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複活賽

複活賽前,武媽媽對武笛說:“等你比完賽,我們就找個時間做一間小貓房,把你那個誰,那個……阿灰?接回武館住。”

武笛當時正在喝水,一口水噴到桌對面大師兄的臉上,大師兄惡狠狠瞪她一眼,挪位置了。

武笛還沒來得及接話,武媽又說:“只讓步到這裏哦!不許小貓在家裏亂跑。”

武笛抱起媽媽轉了幾圈。

複活賽很順利,因為武笛只要正常發揮,問題就不大,而且複活賽又不會撞上那個眼鏡仔。競争決賽的選手實力都在武笛之下,省賽受的傷也比武笛重。

因此,武笛輕松就拿到了複活賽唯一一個晉級名額。而由于賽事的商業性,武笛晉級後立刻接到一個廣告,連夜趕拍,不枉網友們費勁心思把她投到複活預備名額第一位。

複活賽前後,武笛的武術體系還未發生根本性的變革。

她隐約感覺到,這樣不行。

關于詠春,她該準備的都準備好,短時間內也不會發生颠覆性的技巧上升。如果想有質變,就要找到對付勁敵的獨特方法,同時找到克服自己弱點的方法。

寝室裏只有兩人,在她冥想時,貝薰走過來問:“想贏嗎?”

“當然想啊。”

“那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我要做準備。”

貝薰指了指手表,“永遠沒有準備得夠好的時候,只能硬着頭皮上。最好的時機就是此刻,上了戰場,就知道怎麽殺敵了。”

武笛撓撓頭,“那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就去找對手決戰?”

“不,是出門去!跑跑跳跳、訓練、讨教、交流,去碰撞!任何一項體育運動都不是空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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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玩跑酷的人說的話,強調即興感覺,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要刺激。

武笛騰空而起,雙手握拳,“好!我其實也沒有完全準備好,但我打算就這樣上戰場了。”

武笛拐進學校附近的小廢巷,去找老乞丐讨教點東西。她早已讀完老乞丐的《詠春拳》和《詠春拳2》,有些疑問。

她蹲在老乞丐的破碗前,“大佬,你怎麽會那麽多拳法招式?是怎麽做到融會貫通、運用自如的?這種……可以速成嗎?”

老乞丐保持打坐姿勢,閉着眼睛道:“你要是到我這個年紀,也不可能只會詠春。現在,不要想耍花招,就做你自己。任何動作都不能嘩衆取寵。永遠要清楚你是為什麽而出某一拳。”

“這一點我早就清楚啦。”

“那你還想着速成?”

“……”

武笛回到武館後,聽到武爸正在指點大師兄的拳法——“不要總想着出鐵拳。用Bruce Lee的理念來說,最強大的東西是像水一樣的。這個說法不僅适用于太極拳,也适用于所有拳法,所有武術,所有生活。”

武笛垂着雙肩回到樓上,武爸也跟上去。

“票已經都訂好。決賽準備得怎麽樣?”武爸吃着蘋果走上樓梯,“我是說心态。”

武笛在樓梯上止步,“我怕再次輸給那個眼鏡仔。”

“為什麽怕?你也會不勇敢?”

“對啊,我又不像表面那麽自信。從小到大,小學、中學我是班長,大學是學生會主席……但我深知,我腦子不算靈活,所以總是盡心盡力處理一切,就像拼了命讀書、報補習班、學武術,然而,卻都沒有阿植來的那麽容易。天資平庸。”

武爸單手撐着樓梯欄杆,一個翻身,越到武笛身旁,眯緊眼想了想,“你說這些和勇敢有什麽關系?”

“沒有自信怎麽能勇敢啊。”

武爸站在更高的臺階上,俯視着她,擺了擺食指,“勇敢從來不是來自于自信感,而是來自于正義感。自信也不是來自于勇敢,而是來自于愛。”武爸拍拍武笛的肩膀,“再說,在比武臺上勇敢算什麽,在別的地方還能一往無前才是厲害。”

“別的什麽地方?”

武爸背手往上走去,“我想,每一位登峰造極的武術家,都會去尋找另一種拳法之外的勇。”

阿灰死了。

這一天,正植獨自從灌木叢那裏回來,已經處理好阿灰的屍體,路上偶遇席塵涼,兩人一起走。

席塵涼聽完這件事,馬上問:“要現在告訴武笛嗎?”

正植止步,眼底氛圍不明,“不,你見到她就說一聲,阿灰被流浪貓收留所帶走了。”

“這是欺騙她!”

“真相有什麽意義?耽誤她比賽,又無法改變事實。”

正植脫了外套,忽然往回走。

“喂,你幹什麽?”

“報仇的事,我來做。”

睡前,武笛收到一條短信,短信內容只兩行字:如果你已經做了困境裏最好的抉擇,就不要再懷疑自己。

手機屏幕熄了,武笛安心地閉上眼。

——他果然知道她的憂慮。

他知道,她所能為武館做的,就是抓住這個機會拿到獎金,拿到名氣。所以壓力太大,反複設想結果,輾轉反側。

再睜眼,周圍漸漸浮出如海潮般湧動的呼喊聲。

決賽前半小時,武笛站在後臺接受記者采訪:“這場賽事在各高校掀起一股尚武熱潮,不知道你對新入門的武術愛好者有什麽建議?”

“沒有什麽比練習更重要。”

“你小時候的夢想,是當拯救世界的英雄嗎?比如說,像漫威電影裏強大的主角……”

旁邊的席叔立刻把麥克風搶過來:“不要相信美式個人英雄主義。他們除了構造一個虛幻的帝國做無意義的暴力表演,從沒有真正關注過生活和人類。”

武笛:“……”

武笛笑一下,“每個人都是英雄,而且,不同的英雄被允許做出不同的犧牲,不一定非得是拯救世界,畢竟我們都沒有那個能力,對嗎?我厭惡個人英雄主義。”

“你是決賽夜唯一一個女選手,你是否敢承認,自己奪冠可能性不大?你還有信心沖冠嗎?”

武笛原本一直在注視着講話的記者,忽然轉過臉,正對機位,正色道:“是的,我因為女性生來的體型與體力弱勢,在兩性共同競争的條件下,很難做到同齡人同量級的最好,我承認。但是,我的勇敢不輸任何一位男性。這件事,我喜歡的男孩子……他作為一位男性,親口對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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