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天的時間,卻已經掌握了些許要領,如今的我已經可以在考試時清楚地偷看到教室中所有同學的試卷答案。聽起來很厲害,然而對于我這個準神仙而言,并沒有什麽作用,但起碼治好了我多年的近視眼。

六師父再次回盆後告訴我漁盆如今已在淩承安的卧房了,而我悄悄瞥了一眼百窺鏡——鏡上寶石已經亮起兩顆。

呼……那九王爺的願望已經達成。

還差一顆,沈沫……

不知那沈沫如今是在哪裏,我對百窺鏡的使用技法還不夠純熟,但已經可以使用法術捕捉到方圓百裏內的景象了,仿佛世界都被我安裝了監控錄像一般,我想看哪裏就看哪裏,然而我卻從未搜尋到沈沫的身影,因而我如今甚是迷茫。

而江汓浮此刻也一定在尋找沈沫吧。

依照他對我的恨意,若沈沫落到他手上,應當不會好過呢。

然而心裏是這樣想着的,我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江汓浮溫潤的笑臉,哎,雖說站在我的立場他應當是反派,強迫沈沫結婚、誤會我給他下藥後對我冷淡、沒有在合适的時間給予妻子支持……

然而我卻想不出他真正意義上對我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江公子他……應當是一個正直的人吧,若這一次他肯放過沈沫,那麽我一定會想辦法回到他身邊,讓他許一個願望,無論什麽願望,我都會滿足他。

可是如今沈沫的通緝令遍布烏國全國,要抓沈沫早已不是江公子他願不願意了,而是皇命。我依然記得江公子為了進京而連着兩次對我低頭,可見皇命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如此一來,要他放過沈沫好像也有些不太可能。

不過我方才所想都是比較好的結果,最壞的結果……應當是皇帝沒有看到漁盆,而以欺君之罪将江公子抓了起來吧,不過這一想法目前為止還不太可能,因為我暫且沒聽到此類消息。

我在漁盆中又待了三日之久,那淩公子卻沒有絲毫要許願的意思,每日早起早睡,然後寫寫畫畫發發呆,偶爾出門轉悠轉悠,令我甚是苦悶。

我甚至在心裏琢磨着要不要讓六師父偷偷帶着漁盆離開這裏,畢竟我不能把沈沫抛下太久,沒有她的消息我心裏有些不安。

然當天夜裏六師父剛鑽出盆去,那淩公子卻忽而從床上坐起身來,幸而六師父出去時是隐着身的,不然非得吓到淩公子。

那淩公子穿着素白色睡衣走到盆前,六師父則站在他身旁不敢亂動,許久後,他拿起一個水壺,開始緩緩向盆中注起水來。

從百窺鏡中觀望到這一切的我分外欣喜,急忙站在陣法上,被送出了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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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這些天的觀察,我發覺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如今他眉頭緊鎖,想來要許的願望應當已經埋在心裏很久了吧。

我仰頭笑問他:“請問公子要許什麽願望?”

他生辰那天是見過我真身的,因而望着盆中小小的我,微有些驚訝,我對他道:“那日是荊遇九王要我将漁盆送給你的。”

他聽罷微微愣了一下,繼而回過神來,問我道:“若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回答嗎?”

“問吧。”

他禮貌一笑,繼而問出了我曾背過答案的那個問題:“我等的人是誰?”

“……”這問題是素英曾經給我預告過,那家夥其實也挺厲害的嘛。

我故意閉上眼做了幾個手勢,假裝是在算天命,狀态大約同我之前在江府遇到的那些個“半仙”差不多。

片刻後我睜開眼,故作高深道:“此人在你十二歲那年出現在你的生命中,但卻僅有一面之緣,你或許并未在意,而在今年,你又難得同她再次相遇,還是在一個特殊的場合……天機不可洩露,我僅能透露這麽多,公子你自己想想是什麽人吧。”

我語罷,看到他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應當在搜尋記憶中那個一面之緣的影子吧,然而片刻後他卻蹙眉搖了搖頭,自語道:“看來不是她……”

他未說明,我卻預感到他口中的“她”是指燕靈夏。

這些天來他心事濃重的樣子應當都是因為此事吧,我不知道他為何問這個問題,而我又為何要這樣回答,但我覺得他對燕靈夏也不是沒有意思的,他心裏,一定也希望自己等的人是燕靈夏吧。

可是貌似他要等的人又不是她,我不知他為何要等這個人,亦不知他為何此刻心事沉重,我只知道……第三顆寶石亮起,我的新手任務完成了!

☆、裝逼失敗,再遇江郎

在我返盆之前,我告訴那淩公子:“我來時的路上遇到一位姓燕的姑娘,她真的很不錯。”

我說罷便念訣将荷藕降至盆底,而後鑽入了畫中,并未在意淩公子深沉而複雜的神色。

這一夜我沒有心思再練習什麽千裏眼和順風耳了,因為前幾日拜托素英去二十一世紀為我買的望遠鏡已經到貨了,二師父拿起望遠鏡把玩了許久,不屑地道:“我的千裏眼可以穿牆,這玩意兒又不能,哼~”

我尴尬地點頭附和,前幾日纏着二師父教我千裏眼,他總會推脫許久,我還以為他并不想教我呢,如今這話卻說得有些酸了,原來二師父還是個傲嬌呢。

拿到望遠鏡的新奇勁兒過了,我便開始思索沈沫的事情。

再試了一遍百窺鏡,依舊搜索不到沈沫的位置,于是我又習慣性地找了找江公子,本也沒報什麽希望,卻在百窺鏡上望見了一襲青衫、英氣逼人的江公子的身影,我觀察了許久,而後不痛快地揮手抹去了鏡像——江公子正和他的師妹在一起逛街呢!

看到此景我內頓感不是滋味,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江公子他此刻正在我附近百米內。

他竟然來了昌國,是為何而來呢?莫非真是為了沈沫在昌國的傳言?

思及此,我便下定決心再在淩府待上幾日,等探明江公子此次來昌國的目的後再決定是否要去找沈沫。

畢竟若江公子得到了漁盆,沈沫的威脅也就小了幾分。

那一夜我睡得十分不踏實,幾乎到了淩晨三四點才進入熟睡狀态,而清晨的陽光剛剛照進漁盆,我便被六師父給叫醒了。

“小滿,寶器閣今日開拍賣會呢,要拍的正是這漁盆,你要不要出來湊湊熱鬧?晚一點有人來拿盆,你就出不來了。”六師父一邊将我搖醒一邊欣喜地說:“寶器閣也是淩家的産業,參與拍賣的不光是京城富豪,甚至還有他國權貴,待會兒拿到漁盆的,可能就是這天底下除淩家外最有錢的人呢。”

比起看富豪用家産厮殺,我還是更喜歡我的小床一些,因而我僅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懶洋洋地對六師父道:“沒興趣沒興趣,你一個人去吧……”

“哦。”六師父弱弱地答應了一聲,而後又問我:“那如果你昨晚在鏡子裏看到的那個人也在場,你有興趣嗎?”

“昨晚在鏡子裏看到的……你是說江公子?!”聞他言我急忙驚坐起身來,直将六師父吓得後退了一步,而後他望向我,重重點了兩下頭後竟莫名臉紅了……

我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我如今正穿着吊帶的睡衣,這對早我n年出生的六師父而言有些過于暴露了,因而我匆忙掩上被子,尴尬道:“師父你先出去吧,我換好衣服跟你一同去。”

六師父一邊點頭,一邊退了出去,我正笑他臉紅的模樣有些可愛,起身時餘光恰又瞥見了頭頂水幕中臉頰發紅的小黑兄弟,我擡頭望向他,狐疑地問:“小黑,你偷看我了對不對?”

小黑僵着身體甩甩尾巴表示否定,而臉頰的紅色卻越發明顯了。

我自問穿得已經很是普通,并無過分暴露,而他們的反應卻令我覺得有些尴尬,吶,下次換件睡衣吧。

我出了漁盆後淩公子正巧進門,他看到我後并無過分驚訝,只是淡淡問道:“仙童要走了嗎?”

我若走了他淩家的拍賣會就辦不下去了,而他還能如此淡定地同我講話,實在佩服。

“不走不走,要走也是有人出好了價錢再走呀。”我沖他嬉笑道,聽罷他也淡淡地笑了起來。

而我的六師父此刻還尴尬地卡在漁盆中,出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淩公子,我給你來個大變活人的戲法可好?”我玩笑道。

他微微颔首,而後識趣地後退了兩步,我悄悄對着漁盆道:“出來吧六師父。”繼而裝模作樣擺了幾個拉風的pose,那六師父便從盆中跳了出來。

(後來,素英告訴我這淩公子是通仙法時,我每每思及這一幕,都會不禁臉紅,關公面前耍大刀,最忌諱的,可不就是在行家面前裝逼嗎?

當日在江府望見那些“半仙”時我覺得頗為奇葩搞笑,而那淩公子觀望我“大變活人”的戲法時,心情也大抵一致吧,真是羞死了個人了。)

六師父拿着盆,我們一起随着淩承安去了寶器閣,這寶器閣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名貴的地方了,每年舉行一次拍賣大會,所拍物品的價格總能創出新高,我有幸目睹這場土豪之間的較量,以及江公子同土豪之間的較量,心裏真是莫名興奮呢。

淩承安帶我們到了寶器閣門外,那寶器閣看起來除了門面大了一些外同其他古玩店倒沒什麽太大區別,拍賣廳需穿過正店到達後院才可看到,而開拍前,那些人也只能在院中等候着。

那院子極為寬闊,整整齊齊擺了十張圓桌,每張圓桌邊圍坐六人,我環視四周,恰在最左邊的那一桌,望見了挂念許久的江公子,以及他的小師妹。

江公子穿着昨晚的那件青色衣衫,我見慣他穿素色,如今看着這套行裝,竟覺得增了幾分明朗氣息呢。

許是我的目光駐留太久,正在同小師妹講話的江公子忽而轉頭望向我,視線中帶着探究,令我頗有幾分緊張。

那淩公子将我的神思拉了回來,道:“夏姑娘,我們先進去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如今我是盆仙夏小滿,而非江府少夫人沈沫。

進了拍賣廳的大門,我忽而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那拍賣廳大氣而寬敞,正對着廳門的地方有個小舞臺,臺子上放着一個小圓桌,應當是展示寶貝用的,而臺下也同院子裏一樣,整整齊齊擺放着十張圓桌。

淩承安請我坐在第一排的專座上,而後吩咐下人為我倆各倒了一杯茶。

我夏小滿活了兩輩子,還沒得到過這樣好的待遇呢,心內頓感一陣暢快,在淩承安的吩咐下,在外候場的的競拍者們紛紛進入拍賣廳,當所有人都到齊了以後,寶器閣掌櫃便将漁盆從六師父手中接過,上了競拍臺。

而從始至終,都沒有人招呼過六師父坐下或喝茶,因而他只好乖乖站在我身後,扮演着一名名叫胡小六的跟班。

待所有人都入座後,我偷偷向後瞥了幾眼,一眼就發現了江公子的方位,他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坐着,在一室貴氣的土豪中顯得尤為樸素顯眼。

随着掌櫃的一錘子響起,一場激烈的拍賣會便開始了,聽着節節攀升的報價,我忽而生出一絲惡搞的心态,于是在某富豪報完價後高聲吼了一嗓子:“四千五百兩!”

我本是想湊湊熱鬧而已,卻未曾想我報完價後現場竟安靜了下來,而後那掌櫃的确定無人報出更高價後欣喜道:“四千五百兩一次!”

我擦,不是吧?我僅是随口一喊而已,可并沒想過用四千五百兩來買自己的東西呀!

“四千五百兩兩次!”

我尴尬地回身面對着周圍或羨慕或嫉妒或巴結或不甘的眼神,十分想要抽自己兩嘴巴子,若他定錘後我承認自己沒錢,會不會被唾沫淹死?

“四千五百兩……”

“我出五千兩。”我正打算鑽回盆中溜之大吉,卻聽聞耳側傳來春風般好聽的聲音,我轉頭望向淩公子,他唇角帶着體貼笑意,定是察覺到了我的窘态吧。

在場衆人都不解地望向淩公子,就連他們家的掌櫃的,也一臉不可思議,向淩公子抛來質詢的目光。

我心內頓時愧疚無比,淩公子他只是為了幫我解圍而已,然這漁盆對他已經沒什麽用了,他本可以用它換到那四千三百兩,卻因為我的一個惡作劇而泡湯了,真是太不應該了……

思及此我便不得不站起身來,向身後議論紛紛的衆人解釋道:“各位前輩們,實在是報歉得很,小女子方才只是瞎搗亂而已,這漁盆我早就許過願了,因此對我而言它已無任何作用,與普通的洗腳盆沒太大差別……淩公子知曉此事,所以方才為了不使我尴尬,才一同競價的,漁盆當是歸方才報出四千三百兩的這位前輩所有……實在抱歉……”

本來漁盆回到淩家大家就心存不滿,我一番解釋後倒是為他們消去了最壞的可能,因而片刻轟亂後,人群中又有人開始報價了:“四千五百一十兩!”

我心內頗為苦悶,哥們你這麽有錢為何剛才不報?

片刻後又有人報出了四千五百一十一兩的價格,而那漁盆,最終竟被炒到了四千九百八十二兩的高價。

我沒再跟着起哄,開始認真旁聽,而自始至終,江公子竟沒開過一下口。

哎,可憐的江公子那樣耿直,一定不知道可以先随便報價再申請公費報銷的吧?

我有些心疼江公子,他此刻一定十分想要得到漁盆,但這是個拼財的場合,只是想要而已并不能得到的。

然我卻未曾想到,那江公子來這裏并不是為了蹭茶水,對那漁盆,他早已志在必得了。

就在掌櫃的确認三遍準備定錘之際,那江公子身旁的那位師妹竟高聲阻攔道:“等一下!”

我不知她想玩什麽花樣,卻可以确定她不可能出得起更高的價錢,若她只是像我一樣湊熱鬧喊一喊的話可就不好了,我湊熱鬧是因為我有淩承安這個後臺,再不濟以後換張臉見人就好了,妹子這一喊,可就真要負責了。

然就在所有人都将坐在角落的江公子同他師妹打量一遍,并用不屑嘲諷的心态注視着他們的時候,那江公子卻站起身來,面帶溫潤淡雅的笑容,望着淩公子款款道:“我聽聞寶器閣的競拍向來不局限于金錢交易對不對?”

淩公子眸光微閃,一向波瀾不驚的他竟流露出一絲期待與好奇。

而我仔細想了想,就算不用金錢交易,江家好像也并沒有什麽的寶貝呀……

我不解地望向江公子,着實為他捏了一把汗。

作者有話要說: 【不科學的科學小劇場】

近日,葫蘆七仙們心情頗為壓抑。

究其原因,便要從素英送了夏小滿一個百寶箱後說起了。

比如得到百寶箱前——

夏小滿(狗腿):“大師父,我覺得你大力神功真是太帥了,教教我好嗎?”

大娃(傲嬌):“哼~既然你誠心誠意想學習,那我就大發慈悲教教你吧~”

夏小滿(狗腿):“二師父,你的千裏眼順風耳真是太厲害了,教教我好嗎?”

二娃(傲嬌):“哎,你不是這塊料呢,不過作為師父,我也就勉為其難教教你吧。”

夏小滿(狗腿):“三師父,你的金剛不壞之身真是太牛了!教教我嘛~”

三娃(傲嬌):“這倒不是誰都能學會的,我且試試吧。”

……

諸如此類對話,葫蘆七仙們都曾遇到過,雖傲嬌地表示并不樂意教授小徒兒,卻依舊盡心盡力地傳授她仙法,未曾想過得到寶箱後——

七仙(裝作随意):“小滿,你最近怎麽不經常練習法術呀?”

夏小滿(淡定):“哦,我只是發覺了更簡單的方法而已。”

七仙(疑惑):“什麽方法?”

于是夏小滿拿出了以下工具:千斤頂、望遠鏡+顯微鏡、防彈衣、打火機、高壓水槍以及……漁盆。

夏小滿(乖巧):“如今天下還算太平,沒有什麽妖魔,我有這些就夠了呢,也不用再麻煩師父們了。”

七仙們将小滿寶箱內的物品一一使用後,竟都無言以對,對自己人生的定位失去了方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價值……

事實證明,科技改變人生…… _(:3 」∠)_

【下章預告】沈沫不是沈沫,江郎不是江郎

某江:夏姑娘你好。

某夏:江哦不,邱兄你好……

☆、邱兄你好,邱兄再見!

我不解地望向江公子,着實為他捏了一把汗。

然江公子卻面帶笑意,絲毫沒有領會到如今局勢的尴尬,反而朝着我們這邊款款走來,我已無心誇獎他此刻的風度翩翩,因為裝逼失敗的落魄和尴尬我早已深有領會。

真是皇帝不急太……啊呸,真是江郎不急,急煞了我這個小神仙呀!

江公子走到我面前大約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沖着淩承安拱手做禮,淩承安也給他回了個禮,這二人都是淡然若水、溫潤如玉的樣子,分外養眼,但他們所蘊含的氣質卻大不相同。

打過招呼後,淩承安笑問江公子:“不知這位兄臺今日所持的籌碼是什麽?”

江公子微微一笑,配合天窗上射進來的幾絲陽光,竟是分外自信奪目,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相信了他真的有可以和五千兩財富匹敵的東西,然而我僅存的那一絲理智,還是在為他擔憂着。

其實細細想來,江公子這個人為人耿直,并不是喜歡裝逼之人,他到現在也可以自信的笑,一定是有自己的把握。

然我對江家這個落魄忠烈世家的財力了解頗深,就算相信了江公子,也無法相信那小氣的江老爺能拿出什麽寶貝來。

我正想得出神,卻聽見江公子好聽的聲音在面前響起,他音調微微提高,眉宇間盡是自信,對着淩承安問道:“世人皆知漁盆一人一生僅能許一次願望而已,方才所出的價格,都是為了這一次願望而已。一次願望四千九百八十二兩,那麽兩次願望呢?”

他語罷,現場驟然變得熱鬧起來,而我卻依舊心裏沒底,因為連我這個盆仙都不知道要如何讓一個人許兩個願望,等等……莫非他想……

我心裏剛有了這個念頭,下一秒便聽江公子道:“我願意用我一生一次的願望來交換這個漁盆,若淩公子願意,我現在便可喚出漁童來幫你許下人生中的第二個願望,如何?”

他語罷現場衆人都是難以置信,不明白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傻子,竟願意放棄千載難逢的絕妙機會,去換一個沒用的漁盆。

而我愣了約莫三秒才反應過來,心內嘆惋而又無奈,江公子此舉真不知該說是聰明還是笨,他這條件在場沒人比得上的,就算上萬的黃金也都可以用那一個願望換到,因而旁人要漁盆都是為了那一個願望,而他卻要用願望來換漁盆。

就算贏了這場拍賣會,他拿着漁盆也已無任何作用,頂多拿去皇宮獻給皇帝去領獎賞而已,然在江公子心中,這才是漁盆的真正用處吧。

我輕嘆了口氣,那淩承安望了我一眼,而後又問江公子:“這位兄臺方才說要用兩個願望來換,你自己的才一個願望而已,那麽另一個呢?”

他所問也正是我所疑惑的,畢竟世間不會有第二個二愣子會這麽傻,願意将一生一次的機會拱手讓人。

我不解地望向江公子,他微微颔首,而後側身轉頭望向了角落裏的小師妹,在他目光投過去之時,那小師妹也站起身來,而後用清亮的嗓音道:“我也願意讓出自己的願望!”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由江公子身上轉移到了小師妹身上,我看到那小師妹微微仰頭,頗有幾分盛氣淩人的樣子,她并不像愚笨之人,為何會出此言?

看來人不可貌相,我對着小師妹有些刮目相看了。

片刻後,淩承安輕聲笑了笑,禮貌道:“還沒有問兄臺尊姓大名呢。”

大家都在認真地震驚呢,淩公子卻有閑心問名字,當真是個風雨不動、波瀾不驚的人。

“在下烏國茶商邱子恒。”我眼前的那個人面如春風地回答道,我卻有些淩亂了。

難道我竟臉盲至此,連江公子都認錯了?不、不、不可能,可世界上有怎麽會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甚至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師妹……

呵呵,江公子真是太調皮了,我素來認為他是個極度耿直之人,沒想到說起謊話也是得心應手呢。

我并未拆穿江公子的真實身份,決定陪他演下去。然淩承安卻從我的微表情中讀出了我的疑惑,因而他十分體貼地道:“今日拍賣會的決定權并不在我手中,這漁盆是這位夏姑娘送來的,因而兩個願望做籌碼到底值不值也是由夏姑娘來決定了。”

我略微有些驚訝,不解地望向淩承安,愣愣地指着自己,确定道:“我?”

淩承安點了點頭,道:“夏姑娘是否想要這兩個願望呢?”

我尚不知淩承安此話是什麽打算,思索了片刻,覺得也不無不妥,因而沖他投了個感激的眼神,笑對江公子道:“小女子夏小滿,邱兄今日籌碼實在太貴重了……”

江公子望向我,眼眸中含着一絲探究,但那應是我的錯覺,因為此前雖然我們朝夕相處過、同床共枕過,我卻都是沈沫的樣貌。後來雖然他有幸見過漁盆中的“仙童”,但那也僅是素英救場冒充的而已,因而對江公子而言,此刻的我應當是完全陌生的。

在場衆人本都屏氣凝神等我決斷,聽了我前半句話後有些人已經失落地嘆了口氣,其餘衆人還在祈禱着奇跡,然我并不想讓奇跡發生,因而微微颔首,道:“若邱兄已經下定了決心,我願意交換……但邱兄現在反悔我也不會介意。”

“夏姑娘也是爽快之人,邱某絕不反悔,夏姑娘現在便可許願了。”江公子語調輕快豪爽,右手擡起指向臺上漁盆的位置,做出“請”的姿勢。

于是半個時辰後,我便坐在了聽雲樓的雅座中,對面是江公子,身後是端着漁盆的六師父,旁邊……是一臉不耐煩的小師妹吟姿。

“夏姑娘,你都想了半個時辰了還沒想好麽?”吟姿不耐煩地問我。

她的态度令我惱火,幸而江公子比較有禮貌識時務,不滿地望了吟姿一眼,而後歉意一笑,對我道:“小妹無禮姑娘不要見怪,我們不着急,你慢慢想就行,許願的事不能草率的。”

被淩公子給了眼色的吟姿面色不悅,嘟囔道:“當初我身體抱恙需要休息,你為了趕路要把我一個人丢在客棧,如今又說不急,哼!”

看她受挫我心情頓時大好,故作大度體貼道:“邱兄有什麽急事嗎?若有急事可以先帶走漁盆,事情辦完後我再許願也無妨。”

其實那兩個願望我并不在意,只是淩公子幫過我,因而我想利用吟姿的願望幫他再達一個願而已。至于江公子的願望……還是留給他自己吧,說不定某日這個二愣子就突然開竅,想要找我許個願了呢?

然江公子卻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面色嚴肅,試探地問我:“夏姑娘之前可有見過我。”

何止見過,還抱過睡過呢,我心內調侃,面上卻是疑惑的表情,不解地問他:“有嗎?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呢,邱兄可否給個提示?”

江公子曾經多次誇贊過我的演技,因而這次我也沒讓他失望,成功用演技騙過了他。他只是微微松了口氣,而後道:“不,我想應該是我記錯了吧。”

他言罷,我感覺到了身旁一陣怨氣,餘光一瞥,江公子那小師妹正在滿臉怨念地瞪着他呢。

哎,江公子方才話語定是被他師妹誤會成在泡妞搭讪了吧。

江公子也确實是個有修養懂禮貌的人,雖然他偶爾擔憂外露,卻從未催促過我趕緊許願,倒是他的師妹很快便忍不住了,那一日我們泛舟湖上,他師妹将他從船頭拉到船尾,而後悄聲道:“師兄!你不是要救沈沫嗎?再在這裏浪費時間,沈沫早該被朝廷的人找到了!”

她聲音極小,在寬闊的湖面上又消散得快,我本不應聽見這一番話,然而我畢竟是個學過順風耳的盆仙,因而她所言被我一字不漏地收進耳中,而後我聽聞江公子輕聲道:“我是擔心沈沫,可是也不能因此敷衍了夏姑娘,畢竟她肯答應把漁盆給我們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

聞他言我心內甚為震驚,他方才說他擔心沈沫而不是想抓沈沫,而他此次前來競拍漁盆也不單是為了漁盆而是為了救沈沫……

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幻聽了,因為在我的認知中,江公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關心我的呀!即便分開的前幾日他對我有些貼心,但那貼心更多也僅是出于禮貌而已,我倆之前還是有過很多的矛盾沒有解開呢。

他不介意不代表他相信我,畢竟我未曾給他過合理的解釋,無論第一次的苦情花還是後來的鹹菜風波,我都不曾給他合理解釋,甚至最後分別時還鬧了個大烏龍,直接害得他被皇上降罪……

凡此種種,皆不能成為他擔心我的理由……

我正恍惚着,沒意識到江公子已經走到了我的身後,我十分想要問清他話中含義,但思及我倆現在不熟,這樣做過于冒昧,于是便忍住了,況且他們方才是悄悄交談的,我若貿然相問,實在有些可疑了呢。

不過話說回來,從三師父那裏學來這些皮毛也并非完全無用呢。

我占用了江公子一天的時間,卻始終沒有許一個願望,心下有些愧疚,因而決定第二日便放他回烏國去給皇帝一個交代。若他真想幫沈沫,那便是錦上添花了,而我,從此也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傍晚我讓六師父捧着漁盆回了淩府,他先回了盆中,我關好門後便去了淩承安的房間。

我今日能玩的這樣開心并獲得這麽多的信息量,全是托他的福,因而我必須對他表達謝意。

淩公子的房間燈是亮着的,我進去後案上擺着宣紙和研好的墨水——那淩公子正打算作畫呢。

他看到我時微微有些驚訝,而後點頭行禮,問我道:“仙童有什麽事情嗎?”

“若我可以讓你再許一個願望,你會許什麽?”我笑問他,饒有興趣地觀察着他驚訝的小表情。

“……我想要靈夏一輩子平安快樂。”他認真思索片刻後淡淡道,眼眸深邃而幽遠,令我頗有觸動。

“還有嗎?”

“沒有了,我此生可能僅此一個挂念了吧。”他嘆道,而後眼神又有些迷茫,刻意恢複了平日波瀾不驚的模樣後對我鞠了一躬以作感謝。

那莊重的樣子令我回到盆後心情也久久沒能平靜。

待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後,忽感周圍怨氣頗重,我小心翼翼地回頭,發覺那怨氣的源頭竟是六師父。

我正想抱怨他吓到我了,卻聽他幽幽道:“鏡上三顆寶石已經亮起,你今日明明可以自己拿盆,為什麽還瞞着我要我拿?”

糟糕!被他發現了……

然而我并不擔心,因為我熟練掌握着一項七位師父都不會的技能——死皮賴臉。

因而我發揮自己近乎專業級的演技,故作驚訝地跑去鏡前看了看,而後手舞足蹈欣喜了一會兒,終于讓六師父相信了我也是才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新手任務。

看六師父周身怨氣散去,心中的不平衡應該也消去了,我才松了口氣,不過想起從明日起就要我自己抱着那個傻傻的漁盆到處亂晃了,還是有些心塞的。

☆、再遇阿四,人艱不拆

待我可以随意移動漁盆後,七位師父便清閑了下來,為了不使他們感到無聊,素英便搞來了一臺電視機和一臺插卡式游戲機,令我明顯感到了生活質量的提升。

我同素英拿着游戲手柄給師父們做示範時他們都頗為驚訝,對我贊嘆有加。

“小滿呀,你的仙法最近長進挺大的,操控術都掌握了,你這寶貝跟你七師父的葫蘆還有點像,都能收妖怪,真是神奇呢!”六師父聚精會神地望着電視屏幕中的小角色,生怕一個不小心它們沖出來了來不及制伏,為禍人間。

我和素英将《魂鬥羅》、《坦克大戰》、《超級瑪麗》、《馬戲團》、《冒險島》等游戲的玩法給七位師父們一一介紹了一遍,而後素英回了天庭,我出了漁盆。

葫蘆七仙打游戲……那畫面一定很美……

我剛站定,便聽見叩門聲,淩府丫鬟巧菊在門外低聲問我:“夏姑娘起來了嗎?邱公子有事求見。”

“哦!起了起了,你讓邱兄在涼亭等我一會兒。”我匆忙答道。

我去櫃子中翻來一塊淡粉色方緞,而後把從盆中帶出的手電筒、打火機、望遠鏡等物連同漁盆一起放在方布上,包好後搭在肩上出了門去。

江公子正站在涼亭邊觀賞湖中錦鯉,他神情專注而閑适,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側頭望過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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