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十字路口碰到衛峣後,丁昀飛坐着牛車上了一個長長的大坡就到了村口。

村口有一棵老榕樹,長的非常高大粗壯,葉子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有很多氣根從樹枝上垂下來,猶如百歲老人的胡須,看起來應該有幾百年的樹齡了。

丁昀飛很想下來看一看這棵老榕樹,摸一摸它蒼勁的樹幹,但因為還要趕着出工,丁昀飛忍住了,決定下次有機會再出來好好觀賞這棵老榕樹。

出了村口,下了坡,黃牛就開始沿着一條彎彎曲曲的土公路跑起來,跑的比馬還快。公路不太平坦,牛車一晃一晃的,非常颠簸,丁昀飛被晃得差點掉地上,他連忙抓緊車幫,擠坐到車廂裏,但還是被晃得頭暈眼花。

這牛跑的也太快了,還有這路也太颠簸了!

丁昀飛膽戰心驚地坐在牛車裏,一邊望着公路兩邊的風景,公路的兩邊種着大片大片的農作物,有玉米、花生、木薯、甘蔗等,不遠處是連綿起伏的群山,路上人煙稀少,非常安靜。

一路颠簸,半個小時後,他們的牛車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一座山腳下的一片玉米地裏。丁忠和丁曉英已經在地裏幹活了,他們已經掰了不少玉米。

停放好牛車後,丁昀飛跟着陳素芬下了車,走進玉米地裏也開始幹活。

丁昀飛因為沒有幹過農活,不知道怎麽掰玉米,他站在陳素芬旁,觀察陳素芬怎麽操作,只見陳素芬手裏拿着一根一頭打磨得尖尖的細鐵棒紮進玉米穗的頂端,然後用力一劃,苞葉被一分為二,接着再用手把苞葉掰開,一個黃橙橙的玉米棒就露了出來,然後再抓着玉米棒輕輕一掰,玉米棒從玉米稭上脫落下來,一個玉米棒就掰好了,掰完玉米再用腳把收過玉米的玉米稭踩在地上,再接着往前收第二株玉米。

觀察完之後,丁昀飛也開始按着陳素芬剛才的方法試了試,可是真應了那句話,看着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就沒那麽容易了。丁昀飛試了好久才成功掰開一個玉米,好在原主平時很少幹農活,原主的家人看到他動作這麽生疏也沒起疑。

其實,丁昀飛能跟着一起出來收玉米,他們就已經感到很欣慰了,至于他幹活熟練不熟練,幹的快不快已經不重要了。

成功掰收幾個玉米後,丁昀飛很快就摸索出方法來了,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不一會兒也掰好了半籮筐玉米棒了,掰的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他擡起胳膊用衣服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扭頭看了看原主的家人,只見他們每人也都是一臉汗水,但是都沒有停下來休息,仍然專心地幹着活。即使是年紀最小的丁曉英,也沒有停下來休息一分鐘,一直動作娴熟地掰着玉米,在她身旁的地上放着一個大麻袋,麻袋裏裝着滿滿一袋玉米棒,都是丁曉英掰的。

看到大家都幹的這麽起勁,丁昀飛雖然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也沒好意思停下來休息,繼續掰着玉米。他們家的玉米長勢一般,玉米棒不是很大,有的玉米芯上結的玉米粒比較少,應該是生長期間施肥不夠,也有可能是品種問題,還有可能是天氣幹旱水分不足導致玉米長的矮小,諸多原因。

因為丁昀飛上大學時學的是農學專業,研究的就是農作物的種植方法,現在看到眼前有這麽一大片玉米地,他饒有興致地研究觀察起來。

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土,用腳踩了踩,土質比較硬,他彎腰抓起一把土仔細瞅了瞅,土質不太好,這塊地看起來比較貧瘠,不太适合種玉米,他又望了望他們家玉米地的周圍,周圍的田地有的種玉米,有的種甘蔗,有的種大/麻/槿,還有的種高粱,種什麽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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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昀飛在心裏盤算着明年要在這塊田裏種些什麽農作物,最好是種一些适合這個土壤條件生長的經濟作物,才能有很好的收成,回頭再跟原主爸爸商量了。

丁昀飛收回思緒,接着幹活,在他休息的這幾分鐘時間裏,原主的家人已經往前收了不少玉米了,收過玉米的玉米稭被踩在地上,一眼望去,地上整齊地躺着一排排玉米稭。而他負責收的兩排玉米還直愣愣地立在田裏。

丁昀飛連忙加快手上的動作,快速地掰着玉米。此時,太陽已經爬上來很高了,陽光特別曬,丁昀飛沒有戴草帽,也沒有戴頭巾,臉被曬得紅紅的。

站在前面幹活的陳素芬扭頭看到兒子沒有戴帽子,被曬得一臉通紅,陳素芬問他:“你的帽子呢?”

“……在家,沒有拿。”丁昀飛低聲回答。

陳素芬二話不說,解開自己頭上戴的帽子扔給丁昀飛,命令道:“戴上。”

丁昀飛正想說“謝謝,不用了”,還沒開口,一頂大大圓圓的草帽已經向他飛過來了,丁昀飛伸手接住了帽子,猶豫了一下,把帽子戴到了頭上,接着認真地幹起活來。

他們家這片玉米地挺大,至少有七八分地,直到正午的時候,他們才收完玉米,收完玉米後,丁昀飛又和原主的家人一起把一袋一袋的玉米扛到牛車上,扛了好幾趟。

丁昀飛雖然也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但他從來沒有幹過這麽重的農活啊,今天可真是累慘了,腰酸背疼的,肩膀也疼,手也被磨出了幾個大水泡。他今天可真是真切地體會到農民的辛苦了。

搬完玉米,丁昀飛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了,就坐到玉米地上休息,他現在又累又餓,他在想有沒有什麽東西吃,補充體力,正想着的時候,只聽陳素芬站在牛車旁一邊整理牛車一邊喊道:“曉英,昀飛,你們先喝粥吧,喝完收工回家。”

丁昀飛聽到這,很驚喜,沒想到他們出工竟然帶的還有粥。丁昀飛站起身正想去找粥,就見丁曉英提着兩個白色塑料壺朝他走來,走到他跟前時,把手裏提着的一個塑料壺遞給他,有些腼腆地說:“哥,你的粥。”

丁昀飛看了看丁曉英遞過來的塑料壺,壺裏裝着滿滿一壺玉米粥,丁昀飛伸手接了過來:“謝謝。”

丁曉英笑了笑,沒有說話,提着另一個壺粥坐到地上的玉米稭上,随後打開壺蓋,仰頭喝起粥來。

丁昀飛提着粥壺也坐回地上,擰開壺蓋,抱着壺,嘴巴隔空對着壺口喝了幾口粥。

玉米粥喝到肚裏,瞬間就恢複了體力。丁昀飛又喝了幾口粥,就擰上桶蓋不喝了,原主的父母還沒有喝粥,他得給他們留點。

丁忠和陳素芬忙完後,也坐下來休息,一邊休息一邊喝粥。

喝完粥,又休息了一會兒後,他們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昀飛,你騎摩托車帶你妹妹先回家吧,我和你媽趕着牛車回去。”丁忠說,說着把手裏拿着的車鑰匙交給丁昀飛。

丁昀飛望了望他們家的牛車,車上裝着滿滿一車玉米,裝的東西比較多,他們家的黃牛跑的又比較快,丁忠應該是擔心陳素芬一個人趕着牛車不安全。

“好。”丁昀飛從丁忠手裏接過車鑰匙朝停放在路邊的摩托車走去。

還好他也會騎摩托車,要不然又要露餡了。

丁昀飛走到摩托車旁,觀察了一下車子,拿鑰匙打開了鎖,随後長腿跨上座,腳踩了幾下啓動杆打火啓動了車子,啓動車子後,他扭頭對站在一旁的丁曉英說:“上來吧。”

“嗯。”丁曉英踩着腳蹬坐上了車,坐到了後座上,她兩手抓着後座扶手,轉頭對丁忠和陳素芬說,“爸媽,那我們先回去了。”

“好,”丁忠說着看向兒子,叮囑道,“騎車慢點,別騎那麽快。”

“嗯。”丁昀飛點了一下頭,擰着油門開車走了。

回家還是按着原來的路線返程,因為來的時候丁昀飛已經把經過的路線都記在腦子裏了,他記性好也沒有迷路,騎着摩托車載着丁曉英很快就騎到了家。

丁奶奶正坐在家門口的石墩上休息,手裏拿着一個蒲扇扇風,看到孫子孫女收工回來,她和藹地問道:“回來了?”

“嗯。”丁曉英從摩托車上跳下來,朝丁奶奶走去,“奶奶您喝粥了嗎?我去給您熱粥喝。”

“我喝過了。”丁奶奶搖着蒲扇慈祥地說。

丁昀飛停好摩托車後,也朝家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有些拘謹地沖丁奶奶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叫原主的家人。

丁奶奶也不介意,微笑着說:“進屋歇歇吧。”

“嗯。”丁昀飛應道,擡腳走進了屋,穿過客廳,來到後院,洗了洗手,幹了大半天活,手上髒髒的,用肥皂洗了好幾遍才洗幹淨,身上穿的衣服也很髒,還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實在太難受了,沒辦法,丁昀飛只好拿着幹淨衣服進洗澡間洗了一個冷水澡,雖然是用冷水洗的,但因為是夏天,天熱,水管裏的水都被曬熱了,洗的一點也不冷。

他剛洗完澡換好衣服,丁忠和陳素芬趕着牛車也回到家了,丁忠在院子裏喊他:“昀飛,過來幫忙搬玉米。”

丁昀飛:“…………”

得,這澡算是白洗了。

丁昀飛拿毛巾胡亂擦了幾下頭發,就走去院子幫忙,和丁忠一起把牛車上的玉米一袋袋扛到屋裏放好。

忙完的時候,丁昀飛又累的一身汗了,沒想到他才穿越過來一天,就幹了這麽多的農活,丁昀飛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搬完玉米,休息片刻之後,丁昀飛返回後院,正想把他換下來的髒衣服拿去洗洗,他之前看過了,他們家沒有洗衣機,只能手洗。

可是丁昀飛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他的髒衣服,他剛才換下來的時候就放在洗澡間裏的啊,怎麽不見了?還有昨晚換下來的髒衣服也不見了,衣服都去哪了?

難道是有誰幫他拿去洗了?

可是家裏也沒見有人在洗衣服,陳素芬和丁忠還在院子裏忙着,丁奶奶坐在門口納涼,只有丁曉英沒在家。對了,剛才他在院子裏扛玉米的時候好像看見丁曉英提着兩桶衣服出門了,難道是丁曉英幫他拿去池塘洗了?

估計是了。

想到這,丁昀飛有些尴尬,也很不好意思,他都這麽大了,竟然還讓妹妹幫忙洗衣服,這好像有點丢人啊,還好他洗完澡就順手把內褲洗了,要不豈不是更丢人。

估計是原主以前沒少讓家人幫忙洗衣服。

衣服已經有人幫他洗了,丁昀飛又無所事事起來,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的年代真的是很無聊,丁昀飛無聊地在屋裏走來走去,走到客廳,看到黑白電視機旁竟然有一臺小收音機,收音機旁邊還有幾盒磁帶,都是一些比較出名的老歌手唱的專輯,這些東西要是放在21世紀,那可真是老古董啊。

看到這些“老古董”,丁昀飛頓時來了興趣,拿起一盒磁帶打開收音機,正想把磁帶放進去聽聽歌,卻見收音機裏已經有一張磁帶了,丁昀飛就又合上收音機,按下播放鍵,頓時從收音機裏傳來了熟悉的旋律: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 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 不要問 為什麽……”

這首歌丁昀飛也會唱,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起來,沒有手機玩,有音樂聽也不錯。丁昀飛就幹脆坐在家門口的石墩上一邊聽歌一邊望着遠處的大山。

也不知坐了多久,一盒磁帶聽完了,太陽也落到了山的那一邊,只留下一片火紅的雲彩浮在天邊。

這時,丁曉英也回來了,提着滿滿的兩大桶衣服,果然是洗衣服去了。丁昀飛連忙起身走過去把丁曉英手裏提着的兩桶衣服都提在自己手裏,随口問丁曉英:“拿去哪裏曬?”

丁曉英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愣了好幾秒,她才說:“後院。”

丁昀飛沒有注意到丁曉英臉上的訝異,提着兩桶衣服朝後院走去。

後院的屋檐下,橫吊着一根長長的竹杆,杆子上挂着幾個晾衣架,估計平時都在這裏晾曬衣服。

丁昀飛放下桶,看了看桶裏的衣服,果然看到他的衣服也在桶裏,洗的非常幹淨。丁昀飛一陣感動,從杆子上取下衣架晾起衣服來。

丁曉英從屋裏抱出來一把衣架,也站到桶邊和丁昀飛一起晾衣服。丁曉英不止幫丁昀飛洗了衣服,也幫家裏其他人也洗了,洗這麽多衣服,肯定很累,小姑娘非常勤快,也很懂事,丁昀飛挺喜歡這個妹妹。

倆人正晾着衣服,忽然聽到丁忠在廚房裏叫道:“昀飛,來一下。”

“好。”丁昀飛應了一聲,把套好衣服的衣架挂到竿子上,随後走去廚房。

來到廚房,只見丁忠正站在案臺邊切菜,看到他進來,丁忠放下菜刀,從餐桌下拿起一個酒壺,對他說:“去幫我打壺酒。”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沓皺巴巴的錢,抽出一張10元錢遞給他。

丁昀飛接過酒壺和錢,問:“去哪打酒?”

丁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去你同學衛峣家。”

“……哪?”丁昀飛怔住了,“衛峣家?”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可愛們澆灌的營養液,愛你們~

本章中引用的歌詞出自鄭智化作詞、作曲的歌曲《水手》

歌詞:

苦澀的沙

吹痛臉龐的感覺

像父親的責罵

母親的哭泣

永遠難忘記

年少的我

喜歡一個人在海邊

卷起褲管光着腳丫踩在沙灘上

總是幻想海洋的盡頭有另一個世界

總是以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兒

總是一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

在受人欺負的時候總是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問

為什麽

長大以後

為了理想而努力

漸漸地忽略了

父親母親和故鄉的消息

如今的我

生活就像在演戲

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戴着僞善的面具

總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來騙自己

總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陣的空虛

總是靠一點酒精的麻醉才能夠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間仿佛又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問

為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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