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喻滿臉茫然:“不知弟子所犯何事?”
銀陵滿臉心痛,像一個擔憂孩子的老父親一樣:“你一個金丹弟子,誰給你的膽子去接鬼城的任務?你還獨身一人!為師一直教你,凡事要量力而行,你怎麽就是不聽?……”
說到最後,他皺着眉,無奈道:“你們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長起來的,你們在外受一點傷,我都心疼不已。你這麽大了,怎麽就不知道想想若是師父得知你有任何閃失該有多難過?”
平時胡鬧點就算了,這是在自己地盤上,他能罩着,但誰能想到,她竟然膨脹到獨自去接鬼城的任務?鬼城,多危險的地方……
剛準備好被冤枉的白喻一怔,眼眶瞬間泛紅,心底不可抑制地湧上了無數愧疚、後悔之情。
可惜,最應該受此關心的人,已經不在了。
難怪原主一個自小不得父母寵愛的庶女會性格張揚,自命不凡,原來這份寵愛被銀陵補足了。
平複了心情,她替原主鄭重跪下:“師尊,十六知錯了,十六再也不敢了。”
她慫得很,沒有原主那麽大的膽子,才不會去鬼城那種法外之地晃悠。
銀陵一頓。
他十六個弟子裏,最難管的,就是這個小十六,她總有無數想法,什麽都要試一試,什麽都不服氣。
以往,他教訓十六一句,十六必定有十句等着,想讓她主動認錯,比殺了她還難。
但現在,她認錯了。
銀陵眼前有些濕潤,孩子終于長大了!
他掩飾般摸摸眼角,偷偷擦去眼淚,心底卻忽然有點惶恐不安。
他是不是逼十六逼得太急了?他是不是不應該那樣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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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突然懂事了?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麽委屈?
銀陵左想右想,左猜右猜,一時心疼,一時焦灼,到最後,也沒尋思出個所以然來。
他看着認真跪着的白喻,想立刻讓她起來,卻又想給她個教訓。他矛盾來矛盾去,最終還是狠下心腸:“雖然你此次無恙歸來,但你行事沖動,好逞強,該罰。”
白喻:“十六願接受懲罰。”
“為師罰你……”銀陵剛要宣布處罰,到嘴的話卻又猶豫了,罰重了他心疼,罰輕了起不到效果,到底應該怎麽罰?
他忽然想起柏子仁,靈光一現:“帶師弟。子仁無處可去,為師決定收他為徒,今日起,你就有十七師弟了。”
他喜滋滋地暗贊自己的決定。
帶師弟,多好的懲罰方式。若帶時間長了,帶出感情來,既能讓白喻明白自己老父親般的心情,又能省了自己帶新徒弟的時間……
妙啊!
“!!!”白喻驚恐拒絕,“不不不,師尊,弟子不學無術,學而不精,恐帶壞師弟……”
銀陵不聽,冷酷道:“為師主意已定,回吧。”
說完一個法訣跑了。
白喻跪坐原地,欲哭無淚。
大門打開,柏子仁轉着輪椅進來。
白喻強顏歡笑:“師……弟。”
柏子仁理都沒理她,從桌子上拿走玉牌,又走了。
被晾的某人:“……”
回自己院的路上,她看見被衆多弟子圍住的柏子仁。
柏子仁倚靠在輪椅上,眼睫微垂,抿唇笑着,雙手放在膝上,不時回答弟子們的問題,似乎還有些緊張。
活脫脫一個腼腆少年的模樣,絲毫不見方才的冷酷無情。
即使早知道柏子仁能演,但真實生活中見到,白喻依然很震驚,她無法想象,一個性情陰暗的人是如何把另一種幾乎完全相反的性格演得人人深信不疑的。
白喻伸出爾康手,很想提醒那些弟子離柏子仁遠一些,他可是立志要殺光所有人的瘋子啊!
手剛伸出去,柏子仁低垂的雙目就掃了過來,微微含笑。
白喻硬生生從那雙笑眸裏看出了殺機,瞬間心涼了半截,立馬掩飾般捋了捋頭發。
“師妹!”身後一道清澈的女聲響起。
白喻回頭,眼前一亮。
一對璧人遠遠走來,女修一襲白衣,清冷出塵,男修一身淡藍衣衫,溫潤穩重。兩人并肩而來,言笑晏晏,氛圍出奇的美好。
白喻使勁咽了口唾沫,露出了猙獰的姨母笑。
瞅這自帶打光特效的氛圍,是男女主沒錯了。
她屁颠屁颠地迎上去,嘿嘿笑道:“師姐,師兄。”
“沒事就好。”衡清晖打量她一眼,點點頭。
公穆青在一旁微笑。
白喻剛磕到真人cp,正高興的腦子發昏,聞言使勁拍拍胸脯:“身體倍棒!”
“師兄,師姐。”身旁突兀傳來柏子仁的聲音。
白喻心下一空。
“十七師弟,歡迎加入萬劍宗。”公穆青看他陌生,就知道是剛來的十七,“方才聽師尊講,他安排了十六師妹帶你,剛好,你們一路共患難,相互熟悉,相處起來定輕松許多。”
白喻尴尬點頭:“是、是啊。”
柏子仁顯然剛知道這個消息,愣了一瞬後迅速入戲,聲音微揚:“以後就麻煩師姐了。”
白喻努力維持着表情:“不麻煩,不麻煩。”
……
獨自回到自己屋裏,白喻終于有機會坐在床沿與系統探讨自己的任務路線。
系統:“三條路。”
她眼睛一亮:“哪三條?”
系統:“第一條,也是大部分宿主選擇的,攻略反派,用感情感化他。”
“那第二條?”
“第二條,努力變強,趕在他滅世前殺死他。”
“三?”
“第三條,反派滅世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步步搞事,一步步積累而成的。你偷偷阻止他搞事,不讓他把資源積累起來就行了。”
白喻眼神一下暗淡下來。
首先第一條是不可能的,她恨不能離柏子仁越遠越好,怎麽可能主動湊上去攻略?
第二條也不可能,據書中描寫,柏子仁天賦極強,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他晉升極快,加上作者送各種氣運外挂,他一路升的比男女主還快。而白喻自認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人,不說沒有柏子仁逆天的天賦,她連人家超常能忍的意志都沒有,這在競争殘酷激烈的修仙界,怎麽可能有大的進益?
至于第三條……白喻對自己的智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一個小菜雞怎麽可能玩得過書裏高智商的柏子仁?大概率她還沒動手,柏子仁已經把她給滅了。
白喻對自己的未來規劃非常明确,完成任務,然後變成億萬富翁回到現代。
這就代表,她不能與這個世界産生任何牽絆。
但無論是攻略柏子仁還是變強,都在增加她留下的風險。
看她如此苦惱,系統試探道:“其實還有第四條,但是正在研發中,不是很成熟。”
白喻不抱希望,鼻音:“什麽?”
系統:“走反派的路,讓反派無路可走。只要你搶在他前面走了他的路,奪了他的機緣,那他不就沒有機會滅世了? ”
白喻略一思考,一拍大腿:“這個好!就這個!”
系統:“但是這個路線的任務還在計算當中,你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收到任務通知。”
她大手一揮,頗有種揮斥方遒之感:“沒事,我等得了。”
……
“篤篤篤”
一大早,門外響起規律的敲門聲。
白喻頂着一頭雞窩,帶着起床氣去開門。
“誰啊?”
柏子仁坐着輪椅在門外,長發高束,青色發帶,一襲白色青紋外衫,襯得少年幹淨朝氣。
白喻霎時變臉,微慫:“原來是師弟,師弟傷好了不少。這麽早來找我,有何事?”
柏子仁柔和笑着,似乎兩人關系很好毫無嫌隙的樣子,完全不見昨日的無情:“萬劍宗的丹藥極好,僅一日傷就好了大半。”
頓了頓,他加重語氣,笑容逐漸加深:“師姐忘了昨日師尊的安排了嗎?”
沉重的壓迫感撲面而來,白喻心底微顫。
就這濃濃的變态味,擱誰誰不害怕?
更何況,她是不會死,但她會疼。
白喻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指了指亂蓬蓬的頭發:“當然記得,只是要勞煩師弟等一等。”
柏子仁唇角習慣性上揚:“沒關系,師姐的事最重要。”
白喻關門回房,上床閉眼,一氣呵成。
呵!小樣。我打不過你,還治不了你了?在外面等着吧。
躺在床上,神清氣爽。
她抻了個懶腰,打着哈欠翻了個身。
正對柏子仁的臉。
柏子仁一身白色外袍,一手支頤側卧床內,淡淡笑着看她滿面驚慌。
他怎麽進來的?
白喻心髒驟然一縮,緩緩放下手臂,後知後覺地張大嘴。
“噓。”柏子仁伸出一根手指貼上她的唇,溫柔道,“不要喊叫。”
她呆愣愣點頭,急急掀了被子要下床。
柏子仁在她站起的一刻,拽住她的衣擺,她又摔回被窩。他掰過她的臉,手指細細描摹她的眉眼,眸光深遂。
他的指尖涼地滲人,摸在溫熱的眼皮上好像敷了冰。
白喻異常驚恐,感受不到任何旖旎,僵着身體一動不敢動。
描了好一陣,柏子仁突然說:“師姐,你眼睛真好看。”
緊接又狀似惋惜地道:“可惜挖下來就不好看了……”
白喻一抖,不自覺閉眼。
見她害怕的樣子,柏子仁心情愉悅:“師姐,你又死不了,你怕什麽呀?”
他趴在白喻耳邊,濕熱的呼吸打在她耳廓,輕聲:“難道你怕疼?疼有什麽好怕?習慣了,就感覺不到了。”如魔鬼低語。
白喻雙眸緊閉,聞言幾乎停滞了呼吸。
救命,她不要這個習慣!
他伸出一指輕點白喻額頭,皺眉:“你一點都不乖。”
白喻欲哭無淚:我哪裏不乖了?你的真面目我誰都沒告訴啊。
柏子仁緩緩倒在床上,狀似苦惱道:“我該拿你怎麽辦?殺又殺不死你。要不,我把你關起來吧?或者……多殺你幾次?可能多殺幾次就死了呢?”
他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
白喻抖啊抖地睜開眼:“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個請求。”
柏子仁懶懶擡眸:“別殺你?”
白喻搖頭,真誠看他:“刀快點,最好讓我感覺不到疼。真的,我先謝謝你。”
柏子仁一愣,然後大笑起來,他笑得臉色漲紅,耳垂的紅色小痣也愈發鮮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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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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