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惡循環(二)

深夜回到家後,夏憶南就高燒起來,穆雪第二天早上來找她一起上班,還戲谑她:“昨天晚上我倆分別時還言笑晏晏,夜裏說起燒就起燒了,病得這麽蹊跷,莫不是回家的路上遇見了鬼。”

“這你都知道啊?你會驅鬼嗎?道行很高的那種?”夏憶南心事重重的問。

穆雪只當她是玩笑話。還拖了她去上班,到了中午人燒得撐不住了,軟塌塌的趴在辦公桌上,半睡半醒。董尤佳要送她去醫院,夏憶南不肯:“發燒一點點小事,不要興師動衆了佳姐?你幫我遞個病假條給凱瑟琳,我自己去醫院驗個血開點藥吃吃就好了。

夏憶南并不去醫院,只請假在家,她以為自己會悲痛欲絕,然而并沒有。沒有主動跟顧陽聯系,也并不期待顧陽跟她有什麽聯系,顧陽發來的微信她只是淡淡的應付,她不戳破,不忍讓顧陽尴尬,就這樣淡淡的配合顧陽的和平演變吧。

從姚茹茹出現在視線裏的第一天,她就聽見了第一只靴子落地的巨響,所以自己一直患得患失不快樂,現在終于第二只靴子也落地了,結果很壞,但是不用再擔心了。這一念之間她如釋重負,可想起往後沒有顧陽的日子還是止不住心如刀絞。

晚上穆雪來陪着她,問起顧陽,夏憶南只笑笑說:“在忙。”

顧陽是她的驕傲,也是她的隐疾,更是她現在的不知從何提起。

穆雪看夏憶南一天也沒吃東西,知道她沒胃口,點了清粥小菜的外賣,由于明天還有一個建築設計事務所老客戶的團建,他們點名要穆雪帶隊去新加坡,穆雪眼下要收拾行李,做團隊行前準備工作。所以看到外賣進門後,穆雪囑咐幾句就匆匆離開。

夏憶南也沒胃口,粥還是原樣沒動放在茶幾上,天色漸黑,她也不開燈,就在黑暗裏貓着,喝水去洗手間全憑着窗戶透進來的別人家的燈光。

忽然響起敲門聲,她坐起來,猜測應該是顧陽。整理了一下病容,雖告訴自己了無數遍不要期待,但是此刻還是開心的。打開門,是李錦兢和羅母。羅母兩手捧住夏憶南的手:“囡囡,你好一些了沒有?”

夏憶南像看到了自己的媽媽,心一熱,眼睛也一熱,眼淚熱囧囧的滾落了下來。

回了回眼淚,夏憶南打開屋裏的燈,讓羅母和李錦兢落座,人飄忽飄忽的去倒水招待他們,李錦兢急急的制止:“人都病到發飄了,還顧着這些幹嘛?”

羅母看着桌上一次性透明餐盒裏面的白粥都坨在一起,炒時蔬也是原封不動,心疼的一直說:“作孽哦。”

從臂上取下一個大大的保溫袋,裏面的錫箔明晃晃的,變魔術般的拿出來五六個玻璃密封飯盒,蛋炒飯,番茄大蝦,白切雞,八寶辣醬,蔥油小黃魚,糖醋小排。“都是熱熱的,趕快過來吃一口。”一邊說,一邊還從餐包裏拿出了筷子和勺子遞給夏憶南。

“幹媽,你要把我當豬豬養啊?”

“就知道你病了沒胃口,燒點有味道的給你吃吃。你小小年紀自己在S市打拼,多少不容易,爺娘又離得遠。幹媽生毛病了,是你在盡心照顧。現在換你生毛病了,幹媽也要管你的呀。”羅母看着夏憶南憔悴病容,心疼不已。又從包裏拿出國際飯店知名的蝴蝶酥和銀絲卷:“我讓阿錦排隊買來了,夜裏餓了當點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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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國際飯店外賣的蝴蝶酥名氣很大,隊伍總是排的長長的,想想李錦兢傻癡癡排隊的樣子,夏憶南都覺得不符合他身份。她望了李錦兢一眼,李錦兢對她展顏一笑。

李錦兢說幹媽沒有女兒,可是最喜歡女孩子,尤其是夏憶南。夏憶南也覺得幹媽待自己簡直如己出。人和人之間可能真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緣分,無緣無故的喜歡或者排斥。就像顧陽的媽媽喜歡姚茹茹,就像幹媽喜歡自己,就像顧陽的媽媽不太喜歡自己,都是沒來由的。

在羅母的切切注視下,夏憶南吃了點蛋炒飯,又吃了些小菜。末了,羅母還百般囑咐:“一會兒把小菜擺冰箱裏,餓了在微波爐裏面‘叮’一下,不要懶得吃飯。”夏憶南笑着一一點頭,她珍惜這個異鄉慈母的愛。只有乖乖的應承,才好讓她放心。

顧母離開S市,顧陽也終于卸下一道枷鎖。這兩天發過去微信夏憶南總是“嗯嗯”“好的”簡單應付,顧陽也只覺得夏憶南在忙,或者對媽媽和姚茹茹有小的芥蒂。想想自己剛辛辛苦苦送走了皇太後,又要辛辛苦苦去哄小公主,顧陽一口氣嘆的蕩氣回腸。

嘆氣歸嘆氣,顧陽還是很迫不及待的見見夏憶南,幾天不見,相思致疾。

顧陽到夏憶南家樓下,擡頭看燈光是亮的,心中欣喜。卻在公寓大廳看見李錦兢和一個老太太迎面走出來,李錦兢很客氣的對着顧陽點點頭,顧陽也禮貌回複。雖不動聲色,內心還是沒來由的抖一下。

上了樓,敲開門。夏憶南沒有說話,顧陽看看桌上的菜肴,故作平靜的問:“自己燒的菜?”

“幹媽送過來的。”夏憶南并不隐瞞。

顧陽擡頭間才看到夏憶南憔悴的病容:“你怎麽了?”他步子挪到夏憶南面前,摸摸她的面孔。

“沒事,昨晚回來的晚,凍感冒,發燒了。”

說到昨晚,夏憶南忽然無力起來,整個心絞着難受。

“你生病了,幹嘛不告訴我?寧願接受別人的噓寒問暖?”顧陽言辭中故意把別人加重了一下。

是啊,別人的噓寒問暖很好,別人的吻也格外甜蜜吧。

夏憶南看着顧陽,也心生茫然,為什麽他會兇的如此逼真,像心中無虧一樣,難道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嗎?

夏憶南沒有力氣再對峙顧陽的責問,躺回了床上。這世界上有的人在欣喜的靜待花開,也有的人不想解釋的靜待花落。

顧陽看到夏憶南貓在床上的可憐樣子,火氣消了一半,走過去坐在床邊,胳膊撐在枕頭上,低頭去吻夏憶南滾滾燙的臉和唇,可他感到夏憶南的無動于衷。

“我帶你去醫院。”顧陽聲音溫柔了下來。

“去過了。”

“醫生怎麽說?”

“沒事。”

顧陽看着夏憶南,冷靜的有點陌生,送她去醫院的人是李錦兢吧,在自己一無所知的情況下。

夏憶南看着顧陽的眼神,她隐隐的傷悲,這樣的冷場,顧陽該是快攤牌了吧。

“寶貝,我最近想去美國一趟。”

夏憶南澀澀的微笑了一下,該來的事還是來了:“和姚茹茹一起?”

顧陽想象中的暴風雨沒來,可眼前的平靜更讓他訝異:“我要去考察一下美國的市場。”

夏憶南點點頭:“可以的,去美國就分手。”

顧陽錯愕的擡起頭,他從來沒想過分手會從夏憶南的嘴巴裏面說出來。

“不可理喻。”顧陽怒不可遏。

“去美國就分手。”夏憶南平靜的重複。

“夏憶南,你是發燒昏了頭,還是被人下了蠱?你剛才的話我當做沒聽見,你當做沒說過。最近我的确比較忙,這次去美國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和美國公司的合作也到了最關鍵的階段,我不想在出發前做出任何倉促的決定,你也不要。等我從美國回來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其實一直讓夏憶南難過的不是所謂的昨晚的實錘,而是顧陽一直在權衡,試圖找出一個三方都不得罪的方案,并沒有為她拿出該有的堅定。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即使是三個并不難纏的女人,也顧陽覺得站在這個舞臺上刀光劍影的驚險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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