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相像
顏樂僵滞地望着滴在地上的血液, 愣在了原地。
搞、搞什麽?
他竟然流鼻血了?
是因為他的鼻子撞到了,還是..美色誤人?
“別動。”
昏暗的房間內,兩人雙手松脫, 顏樂感覺到鼻翼傳來了溫熱的觸感,力道逐漸加重,捏緊了鼻翼。
“等會再走。”
顏樂唔了聲,不敢動作。
兩人就着這個尴尬地姿勢站在原地,直到顏樂站得腿腳有些酸麻, 他才聽到晏珣問:“撞疼了嗎?”
“沒有呀。”顏樂語鋒一轉,“還要這樣多久啊?我感覺差不多了。”
鼻翼兩側的力道驟消,顏樂吸了口氣, 感覺沒什麽異樣了:“應該好了。”
“去卧室,我..”
“不用了。”顏樂有些別扭道,“鼻子讓我告訴你,它很好。”
如果待會還流血, 那他用治愈術檢查一下就好了。
依他現在的情況,根本沒辦法忍受晏珣給他檢查,他一定會羞得不敢看他的。
房內靜悄悄的, 剛剛那個機器人撞上後又立馬拐彎而下, 不知所蹤了。小肥安然地呆在沙發上, 歪着腦袋睡着了。
顏樂聽着自己異常的心率,溫吞道:“走吧, 我們先回你的卧室。”
“嗯。”
話音剛落,輕柔幹淨的濕巾輕輕擦拭着他鼻子下面的殘存血跡。顏樂啞然地看着這會溫柔得有些異常的男人,心若擂鼓的同時又不确定地問:“你不嫌髒嗎?”
擦幹淨後,晏珣斂眸細細打量着眼前瓷白如玉的小孩,他的語氣跟尋常相比沒有變化, 仍然是漠然的,但深邃的眼底卻藏着暗湧,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獵人,瞧見獵物陷入網中後,即喜悅又興奮。
“不會。”
“奧。”顏樂臉上燒出了顏色,但沒有察覺出任何異常,只是輕聲說,“那走吧。”
“嗯。”
兩人繼續牽着手朝右邊走廊的卧室走去,走廊邊上的窗戶都半開着,窗簾被夜風卷起擺動。兩人的影子在皎皎月光下,仍然一大一小。
雙手緊牽,距離不斷靠近。窗外的幾朵浮雲微微遮住了月亮,大的影子也緩緩吞噬掉了小的,二者共相相容,就像本該如此。
卧室在走廊的最末端,兩人到後才松開了手。
“你快點穿吧,我待會再牽你。”
“好。”
衣櫃是嵌入式的,顏樂望着晏珣走入後,就背過了身。
在走過來的時候,他能感覺到,他、他很想咬晏珣,然後吸食他的血。
本源契合讓晏珣有了超乎想象的吸引力,剛才的路上他一直在克制,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控制不了,那麽事情的結局會變得不可收拾。
顏樂舔了舔虎牙尖,心想,等晏珣易感期過去後,他得立馬鎖門回房間。
“我好了。”
聞言,顏樂轉過身。
房間在最右端,陽臺裝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借着餘晖,顏樂能清晰地瞧見晏珣此刻的穿着。
他本來以為,晏珣會随便穿件休閑服。但他走出後,竟然穿着靛黑色的燕尾服,而他此刻的神情,也讓顏樂覺得莫名有些奇怪。
晏珣往常都很少笑,但現在他竟然嘴噙着一抹微笑。笑容弧度恰到好處,像是俊美優雅的紳士,也像是古堡畫壁上高貴神秘的源祖吸血鬼。
顏樂沒由來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怎麽了?”
“嗯?”晏珣朝他走過,笑容不變,“我怎麽了?”
顏樂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若擂鼓:“你很開心嗎?怎麽忽然這麽笑?”
“嗯。”晏珣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就像一杯濃郁的美酒,讓顏樂有些昏醉。“很開心。”
“發生了什麽好事嗎?”
顏樂可不覺得這怪異的易感期對于眼前人而言,會是好事。他晃了晃腦袋,探究問,“能跟我說說嗎?”
但下一瞬,灼熱的觸感重新降臨——
晏珣用修長的食指抵在了他的唇珠上,他喉結滾了滾:“噓,是秘密。”
耳邊的聲音由遠及近,顏樂迷蒙地聽着小肥的啾啾聲,掙紮道:“我再睡五分鐘就起來。”
“啾啾。”
“唔,三分鐘。”
小肥沒有給他緩存的時間,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臉上,鳥喙輕輕啄着他的耳朵,依然啾啾叫個不停。
顏樂強忍着困意道:“我知道啦,馬上起床去學校。”
小肥這才滿意飛向另一邊。
等它飛開後,顏樂用被子一把捂住了頭:“再給我兩分鐘!就兩分鐘!”
讀書真的好辛苦。
再睡不夠的話,他的厭學症又要犯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腦中晃然閃過昨晚晏珣牽他的場景。
咦。
他是怎麽回房間的?
他就記得他跟晏珣一起去了房間,然後晏珣說了些奇怪的話後,他就..他就什麽都記不得了。
不應該啊,他的記性很好的,就算昨晚那個時候他已經困了,就算他那會滿腦子只有怎麽咬晏珣,也不可能忘了呀。
想到這,顏樂直愣起了床。小肥氣憤地飛過來啾個不停,顏樂直接轉頭親了親它:“好啦,別生氣,我下次一定準時起床。”
小肥立馬消氣了,啾了聲後甚至主動蹭過來貼顏樂的臉。
顏樂安撫好它後,才繼續洗漱穿衣。出門的時候,他特意瞥了眼晏珣的房間,門還沒打開的跡象。
廚房飄來了熟悉的小蛋糕香味,顏樂眼睛一亮,迅速下樓去找岑姨。他其實也給岑姨帶了禮物,是一條珠努石手鏈,雖然材質普通,但手鏈裏藏着血族特有的祝福。
“岑姨——”
早上好三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又被顏樂重新咽了下去。
不是熟悉的岑姨,而是晏珣。
他站在廚房裏,身影與昨天晚上逐漸重合,顏樂沒有說早安便直接問:“我昨天晚上是忽然睡過去了嗎?”
“嗯?”
“那我是怎麽回房間的呀?”
晏珣眼底掠過一絲不解:“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顏樂吃驚問。
“嗯。”
難道這也是本源契合的原因嗎?
顏樂上前一步,仔細審視着身前人,将他從頭到尾都掃視了一遍。
昨天晚上,在他記憶停格的畫面裏晏珣有點奇怪。今天早上的晏珣好像已經恢複如常了。
他還是将這些異常狀況記在小本本裏,然後下次回去的時候再去問問紳醫吧。顏樂心想。
“怎麽了?”
“沒事。”顏樂笑了笑,不想讓晏珣起疑,“可能是我昨晚太困啦。”
“嗯,先吃早餐。”
“岑姨呢?”
“她下午才回來。”
顏樂“哦”了聲,随即乖巧地将晏珣做好的早餐端出去。
昨晚因為意外情況,他沒有嘗到晏珣做的晚餐。
今天早上,他得好好嘗嘗晏珣的手藝。
這麽想着,顏樂揚起笑容望向坐在主位的人:“那我開動啦。”
“吃吧。”
一口蛋糕抿下,唇齒間滿是濃郁的奶香和清甜的草莓味。又咽下一口卷餅後,口腔內滿是蛋香和可口的土豆甜味。
顏樂幸福地彎起了眼:“好吃!”
“那多吃點。”晏珣慢條斯理地抿了口咖啡,“去學校你自己開那輛懸浮車。”
“知道啦。”
顏樂沉浸在美食裏,全然沒注意到晏珣饒有深意的目光。
雖然早上賴了會床,路上有些堵,但顏樂還是提前抵達了學校。
距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顏樂将懸浮車駛進學生倉庫區,他倒入很順利,打開車門下車時恰好一旁的車主也要下車。
兩人視線相對,顏樂愣了愣神。
不是別人,正是他昨晚才見過的時晔,只不過他的形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昨天見面時的黑發被染成了張揚的藍色,額前的劉海有幾縷挑染成了白色,兩只耳朵上分別戴了三個顏色各異的耳夾,眼睛下方還畫了幾道瑰麗的花紋。
顏樂頂着小肥,輕聲說了句:“早上好。”
“早上好。”時晔見他還呆在原地,悶笑了聲,“怎麽?你怕我?”
“沒有。”
顏樂走上前,兩人一同朝教學樓的方向走。路道上過往的學生不斷投來打量的目光,雖然知道不是他的原因,但顏樂還是不自在地撇過了腦袋。
指揮系和種植系的教室樓在同一塊區域,因為學科原因,區域位置較偏。拐進長廊過道後,來往的人才少了起來。
“今晚你開始兼職了嗎?”
“嗯。”
“奧。”時晔平靜地望着前方,“今晚我有事,不然就跟你一起過去了。”
顏樂有些好奇,他打扮成這樣是為了什麽事。但因為社交禮儀,他并沒有直接開口問。
“那你先忙。”
長廊盡頭是枞埔樹林,兩人走在石路上,一路無言。枞埔樹高聳入雲,樹葉呈不規則三角形淺紫色,葉邊微微卷起。一片枞埔葉悠然落在顏樂肩上,他正想摘,身旁人卻比他更快一步。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捏着樹葉尾部,淺紫色枞埔葉迎着風清揚着。時晔望向他,戲谑道:“想要?”
“嗯。”顏樂解釋道,“枞埔樹的樹葉很好看,我想拿來做書簽。”
其實不是,他是打算收藏起帶回去給大家看一看。
血族千萬年的積雪,導致國內既沒有人類世界繁榮複雜的樹種,也沒有這樣奇異漂亮的樹葉。
“顏樂。”時晔将樹葉給他,認真道,“你跟我弟弟長得很像。”
顏樂有些驚訝,不禁問:“真的嗎?那他會去花店嗎?”
去的話,他可以順道瞅瞅。
默了默,風聲将時晔的聲音拉的悠遠,但顏樂還是聽清了——
“他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