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陶吾一本正經地追問:“你現在要看我變波霸嗎?”
對面的人形神獸太認真,池漁自然而然收起玩笑之心, 拿出讨論學術問題的嚴肅:“你想變成什麽樣的?”
“你喜歡什麽樣的?”陶吾反問。
池漁解鎖手機, 頁面還停留在關鍵詞[波霸]的搜索結果上。
畢竟是敏感部位,大尺度容易被判定違規, 顯示出的圖片并不多,其中還有不少尺寸特別巨大的世界紀錄類型。
翻了會兒,找到一個她認為形狀大小适中的, 問陶吾:“這款怎麽樣?”
“漁寶喜歡嗎?”陶吾看了眼, 又看向她。
“我……還行吧。”池漁撓撓耳廓, 感覺今晚的神獸似乎有點反常。
毫無疑問, 陶吾是個十分稱職的保镖, 是令人安心的夥伴。
但老陸一再強調,她涉世時間短,閱歷有限。
就池漁的觀察來看, 小神獸的确時不時會流露出一種不谙世事的天真。
這種天真和外形無關。
陶吾的成人形态長手長腳,白色的寬松睡袍披在身上, 頸前肩部垂搭幾縷深色發絲, 襯得氣質純粹, 儀态卓然。
池漁不止一次想, 陶吾應該很适合這個看臉的時代。那天池億城投資開拍影視劇, 她沒準兒要去跟老馬套一套父女情, 說什麽都得讓陶吾進組,哪怕前期演一個花瓶。
無他,合适。
且來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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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後來再動這念頭, 想的是神獸混得再慘也不至于抛頭露面賣笑,小池總養得起。
再說,天真絕非無知和一味的亦步亦趨。
就像此刻,即便舉止、神态俱和人類無異,陶吾散發的氣息卻迥異人類。
她眸子色澤淺淡,猶如陽光直射的琥珀,晶瑩澄澈,非得是未經疾苦的少年人才有的剔透。
毫不誇張地說,就是不染纖塵的仙氣。
是那種即使建築工地搬了一個月的磚,灰頭土臉,汗流浃背,也依然和普通人擁有雲泥之別的非凡。
池漁看得深入了。
“池漁漁。”陶吾喚她。
池漁醒神,幹咳了聲,轉頭去床頭櫃拿飲用水,“什麽?”
“你喜歡嗎?要看嗎?”陶吾擡起她手裏的手機,“我可以變出你喜歡的。”
感受到她認真中的期待和忐忑,池漁抿着水,無聲地在心裏笑。
好像跟老師獻寶的小學生。
屏幕上還是百裏挑一、既不違規同時不失代表性的胸。
先前剛冒出頭的玄妙的思緒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由人類第二性征引發的聯想。
執着變出波霸的小神獸……
該不會是到了類青春期了吧?
池漁微微眯起眼,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
與此同時,似乎看穿她內心所想,陶吾挺直脊背,捏緊了睡袍的系帶,看得出窘迫,琥珀色的眼睛卻還不依不饒地望着她。
池漁意味深長地回望過去。
兩人用眼神交流一回合。
池漁先退了一步,擡手摸了摸陶吾腦袋,觸手的是實質的順滑發絲和皮膚的細膩手感,“沒關系,不用變,陶吾吾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要多給青春期小神獸耐心和鼓勵,她想。
随即,看得到的地方,從浴袍V字領口到額頭,白皙的皮膚迅速染上一層薄粉。
陶吾哼出口氣。
池漁放開手,懷疑自己說錯什麽了。
難道應該支持性意識覺醒的神獸奔波爾霸?
可那樣會不會有點奇怪——前幾年網游的宣傳畫,女性角色無論長相多麽清純/豔麗/妖嬈/禁欲,往下一看,統統配着一雙恨不得爆出屏幕的胸器。
想着想着,池漁忍不住想笑,但對面的陶吾目光灼然。
她用一個哈欠壓下翹起的唇角,“困了,該睡覺了,明天還得早起呢,陶吾吾。”
酒店大床标配兩只羽毛枕,池漁把右側的立起來靠在床頭,給小神獸騰出空間。
然而躺下來準備關燈,陶吾依然盤腿坐着,一動不動的。
池漁拍拍枕頭旁的空位,示意她可以擺脫人形束縛,釋放真我小毛餅。
陶吾又哼了一聲,随後拉過枕頭,慢吞吞地、一絲不茍地和旁邊的枕頭對齊,直挺挺地躺下。
“嗯?”池漁轉身面對她側躺,“不節約靈力了?”
“我是……”陶吾也面朝她,話說到一半又咽回去,改口道,“我不是……”
“什麽?”
陶吾卻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拉起被角蓋過頭頂。
池漁習慣枕頭邊有一只小毛球,一張小圓餅,但忽然變成會呼吸的大活人,一時間不太适應。
睡意就這樣被陶吾的“是”與“不是”打散了。
“陶吾吾。”
“嗯?”
“胸太大也不好,穿襯衫不好看,而且跑起來會晃。”
“……嗯。”
“你現在就很好了,我們家陶吾吾最好看。”
“比那個人還好看嗎?”
“誰?”
“就是你不肯告訴我去哪兒,但是明天就要告訴她的那個人。”
“安導?”
“是。”
“她長什麽樣來着?明天提醒我一下。”
“好。”
“……”
“池漁漁,人類真的會用波霸做奶茶嗎?”
“……”
“陶吾。”
“嗯?”
“睡覺吧,晚安。”
……
一覺醒來外面天還暗着,但是牆上時鐘顯示已經八點過半。
池漁摸索到自己手機,發現電量低自動關機了。
她給手機充上電,王姨淩晨時分發來安兆君的個人資料。
很詳細,詳細到安兆君大學帶的國外旅行團的成員信息都一一列明,最後給出的結果是:幹淨。
池漁放心了,給安兆君打電話,約見面的時間地點。
她提議一家市區的咖啡店,安兆君一聽,爽朗笑道:“又是網上看到的高分店吧。”
池漁下意識低頭看平板,她剛翻過的精選評論頁面還沒關。
安兆君說:“別看網紅店,沒意思,你在哪個酒店?我去接你。”
“西站W酒店。”池漁報上酒店名稱。
“OK,我現在出發,過半個小時你下樓。我們大堂見。”
挂了電話,回頭看陶吾已經換好了外出的長褲和修身襯衫,棒球帽拿在手裏,整裝待發。
池漁看着她直樂,末了,問陶吾,“你緊張嗎?”
陶吾目光閃爍,但堅定地搖頭。
“別緊張,你就當她是給我們開車的司機,只有我查她的份兒,她不可能查我,也不會查你。而且,過了這段以後再見面的可能性很低。”池漁拍拍她肩膀,展平衣袖的褶皺,“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暴露。”
“我不怕暴露。”
“我知道。”池漁說,“我是說萬一,萬一見勢不妙,咱們就先跑,能跑多遠跑多遠。回頭再來對付她。”
三十六計流傳這麽多年,“走”一直被奉為上上策,一定有它的可取之處。
看陶吾吞吞吐吐想說什麽又不好說的模樣,池漁以詢問的口氣道:“要麽我先去樓下跟她談談,約定一下事項,如果她不同意,我們就不用她?”
陶吾抱起雙臂,重申:“我不怕暴露。”
“好,陶吾吾最棒。”池漁豎起大拇指,“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看她抱着衣服去衛生間,還關上門,陶吾略有不甘地小聲說,“我又不是見不了人。”
兩人到了大堂,安兆君桌上的茶水消去一半,看來等了有一會兒。
安兆君今天着裝上的運動風格突出,上身迷彩短外套,裏面穿的是件運動型背心。
看到池漁,她起身迎上來,“早上好,早餐吃了嗎?”
池漁随口說“沒有”。
大概是昨晚讨論波霸的後遺症,她不自覺地看向安兆君的胸部,視線在對方胸部清晰深刻的事業線上停駐了一秒鐘。
不知有意無意,安兆君挺了挺胸,渾圓而飽滿,“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呢。”
池漁報上自己的姓名,正要幫陶吾介紹,陶吾先聲奪人:“驺吾。”
安兆君在手機打出“鄒”,問陶吾:“wu字怎麽寫?”
池漁瞄了眼屏幕,莫名擔心陶吾連姓氏也糾正了,搶先道:“厚攻則吾,薄攻則薄吾的吾。”
安兆君好像沒聽清:“什麽?”
“吾本常山趙子龍的吾。”池漁牽住陶吾蠢蠢欲動的爪子,這才側眼看她。
陶吾抿緊唇線,下巴上浮出淺淺的紋路,縱然旁觀者看不太出來,但池漁眼中,她這一臉都寫着“我不高興”。
池漁心裏嘆了口氣。
青春期真是個糟心的玩意兒,怎麽一夜之間就從乖巧任揉捏的小毛球變身叛逆少女了呢。
這麽想着,手下用了點力,捏緊了陶吾的手腕。
“池漁漁。”陶吾反捏回去,靈感傳音發出質詢:“你不是不喜歡波霸麽?”
作者有話要說: 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