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射箭比賽

最近有一場射箭大賽在舉行,賽場設置在T大某體育館內——T大校園太寬了,全是各種各樣的訓練館。

聽說有很多外校女生來觀賽,武笛感到很頭痛,而且陳主任又把一堆相關雜物交給她處理了。最後不知為什麽,連負責站在場邊聽從裁判指示的翻牌員一職,竟也落到她頭上。

現在,此刻,她就像個無情的機器一樣站在靶子旁邊,守着比分牌。

并且聽此起彼伏的呼叫。

“來了來了,炎火!”

“來了來了,北燃!”

“他們兩個有沒有可能在最後一輪PK呀!好期待!”

武笛瞪大眼,看着在女孩子們高漲的呼喊聲中漫步走上場的小狼——“這個人,什麽時候會射箭的?”

還有一位翻牌員是小涼,站在她旁邊說:“他是這幾年才學射箭的,圈內黑馬,你不知道?”

“啊!我還以為他又去臺上走秀。”

這場比賽是省賽,備受關注,好多媒體守在場邊。

武笛有一段時間沒怎麽看到炎火了,猜測他肯定是在忙着訓練。在休息間裏,她去瞧了瞧炎火:“喂,要上場了,你是不是搞錯項目。”

應該拿着弓箭的炎火,正拿着一把槍把玩。

聞聲,他掂了掂槍,“我最近也在學射擊,業餘玩一下。你要不要來試試?”

武笛一個閃身到他身後,“喂,你拿着它的時候,最好離我遠點。習武之人,不愛碰槍。”

炎火翻了個白眼,收拾東西,大步從她身邊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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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就不懂男人對槍的興趣。”

武笛拍額頭,閉眼,“太中二了。”

旁邊有熟人笑道:“小笛,他跟你好像啊。”

“我哪裏像這樣啦?”武笛的眉毛快擰成八字了。

武笛被包苞拉着押了賭注,小狼和炎火PK,押誰贏,武笛當然押炎火,包苞左右為難放棄。場邊很多人都在押。東京五狼當然押小狼贏,四個人搶過女孩子們的燈牌來,不停揮舞、吹口哨,就差原地跳啦啦操。武笛心想,她要是小狼,站在臺上簡直要丢臉死。

大狼負責搶燈牌,二狼負責瞪押炎火的人,三狼背詩,四狼……四狼?四狼真的是,最沒有存在感了,光看背影,武笛想好半天也沒想起他的長相、性格,比不上外形相似的三狼——整天假模假樣戴個金邊眼鏡,自創一個文人标簽,問他近視多少度,只含糊答接近五十度。

到了,很快就到最後一輪,炎火和小狼決戰。

武笛看着炎火在瞄準。

8環、9環、10環……逐漸精準。

但他的箭最終很離奇地,沒有聽從他的腦子,落在了8環那種可以稱之為恥辱的地方,叮,也落在了同時爆發的巨大唏噓聲中,仿佛全宇宙都沉默。

觀衆要都是男生,早就罵起來,或者光是嘆氣聲就能壓死個人。

武笛的視野中,炎火在長長的沉默後垂下手,轉頭,看向十環光輝下的北燃——比他小兩歲、一直是他手下敗将的所謂“圈內黑馬”,真的是黑馬了。

他沒有握緊拳頭。

也沒有放任內心的野獸讓自己在場上摔東西。

即便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敗,也因為太在意,表現不出任何表面的情緒。猶如海底在地震的時候,海面不會現出龍卷風。

他緩步走下場,接過武笛遞來的礦泉水以及肩膀上一記大大咧咧的安慰——“已經很好啦!”

炎火是武笛和正植的小學同學,小時候天天見面,初中起碰面次數變少,那時候炎火已經在地方隊開始了高密度的訓練。武笛沒見他這樣熱血好勝的人輸過,一時不知說什麽。

炎火不接話。

武笛把觀衆席中的室友木漪拉過來,心想對于任何一個男孩子來說最受歡迎的校花給兩句安慰應該都很奏效。木漪确實配合地說了兩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鼓勵話,炎火卻驚掉下巴——

“……是你?”

武笛看到,發問時,炎火臉上出現了一種從小到大她都未曾在他臉上見過的亮光,好像是什麽絢麗的煙火在夜空泯滅的瞬間,倒映在了水面上的粼粼波光是剛才還烏雲蔽日的臉上。

“還記得我嗎?”炎火扔掉肩膀上的毛巾,追問一句。

問的對象,在短暫對視後茫然地搖了搖頭。

木漪看向武笛,似乎是要尋求解釋。武笛站出來介紹:“哦,這是我的朋友,三火;這是我的室友,木漪。”

說了等于沒說。炎火嘴巴微張,講話都磕巴起來:“你不記得我?我?就是——怎麽說,那天早晨,森林,白裙子,血……”

木漪的表情顯示出她有了印象。

“喂喂喂,借過,”小涼從兩人中間穿過去,輕飄飄掃了炎火一眼,“幹嘛這樣搭讪?對不認識的女生說話那麽暧昧……”

武笛下意識把木漪護在身後,用食指點點炎火,“警告你啦,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我們走,木漪。”

說完,在炎火一臉錯愕的注視中把人帶走了。

出了體育館,武笛才察覺今天風很大,大到頭發在臉上亂飛的地步。

她遠遠看見站在操場邊緣的正植,不禁感嘆一句:“哇,弱不禁風的阿植會站不穩吧!”

“弱不禁風?”木漪彎起眼來。

“呃……用這樣的詞不太好嗎?”

武笛倒不是因為很多男生比自己弱,就覺得所有男生都很弱,只是,T大那種瘦瘦白白的理工男太多了,她不自覺也把阿植歸于那一類。

她朝木漪道別,朝他走過去。

他正在跟人談話,看見她了,用手勢示意她等一下,于是她止步。

她就站在不遠處幹等着,百無聊賴,靠在網球場的鐵絲網外發呆。

武笛神經線條粗,很多時候不能觀察到生活中人與事的深度細節,這一直被老爸提醒,說學武術不能這樣,否則無法上更高的臺階。可她本性如此,就是變不了。

她很少盯着一個人細看,今天發呆卻看了阿植好一會兒。風很大,阿植又穿着寬松輕薄的白襯衫,風從他的身側吹了過去,他剛好單手撐着柱子,無意之中用了力,整個左手臂與襯衫緊密貼合,顯出一條硬朗的弧度來——

這種弧度,熟悉感很強,即便在風中若隐若現,即便沒有使大力,即便距離過遠,也讓人感覺那就像是某種沒一絲脂肪的肌體……

武笛的視線慢慢失焦,視線中央的人影已經走過來了,停在她面前。

她晃晃腦袋,清醒過來,“阿植,你沒有來看三火比賽?”

“聽說竟然輸了。我現在還是不要過去問候了吧。”

初秋的月份,廣州仍是盛夏,太陽光線照在他的白襯衣上,刺眼得很,讓武笛明白剛才是眼花了。

印象中,無論在教室或家裏,正植夏天總待在空調室內,穿着寬松的白色長袖衫,不與人站在很親近的距離裏,即便放學同行的武笛,也保持着一定的交談間隔。如同他本人的性格,輕淡中混雜着疏離與淡漠,有天然的隔閡。

咻——

武笛耳朵起警覺,聽到尋常人聽不到的風聲,回頭,一個足球往後腦勺踢來。

近在咫尺,眼前一白,人已經被誰收在懷裏。

那個球砸在了正植背上。武笛真是要給氣死,這個人,沒擋球的速度與力氣,就傻傻當墊背!一個普普通通的球,她挨了無關痛癢,他偏要找罪受。

她退開,瞪他兩眼,繞到他身後左看右看,嘴裏碎碎抱怨個不停。

“沒事。”他走開兩步。

武笛跟過去給他拍灰塵。

撿球的男孩子們跑過來了,個個笑得意味不明,眼睛眯成縫,學生會宣傳部部長五官都變猥瑣,“哇哦,會長隔壁的男朋友又來見面了。”

武笛抹掉額頭的三根黑線,耷拉着雙肩,“要說多少次不是……”

“不是怎麽會天天見面?”

“校園暧昧緋聞”是一直存在的,兩人走在一起常有路人起哄,平時當事人就當不存在,但今天武笛多嘴地明确解釋了一句:“是訓練不夠緊張嗎?為什麽你們總有空閑去幻想彗星撞地球的事?”

好一個“彗星撞地球”。

衆人悻悻地擺手走了。武笛回頭,見正植不發一語轉頭離去,留個背影,喊都喊不應。

此後一連幾天不見正植,再見到他時,武笛的腿已經“瘸”了——說起來是個令人頭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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