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天, 天還沒亮,丁昀飛就起來了,洗漱完就趕緊進廚房喝了粥,然後就換上出工穿的衣服和鞋子, 拿上鋤頭, 推着自行車就準備出門了。

穿過院子的時候,陳素芬正在院子裏整理牛車, 陳素芬不放心又問他:“你知道咱們家的地在哪吧?可別砍到別人家的地去了, 不行你等等你爸, 跟你爸一路。”

她剛說完, 就聽丁忠在屋裏說道:“我這會兒還走不了, 我上午還有點事, 一會得去村委一趟。”

“怎麽又有事?!成天有事, 成天有事, 家裏的活都不管了。”陳素芬抱怨了一句, 轉頭對丁昀飛說, “那你先去地裏吧,如果不确定是不是咱們家的甘蔗, 你就先別砍, 等我到了再砍。”

“知道地方的,放心吧, 我記得那塊地方只有兩三家種甘蔗,咱們家的地正好在山腳下。”丁昀飛說。

“對, 就是在山腳下,那行,那你先騎車走吧。”陳素芬說,

“好。”丁昀飛說着跨上自行車, 騎着車子出了院子,一路向前騎去。

穿過幾個路口,遠遠地就看見衛峣正站在自家院子門口,倚着門邊望着他這邊的方向。

“衛峣。”丁昀飛叫了一聲,加速蹬着車子,車輪飛快轉動,很快就轉到了衛峣的跟前,丁昀飛捏着車把剎車停了下來,眉眼帶笑地望着衛峣,“等得久不久?”

“不久。”衛峣微笑道,關心地問,“臉上的傷好了嗎?”

丁昀飛擡手摸了一下上次被何武拿蔗葉掃傷的臉頰,笑了笑說:“已經好了。”

衛峣不太放心,走過來,往他臉頰上看了看,還伸手摸了摸,确認傷口已經淡下去摸不着了,才放心地點了一下頭:“嗯。”

嗯完又說道:“你等我一會,我進去推車。”說着,轉身走進院子。

丁昀飛轉眸望了他一眼,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剛才被衛峣觸到的地方微微有些發熱,一直熱到了耳根。

他悄悄籲了口氣,扶着自行車站在衛峣家的院門口等着衛峣。

等了有好一會兒,衛峣才推着一輛自行車從院子裏走出來,對他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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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丁昀飛微笑颔首,長腿跨上座,蹬着自行車開始往前行駛。

衛峣也跨上自行車,跟上丁昀飛。

倆人騎着自行車往村口方向駛去。彼時,天色尚早,路上行人不多,他們沿着平坦的水泥路并排行駛着,沖上了一個長長的大坡之後,就騎到了村口。

丁昀飛捏着車把停了下來,喘了一口氣,扭臉對衛峣說:“這個坡還挺長。”

衛峣看起來騎得很輕松,連氣都沒有喘,他笑笑說:“還行。”

“牛。”丁昀飛沖他豎了個拇指,随後蹬了一下車子,車子徐徐向前,迎着風沖下了坡。

衛峣笑了笑,蹬着車子,從後面追了上去。

下了坡之後,倆人就放慢速度了,沿着彎彎曲曲的鄉村公路不徐不疾地騎行着。清晨,晨霧還未散去,路上霧霭朦胧,他們就在這朦胧的山路中穿行。

丁昀飛覺得心情特好,輕快地蹬着單車,時不時地扭頭望一眼一旁跟他并排騎着車子的衛峣,衛峣似乎心情也很不錯,即使隔着朦胧的霧氣,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衛峣的唇角是向上勾着的。

丁昀飛眉眼彎了彎,心裏沒由來地想,如果每天都能跟眼前的這個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歸,那應該也挺幸福的。

這麽想着,他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

“想什麽呢?這麽開心。”衛峣倏然問道,聲音裏含着笑意。

“……沒什麽。”丁昀飛臉皮微微一熱,踩着單車,看着前方,沒好意思扭頭看衛峣。

衛峣笑了笑,也沒有繼續追問,目視着前方,輕快地蹬着車子。

半個小時後,他們終于騎到了地方,這時,太陽也從東方升了起來,霧氣也漸漸散去。

把車停好後,丁昀飛提着鋤頭走到一片甘蔗地前,仔細觀察了一下,随後就揮起鋤頭砍起甘蔗來。

衛峣提着鋤頭站在他旁邊,朝他臉頰上看了看,說道:“帶頭巾了嗎?”

“沒帶,怎麽了?”丁昀飛疑惑地問。

衛峣沒有回答,徑直走到他的車子旁從車籃裏拿出來一條頭巾,走了回來遞給丁昀飛,說道:“戴上。”

“……啊?”丁昀飛愣了一下,看了看衛峣遞過來的頭巾,頭巾看起來很新,藍色的,只是顏色有點花,丁昀飛下意識地說道:“我不戴這個。”

“戴上吧,我們這邊幹農活都戴這個。”衛峣一本正經地說,一邊說着一邊抖開頭巾,把頭巾三角對折了一下,擡手就要給丁昀飛戴到頭上。

丁昀飛伸手擋住了,笑道:“我不戴,女人才戴這玩意兒,我一個大老爺們,我不戴。”

“這個是男士款的頭巾,我們這邊村民幹活都戴這個,戴上吧。”衛峣說着擡手又要把頭巾戴到丁昀飛的頭上。

丁昀飛兩手護住頭,笑着問:“既然幹活都戴這個,你為什麽不戴?”

衛峣抿着唇笑了,說:“我皮糙肉厚不用戴,你戴吧,小心臉又被蔗葉劃傷。”

丁昀飛怔住了,好像知道衛峣為什麽要堅持讓他戴頭巾了,他心頭一陣感動,心裏暖暖的,可是看到衛峣手裏拿着的頭巾這麽花裏胡哨,他還是有些不想戴啊。

他正糾結的時候,就見衛峣拿着頭巾的手朝他頭頂一晃,下一瞬,他的頭上就多了一條頭巾。

丁昀飛:“…………”

他猶豫了一下,擡手就要去扯頭巾,他的手還沒摸到頭巾,就聽到衛峣沉聲對他說:“別動。”

他又默默把手放了下來,任由衛峣給他戴上頭巾,還眼睜睜地看着衛峣抓着頭巾的兩個角在他的下巴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結。

丁昀飛:“………………”

他一言難盡地摸了摸自己下巴多出來的結,擡眸盯着衛峣,不解地問:“你不是不戴頭巾麽,怎麽籃裏還帶着頭巾?”

衛峣眸光閃了一下,沒有回答,彎腰拾起地上的鋤頭,說道:“開始幹活吧,一會幫工的人都該來了。”說着,就轉過身去揮着鋤頭,動作利索地砍起甘蔗來。

看到衛峣的表情這麽不自然,丁昀飛心裏倏地一動,好像有些明白衛峣為什麽會帶着頭巾了。

他眉眼彎了彎,也不糾結這個頭巾戴起來好看不好看了,彎腰拿起鋤頭也砍起甘蔗來。

倆人正砍着甘蔗,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道:“衛峣,這是昀飛家的甘蔗地吧?昀飛他到了嗎?”

是趙小林的聲音。

丁昀飛納悶地轉身,只見趙小林戴着一頂草帽推着一輛自行車朝這邊走來,他這一轉身,趙小林就看到他了。

“哎呦,我去,你怎麽戴個頭巾?沒看出是你,我還以為你還沒有到。”趙小林笑着說。

“……”丁昀飛好郁悶,轉頭去瞪衛峣。

衛峣低低地笑了起來,說:“別理他。”

“哎哎,衛峣,你這就不對了啊,你這是在挑撥我和昀飛之間的感情。”趙小林嚷嚷道,把車停放好後,拿着鋤頭走進甘蔗地裏,不滿地對丁昀飛說,“輪到你家砍甘蔗了也不叫我,竟然叫衛峣都不叫我,啧啧。”

丁昀飛挺尴尬,說:“想着你比較忙,所以就沒叫。”

趙小林切了一聲,說道:“得了吧,我看啊,你現在就是跟衛峣比較好,也不找我玩了,咱倆的感情都淡了。”

他也就玩笑說說而已,但丁昀飛聽了,莫名地有些心虛,連忙轉移話題到:“我不是想着要是叫你來幫忙感覺像是專門叫你來還工似的,所以才沒好意思叫你,對了,你是怎麽知道輪到我們家砍甘蔗了?”

“昨晚我在路上碰到你媽媽了,問她了才知道輪到你們家砍甘蔗了。”趙小林一邊戴上勞保手套一邊說道。

丁昀飛點了一下頭,提着鋤頭往旁邊讓開了一些位置,對趙小林說,“你砍這邊吧,這一片甘蔗都是我們家的。”

“行。”趙小林望着眼前的甘蔗說,“你家甘蔗長得真不錯。”

“還行,長得一般。”丁昀飛說,觑了一眼一旁的衛峣,衛峣已經開始專心地砍着甘蔗了,不得不說,不愧是農村出來的孩子,衛峣幹活還挺老練,鋤頭揮得特帥。

丁昀飛也揮起鋤頭砍起甘蔗來。趙小林看到他們倆人都開始幹活了,也開始揮動鋤頭幹起活來。

三人砍着甘蔗,不一會兒就砍倒十幾摞甘蔗了,不久陳素芬趕着牛車也到了,不過沒看到丁忠,估計丁忠又有什麽事忙着還沒有來。

陳素芬停放好牛車後,拿着鐮刀走進甘蔗地裏彎腰開始清理蔗葉。又過了不久,來幫工的村民也陸陸續續到了,安靜的田地裏頓時就喧鬧起來,一幫人一邊幹着活,一邊談論家常,好不熱鬧。

丁昀飛也和衛峣還有趙小林一邊幹活一邊聊天,他們三人還是挺能聊得來的,因為丁昀飛的關系 ,現在趙小林對衛峣也挺友好,已經沒有那麽大的敵意了。

三人一邊砍着甘蔗一邊天南海北地聊着天,砍累了,就坐在地上一邊休息一邊吃甘蔗。甘蔗很甜,水分也比較大,吃起來很好吃,但有一點不好,就是吃多了老想上廁所,這荒郊野地也沒有廁所,找個地方解手也不太方便,所以丁昀飛就沒敢吃太多甘蔗,就怕吃多了尿多不好找地方解手。

趙小林可沒那麽多顧慮,想吃就吃,想尿就找地方去尿,每次去的時候還要問上丁昀飛一句:“要不要一起去?”

每次都招來衛峣的一記莫名的死亡凝視,趙小林很是納悶,也有些畏懼衛峣的眼神,後來也沒敢再叫丁昀飛一起去了,當然他叫了丁昀飛也不會陪他去,丁昀飛可沒有這個愛好,解個手還要找人作伴的。

因為有人陪着一起幹活一起聊天,活兒就幹得特別起勁,很快他們就把一塊幾分地的甘蔗砍完了,然後又換了地方,去另外的一片甘蔗地收甘蔗。

下午的時候,他們正在砍着甘蔗,後來衛峣放下鋤頭朝一片小樹林走去,走進小樹林裏半晌才出來,往回走的時候,他突然在一片甘蔗地前蹲了下來,扭頭沖丁昀飛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剛才衛峣去小樹林的時候,丁昀飛就在後面時不時地偷瞄幾眼,所以衛峣沖他招手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丁昀飛當即臉皮就熱了,還以為被衛峣發現自己偷偷看他,但看到衛峣招手的手勢好像有些小心翼翼,還用嘴型叫他,也不出聲,估計是遇到了什麽緊急的事情。

丁昀飛也顧不上被發現的尴尬了,放下鋤頭,朝衛峣跑去,他剛跑了兩步,只見衛峣把手指豎到嘴邊,應該是示意他輕點走路。

丁昀飛只好放輕腳步,輕手輕腳地走到衛峣身旁,也蹲了下來,小聲地問:“怎麽了?”

“看那邊。”衛峣壓低聲音說,手指了指前面。

丁昀飛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只見前面的甘蔗地裏有一只又大又肥的野兔正在低頭咯吱咯吱地啃着甘蔗。

“兔子?!”丁昀飛驚奇地叫道。

“噓。”衛峣把食指放在唇邊小聲說道,“別把它吓跑了。”

丁昀飛點點頭,兩眼放光地盯着那只兔子,沒想到這荒郊野地竟然還有野兔出沒。

衛峣扭臉看他,沖他擠了擠眼,低聲道:“想不想吃兔子?”

丁昀飛舔了一下唇,說:“想。”

衛峣笑了笑,低聲說:“等着,給你捉來。”

說完,衛峣就鑽進甘蔗地裏,貓着腰輕手輕腳地朝兔子靠近,在快要接近兔子的時候,兩手向前撲了出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抓到兔子的時候,兔子發現他了,突然一蹦,一溜煙跑了,跑出了甘蔗地。

衛峣連忙追上去,一邊喊着:“阿飛,快快,攔住它。”

丁昀飛正蹲在外面張望,看到兔子突然跑出來,連忙伸手去捉它,兔子看到有人攔截它,又往旁邊跑去了,這時衛峣從甘蔗地裏也跑出來了,一個箭步沖了上去,身子往前一撲,把那只兔子撲到了地上。

丁昀飛連忙跑過去:“怎麽樣,抓住了嗎?”

衛峣從地上爬起來,手裏提着一只兔子舉給丁昀飛看,沖丁昀飛揚了一下眉:“給你捉來了。”

丁昀飛一看,激動得不得了,誇贊道:“你也太厲害了,這都能捉到。”

衛峣抿着嘴笑了,把兔子交給丁昀飛:“給你,晚上拿回去加餐吧。”

“謝謝。”丁昀飛高興地接過兔子提在手裏掂了掂,這兔子還挺沉,丁昀飛喜眉笑眼地對衛峣說,“晚上來我家吃飯吧?”

衛峣也不客氣,欣然應道:“好。”

丁昀飛很開心,提着兔子朝他們家的甘蔗地走去,衛峣跟在他旁邊。

趙小林正在地裏砍甘蔗,看到他們回來了,見他發小手裏還提着一只兔子,趙小林很驚訝,丟下鋤頭走上前:“竟然捉了一只兔子?這麽大一只,這誰捉的呀?”

“衛峣徒手捉的。”丁昀飛眉飛色舞地說,“怎麽樣,厲害吧?”

“厲害,厲害。”趙小林佩服道。

丁昀飛一臉高興,邀請道:“晚上你也來我家吃飯吧,一起吃兔子,算是衛峣請客。”丁昀飛說着,眉眼彎彎地看了一眼衛峣。

衛峣眸光落在他笑意盈盈的臉上,寵溺地說:“行,算我請客。”

趙小林對丁昀飛說:“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啊,晚上我也去你家蹭飯吃,嘗幾口新鮮的兔子肉。”

“那就這麽說定了,晚上你們都來我家吃飯,我先去找個麻袋把兔子關起來。”丁昀飛說着,提着兔子走去後方找正在甘蔗地裏幹活的陳素芬問要麻袋去了。

地裏有很多幫工的村民,看到丁昀飛提着一只野兔,都好奇地問他:“在哪裏捉到的呀?誰捉的?”

丁昀飛大方地跟他們說了,陳素芬從牛車上給他找來一個麻袋,丁昀飛把兔子裝到麻袋裏,又返回地裏接着砍甘蔗去了。

傍晚的時候,他們終于砍完甘蔗了,其實也沒有全部砍完,地裏還剩有一畝多地的甘蔗沒有砍,但因為一個號只能砍一卡車甘蔗,而一卡車最多只能裝十五噸甘蔗,今天他們砍了有幾畝甘蔗,陳素芬估算了一下,這幾畝甘蔗夠裝一卡車了,所以剩下的先不砍,等下次輪到號了再砍。

把甘蔗都運到路邊堆放好之後,活也忙完了,陳素芬就讓幫工的村民收工回家了。

丁昀飛也和衛峣還有趙小林一起收拾東西,開始騎着自行車回家。

騎到村子裏的時候,他們三人就分開了,趙小林和衛峣還有事先回家一趟,随後再去丁昀飛家吃飯。

丁昀飛就一個人騎車回了家,回到家,發現丁忠已經回來了,丁忠早上去村委辦完事之後也趕去收甘蔗了,下午的時候,他有事又騎着摩托車去縣城辦事了,估計也剛回來。

丁忠看見他回來了,問道:“甘蔗砍完了嗎?你媽回來了沒?”

“砍完了,我媽趕牛車走後頭,估計也快到家了。”丁昀飛一邊停放車子一邊回答,停好車子,他提着裝着兔子的麻袋走進屋,對丁忠說,“今天衛峣捉到了一只兔子,他把兔子給我了,我邀請他晚上來咱們家吃飯,順便也邀請了趙小林,晚一會兒他們就到。”

若是以前,他兒子要是邀請朋友來家裏吃飯,丁忠肯定有意見,因為他兒子以前總喜歡跟一些不務正業的人在一起抽煙喝酒。現在難得見他兒子跟村裏的第一個大學生相處這麽好,還邀請人家來家裏吃飯,丁忠自然是不反對的,他說:“行,正好今天我去縣城也買了一些菜,晚上正好招待你朋友,菜都放在廚房了,你去看看夠不夠吃,不夠我再去買。”

丁昀飛感激道:“好,我去看看,應該夠吃,這還有一只兔子呢。”說着提着兔子朝後院走去。

來到後院,只見丁奶奶正站在菜地裏摘菜,丁昀飛對她說:“奶奶,您多摘點菜,一會兒衛峣和趙小林要來咱們家吃飯。”

“好,知道了。”丁奶奶和藹地應道。

交代完丁奶奶,丁昀飛就進了廚房,看了看丁忠買的菜,丁忠今天買了有魚還有肉,估計最近幹活比較累,也好長時間沒有吃肉了,所以今天丁忠才買了魚肉回來給大家補補。

丁昀飛放下東西洗了手之後,就開始添水生火做起飯來。

他先洗鍋煮了米飯,今天衛峣和趙小林來家裏吃飯,他還多煮了兩盅米。

煮好米飯,他又洗洗切切起來,但他不會弄兔子,讓丁忠幫忙弄了,丁忠把兔子清理幹淨之後就放鍋裏炖了。

炖了有半個小時,就出鍋了,丁忠拿碗盛了一碗,吩咐丁昀飛說:“給你林伯伯也送點吧,讓他和一坡也嘗嘗。”

“好。”丁昀飛應道,端着碗走出了屋,向隔壁林大爺家走去。

平時他們家有肉吃的時候,丁忠都是吩咐丁曉英給林大爺家送去的,不過現在丁曉英不在家,在學校上學還沒放假回來,只能吩咐他去送。

很快,丁昀飛就走到了林大爺家的院門口,推開籬笆小門走進了院子,一邊走一邊喊道:“一坡。”

片刻後就見林一坡從破舊的老房子裏跑了出來,看見他來了,清秀的臉上現出了驚喜的表情。

“還沒吃飯吧?給你們送來點肉吃。”丁昀飛端着碗朝林一坡走去,“你爺爺呢?爺爺在家嗎?”

林一坡手指了指屋裏,神色黯然了下來,像是有什麽憂心的事情。

“發生什麽事了?”丁昀飛走上前,關心地問,一邊問一邊和林一坡向屋裏走去。

一進到屋裏,丁昀飛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中藥味,林大爺正躺在床上休息,蓋着一張破舊的被子,看到丁昀飛來了,林大爺支着身子坐起來:“昀飛來了,咳,咳……咳……”

他剛說完一句話就猛咳了起來。

丁昀飛連忙把碗放在一張桌子上,走過去,擔心地問:“林伯伯,您生病了?嚴重不嚴重?用不用去醫院看看?”

“咳……咳……沒事,只是受點寒,感冒了。”林大爺聲音有些虛弱,氣色看起來很不好。

丁昀飛一臉擔憂:“那您吃過藥了嗎?家裏有藥吃嗎?”

“吃過藥了,一坡給我熬了中藥吃了。”林大爺有氣無力地說,手指了指床頭桌上放着的一個瓷碗。

丁昀飛往那個瓷碗看了看,只見碗裏還盛有小半碗黑乎乎的湯汁,應該是中藥,聞着中藥味很濃。

丁昀飛擰着眉心,關心道:“那您吃飯了嗎?我爸讓我給您和一坡拿了點肉過來,您和一坡嘗嘗。”

“好,替我謝謝你爸爸,咳!咳……”林大爺說着說着又咳了起來,聲音聽着咳得很深,看起來病得很嚴重。

丁昀飛走過去幫他拿一個枕頭墊在背後支着身子,不放心地說:“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林大爺擺擺手說:“……沒事,就是感冒了……過幾天就好了。”

雖然林大爺說“沒事”,但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可是林大爺又說得這麽堅持,丁昀飛也不好再說什麽,跟林大爺又說了幾句之後離開了林大爺的家。

林一坡把他送到了院門口,丁昀飛叮囑林一坡道:“好好照顧爺爺,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随時過來找我們。”

林一坡點了點頭。

丁昀飛看了看他身上穿的單薄衣服,摸了摸他的頭說:“進去吧,外面冷。”

林一坡點了一下頭,沖丁昀飛擺了擺手,轉身跑進了屋。

丁昀飛幫他合上籬笆小門,向家裏走去。

回到家時,丁忠已經把所有的飯菜都做好了,做了滿滿一桌。陳素芬也回來了,正在擺碗筷,陳素芬還多擺了幾副碗筷,就等着客人來了。

衛峣和趙小林還沒有到,丁昀飛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飯菜很豐盛,但就是沒有酒。

年輕人在一起吃飯,怎麽能沒有酒,丁昀飛走去碗櫃那,從碗櫃裏拿出來一瓶葡萄酒,這是衛峣送給他的葡萄酒,上次衛峣送給他兩瓶葡萄酒,現在只剩下最後一瓶了。

丁昀飛望着手裏的葡萄酒,想了想又把酒瓶放了回去,随後走去卧室拿上錢包出了門。

剛走到院門口,迎面就看到衛峣和趙小林來了,倆人都換了身幹淨衣裳,估計在家洗過澡了才過來。

“你們終于來了。”丁昀飛打招呼道,連忙把人請進院裏,“你們先進去坐,我去買兩瓶啤酒。”

“不用去了,我買過了。”衛峣說,把手裏提着的一個袋子交給丁昀飛。

丁昀飛接過袋子往裏一看,袋子裏果真裝有幾瓶啤酒,丁昀飛驚喜地說:“你怎麽來了還帶酒啊。”

衛峣不語,只是面帶微笑地看着他。

“我什麽都沒有帶,我就專門來蹭飯的,只帶了一張嘴。”趙小林在一旁開玩笑地說。

丁昀飛樂了,說:“帶嘴就行,走,趕緊進屋,飯菜都做好了,就等着你們來了開飯了。”說着,領着衛峣和趙小林走去後院廚房。

丁忠和陳素芬還有丁奶奶已經在廚房裏等着他們了,看到他們進來,忙招呼他們趕緊坐下吃飯。

趙小林估計以前沒少來村長家吃飯,跟村長還有陳素芬和丁奶奶打完招呼後就不客氣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了。衛峣是第一次來丁昀飛家吃飯,稍微有些拘謹,跟村長一家打完招呼後猶豫了一下坐到了丁昀飛的旁邊。

丁昀飛打開啤酒瓶,給衛峣和趙小林還有自己每人都倒了一杯酒,倒完,也問丁忠:“爸,您要不要來一杯啤酒?”

“不了,我喝米酒,”丁忠道,從桌底下提起一個酒壺往碗裏倒酒,說:“還是衛峣家釀的米酒好喝,我們老年人比較習慣喝這個。”

丁昀飛扭頭看了一眼衛峣,倆人相視笑了笑。

倒好酒,盛好飯,大家就開始動起筷子吃起飯來。

難得看到他們兒子邀請正經朋友來家裏吃飯,丁忠和陳素芬挺高興,熱情地招呼兒子的兩位朋友:“別客氣,多吃點。”

趙小林還真不客氣,大口大口地吃着飯,一邊吃一邊贊道:“嗯,這個兔肉真好吃,好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肉了,這是誰做的呀?做得真不錯。”

“我爸做的。”丁昀飛一臉自豪地說,偏頭對衛峣輕聲道,“你也多吃點,這可是你辛苦捉來的。”

“嗯。”衛峣點了一下頭,低聲含笑,“你也多吃點,這可是我專門給你捉來的。”說着夾了一塊兔肉想也沒想就放到了丁昀飛的碗裏。

丁昀飛愣了一瞬,随即耳根熱了,他擡眸觑了觑,見大家都在專心地吃着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他才趕緊夾起那塊兔肉放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正吃着飯,忽然聽到前院有人喊道:“素芬,素芬在家嗎?”

“在家呢。”陳素芬大聲應道,放下筷子正要起身去前院開門,剛站起身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往這邊走來了,不久,就見一個大嬸出現在他們家的廚房門口。

大嬸手裏打着手電筒,站在門口,說:“你們家的門沒關,我就自己進來了,剛吃飯呢?”

“李姐,吃飯了嗎?坐下一起吃吧?”陳素芬熱情地招呼道。

“李姐來了,坐下一起吃飯吧?”丁忠也站起來招呼說。

“不了不了,我吃過了。”大嬸擺擺手說,看到屋裏挺熱鬧,笑了笑說,“喲,衛峣和趙小林也在啊,吃的什麽呀?飯菜這麽豐盛。”

“兔子肉,今天孩子們在地裏捉了一只兔子,炖來吃了,李姐坐下也嘗嘗。”陳素芬說着就要去拿碗。

“不了不了,”大嬸又是擺擺手,說道,“我是過來叫你們明天去幫工的,明天有空嗎?應下別人了沒?”

“有空,沒有應下別人。”陳素芬說,“需要我們幾個人去幫忙?”

“兩個吧,你和村長吧,”大嬸說着看向丁忠,“村長明天能去幫工嗎?”

“我估計去不成,明天還有事,要不讓昀飛去幫忙吧。”丁忠道。

“那行,昀飛也行,主要是我們缺一輛牛車拉甘蔗,想讓村長您趕着牛車去幫忙拉甘蔗,既然您有事那就讓昀飛去吧,正好我們還缺一個砍甘蔗的人手。”大嬸說着轉頭對陳素芬說,“那就你和昀飛吧,明天先去三嶺那塊田地。”

“好,沒問題,”陳素芬應下了。

“行,那我走了,我再去其他家看看。”大嬸說着往門外走去了。

大嬸離開後,陳素芬坐了下來,不滿地對丁忠說:“你明天又有什麽事?你就不能幫忙出一天工。”

“那不還是報號拿號的事麽,我要是不跑,誰去跑。”丁忠說,端起碗喝了一口酒。

他說的是,每天去糖廠報號的事。村裏每天都會有幾家村民按號砍收完甘蔗,砍收下來的甘蔗都要憑票號報給縣城糖廠,糖廠收到號後才會安排卡車來把甘蔗拉走。丁忠作為村長,這個事只能他親自去跑。自從村裏開始砍收甘蔗以來,他就沒能幫忙出過一天工,為此,陳素芬很是抱怨,倆人沒少為這個吵架。

這不,陳素芬又不悅了,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場,忍不住又抱怨了幾句:“你這個村長可真忙,天天忙村裏的事,自家的活都不管了。”

“那不還有你和昀飛麽,”丁忠說,“等忙完了這陣我也就不忙了。”

“每次都是這樣說,你有不忙的時候麽。”陳素芬直眉瞪眼道。

丁忠自知理虧,岔開話題說:“好了,不說了,趕緊吃飯。”說着,招呼客人道,“吃飯吃飯,都別愣着。”

丁昀飛也趕緊幫忙招呼說:“對對,吃飯吃飯,來,衛峣、小林,咱們幹一杯。”說着,拿起酒杯舉了出去。

衛峣和趙小林也端起酒杯,和丁昀飛碰了碰杯。

趙小林一邊喝着酒一邊寬慰陳素芬說:“嬸,別氣,我叔他也是為村民服務,這不還有昀飛嘛,實在不行,讓昀飛趕緊娶個媳婦生個孩子,到時候家裏就多幾個人手幫忙…嗷……”

他剛說到這,就覺自己的右腳被誰猛踩了一下,他呲牙咧嘴地低呼了一聲,扭頭去看坐在他右手邊的丁昀飛,看到他發小正朝他瞪了一眼。

趙小林腦子轉得也快,自覺說錯話,連忙改口說:“這不還有我嘛,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叫我。”

經趙小林這麽一打岔,陳素芬笑了,也不再抱怨丁忠了,拿起筷子接着吃飯。

吃着吃着,她說:“說起來昀飛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找個對象結婚了。”

“說的是,年紀不小了,是該結婚生子了,我也想抱重孫子了。”一直安靜吃飯的丁奶奶也說。

丁昀飛一陣汗顏,轉臉又瞪了一眼趙小林:看你起的好話題!

趙小林尴尬地笑笑,連忙轉移話題道:“吃飯吃飯,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這個肉得趁熱吃。”說着,拿起筷子正要伸出去夾一塊兔肉吃,忽然瞥見衛峣正目光冷冷地瞪着他,他心下一驚,手一抖,筷子差點沒拿穩掉桌上。

趙小林:“…………”

他心裏十分納悶,他發小瞪他他可以理解,怎麽衛峣也要瞪他?

趙小林讪讪地笑了笑,本來想夾一口兔肉吃的,被衛峣這麽一瞪也不敢吃了,筷子改伸到其他的菜盤去夾菜了。

好在陳素芬和丁奶奶也只是随口說說,并沒有真正要催婚,提了一句之後也沒有再往下提了,大家安靜地吃起飯來。

半個時辰後,大家都吃完飯了,之前被衛峣莫名其妙這麽一瞪,趙小林也不敢和衛峣一路回去了,晚飯一結束,他跟衆人告辭後就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衛峣還和丁昀飛聊了一會兒才離開,丁昀飛把他送到了院門口。

回屋的時候,擡頭看到隔壁林大爺家亮着昏黃的燈光,他忽然想起林大爺生病的事,便進屋跟丁忠說了。

丁忠一聽,說道:“我過去看看。”說完就出門了。

等他洗完澡洗完衣服出來,丁忠才回來,神色看起來很凝重,幾分鐘後,丁忠抱着一床被子又出門了,估計是給隔壁林大爺家送去。

丁昀飛也挺擔心林大爺的,林大爺年紀這麽大,老年人就怕有個頭疼腦熱,萬一挺不過去,林一坡還這麽小,可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兩天碼了三章,實在碼不動了,後天再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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