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極盡,身上熏得濃厚的香幾乎淹沒了我的呼吸:“你該明白一個女人應如何地去求一個男人?”他淺褐的眸裏翻湧裏滔天的濁黑,背後的手烙鐵一樣要灼燒着我。
眼睛花了一花,他櫻紅色的身影忽遠忽近地搖擺不定,我困難地睜大眼睛想看清,眼珠子像紮一把針進去尖銳的疼。我知道自己的老毛病不是時候地犯了,閉上眼我忍痛艱難道:“表哥,我嫁過人了。”
“我不在乎。”他話裏暗藏着怒氣,笑聲卻愈加得肆無忌憚:“這天下都是我的,遑論一個女人?”
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到嘴邊,鹹澀腥稠,他的笑聲戛然而止:“阿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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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禦醫戰戰兢兢地給我把脈時,我已經重新恢複了視力,只是對外界明亮的光線微微有些不适應。把了小半刻的脈,在旁冷眼旁觀的雲溯陰沉沉地開了口:“公主到底是何原因……血淚不止?”
禦醫很順溜地跪在了地上,白胡子抖啊抖,抖了半天才說:“公主這病是成年舊疾,恕老臣鬥膽相問,公主以前是不是也有類似的症狀?”
我摸了下自己的眼睛,點了點頭。
“這就是了,公主在往日生了此病竈又未得到及時救治,雖然後來得了醫術高明之人施了針,但陰毒之氣終積在雙目之中。公主這些年想必得到了極好的調養,所以平日視物正常無虞,但今日公主、公主想是情緒受到了頗大的刺激,五髒六腑之內的郁結凄厲之氣激出了眸中舊毒才引出了血淚之狀。”
我以為雲溯聽了這番話定是眼一眯拎着他一貫連嘲帶諷的慵懶聲線說“說這些廢話作甚,給朕開出實際點的方子否則滅你九族。”豈知他竟陷入了一片無言的沉思之中,良久方道:“公主這病複發後會怎樣?可有法子治?”
禦醫和發了羊癫瘋樣道:“臣萬死,臣醫力有限治療公主這病。”
雲溯的眼終于眯了起來,危險地抿起好看唇線,涼飕飕道:“治不好?”
黃豆大小的汗珠密密麻麻布滿了禦醫堆滿褶子的額頭:“是,是。不過,若是由以前給公主治病的人來必是可以治好公主的。”
我輕慢地開口:“以前我的眼睛是由師父和師兄治的。”
雲溯神色一滞。
“讓我去秦南,師兄出事師父一定會去的。”左邊銅鏡映出的我臉色蒼白如鬼:“師父會治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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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等得所有希望都熄滅時雲溯緩慢地答應了下來,來不及欣喜,又聽他道:“不過,我要和你一起去。”
雲溯一定是瘋了,他才登基不久朝中各派勢力都還處于蠢蠢欲動之時他卻要在此時和我離京往世家封地而去。若他被世家借機控制住,這個國家過不了多久再換個主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可這個時候我分不出什麽心思來關心他了,況且從我的立場出發,如果真這樣對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
去秦南是雲溯一時下的決定,故而我們都是輕裝簡行出發了。離開大煜京時是在一個日光熹微的早晨,我跟在雲溯後面上了馬車,雲溯彎腰進車時頓了頓,轉身将手伸給我,眸裏沉沉沒有色彩:“我沒想到,這麽多年你的眼睛還沒有好。”
我回不了他任何話,因為我覺得他這話起的很莫名其妙。
車動時他又道:“以前我很讨厭你這雙眼睛,那時的你高高在上眼裏放不下任何人。或許你自己沒發覺,你看別人的眼神都是從高向下俯視着。當時我想,這麽漂亮的眼睛又這麽讓人讨厭可真難辦啊,不如剜出來用個琉璃瓶子養着算了。”
我默默地打了個哆嗦……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更新=。=看文快樂~
37
37、水生火熱 ...
行程中的天氣說差強人意都有誇張的成分在裏面,除了第一天的豔陽高照外其餘的日子天像被人捅破了個口子,洋洋灑灑地刷下瀑布似的雨。雲溯的馬車必然是極考究的馬車,拉車的馬更可說是萬裏挑一的踏燕飛駿了,然而再好的車馬也抵不過在數日暴雨下泥濘不堪道路。到了太白鎮驿館時,雲溯的愛馬霜夜再不開一步來,本想在晚間趕到江州的雲溯終大發慈悲開恩讓全隊的人都歇息了,其中就包括已經快被颠得死去活來的我。
雲溯這人是個行動派,這點我知道,只是不知道他的行動是如此地有效率。想想也是,當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根拔起了在這片國土上紮根幾百年的辛氏王朝,撇開其他不說行軍速度确然不得不叫人驚嘆,治軍之度可見一斑。
下了車我向上望了望,還是正午時刻天已昏暗如夜,今年這天氣當真歹怪。往常三四月最是春光濃豔之時,我在大煜生活了十七年不曾見過如此連綿不絕的陰雨氣象,下得人心裏也和罩了層晦澀陰霾的山岚般,讓我本低迷的心情更陷入了沼澤之中。正是這樣,對于雲溯大爺我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他一筆斜墨似的淡眉頻頻皺起。
“用膳。”
“嗯。”
“拿筷子。”
“嗯。”
“張口。”
“嗯。”
“笑一個。”
“嘿嘿嘿。”
“……”雙指一松,他冷冷淡淡地丢了筷子,伺候膳食的侍女在旁氣都不敢出看表情恨不得生成座無知無覺的石像方好。屏退其他人後,雲溯笑着眼神冰涼地看着我:“半死不活地給誰看?笑不出來就別笑。”
得,這位爺又發難了。我搞不懂了,與我雖不是手足卻勝似手足的師兄死了,我要是還能笑出來豈不是畜牲不如了?我機械地咀嚼着飯粒,決心不理他。有些人就這樣,越理越得瑟,他等着看我笑話我偏不讓他看。
“心裏難過哭出來很難麽?”他的目光像浸滿了毒液的箭簇,陰毒地刺在我臉上:“辛衍你那點兒心思我很清楚,可你知道麽?你不想笑時笑出來有多假?”他別過臉去,用那種含着嘲諷笑音的聲音在我不堪一擊的臉皮上給了致命一擊:“到現在依舊認不清現實,我是該誇你蠢還是盲目?”
我讨厭雲溯的原因有很多,占最主要的不是因為他亡了我的國家,而是他好像總能先一步看透我所想的。他和正領軍在外作戰的景晟其實是一種人,但他和景晟不同的是,在我年少氣盛之時他原本只是我身後一個微不足道的影子甚至幾乎沒有入過我的眼,可現在不同了他成了這個國家的主人,而我卻一落千丈成了他的階下囚。我從來不否認自己有很多毛病,虛榮這個劣根性我也難免。我不能坦然淡定地面對已高高在上的雲溯,所以我和他的每次相處都是刀光劍影、兩敗俱傷,兩敗俱傷是我對自己的安慰,實際情況現在他捏死我完全不在話下。可我又清楚,他不會殺我的,因為他需要我這樣一個前朝公主去見證他的成就。如果看虛榮這點,他與我其實也是同一種人。
我與雲溯的關系用一句話來表明綽綽有餘: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提在他手裏的翠玉杯子在我的沉默中裂出道猙獰的長紋,他笑得我滿心發涼:“國師府裏上下也有幾十號人,現在不過死了你一個師兄就成這樣,要是都死了你是不是要随他們一起去死?啊,對了,阿衍從來最擅長忍耐謀定而後動,如果國師府真被滅門依你定是忍辱負重地等着時機來報仇。”
對不住他這番話了,這次我實在沒忍住……顫着手迅速地抓起最近的瓷碗毫不猶豫地砸了過去,這一砸因為悲怒到極點的緣故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腦子沒有想太多即便知道肯定砸不中身負武藝的他,可見他不閃不躲竟被我砸個正着。碗裏盛滿才出鍋的湯,頓時他的額角被燙成赤紅一片。湯汁順着他的臉頰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模樣很狼狽可他依坐的身子紋絲未動。
我的心頓時不由自主地虛了……我不怕罵我打我要我命的雲溯,就怕這樣一聲不吭斂去所有笑意的雲溯。虛了虛後我的膽又見風長似的鼓了起來,他能把我怎麽樣不就一條命而已麽,大不了拿去。我做不到景晟對我的要求了,我無法在這個奪去我一切的男人面前留着冷靜保自己的一條命,我和雲溯在一起就是兩個火藥桶放在一起,對我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炸得彼此粉身碎骨。
“痛快了麽?”他的話比鬼還輕。
我大大咧咧地點下頭:“還好!”
他笑了,這回是真笑了,笑得眼角眉梢皆是一片勾心奪魄的蠱惑。太可怕了,我登時和被狼盯上的兔子樣随時準備拔腿而跑,事實上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