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皇子

冷宮原來不叫冷宮,只是受冷落的妃子多了,就成了冷宮。

冷宮裏的生活,跟原來的玉瓊宮,其實差不多,甚至因為人多,還要熱鬧些,這裏的姐姐們,總是找得到事情打發時間。

宮外每日只送來早晚兩頓飯,而且沒有一點葷腥,對于這群曾經榮華富貴的人來說,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一眼,更別說吃下去了。

她們都是經歷過幾番浮沉的人,并沒有因為別人的虧待,皇帝的無情而怨天尤人,反而過起了自給自足的生活。

冷宮的後殿,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原來應該是花園,這裏變成了冷宮沒有人打理以後,便荒廢起來。

初來這裏的幾位妃嫔,經過最初的傷心、絕望,閑來無聊,和自己的侍女一起,将空地好好的休整了一番,又買通前來送飯的宮女太監從宮外送來一些蔬果鮮花種子,竟然漸漸的就形成了一塊有蔬菜、有鮮花、有果子的園地,能補充她們日常的吃食。

宋瑾瑜不僅感慨,人的潛力真是無窮無盡,這些宮嫔們,入宮之前恐怕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親自務農的一天。

宋瑾瑜和心兒初來乍到,衆人見她們弱質纖纖,怕她們吃不了苦,沒有叫她們做太多的事情。不想宋瑾瑜看起來細皮嫩肉,做事卻麻利,完全沒有千金小姐的嬌弱,叫人刮目相看。

她們哪裏知道,她本就不是資格的小姐。

衆人越加疼惜這小妹妹起來,有些年紀比她大一輪的,心裏偷偷的把她當成女兒來看待。

宋瑾瑜來了冷宮以後,生活極其有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初秋,天氣依舊炎熱,她們上午勞作,下午便聚在一起娛樂。娛樂的項目多種多樣:下棋、彈琴、跳舞、畫畫,做女紅。這裏的每個人都有一項過人的才藝,反觀宋瑾瑜,除了長得貌美、年輕,并沒有其他特殊之處。

宋瑾瑜突然意識到,即使是自己得了皇帝的寵幸,說不定也僅僅是昙花一現,當務之急是充實自己才對。

宋瑾瑜不甘心在這裏呆一輩子,這裏雖然平靜安寧,但她有她的使命,只要她不死,她就不會忘記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她想,我總有辦法出去的。

于是,宋瑾瑜求着冷宮裏的諸位姐姐将她們所擅長的東西教給她。

無人欣賞最是寂寞,衆人見她年輕好學,自然願意傾囊相授,甚至出現了衆人搶着教她才藝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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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衆人給宋瑾瑜制定了一個緊湊的課程表,什麽時間學什麽東西合理安排,不至于雜亂無章。

真正學了之後,才發現事情沒有想象中的簡單,縱使宋瑾瑜自诩有成年人的智商,對事務的接收能力強,但有些東西往往是需要從小培養的。

最初的幾天,宋瑾瑜腦袋裏亂糟糟,衆人教授她的東西,完全沒有辦法好好梳理,往往是這邊還沒有弄清楚,那邊又開始了。幾種知識交替,極容易混淆。

幾天下來,宋瑾瑜只覺得疲憊不堪,學了什麽東西她完全不知道。

後來,經過一番思索,宋瑾瑜決定選擇性學習。

前世學過幾年民族舞,有一定的舞蹈底子,想當年漢宮的趙飛燕,就是憑借輕盈的舞姿,将皇帝迷得神魂颠倒,寵冠六宮,這個是一定要堅持下去的。

下棋培養心智謀略,無論跟皇帝相處還是跟後妃相處都是需要步步為營,這個不能不學。

另外宋瑾瑜還跟着吳氏學按摩手法。試想皇帝處理政務累了一天,有個人為他按摩纾解疲勞,這是何等的貼心。

選擇好了以後,宋瑾瑜的課程表被重新制定,她每日學一個時辰的舞蹈,學一個時辰的棋藝,再學半個時辰的按摩,餘下時間她自己安排。

如此一來,宋瑾瑜輕松了許多,學東西的效率也高了許多,一段時間下來,也算是頗有成效。

閑暇之餘,宋瑾瑜還纏着衆位姐姐講她們原來在宮裏的經歷,這将是她将來行走後宮的很大一筆財富。

而這裏的妃嫔們,沒有了皇帝的寵愛,回憶是最珍貴的東西,她們願意與人分享。

宋瑾瑜總結了她們得寵和失寵的原因,得寵的原因歸納起來有三個:首先是相貌出衆,其次是有過人的才藝,最後是某一部分特質受皇帝喜歡,比如說性格溫和,手生得漂亮等。還有一種情況是家世顯赫,這種寵愛就不知道皇帝是真心還是假意了。

而失寵的原因也有三個:一是年老色衰且無子女依傍,一旦出現另外的貌美女子,自然被忘到一邊。二是性情不夠溫順,忤逆皇帝幾次之後,他還有什麽耐性來順着你、哄着你。三是容顏未變,性情溫順,但遭人陷害,被皇帝嫌棄。家世顯赫者失寵定然是家中失勢。

當然,宋瑾瑜知道她們之中的大多數定不會像她們所說的那樣無辜,不過是沒有算計過別人而已。

為此,宋瑾瑜通過她們的遭遇和她們自己的總結得出結論。在皇宮裏混,樣貌很重要,才情也很重要,但最為重要的是會生孩子。這裏面的人除了曾氏以外,或不會生養,或孩子沒有存活,發生什麽事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說到曾氏,算得上是這冷宮裏的一個傳奇。宋瑾瑜通過和其她人的閑談中得知,曾氏原是先太後身邊的宮女,自幼跟皇帝相識。曾氏為人乖巧伶俐,長得也漂亮,深得太後的歡心,長大後,順理成章的成為皇帝後宮的一員。

曾氏受太後的庇護,縱然出身不高,受到的恩寵也比別人多些,後為皇帝生三皇子,曾氏的位份也逐級晉升,一度躍為四夫人之首手的貴妃。

如此說來,曾氏的地位應當固若金湯,可她為何也來了這裏?

據說是如今的淑妃來了之後,曾貴妃被分去了大部分恩寵,後太後薨,曾氏沒了依靠,在宮中的地位大不如前。

真正将曾貴妃送入冷宮的,是一起巫蠱事件。某段時間淑妃全身疼痛難忍,太醫卻遲遲找不到病因,皇帝幾乎要把太醫院拆掉。

後來淑妃宮裏的粗使太監在竟然在她所住月仙殿偏殿牆角發現一只貼有淑妃生辰八字的布偶,布偶上插滿了銀針。皇帝命人将銀針取出之後,淑妃的疼痛症竟然奇跡般的好了。

皇帝大怒,這皇宮裏竟然有人行這等詛咒之事,命人徹查,其結果是矛頭一致指向曾貴妃。

皇帝沒有給曾貴妃辯解的機會,一道聖旨将她打入冷宮,連着三皇子也受牽連,被皇帝冷落,尚未成年就讓他遷出皇城。照常理皇子十六歲之後一定獲封,如今三皇子都快滿十七了,皇帝像是不記得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一點反應也沒有。

三皇子其人,據說聰穎機敏、恭敬孝順,在曾貴妃受寵之時很受皇帝的器重,有意栽培于他。

對于三皇子,曾貴妃一直很自責,若不是她出了這種事,也不會連累三皇子不得他父皇的喜愛。自古有子憑母貴和母憑子貴的說法,在後宮朝堂,母子本是一體,三皇子也着實可憐。

在宋瑾瑜看來,曾貴妃不像是會詛咒對手的人,大概是受了別人的算計,而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受害者”淑妃。

淑妃成為了宋瑾瑜往後要随時提防的名單之一。而且宋瑾瑜還懷疑,自己這幾次遭逢厄運,說不定也跟這個淑妃有關。

不過,自己如今受困于冷宮之中,何時才能出去才是她最應該憂心的事情,又哪有精力為別人嘆息。這皇城裏,誰沒有一把辛酸淚呢。

這日,宋瑾瑜在後園練習新學的舞蹈,跟楊氏學了一段時間,宋瑾瑜頗有心得,興趣濃郁,一有時間就反複練習。反正這宮裏的都是女人,宋瑾瑜用不着避諱和難為情,後園場地大,是練習的最佳場所。

練習期間,宋瑾瑜感覺到有人在注視她,她沒有在意,只當是哪位姐姐在審查她的學習成果。

等結束之後宋瑾瑜聽到掌聲後回頭才發現不對勁,這宮裏怎麽會有穿男子服裝的人,确切的說,這宮裏怎麽會出現男子?這名男子穿一身淺藍色錦袍,頭發用一根玉釵束起,身姿清逸,宋瑾瑜隐隐覺得有幾分面熟。

就在宋瑾瑜狐疑間,男子朝他走過來。他屈身行禮,“美人安好,美人舞姿優美,玠實在無法視而不見,因此唐突了美人,還望見諒。”

聽他說得美人兩字,宋瑾瑜很是反感,這人怎麽如此輕浮,随随便便的叫人美人,冷着臉說:“何方狂徒,竟私闖冷宮,你可知這裏是皇城,我們都是皇上的人。”

聽得這樣說,男子很是尴尬,“美人休要動怒,玠沒有私闖,玠是被允許進來的。”

“胡說,後宮重地豈能允許男子闖入。”說着要去門口叫人。

走到一半,撞上了曾貴妃。曾貴妃問道:“妹妹這麽急沖沖的是要去哪裏?”

“曾姐姐,我是要叫人将這個狂徒緝拿。”指向男子的方向。

曾貴妃哭笑不得,忙解釋:“妹妹不要動怒,那不是狂徒,是犬子玠兒,專程來看我的。”

“啊。”這些尴尬的人換做了宋瑾瑜,原來是曾貴妃的兒子三皇子東方玠。可是這個人一直叫她美人怎麽回事?

此時東方玠已經走過來,笑着說:“美人不記得玠了,玠可還記得月桂樹下的風華。”

宋瑾瑜這才想起,美人是自己的位份,他叫自己美人并無不妥。而這個人,正是當晚沒有随皇帝離去的皇子,只是換了一個裝扮。

原來是自己誤會了,忙笑着說:“三皇子好不容易才來看曾姐姐一次,你們一定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告辭。”逃也似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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