第21章 ☆、第二十一回
於是童光潔推開了門進去，葉渟跟溫一萍聽到了被門碰撞的風鈴聲，從裏頭大喊：「歡迎光臨！」便匆匆忙忙的脫掉圍群跑了出來，這可是她上班到現在第二次遇到有客人進來，讓她有點興奮。
然而當她看見客人是童光潔時，葉渟驚訝的止住腳步，睜大雙眼看著童光潔。
童光潔就跟往常一樣，與人打招呼時會挂著清淡的微笑揮揮手說：「HI。」
「童光潔！？你怎麽來了！？」葉渟說完趕緊抹掉沾在臉上的面粉說：「天啊！我超狼狽！」
童光潔笑著走近葉渟，每靠近一步，葉渟的心跳就漏半拍，童光潔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喔……我是來打工的。」葉渟用大拇指比了還在廚房裏的溫一萍。「我需要一些錢，溫一萍的薪資還不錯。」
「為什麽你會幫溫一萍打工？每個人都不想幫她打工，她的薪水調再高也沒人想來應徵。」
「這又是說來話長的一件事了……但是溫一萍是個很好的女士，沒有相處過是不會知道的。」
「我知道。」
葉渟眯起了不了解的眼看著童光潔鈍鈍的問：「你……知道？」
此時溫一萍也走出來了，那說話老是會顫抖的音調仍然沒變的問：「葉渟，客人需要什麽嗎……」然後停在葉渟的旁邊，跟剛剛的葉渟擁有相同驚愕表情說：「光、光、光潔！？」
童光潔露出了一個很懷念的微笑說：「HI……好久不見了，伯母。」
「啊？」葉渟更是滿頭問號的看著溫一萍。
溫一萍只是感動的走過去童光潔面前捧住童光潔的臉蛋窩心說：「我的天呀！你已經是個大女孩了，你看看你，是個很美麗的女孩呢！」
「伯母看起來還是很年輕。」童光潔摸著溫一萍的手說。
「這是怎麽回事？」葉渟傻愣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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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一萍笑眯眯的轉頭看著葉渟說：「還記得我過世的先生嗎？他叫童嚴弘。」
「那是我的大伯。」童光潔也看著葉渟回答。
葉渟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所以說……溫一萍曾經跟她說過她的先生都會帶她的餅乾去弟弟家，而她先生的侄女超喜歡吃她的餅乾……那侄女就是童光潔！？
三個人坐在圓桌前，葉渟看著童光潔津津有味的一個人吃掉一整盤餅乾，喝了好幾口溫一萍自己釀的蜜桃茶，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
拍拍肚子的這個可愛舉動讓葉渟看了又癡又醉，但她還是想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天底下有這麽巧的事？
「火災事件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的光潔還只是個六歲的女孩呢！」溫一萍笑眯眯的一直盯著童光潔的臉蛋看。「我的天，上帝創造你的時候一定花很多心思在你身上。」
「那你怎麽從來都沒有跟我說？」葉渟看著童光潔問。
童光潔看著葉渟，話到嘴邊又吞回去，便拿起盤子看著溫一萍說：「伯母，我可以再要一盤嗎？」
「呵呵呵呵！你這孩子就跟小時候一樣，一個人就可以吃掉一整盒餅乾了！」溫一萍興高采烈的接過盤子，準備要親手做一盤給童光潔。
見溫一萍遠離他們到廚房工作，童光潔才望著葉渟說：「我的母親不希望我來。」
「為什麽！？」葉渟問。
童光潔輕吐一口氣，吃著放在桌上的巧克力米回：「伯母一直以來都是神經比較細的女人，她那神經兮兮的個性是從年輕就有了。」葉渟不敢相信溫一萍的愛亂想是與生俱來的，原來跟火災一點關系都沒有。「火災過後她又更嚴重了。我媽媽不喜歡她說些奇怪的話去誤導我，她不要我被她影響變成一個凡事都太過於小心的人，而且都防備一些其實太過於破天荒的事了。」
「沒錯。」葉渟認同的也抓了巧克力米吃。
「不過我很喜歡她，她做的餅乾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連現在都沒有人可以比得過。而且只要她別說一些奇怪的邏輯，其實她是個人很好的伯母。後來發生火災了，伯母搬到這邊經營這間店，我媽知道以後，她命令我不準來找她。」童光潔抓抓額頭又說：「我母親認為伯母就是喜歡說一些奇怪的話，才會發生火災。有些事情說久了就會成真，我的母親叫我少接近她。所以我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來找過她。」
「所以你早就知道她住在這邊？」
「我九歲的時候便知道了。其實我很同情她，她是個好女人，她對我的大伯很好，只可惜一場意外毀了她的家庭跟餅乾店。我就是因為她，想過要開餅乾店。偶爾我會經過這間店看看她在幹什麽，可是我不知道怎麽來關心她一下。
我聽到有關於她的流言蜚語時，我還滿難過的。伯母其實也沒有外傳的這麽可怕，大家卻把她的家當鬼屋一樣戲弄。我知道她不會在乎，她反而對這種事比較粗神經，但看了就是不好受。」童光潔說到這邊望著葉渟。「當我吃到你給我的餅乾時，我就知道你跟伯母肯定有接觸過，這種口味只有伯母才做得出來。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也從來沒跟我說？」
「喔拜托……」葉渟翻了一下白眼回答：「一方面除了別讓太多人知道這間屋子有兩個怪胎好招來更多人探險以外……另一方面是我還沒學好餅乾，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是臨時抱佛腳跟溫一萍學做餅乾做給你吃的。況且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有人到溫一萍的店打工好嗎？我怎麽知道你……」
「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如果你認為我不該跟神經兮兮的人同處一室工作，我會覺得你說得很對呀！因為一開始我也不太能習慣溫一萍，甚至有點害怕！」
「那你怎麽還是會來？」
葉渟嘆了一口氣，握著童光潔的手回答：「這我之後會跟你說，好嗎？」
「葉渟，我總覺得……你有很多事情都瞞著我。你總是做出一些……讓人非常出乎意料的事，比如……你竟然砍了楊敏瑞家的樹？是你做的對不對？」
「那不是我，那是被閃電打到的。」葉渟說著賀薇雅版本。
「那顆樹根本沒有焦痕。」
「被雨淋走了。」
童光潔上下瞧了瞧葉渟又說：「還有你竟然能夠爬上我的房間，你就是這樣趁我不在的時候偷走我的日記去影印的嗎？」
「對……沒錯……」
「我一直都想不透你怎麽爬得上來像男孩子似的，然後你怎麽會知道我放在哪裏？」
「嗯……我翻箱倒櫃。」
「你為什麽會想偷我的日記？」
葉渟覺得自己已經退到牆角，不過她卻可以老實的跟童光潔說：「因為我喜歡你。」童光潔停住了抓巧克力米的動作。「我從一年級就很喜歡你了！」
「我們一年級見過面嗎？」
「有，但你會忘記是正常的。你還記得你曾經看過我蹲在櫃子前，以為我是身體不舒服跑來關心我的事嗎？」童光潔聽了一直眨著眼睛，怎樣就是回想不起來。「好吧！原來你是正常人，當你說你喜歡我的時候我還想說你的審美觀跟腦袋是不是出了點狀況。」葉渟倒是不意外童光潔此時的反應。「總之，其實我本來不想的！偷看別人日記是一種最沒用的方法，也最低級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做？」
「我如果不是受人委托，我也不想好嗎？雖然我還是很高興可以看到你的日記……」
「誰委托你？」
「就……我另一個人格。」
「葉渟。」童光潔非常認真嚴肅的看著葉渟說。
「OK、OK！光潔，我拜托你相信我，但有些事情我真的無法現在跟你說，你可以了解有秘密在心裏頭是多難受的事嗎？」
童光潔低頭想了一下，誠實的回答：「當然，不然我怎麽會寫這麽多日記。」
「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我不想跟你說，只是時機還未到！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有點瘋狂失序，連我都難以想像，有更多事情甚至可以說是違背我的心意去做的！但是……」葉渟這時候将童光潔的手握緊說：「我對你是最真的，所有關於你的一切我從來不想透過誰的口中或者是哪個關於你的書信得知到你是怎樣的人……童光潔，我喜歡你這麽久了，我可以證明。」
童光潔苦笑一聲問：「你要怎麽證明？你要怎麽證明你會如此了解我，不是因為你看我的日記？」
「有三分之一是從日記中得知沒有錯……」葉渟垂頭喪氣的說，童光潔聽了更是難過。這時候葉渟像是想到什麽的回答：「我想到了！我有可以證明我是真心想靠自己了解你、喜歡你的證據！」
童光潔聽了疑惑的擡起頭來，這時候溫一萍也把烤好的餅乾拿出來說：「光潔，這次你一定會吃到只能打包回家再吃了。」
兩個女孩匆匆的把餅乾吃完，看到這次的餅乾比剛剛還要快就沒有，溫一萍非常滿意，葉渟滿嘴都是餅乾的拉著童光潔就趕緊奪出門。
「欸！？你們要去哪啊？」溫一萍在裏頭喊著。
「溫小姐！我晚一點再來工作，這段時間你別算我薪水！」葉渟口齒不清的回答。
兩個女孩在半小時後跑回了葉渟家，葉渟拉著童光潔大步的跨上樓梯，葉渟滑壘到放在床邊的八厘米，開始準備放映的工具。
童光潔喘著氣看葉渟架設放影機，然後把窗簾拉上來，拿出了一卷帶子說：「童同學，這些都是我一年級開始偷偷拍你的帶子，至少有四十幾卷，我給你看第一卷。」葉渟說完便開始播放。
童光潔将頭發撥到後面看著自己當時的樣子，張大了雙眼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鏡頭裏有她的笑容、有她吃飯的樣子、有她為了不知道什麽事而煩惱走在校園裏的樣子，還有她站在販賣機前猶豫要喝哪一種咖啡的樣子。
這簡直就像是專屬童光潔的個人生活記錄片，葉渟抓的鏡頭特別好，幾乎沒有意外拍到童光潔的醜态。
「我是因為這裏知道你喜歡喝摩卡咖啡，也是在這裏知道你還滿喜歡吃中式料理的。」葉渟不停在旁邊解說。「而且我知道你每次比賽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眨一下眼睛唷！超可愛的！還有這個，好幾次我見到你拿起生物課本都會皺眉頭，我就知道你對生物很頭痛。
可是你拿起物理化學就會露出輕松愉悅的表情，并且很快就看完而讓我知道你跟我一樣對化學物裏都相當在行。而且你可能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每當有大風吹過來的時候，你會不經意的抓一下額頭，呵呵！很可愛，但我就不知道為什麽了。」
童光潔一直看到第三卷完，葉渟要再換下一卷時，便轉身說：「其他的下次看可以嗎？」
「噢！當然可以啊！我已經重複看過好幾次了。」葉渟說完站起來別扭的說：「我知道我的行為有點奇怪……偷拍你似乎也不是什麽正常行為，但……那時候我一直認為你永遠都不可能是屬於我的，至少在影片裏，我可以感覺到你只屬於我的。」
「你為什麽不要主動認識我？」
「除了不敢以外，你也想想看我以前那個樣子怎麽可能引起你注意？你第一次看到我還露出嫌惡的表情……」
「我這樣過！？」
「你千萬別自責！如果你繼續關心我過頭，我會認為你太假了。雖然那時候我也覺得你的反應真是讨厭，就跟那些女孩一樣。不過……當你跟我說我的假發該換一頂時，我就知道你其實是無心的，你只是「真的」以為我就長的像車禍過後的人，而不是明知道我沒有，惡意去中傷我的人。」
童光潔臉整個紅起來，充滿歉意的說：「抱歉……我……」
「不用抱歉，光潔，你永遠都不需要跟我說抱歉，該跟我說抱歉的是其他人。」
童光潔咬緊下唇，靠近葉渟說：「我真的該繼續相信你嗎？相信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是真心想懂我的女孩嗎？」
葉渟很想回答「由你決定」，但這實在太不可靠了。於是回答：「你必須相信我，童光潔。就算你仍質疑我的為人，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心真意喜歡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或者是惹你生氣。」
童光潔思考了一下，牽起葉渟的手說：「你不會再讓我失望第二次？」
「失望兩個字不會再出現了。」
童光潔這才放松心情的笑了出來，将葉渟抱進懷裏說：「這段日子我其實很想你。」
「喔天啊……」葉渟抓緊童光潔，将臉埋進童光潔的肩膀快哭的說。
「其實我幾乎快要原諒你了，但是我還是覺得……」
「你可以不用原諒我偷了你日記這件事，因為這是真的發生了。但是你一定要知道，我很喜歡你，超喜歡你的！我幾乎已經是……愛上你了。」
童光潔又笑了出來，抱緊葉渟的雙手磨蹭了葉渟的背說：「你砍掉楊敏瑞家的樹讓我覺得你很酷！」
「真的？」
「偏激了點，但很酷。」
「哈哈！那你有很高興嗎？你以後不用備受過敏困擾了！」
「所以你承認那是你砍的了？」
「噢沒有！那是閃電劈倒的。」葉渟急忙改變說法，差點得意過頭。
不過她知道童光潔不會相信樹是被閃電擊倒的鬼說法，但童光潔是絕對不會說出真相讓別人知道的。
葉渟和童光潔重修舊好了，新的學期開始，童光潔天天都會跑到葉渟家跟她一起跑去上課。現在的日子不一樣了，兩人一起肩并肩出現校園裏時，制造的是轟動不是暴動。大家都喜歡看到兩個人一起出現的畫面，而葉渟的追求者更是一天比一天多，根本沒有人在乎她仍然有著粗糙毛發、戴著畸形大眼鏡。
葉渟這才知道，讨厭一個人跟喜歡一個人是不用太多理由的。以前她一樣會因為櫃子偶爾卡住而用力推擠，遭來同學們斥罵她果然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現在她用力推擠，反而有男生出來幫她解決這件事情并且斥罵這什麽爛櫃子！
對於這樣的人幫她，葉渟一點都不感激。這或許就是葉渟會越來越喜歡童光潔的原因，童光潔喜歡上她的時候，她還沒有這麽瘦，而且還是正值大家最讨厭葉渟的時候。
一個人的心到底是不是真的，竟然可以輕而易舉的從這點來判斷，葉渟倒是覺得松一口氣。
有太多人喜歡你又如何？等到哪天葉渟又變胖，而再也不敢幫自己出口氣時，那些人又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了。學校果然是個很邪惡的地方，它只單憑外型就來鄙視一個人，是不公平中的不公平。
葉渟想著也許每個人都該經歷過在學校被排擠的經驗過，才會懂得更多個中道理。至少在某一方面，她感激這些人曾經如此殘忍的對待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