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莫道浮雲終蔽日
春暖花開,綠柳含煙,微風和煦,李府衆人已經換上了輕薄的春裝。
李昭展開雙臂站在那兒由着人量尺寸,這家夥有新衣服穿還挺不樂意,嘟囔,“不久前才剛做了五套啊,幹嘛還要再做,我正長個兒呢,做得多了也是浪費。”
正翻看着樣冊的李曦聞言擡頭,失笑,“你倒是個會過日子。”
“節約是美德!”李昭說的真誠。
李曦橫她一眼,“現在我當家不行那你這一套,等你什麽時候能自己當家作主了再說。”說完就不理她對候在一旁的婦人道,“這一身,這一身,還有這一身各做一套。”
婦人趕緊應是。
“這款式的也來一套。”
“诶。”婦人想了想又問,“要不要稍微做大一點?拿針線收收小,明年再放開小娘子穿就不會嫌小。”
李曦擺手,“不必。”沒必要為了省着點布料讓李昭穿的都不舒坦。
那婦人就露出了心疼的表情,雖然這不是自己的布匹。
李昭不由樂,她是寧願少做幾件衣裳也不願改大改小,這是面子問題。
終于量好尺寸被解放的李昭跑過去看,“阿姐選了哪幾套,你自己的呢?我看看,我看看。”
李曦就指給她看,“做好了可要穿的,可不能浪費了啊,你再自己挑挑幾身。”李曦心知自己和妹妹的審美不在一個次元,這才先下手為強,打扮妹妹是她目前最大的樂趣,沒有之一。
李昭翻白眼,随手翻了翻,選了幾個中意的樣式,這時候她就忘了自己先前浪費的話了,女人不管大小漂亮衣裳的誘惑力都是難以抗拒的。
等她挑好了,李曦就吩咐蘇葉,“把冊子送到二娘和四娘那,讓她們多選幾身,再把布料每色各帶兩匹過去。”
蘇葉應了是就帶着人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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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坐下後咬了口桃子笑,“這桃子真甜,阿姐吃。”說着還把自己咬了一口的桃子遞過去。
李曦瞪她,“皮還沒削呢。”
“我會把皮吐出來的。”說着李昭一張嘴就把啃完肉的桃子皮吐在白瓷盆裏。
李曦一臉崩潰地看着她,尤其是在看清她眼中的促狹之後,更是覺得手癢。
李昭眼疾手快的跳起來,“哎呀,不要生氣嘛,我在外面才不會這樣呢。”
李曦眉毛亂跳,“在我面前也不許這樣。”一轉頭就吩咐,“把她屋裏的桃子都給我收起來。”
李昭大驚,沖過去拯救自己的桃子,“別啊別啊,我這才吃了一口呢。”
就是這個時候,李曦伸手把她攬住,然後一巴掌就拍在了她屁股上,“逗我好玩嗎?”
李昭在她懷裏扭着身子嘻嘻哈哈地求饒。
李曦沒轍,只能恨恨地一戳她額頭,“都是大姑娘了,整日裏沒個正行。”
李昭心道,那是因為看你炸毛特好玩啊。
姐妹倆鬧了一陣才又坐回去,李昭道,“阿爹可真逗,連衣裳的事情都能想到。”又問李曦,“我們什麽時候去阿爹那?”
李昭覺得挺樂呵的,她這爹吃吃喝喝玩玩的東西從來送的不少,都快要讓李昭覺得她阿爹每天不幹正經事就給他們幾個倒騰東西了。這次更誇張,衣裳樣冊和十個繡娘連同三大車布匹一起送過來,說是北方剛流行起來的款式。
李曦嗔她一眼,“有你這麽說自己阿爹的嗎?”
李昭吃吃的笑。
“你想阿爹了?”
李昭點頭,爽快道,“想啊!”這便宜爹雖然一共才見了兩面,一次是前年過年的時候,還有一次就是去年曾祖父除孝,只是邊關局勢緊張,每次停留都不長。但是對兒女的疼愛卻很明顯,平日裏噓寒問暖的信件和吃喝玩樂的禮物從來都送的很勤快,勤快的都不像這時代的人。
李曦聞言很高興,她就怕妹妹和父親生疏了,“五月初九咱們就啓程。”
母親故去,李曦不是沒有替自己兄妹四個彷徨過,世家裏頭有後娘就有後爹的情況又不是沒有。
後來見父親對他們更上心,連衣食住行這些事情都關注到,似乎要把母親那一份責任都盡到,她才逐漸心安下來。
“那我們留在家裏的時間沒多久了!”現在已經是三月底了,李昭對住了大半年的李府還是很有感情的,遂有些悶悶不樂。
李曦揉揉她的腦袋,“所以趁着這段日子你好好陪陪曾大母和五娘。”
“五娘他們什麽時候走?”
“許是要等阿深過了周歲再說,他太小了。”
李昭想想也是,路途不易,李深這麽小誰也不放心,“那樣也好,要是我們和五娘一塊走了,曾大母得多冷清啊!”
“咱們到了弘化你也可以常常給曾大母寫信,曾大母肯定很高興。”
李昭點頭,偷笑,“到時候我也跟阿爹似的,有什麽好東西就給曾大母送過來。”被人惦記在心上的感覺是非常美妙的。
李曦忍俊不禁。
這檔口,有丫鬟禀報,五娘來了。
李曦忙讓人請進來。
禮畢,五娘脆生生道,“我是來謝謝大姐姐和六妹妹的。”
李昭逗她,“謝我們什麽?”
“布匹和繡娘,嗯,還有大桃子和奶酪。”
“那你得謝我阿爹,是我阿爹送的,你謝錯人了,我們也得謝我阿爹呢。”
五娘瞪大眼,“可阿娘說讓我來謝謝你們啊。”
李曦看不過去,一巴掌拍在她頭上,對五娘道,“你別理她胡言亂語,三叔母太客氣了,不過是些小玩意兒。”
五娘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李昭繞進去了,眼睛瞪的更大,力圖讓自己看起來兇巴巴的。
“馨露、馨雲小娘子來了。”又有人禀報。
李馨露李馨雲姐妹倆聯袂而來,目的和五娘一樣都是感謝大房送的東西。李徽送來的東西不少,遂李府中的人李曦都送了些過去。
過了片刻,三娘那兒也來了人,是鈴蘭。
鈴蘭一見屋內的人,神情就有些讪讪,東西是李曦派人送過來的,長輩那裏不必說,比她小的派人過來感謝一下是應該,也是表示你的好我記着了。
論理派個大丫鬟過來也沒什麽,可是在別人都親自過來的情況下就顯得有些輕狂。
之前她不是沒勸三娘親自來一趟,李曦乃長姐,李氏正兒八經的嫡長孫女,三娘和她打好交情有益無弊。顯然,她沒有說服三娘。
道謝完畢,鈴蘭悻悻然走了。
都是些小姑娘,李曦比她們大了一倍,哪有什麽話好聊的,閑談了幾句就散了,五娘拉着李昭要去園子裏玩耍。
李昭這個月功課都完成了,遂開開心心地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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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躲在假山縫裏,還把邊上的灌木往面前扯了扯,完美!
李昭忍不住要為自己的敬業點個贊,你見過一個二十好幾的大齡女青年玩捉迷藏玩的這麽拼命的嗎。
其實這真的不能全怪我,我也是被人拖下水的。這麽想着李昭默默地去看蹲在她身邊,緊張得非常入戲的五娘,這風水寶地可是五娘發現的。
摔啊,誰會去研究假山上哪些地方能夠躲人的。
嘚嘚嘚嘚,下面傳來腳步聲,同時伴有李馨露的抱怨聲,“五娘和六娘藏得也太好了!”
這條路是用镂空的假山拼接而成,全長約二十米,因為一些大則像臉盆,小則如核桃的孔洞,內部并不陰暗,遂就蹲在上頭的李昭和五娘還能透過面前一個成人巴掌大的洞口看見一閃而過的李馨露。
待人走遠了,五娘竊笑,得意洋洋,“看我找的地方好吧。”
腰酸背痛的李昭咬牙切齒,“簡直不能更好了。”說着就要出去。
“嘚嘚嘚嘚……”
五娘如臨大敵,一把将李昭扯回去。
撞到頭的李昭疼得龇牙咧嘴,有心說聽這聲音顯然好幾人呢不可能是李馨露,無奈五娘已經拿爪子捂住了她的嘴,反正沒把鼻子一起捂住,李昭懶得跟一個玩的走火入魔的小姑娘細說,對方也聽不進去,五娘實在是一個非常較真的人,等人走了就解脫了。
底下的人卻是停了腳,正巧停在她們不遠處。
“嘶~”鄧氏止步,小聲的抽了一口氣。
如詩如畫上前攙扶,擔憂道,“要不奴婢派人去擡頂軟轎來。”
“只不過稍稍扭了一下,沒什麽要緊的。”鄧氏搖頭,擡了軟轎說不得就驚動了倪氏和崔氏,要是再引來了郎中就不好了。
如詩聽罷,不再多言,只是心疼地看着鄧氏。今天是如畫放風,她在裏面伺候,所以對鄧氏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中途清遠突然吃了一丸藥,馬上人就發了瘋一樣,把鄧氏糟踐的不行,更是污言穢語不堪入目,後來她氣不過,上前想拉開清遠,反而差點被糟蹋了去,還是鄧氏把她救了下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傷痕都沒露在外面,否則她們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看清她眼底情緒,鄧氏笑了笑,她爹不疼娘不愛,到頭來還是一個丫鬟對她真心實意,不枉她舍了自己把如詩護下來。
想起不久之前所受屈辱,鄧氏眼底寒光一閃而逝,這老畜生自己不中用了就拿她洩憤。
眼下她還需忍耐,清遠已經說服鄧父,不日鄧父就會上門和崔氏說要把她接回去。眼看着宋筠随着顯懷日漸消瘦,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等她事成之後,她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休息了一會兒,鄧氏感覺自己緩過氣來,“走吧!”
五娘還在猶豫,見到長輩應該請安,但是她擔心這檔口要是李馨露來了怎麽辦,好糾結,下意識去看李昭。
卻不想這一個動作帶起的衣服摩擦聲都被鄧氏聽到了。
“誰在那兒,鬼鬼祟祟!”鄧氏勃然色變,猛地擡頭向上看。
五娘被吓了一大跳,愣住了。
李昭探出身子來,透過洞口往下看,就見鄧氏驚懼交加褪盡血色的臉,自上而下看過去,甚至有點變形。李昭不由的一怔,摸了摸臉,她長得這麽吓人嗎?
認出是李昭,鄧氏還沒有回過神來,定定的望着她。
李昭心虛,不會真的把二嬸吓到了吧,頓時不好意思,“二嬸,你別怕,是我和五娘,我們在玩捉迷藏呢,所以沒出聲,”突然李昭音調打了個旋兒,腦袋更往洞口靠近了一些,“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您沒事兒吧!”
半響,鄧氏才慢慢道,“你們倆也太淘氣了,要是摔下來怎麽好,趕快下來吧。”
“我們怎麽可能摔下去呢,”李昭得意揚揚,沒有應聲往下跑而是打量四處,神色間透出一絲凝重。
沒來由的五娘有些害怕,“阿昭怎麽了?”
“沒事,”李昭随口回道,心中叫苦,往日裏不是老有仆婦巡視園子的,今天人都跑哪去了!剛才低頭往下看的時候,李昭瞥到了鄧氏胸前的痕跡,時下衣着頗開放,不到袒胸露乳的地步,但是低領卻很平常。那種地方那種痕跡那種牙印,李昭真不知道除了她想的那樣造成的還能是哪樣造成的。果然八卦新聞看多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昭如今都腦補到殺人滅口了,要真是她想的那樣——鄧氏偷人。
現在就她們兩個小的,下面都是鄧氏的人,活路在哪裏?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鄧氏不至于已經知道她知道了是吧,誰會想到一個小娃娃這麽‘見多識廣’呢?可小心無大錯,李昭惜命的很,所以她決定不下去,鄧氏敢派人上來,她就敢喊人,看看誰動作快!
一不小心,李昭就深刻了。
“原來你們在這兒啊,吓死我了,我以為你們怎麽了呢?”李馨露如釋重負地遠遠走來,她把所有人都找到了就是找不到李昭兩個,忍不住白了臉,怕兩人躲到什麽旮旯裏出了意外,忙不疊發動丫鬟婆子四處找,還好沒出事。
李昭從來沒覺得李馨露這麽可愛過,看看她身後這一大幫人,李昭頓時底氣十足。馬上拉着五娘蹬蹬蹬跑下去,關切,“二嬸,您臉色怎麽這麽差,我給您請個郎中吧!”
鄧氏連忙出聲打斷,聲音中帶着慌亂,“不用不用,我沒事,馬上就好了。”
可李昭看着她的臉卻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可二嬸您臉色好難看,肯定是被我吓壞了,我聽說受驚這種事可大可小,還是請個郎中來吧,就當是讓我安心了,要不我今晚睡不着。”
五娘也很擔心,附和李昭。
鄧氏緊緊握緊雙手,“我真沒什麽,不關你們的事,我今天是徒步上山的所以累到了,歇一會就好,要是請了郎中驚動大母和母親就是我的罪過了,怎麽能讓老人家為我擔心。”
李昭似乎被說服了,點頭道,“那您快回去歇着吧。”
鄧氏手心裏捏了一把冷汗,勉強道,“你們也別跑上去了,太危險。”
“好的。”李昭從善如流,心中對自己猜測更确信幾分,依着鄧氏往日作風,她都說出那種話了,鄧氏肯定是要依着她的,可鄧氏卻是畏郎中如虎,是怕郎中看出什麽嗎?
鄧氏對李馨露姐妹倆笑了笑便帶着人走了,在鄧氏經過李昭面前的時候,李昭動了動鼻子,果然又是這個味道,像是串了藥味,不是長時間的接觸,很難染上這麽經久不散的味道。
上次覺得是鄧氏去見鄧父時染上的,鄧父煉丹她知道,可現在想來鄧氏經常去見的人未必只是鄧父,怕是還有玄真觀中其他人了。
觀中人?
李昭看着鄧氏的背影,神情有些晦澀。這個味兒,她想起來在誰身上聞到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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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五娘躲在假山上了,藏得可好了,馨露找不到人還以為我們怎麽了。”這是李昭在繪聲繪色和崔氏講述今天的趣事。
崔氏聽的又氣又笑,“你們兩個猴兒可真能找地方,也不怕摔了自個兒,簡直是膽大包天!”
“二叔母也這麽說的,她被我們吓的整張臉都白了。”李昭扭了扭身子,“我看二叔母被我吓得不輕的模樣”
崔氏有些懷疑,“真有這麽嚴重?”
李昭點頭如搗蒜,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臉,“二叔母經過的時候,我和五娘就躲在她上頭,她聽到了動靜,還以為是什麽呢,吓壞了。”
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崔氏想想的确有些滲人,輕斥,“胡鬧!你叔母體弱若是被吓出個好歹來,怎麽辦?”崔氏想了想,吩咐人取了兩匹綢緞和滋補品,又讓人去找五娘過來,“你和五娘一起向你二叔母賠罪,再把宋郎中一起帶過去。回頭将《學而》篇默寫十遍,我得讓你們長長記性,君子不立危牆。”
李昭乖乖的應了,卻沒走,抱着崔氏的胳膊神情扭捏似乎有些難為情。
崔氏納悶,“你這模樣作甚?”
李昭小小聲,“我也說過要不要請郎中過去給她看看,可二叔母說不用了。”
“你二叔母說不用那是她體恤你,不想你為難,但是咱們不能視而不見。”崔氏語重心長。
李昭點點頭,然後羞答答道,“二叔母,叔母會不會是不好意思啊!”
崔氏一頭霧水。
李昭繼續羞答答,湊到崔氏耳邊道,“我看見叔母胸口青青紫紫好多傷口,她是不是撞傷了,難為情才不肯請郎中的。”md,終于說出來了,簡直神清氣爽。
本來她第一反應是找李曦,不過李曦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呢,萬一她get不到重點怎麽辦?她總不能開門見山的說我懷疑那是吻痕,鄧氏怎麽樣暫且不說,自己肯定會死的很慘。而且這種涉及陰私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昭倒不擔心自己姐妹倆會被滅口,但是她不放心兩人身邊的人,看崔氏怎麽處置古堯的事情就能知道丫鬟的命卑微的可憐。
所以李昭直接告訴崔氏,她現在可不會把崔氏當成一個普通的老太太看了,這老太太精明着呢。她就怕把自己給兜進去,可她要是不說,等到鬧出來那天,呵呵,全家都成笑話了。
至于說出來之後鄧氏的下場,粗俗點講是屁股決定腦袋,斯文點就是位置決定想法,她姓李!
李昭偷偷瞄一眼沉了臉的崔氏,看來崔氏已經get重點。
崔氏的沉思不過一閃而逝,馬上就恢複如常,不動聲色地問,“臉上手上也有傷口嗎?”
李昭搖頭,“好像沒有。”
崔氏目光深了深。
“你叔母定然是不好意思告訴別人,所以你可不要再告訴別人了,你阿姐那也不許說知道嗎,否則你叔母還不得羞死,都是小傷沒什麽要緊的沒幾天就好了,咱們啊就當不知道這事好不好?”崔氏哄道。
“真沒什麽要緊嗎?”
“曾大母還會騙你嗎?”崔氏十分耐心。
李昭松了一口氣,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我還要和五娘過去探望二叔母嗎?”
崔氏摩挲着她的背,“不必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不用擔心。好了,你也該回去了,你還有十篇《學而》要寫呢。”
李昭鼓了鼓腮幫子,垂頭喪氣的走了。
阿常親自送了李昭出院子,回來就見崔氏晦暗陰郁着臉,神情中有一種風雨欲來的肅殺。
崔氏看一眼阿常。
阿常斂眉,靜靜走到崔氏跟前,俯下腰。
随着崔氏的耳語,阿常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歸于自然。
“您放心,我省得。”說完,阿常便退了出去。
崔氏丹鳳眼中滿是銳利,這年頭不止男人愛偷腥,不安于室的女人也不少,尤以皇家為罪,當年長子尚公主,還是強勢皇帝最寵的嫡公主,崔氏就擔心過這個問題,連對策她都想了不少,最終都沒用上,卻沒想到要用在孫媳婦身上了。大家子裏頭守不住的媳婦當然有,悄無聲息的沒了的自然也有,崔氏震驚之餘更多的是頭疼,媳婦偷人,最怕的就是混淆血統,慣來是寧枉勿縱。
可二房只三娘這麽根獨苗苗,崔氏心煩意亂的撥着手珠,惟願鄧氏是首犯,最好是阿昭看錯了,甚而是鄧氏被人強了崔氏都能接受,否則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