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岚走後,少年仍然蹙這眉頭,不時發出難受的悶哼聲。

夏伊輕聲細語道:“好了,會有點疼,但也不至于那麽誇張,這是青春期發育的正常現象,雄性激素分泌紊亂,所以有點□□結核,過段時間就消了。”

被夏伊這麽一說,寧宇覺得好像真的沒那麽疼了,這才放下了一直捂着的手,一臉雞賊的看着夏伊問道:“三嬸,你什麽時候回國的?怎麽不回家?奶奶前幾天還在念叨你呢!”

“回來不久,工作忙,沒能抽出空來,過段時間就回去。”

夏伊一邊在電腦前錄入信息,一邊回複着寧宇,仿佛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樣自然,讓人看不出一點兒心虛和破綻。

錄完信息之後正準備讓寧宇把自己在醫院工作的事保密,門診室的門被人打開,一身旗袍的何瑞希焦急的走了進來。

細高跟踩在瓷磚地板上的聲音清脆響亮。

夏伊沒料到往日保守的何瑞希如今轉變了穿衣風格,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對方穿旗袍,別有一番韻味。

她擔心孩子,進來後直奔寧宇。

“怎麽樣醫生,我家孩子沒事吧?”說完何瑞希才擡頭注意到醫生的樣貌。

夏伊先對方一步起身喚了一聲,“大嫂,放心吧,小宇沒事。”

這一天,接連碰上寧家人,雖然回國的時候就做好準備,畢竟同一個城市,見面也是遲早的事。

但還是讓夏伊覺得這一切來的有些突然。

何瑞希見自己兒子沒有大礙,轉過身忙拉着夏伊的手摩挲着說道:“伊伊,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跟家裏人說一聲?淮安知道嗎?”

夏伊腦海裏發出叮的一聲,她都快要忘了這個名字,已經很長時間沒聽人提起了。

他怎麽會知道?一直以來,他都不會過問自己的行蹤,或許在他看來,自己畢業後就定居國外,在那邊生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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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伊故作鎮定自若的說道:“剛回來不久,我誰也沒說,這次回來只是因為工作。”

何瑞希掃視了一下辦公室的壞境,腦海裏的疑惑一閃而過,她知道建國醫院院長和夏家的關系親密,所以這麽一想,夏伊到這裏工作也是情理之中。

“好,回來就好,母親最近老是念叨你們,既然回來了,合該回家看看她老人家的。”

夏伊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有些敷衍的說道:“大嫂放心吧,一有時間我就回去。”

只是夏伊剛把空頭支票開出來,楚岚拿着藥走進來的同時後面還跟着一堆人馬。

她打開門的時候根據夏醫生的反應看來,大家都是認識的,所以她也并沒有阻攔。

夏伊這才反應過來,小宇是寧家長孫,同時也是唯一的孫兒,一點風吹草動自然會激起大家的不安。

剛剛他痛成那個樣子來醫院,寧家的人又怎麽坐得住。

夏伊的婆婆寧夫人滿頭銀絲,一身精致的绛紫色套裝,脖頸上的翡翠項鏈精巧別致,讓人移不開眼。

一進門就直奔寧宇,一口一個寶貝兒,一口一個心肝兒的念叨。

滿眼的心疼和憐愛。

弄得夏伊想要打招呼都沒來得及,倒是寧夫人身後的錢妙最先注意到夏伊,一臉驚奇的說道:“伊伊回來了?”

五年不見,錢妙變化也很大,說話語調平和,不似往日的尖銳高調,曾經的長發剪成了齊耳的短發,身着一身寬松的休閑服,看上去應該是被臨時拉上的,神情緩和,性子也沉穩不少。

寧夫人聽到聲音這才擡起頭看着她這久未謀面的兒媳婦。

一身白大褂看上去精神不少,比起五年前似乎瘦了不少,好在氣血不錯。

她打量夏伊的同時,夏伊也在看着自己所謂的婆婆。

雖然保養的不錯,可終究是六十多歲的人了,眼角也多了些皺紋。

“媽,好久不見,你身體還好吧?”

夏伊見寧夫人眉眼中的疼惜鼻尖有些酸澀的問道。

倒不是因為想念,只是她不喜歡別人用那種憐惜的眼神看自己,那樣會讓她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很可憐。

寧夫人擡手似要重重的打在夏伊身上,最終也只是輕輕的拍了一下,“你這孩子,終于舍得回國了,今天要不是小宇跑來醫院,你還要躲我到何時?”

夏伊搖了搖頭解釋道,“媽,怎麽會,我本來打算一忙完就回去看你的。”

雖然她和寧淮安這五年都處在一種很尴尬的關系中,但婚姻關系尚在,所以該有的稱呼還是要有。

楚岚看着這一幕親人久別重逢的相見眼角也有些濕濕,去年年底因為實習沒有假期,一直在醫院值班所以沒機會回老家陪父母過春節,看到這一幕她也有些想家。

夏伊沒有忘記自己還在上班,按壓了一下眼角穩住情緒回頭問道:“我後面還有患者嗎?”

楚岚迅速反應過來拿起iPad看了一眼,“夏醫生,沒有病患了。”

“那好,你去吃飯吧!”

楚岚走後,病房內又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噓寒問暖。

錢妙懷孕了,所以不能在醫院久待,沾染了病氣就不好了,寧夫人這才依依不舍的帶着離開。

臨走前再三叮囑夏伊一定要回家住,夏伊只能敷衍着答應着,不過說的是有時間會回去住。

她婚前倒是經常去寧家老宅,不過婚後卻是一次都沒有去過。

也不知道如今寧家老宅是否保留着他們的婚房。

那裏是當初拍完婚紗照之後她親自過去布置的,後來雙方家長又看着添了不少東西。

只是遺憾夏伊沒能看到房間最後的成品,大婚當天,她也沒跟去寧家。

寧夫人帶着大部隊離開,最後只有何瑞希留下,說是自己沒什麽事,就想和夏伊再待一會兒。

醫院的後花園內,一身典雅的旗袍女士優雅知性挽着夏伊走在一起,吸引不少人頻頻回頭。

夏伊并不清楚何瑞希留下的目的,低頭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說道:“大嫂,要不你跟我在食堂将就一餐吧?我下午還有個會,走不開。”

何瑞希點了點頭,她倒是不挑嘴,在哪裏都一樣,偶爾将就一下也不是什麽事兒。

只是婆婆交代的事她要辦好,否則又該對她有看法了,何家不比夏家,她沒有和寧家齊頭并進的母家,自當委屈求全一些。

對于婆婆的吩咐也不敢不從。

建國醫院的醫護食堂也算是不錯的,只是何瑞希看到那打菜的手法還是有些無所适從,總有種鄉下地方喂牲口的感覺。

所以小聲說道:“那個伊伊啊,我先去找地坐着等你,不用管我,我不餓。”

夏伊點了點頭,拿着自己的工牌在機子上刷卡。

今天食堂的主糧有她喜歡的銅鍋洋芋焖飯,激起了她的胃酸分泌,總覺得自己應該能吃下不少。

何瑞希嫁入寧家十五年,可以說是看着夏伊長大的,自然也記得她還是小女孩時的模樣,當初可挑嘴的很,哪像現在,一碗米飯都吃的津津有味。

“伊伊,你吃你的,大嫂就是想跟你說會兒話。”

何瑞希聞着食堂裏的味道還是有些難以适從,本想等她吃完飯再找地方聊的現在也等不及了。

所以還不等夏伊回答,她便已經自顧自的開始念叨。

“你說你這孩子,當初一聲不吭跑到國外,剛開始說是課業繁重所以沒時間回來,我們去看你也總是見不到你人,不是去交流學習了就是在學校忙着實操,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也是一聲不吭,寧家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夏家那邊呢?你爸媽知道嗎?”

夏伊搖了搖頭,小口咀嚼着食物,等全部咽下之後才輕聲說道:“我回來也是臨時起意,誰也沒說。”

何瑞希就知道會是這樣,“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他們?”

“原本打算等安定下來再說,不過眼下應該是瞞不住。”

何瑞希看着面前的丫頭如今變得這般平靜,曾經她也羨慕過,羨慕夏伊的家世,羨慕寧淮安對她那麽好,事情剛發生那會兒,她也有過幸災樂禍的沖動,可時間久了,同樣是女人,如今想來卻覺得心裏五味雜陳,總不是滋味。

“你和淮安,一直都沒有聯系嗎?”

夏伊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這次一回來,她就去法院申請離婚,想來,寧淮安現在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

何瑞希見女孩沒有回應,想來和自己猜測的也八九不離十。

不想繼續聊這個沉重的話題,所以又說道:“父親前段時間住了一次院,你大哥怕你們在外面空着急就瞞了下來,眼下已經痊愈,不過這一病到底還是傷了根基,所以還在進補階段。”

夏伊知道她這麽說是提醒自己無論和寧淮安夫妻關系怎樣,但寧家,她還是要回去看看。

接下來,她又聽着何瑞希念叨了很多寧家的瑣事。

諸如二哥寧淮吉不再流連于煙花柳巷,最近一年也回歸了家庭,錢妙守得雲開見月明,馬上就要做媽媽了。

大哥寧淮康也有過風月事,不過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了寧宇也就挺過來了。

她能夠感受到,大嫂有意讓她了解寧家的近況,積極的拉她回到寧家的氛圍裏。

也知道何瑞希的意思,浪子回頭金不換,做女人要想不累,需要心胸開闊些。

夏伊偶爾撩起眼皮看向她,或許是因為身上這套旗袍風妝扮,大有民國時期正房太太的即視感,不光自己大方,可以縱容一個又一個姨太太進門,還勸同為女人的自己要大方一些。

但夏伊知道,她和寧淮安之間不是大哥大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是二哥二嫂的一夜情,她的母家不是何家那樣逐漸沒落的家族,也不是錢家這種突然暴發的新貴。

夏家,不需要寧家的扶持就能和寧家比肩同行。

甚至于即便兩家姻親不再,商業合作也不會受到影響。

百年建立起來的世家大族,盤根錯節交織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說的就是寧家和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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