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後,手機裏傳來了胡子懶洋洋的聲音:“喂,小林吧,什麽事?”
我簡單地把那個男孩跟蹤我的事告訴了他,沒想到,他聽了後竟對我說:“真的嗎?那個男孩看上去是不是和我們差不多大,挺瘦的,身高大概一米七,穿着一件黑色帶帽運動衫,短發。”
我不可思議地說:“對啊!你認識他?”
“不認識。”胡子回答道,“不過他前一陣子也跟蹤過我。我懷疑他是個瘋子。你知道嗎?他居然說他認識我,我也認識他……”
【02】
天剛剛下了雨,小巷裏積滿了雨水,陰沉濕冷。我嚴肅地盯着那個被我逼到死胡同裏的男孩,不敢大意。胡子的話提醒了我,沒準兒他真的是個瘋子,如果他真的是,那這種跟蹤行為就可以解釋清楚了——誰又能指望瘋子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他們的行為舉止本來就怪異。
可我反而害怕起來——瘋子太難以預料了,誰知道他哪天瘋病犯了,會不會突然撲過來給我一刀。
我決定先下手為強,這一次一定要讓他知難而退,或者被我吓跑。
我有一把彈簧刀,那是我的貼身物品。我把刀擺在男孩面前來來回回地揮舞,吓唬他。大概是真的被明晃晃的刀子吓到了吧,他縮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
他結結巴巴地對我說:“你……你要幹什麽?”
我故意壞笑起來:“我倒想問問你,你總跟着我想幹什麽?”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咬住嘴唇,似乎是在做最後的心理鬥争,片刻後終于擡起腦袋來對我說:“毓林,是我啊,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小段哪!”
我愣住了,果然和胡子說的一樣,這小子不僅知道胡子的名字,還知道我的名字,還說我們都認識他。他到底有什麽目的?打聽到一個人的名字并不難。我的好奇心一下就燃燒起來,我收起刀子問:“你怎麽知道我叫什麽?我不認識你啊。”
“是我!”他有些激動地指着自己的胸口,雙手不停地比畫,“我!我啊!小段!”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有些急了,“你忘了嗎?我、胡子還有你,我們三個人一起離家出走的。我們是一個學校的同學,還在一個小區住,你真的忘了嗎?”我又搖了搖頭。他更激動了,指着我說,“你六歲時還在尿床,九歲時和胡子打架,屁股上被胡子割了一刀,你媽還和胡子他媽大吵了一架,還有你喜歡我們班的莊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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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自稱叫小段的男孩一五一十地講述着我童年的糗事時,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他說的都對,可我不認識他啊,我的記憶中也沒有一個叫做小段的同學或朋友。
我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小段,他和我差不多大,很瘦,眼圈發黑,看樣子已很久沒睡個好覺了,頭發稀薄得像壓力極大的中年男子。但我真的沒有一點兒印象,我想不起來他是誰。我只好對他再次聲明:“對不起,我真的不認識你,我也從來沒有一個叫小段的朋友。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小時候的事?”
我的話剛出口,小段那滿懷希望的眼神頓時暗了下來。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忘了,你果然忘了我……”
小段那痛苦可憐的模樣,讓我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過分,便安慰他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和我長得很像,或者說也叫毓林?”但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有些心虛,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名字和童年故事都相同的兩個人。
正在我不知所措時,小段突然對我說:“能帶我去你家看一看嗎?”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答應小段的要求,也許覺得他真的不像一個壞人吧。
我把小段帶到了我租住的小屋裏,但剛走進屋子,小段的行為就讓我很不悅。沒等我說話,他已搶一步蹿進我的房間,瘋了一般地翻找着我的個人物品,把我的衣服和錢都翻了出來,甚至連床底下的襪子都找了出來。
我忍無可忍,對小段大吼:“快住手!你這是做什麽?”
小段充耳不聞,繼續瘋了一般翻找我的東西,直到他翻出了一個舊書包,并從書包裏拿出幾張照片後,他才停了下來。我一時懶得管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滿屋的狼藉,一邊偷偷地望着他。他坐在地上,正全神貫注地看着那些照片。
那幾張照片是我和胡子剛來時,在小城四處游玩時照的。
等我匆匆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過去教訓小段時,他突然把照片撒得漫天飛,凄涼地大吼一聲,哭着跑出了我家。我則愣愣地傻在了原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真是個瘋子!
【03】
胡子一邊從塑料袋裏往外拿臭豆腐,一邊招呼我去拿碗筷。我飛奔進廚房,随便拿了兩副碗筷就跑出來了,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地吃着桌上的臭豆腐。這是胡子從他老板那裏特意給我拿來的。我真的很喜歡吃他們家的臭豆腐,又香又臭,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抹在饅頭上,我一次能吃半瓶。
每次吃到它,我都能暫時忘記種種不快,神清氣爽,煩惱憂愁短時間內不複存在,我不由得想起一句話——美食其實也能治病。
胡子也喜歡他們老板家的臭豆腐,他一直想偷老板的秘密配方,自己開一家小店。不過他在那家作坊裏只負責清洗黃豆,別說秘密配方了,到現在連臭豆腐的基本制作流程都搞不清楚,但這并不影響胡子的遠大理想。
每次我倆在一起聚餐時,他總是給我講他們老板的生意多麽火暴,錢賺得多麽多之類的。
但這一次不一樣,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我們說到了那個神秘的小段。
自從上次小段從我家離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大概是出于好奇和不解,我對小段所說的兒時糗事一直匪夷所思。我問胡子:“胡子,你最近有沒有見到那個叫小段的男孩?”
胡子愣了一下,說:“沒見過,好像突然失蹤了。”
我又問:“對了,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你以前的事?”
胡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你不說我都忘了,他确實說過,而且說得分毫不差,好像我以前真的認識他似的。可我對他确實沒有印象。”
我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他繼續說:“你說他是從哪兒知道咱倆小時候的事?真是怪了!”
我突然說:“胡子,要不要打個電話給莊林林?”
胡子遲疑片刻,就明白了我的意圖:“打一個問一問,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電話是我打的,因為許久沒有見面了,莊林林聽到是我之後顯得有些意外。我們随便說了些閑話,話題便轉到了正題上。沒想到當我說起小段時,莊林林居然說她知道這個人,只是接下來的話,再一次讓我糊塗了——她說,這個小段前一陣曾電話騷擾過她,幾乎每天都打給她。
每天都問她是否還記得他。
這些都是廢話,我不等莊林林繼續說,便打斷她問:“那你到底認識他嗎?”
莊林林的回答簡單明了:“不認識。”
放下電話,我和胡子越來越想不明白了,小段究竟是誰?
在之後的幾天裏,也許是莊林林的一句“不認識”讓我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那幾天我一直期望能再和小段見一面。也算是巧吧,在某一個星期天,我一個人窮極無聊逛大街時,居然真的無意中遇見了小段,只是他的模樣讓我很揪心。
小段就像一個乞丐一般,孤零零地坐在商業街的死角裏。
他完全變了模樣,又髒又落魄,目光呆滞,盤腿坐在死角裏,一動不動地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小段見到我後,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沒有再理我,一點兒也不像之前天天跟蹤我的樣子。
我把手裏的一瓶飲料遞給他,說:“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小段沒有接飲料,口氣冷淡地說:“你走吧,別管我。”
他越是不讓我管他,我就越是不想離開。我想了想,問:“你仔細想一想,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的家人在哪裏?是不是你有失憶症?或者是跟家人走散了?如果需要幫助的話我可以幫你,沒錢的話我可以暫時給你一些。對了,你還記得你家的電話號碼嗎?”
我磨破嘴皮,問了一大堆,小段卻還是那句話:“你走吧,別管我。你幫不了我的。”
我有些生氣,抓住他的胳膊想拉他起來,可我剛剛接觸到他的衣服袖子,又一下子縮回了手。雖然隔着衣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