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曾貴妃之死

事情發展得比宋瑾瑜預料中的順利,因為一個月才能見一次面,見面時要盡量避開宮裏的其她人,時間珍貴無比。東方玠在她面前表現得越來越心急,越來越想方設法的讨好她。

宋瑾瑜依舊以自己是皇帝的妃子為由,不肯答應。可其實她已經在心裏盤算如何要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既要讓東方玠覺得跟自己在一起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又要讓他不至于灰心喪氣。

同在一個屋檐下,許多事情不可能看不到,除了心兒,已經不止一個人過來以長者的身份告誡她不要與東方玠來往過密,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宋瑾瑜接虛心受教,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宋瑾瑜以為,這件事,最大的反對者當屬東方玠的親母曾貴妃,誰會願意自己的兒子與自己父皇的女人有染。

所以,她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待曾氏的到來。

她想好了,若是曾氏反對他們往來,她定不像敷衍其他人一樣,而是以一個情窦初開的少女的身份,求得曾氏的同意諒解,她甚至都想好了一套說辭。

但是,宋瑾瑜沒有等來曾氏的诘問,曾氏倒先病了。近來季節交替,天氣反複,稍不注意便會傷風感冒。曾氏偶爾咳嗽幾聲,衆人也沒有怎麽注意,只叫她好好休息,不要太過勞累,還拿貴重的珠釵與送飯的宮女換了些治咳嗽的草藥。

可是,曾氏修養了幾天之後,不但不見好,反而更加嚴重,負責看管冷宮的主管太監只管不讓人進出,根本不顧裏面的人的死活,更遑論請太醫前來醫治。這冷宮裏的妃嫔,說白了,比外面的宮女還不如。

曾氏的病就這樣一直拖着,宮裏的人着急,宋瑾瑜考慮她是東方玠的母親,而且從她進來這裏之後曾氏就對她照顧有加,因着兩人住得近,常常和心兒一起照顧她,希望能緩解她的病情。

可俗話說“藥到病除”,沒有藥,病如何能除?只能拖一日算一日,希望她能夠熬下來。最鬧心的是曾氏非不讓人通知東方玠,衆人毫無辦法。

等到東方玠被允許進宮的日子,曾氏已經卧床不起,形容枯槁。當時宋瑾瑜正在曾氏的身邊熬了粥喂她吃,可她吃一半吐一般,叫人看了唏噓不已。

東方玠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往日裏美麗賢淑的母妃,追問宋瑾瑜究竟怎麽回事。

宋瑾瑜将曾氏這些日子的狀況告知三皇子,與他商讨恐怕要請太醫才能治得了曾氏的病,讓他想想辦法。

東方玠沉思片刻,只托付宋瑾瑜幫忙好好找顧他的母親,急沖沖跑出冷宮門外。

等東方玠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他終于帶了一位年老的太醫來給曾氏治病。

宋瑾瑜無從知曉他是如何求來的太醫,但看他的狀況,絕不會輕松。他神情疲憊,頭發散落,衣服皺巴巴的貼在身上,完全沒有了往日偏偏公子的模樣。

Advertisement

後來,宋瑾瑜從心兒處得知,東方玠從冷宮出去後,直接找他的皇阿瑪求助。此時老皇帝正在淑妃寝宮裏逍遙快活,沒有時間見這個罪妃之子。

東方玠足足在淑妃的宮門外足足等了兩個時辰,皇帝終于開恩見他。

他向皇帝禀報曾貴妃病重之事,只求他看在她服侍了他這麽多年的份上,施恩準許太醫前去醫治。

皇帝看他身邊百媚千嬌的淑妃,皺眉,冷酷的說:“當日她行詛咒之術時哪怕想到一絲往日的情分,恐怕都不會如此狠毒。你先下去吧,生死自有天命,說不定是上天對通過病痛來洗清她的罪孽。”将東方玠打發了出去。

曾貴妃已經是神志不清,東方玠明白若是她得不到好的醫治,她的情況将不容樂觀。

于是在淑妃的月仙殿門口跪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宋瑾瑜憶起那夜秋雨淅瀝瀝的下了一夜,東方玠的境遇如何,可想而知。

第二日,在月仙殿厮混了一天的老皇帝起床上早朝,見了還跪在青石板上的東方玠。

東方玠上前抱住老皇帝的一只腳,“求父皇開恩,救救母妃。若母妃真有什麽錯動要被上天懲罰,兒臣願為母妃領罰。父皇您是天子,代表上天的旨意,求父皇網開一面,饒了母妃。”

畢竟是父子天性,老皇帝看見曾經疼愛的兒子如此可憐,動了那麽點恻隐之心,大發慈悲,準許太醫院醫術最為高明的鄭太醫跟随東方玠一同前往冷宮醫治曾貴妃,并且恩準他可以留在冷宮照顧曾貴妃直到她痊愈。

東方玠得了旨意,顧不得整理儀容,馬不停蹄的去太醫院找鄭太醫,将他帶至冷宮。

鄭太醫來了之後,冷宮上空的陰霾一掃而空,大家對于曾氏的痊愈充滿希望。

可是,沒多久,她們就發現,曾氏的病情并沒有他們想象中樂觀。

鄭太醫告訴衆人,曾貴妃久病不治,已經傷了根本,非人力所能逆轉,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延長曾貴妃的壽命,減少她的痛苦而已。

東方玠顯然不能接受鄭太醫的說辭,他畢竟還只是一個未滿十七歲的孩子,他拉着鄭太醫的手,懇求道:“鄭太醫,求您,求您一定要醫治好母妃,玠将一輩子不忘您的恩情。”

鄭太醫搖頭,“三皇子,醫者父母心,若是老臣有辦法,必定會全力而為,只是娘娘的确是病入骨髓,回天乏術,老夫也只能盡力而為。”

宋瑾瑜看見東方玠這個樣子,很是心疼,她能體會他的心情,當年父皇母後死去的那一刻,她如何不是傷心欲絕,對于東方玠的悲傷,感同身受。

不過他比她幸運,至少他能夠陪在母親身邊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宋瑾瑜上前一步,對東方玠說:“阿玠,交給鄭太醫吧,相信他一定會全力醫治曾姐姐。”

此時的宋瑾瑜對于東方玠來說,如同大海中的一只浮木,他反複的問宋瑾瑜,“母妃她一定不會有事,她一定會好的,對不對?”

宋瑾瑜點頭,像哄孩子般,“曾姐姐吉人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此時衆人的心思都放在曾貴妃身上,無暇關心這兩人的親密。

鄭太醫為曾貴妃開了藥方,東方玠親自去太醫院拿藥,親自煎熬。

此時曾貴妃已經沒有了意識,藥幾乎全部流出來,東方玠于是又重新煎熬一次,直到确保曾貴妃喝了足夠的藥下肚。

鄭太醫感嘆:“都說三皇子孝心過人,老夫今日總算見識到。娘娘能得三皇子,當事福澤深厚之人。”

鄭太醫醫治了曾貴妃好些天,曾貴妃的情況有所好轉,至少不會整日都昏迷不醒。這是一個好兆頭,冷宮衆人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而東方玠也回府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将自己好好梳洗了一番,說是不希望母妃醒來後看見自己的頹廢的樣子叫她擔心。真不愧是個體貼孝順的好孩子。

半個月之後,曾貴妃的情況越來越好,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時常拉着東方玠在一旁說話,似要将前些年失去的母子相聚的時光補回來。

東方玠高興的對宋瑾瑜說,“看樣子母妃很快就可以好起來,等她痊愈的那一天,我們請求她答應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宋瑾瑜雖然點頭答應,可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順利,因為她一直不見鄭太醫松懈下來。

宋瑾瑜告誡自己,曾貴妃能好起來是好事,你不要胡思亂想。

一天,曾貴妃的精神好得出奇,面色紅潤,精神抖擻,她親自做了一碗東方玠最愛吃的酒釀丸子,像小時候一樣,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随後,她将東方玠拉着床邊,說了好些話。

她對先是對東方玠道歉,作為母親不能給他尊榮,反而連累他跟着受累,她覺得有愧與他。東方玠當然不願母親這樣自責,回答只要母妃安好就一切安好,恩寵榮辱自己真的沒有多少在意。

之後她又對東方玠講了許多大道理,說身在皇家,雖然看起尊貴無比,可其中的辛酸想必這些年他已經領悟到。人啊,最重要的是看得開,不要奢求太多,便不會有傷心和絕望。

東方玠點頭稱是。

曾貴妃又說,人有時候要學着狠心一點,因為若是你不對別人狠心,別人必将對你狠心。

曾貴妃還告訴他,若是将來他喜歡一個女子,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對她,要無條件的相信他,切莫聽信別人的話。

上東方玠知道她是想起父皇對她的誤解,答應母妃,将來一定會做一個全心全意的丈夫。還答應曾貴妃,會發奮努力,争取懇求父皇準許她出冷宮,讓他好好孝順她。

她笑得滿足,“你有這個心意,母妃就很開心了。 我的玠兒,母妃沒有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和曾貴妃交談之後,東方玠滿心歡心,以為曾貴妃就快要好起來了。

可宋瑾瑜不由得想起回光返照四個字。

事實證明了宋瑾瑜的猜想,第二天一早到東方玠去向曾貴妃請按時,她的身體已經冰冷,竟是昨天晚上走的。

面對曾貴妃的遺體,東方玠難以置信,他對鄭太醫說:“太醫您看,母妃她睡得這麽香,我們出去吧,不要打擾她老人家。”

鄭太醫不發一言,搖頭離開。

冷宮裏的其其她妃嫔也含淚離去,讓東方玠一個人獨自待着,給他一個緩沖的時間。

宋瑾瑜卻沒有離開,屋子裏就只剩下東方玠和宋瑾瑜兩個人,還有一具屍體。

東方玠癡迷的看着死去的曾貴妃,久久不言語。

宋瑾瑜走到他的身邊,将他的頭擁入她的懷中,對他說:“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東方玠果然在宋瑾瑜的懷中抽泣,全身抖動。

宋瑾瑜又說,“悲傷就大聲哭出來,就當是最後一次的放縱。”

東方玠擡起頭來,淚眼婆娑,“我總以為,母妃會陪在我的身邊一輩子,卻想不到她走得這樣早。她那麽善良,那麽美好,上天怎麽忍心過早的奪去她的生命?”說完在宋瑾瑜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宋瑾瑜不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的等他哭,任憑他的淚水沾濕了她的衣襟。

她也以為父皇母後會陪在她的身邊一輩子,還不是天不遂人願。

同樣失去至親的兩個可憐人,不知道是誰陪伴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嗚。終于完成了,我要死了。求虎摸。明天還要上班。才發現章節搞錯了,囧。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