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傍晚,村子裏炊煙袅袅,丁昀飛提着一個塑料空酒壺走在高低不平的村路上,路上有不少村民剛剛收工回來,還有幾個小孩在路邊開心地玩耍,看到他來了,吓得一哄而散,嘴裏叫着:“快跑,快跑,壞哥哥來了!”

丁昀飛:“…………”

丁昀飛相當無語,踩着拖鞋繼續沿着坑坑窪窪的小路向前走着,走到一個交叉路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看了看路邊的一座青磚瓦房,随後朝那座房屋的大院門口走去。

剛踏進大院門口,他突然頓住了,只見院子裏拴着一條黑毛大狗,大狗看到他進來,從地上爬了起來,兩只眼睛惡狠狠地盯着他,鼻子裏噴着氣,張着嘴巴閃着幾顆鋒利的犬牙,沖他汪汪叫着。

丁昀飛生平最害怕兩種生物:蛇和狗。現在他最害怕的兩種生物之一就站在他的面前沖他張牙舞爪,丁昀飛吓得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撒腿就跑,拖鞋都被他給跑掉了。

丁昀飛停了下來,想要回去撿他的拖鞋,可是那只狗仍然不停地沖他狂叫。

丁昀飛吓得頭皮直發麻,冷汗都冒出來了,光着一只腳丫踩在地上,望着前面掉在地上的鞋子,躊躇不前。

“哎,我過去拿我的鞋,你不要撲上來啊。”丁昀飛一邊跟狗商量一邊膽戰心驚地往前挪步。

可是他剛往前挪了一點點步子,那狗又沖他狂吠起來,還往前走了幾步,驚得丁昀飛連連後退。

“大黑,亂叫什麽呢。”就在這時,一聲低沉的嗓音從屋裏傳來,接着一個年輕人從屋裏走了出來。

當看到院子裏被狗吓得一身狼狽的丁昀飛時,年輕人怔了一下,沖那只黑狗呵斥道:“大黑,安靜一點,坐下。”

黑狗聽了,屁股老實地蹲在地上,但還是用兇巴巴的眼神盯着丁昀飛。

看到黑狗終于不再沖他亂叫了,丁昀飛松了一口氣,看向年輕人,感激地說道:“謝謝。”

年輕人眼底閃過一絲訝異,神情冷淡地說:“不客氣。”說着,看了一眼丁昀飛手裏提着的酒壺,問:“是要打酒嗎?”

“啊,是。”丁昀飛回答,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這個年輕人丁昀飛都有種很尴尬的心理,可能是因為原主之前經常找人家茬的原因。

沒錯,眼前的年輕人正是原主生前最讨厭的人:衛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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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衛峣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向屋裏走去。

丁昀飛連忙單腳蹦去穿他跑掉的另一只拖鞋,穿上拖鞋後他趕緊跟在衛峣的身後,生怕那只狗不聽話又沖他亂叫向他撲來。

很快,丁昀飛跟着衛峣安全穿過院子進了屋,來到衛峣家的客廳,只見客廳裏擺着很多大酒罐,酒香撲鼻,聞着還有一股淡淡的大米的清香。

“打幾斤?”丁昀飛正看的出神,耳邊忽然響起衛峣低沉的嗓音。

丁昀飛回神:“哦,打……”

打多少斤來着?剛才丁忠交代他要打一壺,丁昀飛低頭看了看手裏提着的酒壺,方形塑料酒壺上印的有“2.5kg”字樣。

“打五斤。”丁昀飛說着走上前把手裏提着的酒壺遞給衛峣。

衛峣接過酒壺,擰開壺蓋,從一旁的八仙桌上放着的竹籃裏取出一個漏鬥插進酒壺裏,又從籃子裏取出一個酒勺,随後走到一罐酒罐旁,揭開密封蓋,把酒勺伸進罐子裏舀了幾勺酒灌進酒壺裏,灌了滿滿一壺。

灌完酒,衛峣把裝滿酒的酒壺遞給丁昀飛。

“謝謝,多少錢?”丁昀飛一邊接着酒壺一邊問。

“12元。”衛峣瞥了他一眼說。

“……啊?”丁昀飛剛從兜裏掏出丁忠給他的十塊錢,聽到這,他都懵住了,看了看手裏拿着的錢,又看了看衛峣。

衛峣也注意到丁昀飛手裏拿着的錢了,他手往丁昀飛的身後指了指,示意丁昀飛往後看。

丁昀飛不明所以,轉身往後看了看,只見他身後的牆上挂着一面小黑板,黑板上黑底白字寫着幾行字“近期物價上漲,自今日起,酒價上調,每斤漲至2.4元。”

“……”丁昀飛一陣汗顏,轉身對衛峣說,“那個……我拿的錢不夠,要不我只……”

他本來想說要不我只打半壺酒,但一看酒都已經灌到酒壺裏了再倒回去也不合适,話說一半,他又改口說:“要不我先賒賬,我給你打借條。”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很丢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衛峣沒說什麽,密封好酒罐,走到八仙桌旁拿起一個本子和一支筆遞給丁昀飛:“在這上面登記簽字。”

“哦,好。”丁昀飛把酒壺放在地上,接過筆和本,看了一眼本上需要登記的內容,然後握着筆在本上寫了寫,寫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填寫完,丁昀飛把筆和本交還給衛峣,說:“謝謝,過兩天把錢給你送過來。”

衛峣不語,低頭掃了一眼丁昀飛在本上登記的內容,視線落到簽名處遒勁有力的筆跡寫着的“丁昀飛”三個字時,他眉頭輕輕蹙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盯着這幾個字看,看了半晌,他擡眸又觑了一眼丁昀飛,随後一言不發地把筆本放回八仙桌上。

丁昀飛覺得特別尴尬,彎腰提起酒壺往門口走去,剛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扭頭厚着臉皮對衛峣說:“那個……你能不能送我到院門口。”

衛峣挑眉看着他,臉上分明寫着一行字:你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丁昀飛摸了一下鼻尖,小聲地說:“我怕你家的狗咬我。”

衛峣心說:“得了吧,你會怕狗咬你,你不咬狗都不錯了。”,但想到剛才丁昀飛在院子裏那副害怕的神情,又不像是裝的樣子。

衛峣猶豫了一下,擡起腳跟,朝門口走去。

丁昀飛舒了一口氣,跟在衛峣的後面,一起離開客廳,穿過屋門,來到院子。那只黑狗還在院子裏,看到他們出來了,又沖丁昀飛汪汪叫起來。

“大黑,別亂叫。”衛峣沖黑狗訓了一句,黑狗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沒再亂叫。

丁昀飛随着衛峣安全穿過院子,來到院門口。

站在院門外,丁昀飛真誠地對衛峣說:“謝謝,還有謝謝你昨天救我。”

丁昀飛說的是昨天在池塘邊衛峣給他做心肺複蘇的事。如果不是衛峣救他,估計他也不會醒來,估計也不會穿越到這,可能穿到別的地方也說不定,或者成為孤魂野鬼四處飄蕩也有可能。總之,衛峣救過他一命,這個恩情他會記在心裏。

“不客氣。”衛峣神情冷淡地說,說着扭頭轉身往院子裏走去了。

丁昀飛望着他背影,提着酒壺也轉身走了。

十分鐘後,丁昀飛回到了家,丁忠已經做好飯了,大家正坐在餐桌前等他回來一起開飯,桌上擺着好幾盤菜,有葷有素。

今天竟然有肉吃。

丁昀飛把酒壺交給丁忠後就去廚房外的水池邊洗手,他沒有跟丁忠說米酒漲價的事,估計丁忠也不知道酒漲價了,要不也不會只給他十塊錢。欠的那兩塊錢回頭他再給衛峣送去,就是衛峣家的狗太吓人了,想到那條狗,丁昀飛還心有餘悸。

洗完手,丁昀飛返回廚房,在餐桌前坐了下來,他的座位前已經擺好一碗米飯了。他拿起筷子端起碗吃了起來,一邊吃飯一邊聽原主的家人聊天。

只聽丁忠和陳素芬又在商量明天要去哪塊地收玉米,還有哪幾塊玉米地沒有收,這兩天要全部收完,收完玉米馬上又該收花生了。

倆人商量完第二天的工作後,丁忠又問丁曉英什麽時候開學。

丁曉英回答:“9月1號。”

丁忠喝了一口酒,說:“最後一年了,好好學習,争取中考考個好成績,可別像你哥那樣。”說着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丁昀飛。

丁昀飛沒敢吭聲,悶頭吃着飯。

丁曉英則一邊吃飯一邊含糊地說道:“嗯,知道了。”

吃完飯,大家都離開了廚房,只有丁曉英一個人在廚房裏收拾餐桌,丁昀飛無事做,也在一旁幫忙收拾碗筷,五個人吃飯碗筷還不少。

收拾完碗筷,丁曉英就站在竈臺的大鍋前動作麻利地洗起碗來,丁昀飛幫不上什麽忙,就回卧室又拿衣服洗澡去了。

他發現這裏雖然是山村,但天氣還挺熱,老出汗,晚上不洗澡不行。

他還是洗的冷水澡,白天氣溫很高,水管裏的水被太陽曬得溫溫的,洗澡也不覺得冷。

等他洗完澡出來,只見丁奶奶和陳素芬還有丁曉英三人正坐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剝玉米,她們每人的面前放着一個大籮筐,籮筐裏架着一塊帶着黑色橡膠帶的長木板,她們把玉米棒放在木板上由上往下滑動,玉米粒就一粒一粒地脫落到筐子裏了。

丁昀飛覺得很新奇,也找了個凳子坐到丁奶奶的旁邊看她幹活,丁奶奶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了但幹活還挺利索。只見她拿着一個玉米放在木板上推了幾下,不消一分鐘就剝好一個玉米了。

“奶奶,我來剝吧。”丁昀飛觀察了一會兒後有些怯生生地對丁奶奶說,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叫原主的家人,覺得有些別扭。

看到她最疼愛的孫子終于開口叫她“奶奶”了,丁奶奶很高興,心疼地說:“你今天幹了一天活了,別幹了,早點回屋歇歇吧。”

“沒事,我不累,我來剝吧,您去休息。”丁昀飛說,眼睛一直盯着籮筐裏那塊神奇的剝玉米器。

難得看到她孫子這麽懂事,丁奶奶非常欣喜,說道:“行,你剝吧,奶奶先回屋休息了。”丁奶奶說着從凳子上站起來,拄着拐杖回房間休息去了。

丁昀飛把那個剝玉米器拿過來架在他面前的籮筐裏,拿起一個玉米也學剛才丁奶奶的方法往下推了推,玉米粒就呼啦啦往下掉了。

這個神器還真是不錯。

丁昀飛興致盎然地剝起玉米來,邊剝玉米邊看電視,黑白電視機上正在播放着一部經典的電視劇,一旁的丁曉英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搞笑的地方,丁曉英笑得合不攏嘴,一邊笑一邊說:“這個韋小寶真是太逗了。”

雖然丁昀飛已經看過這部電視劇了,現在再看依然覺得很好看,看到搞笑的地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就是電視機屏幕有點小,又是黑白的,看着比較費眼。

剝了半個多小時玉米,丁昀飛就覺得胳膊有些酸了,坐的也有些腰酸背疼,然後他就放下玉米,去刷牙洗臉回卧室休息去了。

他今天幹了一天農活,非常疲乏,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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