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退休的第42天

他們算是來得最晚的客人,其他前來賀壽的賓客早幾日便已經到了桃花堡。

花家六公子花滿庭親自出去迎的客人自然讓一些偶爾路過的賓客側目。

雖然東方不敗名聲在外,但認識他的卻着實不多,他未成名時在江湖歷練不過只是不起眼的少年俠客,武功尚未擠進一流之列,練了葵花寶典之後卻一直收斂鋒芒,與任我行明争暗鬥。

随後登上教主之位,東方不敗在整頓教務、威懾武林之後便立即閉關,有心放任閉關的那三年日月神教的教衆将他的名字傳得沸沸揚揚,出關後倒是引來不少前來黑木崖教訓東方不敗這個狂妄後生的所謂前輩,卻一個個都成了黑木崖下養藥材的肥料。

但若是有心人若真得算算,東方不敗離開黑木崖的次數屈指可數,真正見過這位日月神教教主,親眼目睹過他出手的,當真是鳳毛麟角。

桃花堡是花家的主家,南苑北苑都是用來招待門客或賓客的院落,最內側的西苑住着花府的女眷,也是主家的居住院落。而東苑則是特意留給一些身份尊貴且不方便輕易露面的客人。

得到東方教主攜夫人前來賀壽的消息,花如令思索再三才讓曾經上過黑木崖與面前這兩位有過交情的花滿庭去迎,出于妥善考慮盡量避開了這幾日因為狀況頻出有些人心浮動的其他賓客。

走到東苑門口,花滿庭見到長身玉立等在那的弟弟,微微一愣。

“花兄,好久不見——”顧客慈先是朝着花滿樓出聲打了個招呼,方才賴在東方不敗懷中。

而後被顧客慈手欠拽出來硬是在手裏揉搓的雪貂頓時一支棱,朝着那溫潤如玉隽秀端方的青年公子便撲了上去。

花滿樓雖目不能視物,但其餘感官卻比尋常人更加敏銳,熟門熟路地接過那竄進懷裏的貂兒,手指在覆上雪貂皮毛時感覺到那倒炸起來的一身小軟毛,眉眼間不由顯露出些許困惑。

這貂兒的毛是怎麽了?

動作溫柔地梳理着雪貂身上摸着着實有些慘兮兮的刺棱毛,花滿樓轉向東方不敗與顧客慈所在的方向,朗聲笑道:“見過東方教主、顧兄。二位能抽出時間親自來桃花堡為家父賀壽,實在是花家的榮幸。”

東方不敗對花滿樓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印象,自然也沒什麽舊可敘。視線在花滿樓懷中的雪貂上停留了一瞬,便靜默站在顧客慈身邊,眼神看向東苑裏的朝外伸出一根枝丫的桃樹。

透過牆面上镂空的圖案,東方不敗清楚地捕捉到那抹大紅色的披風,輕哼了一聲,東方不敗擡手便是一根金針疾射而出。

一牆之隔的那邊傳出一聲驚呼,随即便是衣衫摩擦、重物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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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與顧客慈的臉上俱是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顧客慈哈哈大笑道:“我與東方這幾日在黑木崖上待得有些無聊,便下山來看看,花兄莫要嫌棄我們上門叨擾才是!”

花滿庭當然知道東苑裏之前被安排住了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表情一動,看向花滿樓:“七童?”

花滿樓笑着對自家六哥點了點頭:“六哥,顧兄是我的朋友,便讓七童來招待貴客吧。”

……

三人進去東苑的時候,陸小鳳正趴在桃花樹下一臉哀怨地盯着門口,見到東方不敗與顧客慈的身影。

當即翻身而起捏着手裏的作案金針大聲控訴:“你們就知道拿我打趣!要不是我躲得快,這針可就紮進不得了的地方了!”

東方不敗與顧客慈皆是一頓,齊齊往陸小鳳的下三路看,花滿樓的表情也有些忍俊不禁。

陸小鳳見這對夫夫如出一轍看好戲的表情,連忙解釋:“不是前面!”

東方不敗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說了句:“方才沒看清,竟是失了些準頭。”

便擡腳往裏走去。

顧客慈的眼神在陸小鳳的腰間往下打了個轉,關心道:“針尖不大,應該不會留下什麽不可逆轉的傷口,別怕。”

陸小鳳被噎地一口氣上不去得下不來,跺腳順了口氣,伸出兩只手指在顧客慈眼前晃了晃,翻了個白眼道:“當我陸小鳳的兩根手指吃素的?”

畢竟東方不敗那一針不過是打個招呼,分寸拿捏地極好。不過是剛剛巧将在樹枝上偷偷喝酒的陸小鳳驚地撲通一聲掉下來罷了。

花滿樓也走上前來,手中的雪貂在短短幾步遠間就被順成了油光水滑的一只美貂,這會兒正四腳朝天地窩在花滿樓的懷裏舒服地抖胡須。

陸小鳳小心地将東方不敗的那根金針收進腰帶中,美滋滋道:“你們這次出來帶了多少金針啊?”

顧客慈眉毛一挑:“幹嘛?”

花滿樓聞言便笑了,擡手拍了下陸小鳳的肩膀,轉頭對顧客慈說:“前些時候他被美人計勾進了賭坊裏差點出不來,渾身上下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押上了桌子還不夠,就将之前你給他的那根金針添上了,結果沒成想那賭坊的老板見了金針大驚失色,就要免了陸兄的債,陸兄見勢不妙又轉手将金針奪了回來。”

顧客慈摸摸下巴,無語道:“你該不會進得是日月神教名下的鋪子吧?”

日月神教各地的鋪子做什麽營生的都有,這賭場妓院這種來錢快又好探聽消息的生意,自然也是開了不少。

陸小鳳無奈道:“哪能啊,自從認識了你們,我進去之前都要看看是不是日月神教名下的鋪子……還好七童家裏不開賭場妓院,不然我真的是沒地方去了。”

陸小鳳向來是沒錢就上賭桌,活得是潇灑風流,浪子風月,但從來都是避開朋友家的産業。

只不過這次是真的被人設了套,賭桌加美人,算得陸小鳳差點人留在賭場裏。

“那後來你怎麽出來的?”顧客慈見陸小鳳回憶起來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好奇問。

陸小鳳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我把金針當着他們的面搓成金豆豆,圓溜溜地擺了一排。”

他們想要金針無非是想憑借着東方不敗的武器上得黑木崖,那金針或許是東方不敗特有。但那一排的黃金豆豆上可沒寫着名字。

顧客慈大笑着朝陸小鳳比了個大拇指。

陸小鳳摸着自己的兩撇小胡子眨眼道:“你們說我現在去東方教主面前煩一煩他,趕明兒是不是就能有一兜的金豆豆買酒喝了?”

“那我估摸着,東方說不定會把陸小鳳上瘾多年的酒蟲徹底治上一治。”顧客慈一臉沉思。

花滿樓啞然失笑,他的性子向來溫和,與人為善,陸小鳳身邊的朋友并非都能與他成為朋友,西門吹雪如此,東方不敗亦如此。

如今氣勢內斂的東方不敗身上雖然沒有西門吹雪那種凜冽的殺氣,但是花滿樓卻能嗅到這兩人身上相同的血腥氣。

世人皆有自己的道義行事,心如皎月的花滿樓從不要求他人的想法因他改變,是個真真正正溫柔到了骨子裏的人。

但顧客慈這個人卻是讓花滿樓都有些摸不清的好奇,花滿樓能從顧客慈的身上感覺到劍意,卻捕捉不到劍客身上多數都會有的鋒銳肅殺之氣,他的身上帶着隐隐約約的血腥氣,卻更多地被類似午後陽光一般的溫暖所遮擋,這樣一個帶着血腥氣的溫柔之人,是花滿樓平生所見中最難以定論的存在。

“對了,那賭坊背後的人對東方教主和顧兄你都十分感興趣,也不知是什麽來頭。”

陸小鳳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對顧客慈正色道,“我查探了幾天,發現陸續有不少打探你們消息的探子出入賭坊,不過後來幕後之人恐怕有所察覺,直接關停了那家賭坊,沒兩日便換開了一家平平無奇的胭脂鋪子,再也找不到別的痕跡了。”

“這年頭也不是誰都需要開賭坊賺銀子的。”顧客慈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摸着下巴忽然問花滿樓,“花兄可是有什麽煩心之事?”

花滿樓一愣,當即卸淡了面上的笑意,無奈道:“顧兄怎的如此敏銳?”

“嗐,這事兒我來跟你說。”陸小鳳拽了顧客慈到一邊叽叽咕咕低聲将鐵鞋大盜的事兒說了一通。

原來花滿樓并非先天目盲,而是幼時被一名為“鐵鞋大盜”的賊人刺傷了雙目,十幾年前花父曾經聯合了江湖高手将鐵鞋大盜誅殺。

但是花滿樓卻一直篤定鐵鞋大盜并沒有死,這也成為了花滿樓心中唯一的心魔。

此番花父借着六十大壽的機會本意是想聯合陸小鳳與各路武林英雄,讓陸小鳳戴上配合演一出“鐵鞋大盜真的沒死”的戲碼,讓花滿樓親手殺了鐵鞋大盜來化解心魔。

卻沒想到在當晚陸小鳳身上原本穿着的刀劍不入的雪絲纏被人掉了包。

若不是花滿樓實在是太過熟悉陸小鳳,險些一劍刺中陸小鳳的心髒。

——也幸好是陸小鳳來扮演鐵鞋大盜,如若不是花滿樓十分熟悉的陸小鳳,花滿樓這一劍下去若是出了人命,別說是化解鐵鞋大盜的心魔,行走江湖從不傷人性命的花滿樓今後該如何自處?

“花家長輩關心則亂,你不是一向自诩聰明,怎地也不相信花兄的直覺?”顧客慈納悶道。

陸小鳳摸摸鼻子,事實上在這點上他已經自我反省一天了。

花滿樓的耳力很好,陸小鳳的聲音他其實聽得一清二楚,知道陸小鳳是不想讓自己再度敘述惹來心傷,心下微暖,只不過他當下的憂心卻并非單單因為鐵鞋大盜的事。

“其實還有一事。昨夜我去找父親,這才知道桃花堡的密室裏保存着一尊來自西域的信物。那是一尊玉佛,乃是瀚海國國主曾經托付給父親的信物。最近桃花堡內怪事頻發,鐵鞋大盜又再度重出江湖。”花滿樓頓了頓,“瀚海國的國主已然有半年之久未曾與父親通信,父親疑心可能是瀚海國出了內亂,如今恐怕是有人盯上了這尊瀚海玉佛。”

“瀚海國……西域的?”顧客慈若有所思地轉過身面朝花滿樓,看了看花滿樓懷裏的雪貂,“要不然這樣,我幫花兄解決瀚海國的事兒,作為報酬,花兄幫我一個忙如何?”

花滿樓面露詫異正要說話,卻見顧客慈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牌繞在指間晃了晃。

陸小鳳見到那令人頭大的熟悉物件當即嘶了一聲,拿過那玉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翻看了一圈,不敢置信道:“這是真的羅剎牌?怎麽會在你手上?”

想了想當初玉羅剎說的他有一個全武林都不知道身份的兒子,陸小鳳懷疑道:“你該不會是……”

“我與玉教主有點交情,此番下山有些舊事要處理,這是玉教主從他兒子手裏借來先讓我用兩天的小東西。”

顧客慈輕描淡寫道,沒有說出與玉羅剎的關系,更沒有說玉羅剎真正的兒子究竟是誰。

“小東西?”陸小鳳心有戚戚焉地将那曾經惹得半個江湖腥風血雨的羅剎牌塞回顧客慈手裏,“算我求你,你可收好這號令西域的小東西吧,別再讓這玩意流入武林嚯嚯人了。”

顧客慈轉向花滿樓,又道:“我與花兄是朋友,朋友之間本就是在麻煩中彼此熟稔。瀚海國的事對我來說或許只是說句話便能解決的小事,而我要請花兄幫忙的可是件大事。本就是我占了便宜,花兄若還要推脫,便叫我有些不知如何自處了。”

花滿樓無奈地笑笑,只得應了下來,問顧客慈道:“不知顧兄想讓七童幫忙做什麽?”

顧客慈斂目正色道:“養孩子。”

花滿樓唇角的笑意一僵:“?”

陸小鳳身子向後仰,下意識地想去看已經走進內院的東方不敗,轉頭壓低聲音對顧客慈道:“你哪來的孩子?收的徒弟還是……”

顧客慈嫌棄地瞥了陸小鳳一眼,擡手将花滿樓懷裏四腳朝天的貂翻過來,嘆氣道:“貂沒個貂樣……”

花滿樓緩緩低頭,感受着懷中小火爐一般的毛絨絨小身體,福至心靈:“顧兄說的孩子莫非指的是……”

“對,就是它。”顧客慈理所當然道,“他跟在我和東方身邊性子有些左了,整日裏打打殺殺的,時間長了恐怕日後再難改回來,我想着送到花兄身邊,讓花兄替我們養一陣。”

陸小鳳表情古怪,面前這一副場景活生生便是無奈操心的老父親将自家無法管教的孩子送去給書院好脾氣的教書先生——如果忽略孩子是個毛絨絨的雪貂的話。

花滿樓卻是微微笑開,全然沒有因為被托付教養一只貂兒而表現出異樣,似是想了想,然後對顧客慈點頭道:“我明白了,過幾日父親壽宴散去,我會将貂兒帶去百花樓,那裏有很多花,還有南來北往的不少客人,很多故事,貂兒應當會喜歡那裏。”

顧客慈松了口氣,語氣十分真誠:“多謝。”

陸小鳳:“……”

真就一個敢送,一個敢收?

而且聽花滿樓的那語氣簡直不像是養了只貂,倒像是收了個學生。

此時花滿樓懷中的雪貂竟然像是聽懂了兩人的話一般,原本趴着的姿勢頓時轉為在花滿樓的手臂間正襟危坐,兩只小爪子抱在一起像模像樣地朝着花滿樓拜了拜。

花滿樓到底看不見,也想象不出懷中雪貂的動作,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顧客慈站在旁邊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它在行拜師禮。”

花滿樓頓時笑彎了眼睛,擡手撸了撸雪貂的小腦袋,輕聲道:“乖。”

面無表情的陸小鳳:“……”

到底不正常的是這兩人,還是我自己?

——

深夜,顧客慈抱着東方不敗,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東方不敗喜歡靠在顧客慈懷裏閉上眼睛什麽都不想時的放松,聽顧客慈說到雪貂的事,出聲道:“花滿樓的确是個不錯的人選。”

雪貂跟在顧客慈與東方不敗身邊久了,貂腦袋裏的思想其實早就深受兩人影響。如今缺的只是對人性的認知與對人的偏愛。

顧客慈想要一個對人心存善意的主神,再也沒有比對世間萬物都充滿喜愛感恩的花滿樓更為最适合的人選。

顧客慈輕撫着東方不敗的長發,柔聲道:“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不太想讓它跟着我們去宸王陵。”

東方不敗微微閉着眼,唇角微動:“可是想起什麽了?”

顧客慈嗅聞着東方不敗發間的冷香,頓了一會兒才道:“沒有,只是一種下意識的想法。”

下意識的,顧客慈覺得應當讓雪貂避開宸王陵中的東西。

“朝廷恐怕沒那麽容易同意我們進宸王陵,估計需要用上些手段。”東方不敗的手搭在榻間,指尖輕輕敲打着床榻,“玉教主應當早已先行一步趕至京城了。”

現下便是看皇家對宸王陵的重視到底有多少。

顧客慈又是一陣沉默,緩緩伸手圈住了東方不敗的腰身,忽然道:“若我真是宸王,那當年宸王的死,應當不是病故。”

東方不敗的手指頓時停住。

“我當初在主神空間醒來,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能夠表明身份的東西,腦海中也沒有絲毫記憶,但是我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顧客慈握着東方不敗的手輕輕扶上自己的左胸處:“而這裏,曾經有一道匕首貫穿的傷疤。”

只不過後來顧客慈用任務積分重塑身軀,這才去掉了那道足以致死的傷口。

東方不敗的眼中驟然迸發出濃烈的怒意,咬牙冷聲道:“他們怎麽敢——”

“不是被逼的,應當是我自願。”顧客慈安撫地輕吻東方不敗的側臉,手指纏繞上東方不敗的手,掌心相貼,“那把匕首刀柄中有張紙條,是我在一次主神副本中無意間發現的,上面寫着一行字。”

“【記得回家】”

——

“進了桃花堡?”

喃喃自語了一句,白衣青年将手中的茶盞放到一邊,發了一會兒呆,待到他回過神來,面前跪着的男人已經是冷汗涔涔,他感覺有趣,當即溫溫和和地笑問道:“你在怕我?”

那男人艱難的動了下喉結,努力維持聲音的平穩:“回九公子,屬下……”

宮九見他那副樣子卻又沒了興趣,收起臉上的笑意,面無表情道:“無趣,下去吧。”

那男人卻是大松了口氣,當即用最快的速度退出了房間。

宮九是個很無趣的人,他名下開着數以千計的賭坊卻不賭錢,出入妓院酒坊卻從不沾酒。

女人,財富,天下男人趨之若鹜的東西,他都不喜歡。

他只想努力讓自己覺得活着有趣,努力活下去,因為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報複那個将權勢地位看得比妻子兒子還重的父親。

一個人靜靜坐在房間裏想了想,宮九想到了小老頭吳明提到那“顧客慈”時的重視,歪了歪腦袋。

——不要讓別人有機會殺了顧客慈?

那若是顧客慈死在他手上,小老頭一定會大發雷霆吧?

上一次小老頭發怒将他釘進棺材裏幾天?三天?四天?還是五天?宮九喜歡那種瀕臨死亡的痛苦和快感,這讓他能清楚得感覺到他還活着。

痛苦是這個是世界上最能令宮九感到溫暖快意的存在。

宮九努力回想了一陣,放棄了努力。

按着腰間的短劍站起身,一身白衣的宮九緩緩走出了這家開在鬧市間的胭脂鋪子,走着走着他忽然抓住一個身材健壯的漢子,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問:“請問桃花堡怎麽走?”

那被冷不丁拽住的漢子當下瞪圓了一雙牛眼,大罵道:“滾開!這幾日是怎麽了,到處都是你們這種提着劍就當自己是個東西的小白臉!”

宮九被兜頭罵了一通,他甚至感覺到這漢子粗鄙的動作間有飛沫濺在了他的臉上,他的嘴角向下撇了撇,有些不高興了。

“你——啊!!”

伴随着男人凄厲的一聲慘叫,健壯如牛的漢子倒在地上弓起身子痛得蜷縮起來,那雙原本長着眼睛的眼眶在男人的指縫間不斷滲出鮮血。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宮九與那男人所在的地方百姓頓時慌亂成一片。

宮九擡腳踩着男人的手臂,蹲下身子将手中兩個滑膩的帶着彈性的東西輕飄飄地塞進男人的手心,随後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抽出手帕擦拭幹淨手指,又随手拽了一個書生過來,溫柔地詢問:“請問,桃花堡怎麽走?”

那書生哆哆嗦嗦地說了方向,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那如修羅一般可怖的白衣公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轉角。

“哎呦喂,你這膽子可夠大的,桃花堡是往那邊走嗎?這樣的人物你都敢往錯路上指?不怕回來收拾你?”

原本躲到一邊的人見煞神走了才從鋪子裏竄出來,一把拽住那書生。

那書生抖着下唇吓得面無人色,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沒有啊……我說的是南邊啊!!可那人要走北邊,我哪敢攔?”

——

翌日,從外面回來的陸小鳳身後跟了一位白衣青年,長相俊秀,透着一股子貴門公子的氣質。

“這位是?”花滿樓問道。

“他叫宮九,也是來給花伯父祝壽的,但好像是迷路了……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問路呢。”陸小鳳笑道,将請柬遞給了花滿樓。

花滿樓接過請柬,心下暗忖。

宮九?

怎麽好似并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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