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年初十，縣城裏的來福酒樓來君山鎮購買大量的魚。
李家村的魚以往都是賣得最快的，這次也不例外。裏長在有福酒樓接待來福的掌櫃陳興財。
“不瞞您說，咱們這鎮上要屬咱們李家村養的魚肉質最鮮嫩”
“裏正說得是，畢竟你們李家村占據地形優勢，旁邊就是好山好水随時可以引水，這水一新鮮那魚的滋味肯定沒得說，實不相瞞，這次就是奔着李家村的名氣來的”
“是是，只是往年都是客來客棧來李家村買斷了幾乎所有的魚，都約定成俗的事了這…”
“裏正大人，不瞞您說，這次我來買魚是想弄個百魚宴為了內人那堂兄接風洗塵，內人那堂兄可是見過世面的，肉質不好的魚我也拿不出手不是”
“這事真的不是我不幫忙，定好的事咱們村總不能反悔。不過，除了李家村，隔壁烏家村一些人養的魚也不比李家村的差。
挨着咱們魚塘的人家平日引的都是李家村這邊的活水，至于遠一點的引的水就沒那麽新鮮了”
陳興財琢磨着自己酒樓往年也在別的鎮上有固定的買家，這次臨時需要，也只買這麽一次，倒不好強求。
“那行，就烏家村的吧，麻煩裏正幫忙找好人家了，600斤左右就行了，但魚的個頭品質什麽的還需裏正費心了”說着拿過兩樣禮給裏正。
“需買這麽多魚？”
“這次為了內人堂兄，除了百魚宴我還專門請廚子研制了一道菜，叫真珠魚丸，每個丸子需加上魚身上最嫩滑的部分，可不得這些魚”
接過禮裏正笑道“那行，您放心，這事保證明日就給弄妥當”
烏九玄到自己鋪子裏逛了一圈見沒什麽需要注意的，再等幾日就可以開門了，整理好衣裳準備回去了。
“九小子，留步”
烏九玄一看，不正是裏正嗎。
“裏正大人”烏九玄上前打招呼道。
“嘿，正好逮着你小子了，你這是回村去？”
“對，正好準備回去了，裏正是有什麽事嗎”
“有件好事，是這樣，你家不是有魚塘嗎，縣裏頭來福酒樓要好幾百斤魚呢”裏正摸着胡須含笑道。以往自家那口子沒事做天天纏着自己，如今在這小子鋪子裏天天和一群夫郎婦女們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讓裏正十分滿意。
“多謝裏正好意了，只是我家魚塘去年就轉給別人了，我叔母那兒也好些年前就沒有心思打理魚塘了”
“這樣啊”裏正回道：“我記得從咱們村引活水養着魚的有那烏大頭家的、烏文方家的、烏家興家的對吧”
烏九玄想了想：“還有大黑他們家的”
“你對你們村肯定更了解，這樣吧，這事你幫忙去村裏那幾家看看，明日就把魚給送到鎮上來，對了，一定要鮮活的肉質上好的，別弄些不新鮮的過來”
“裏正，我這半大小子，這事我也辦不好啊，要不”烏九玄可不想做這麻煩事，費力不讨好。
裏正把手一擺：“你都成家了，還半大小子？就這麽說定了，明日早早把魚給捕了送到鎮上來，對了，你放心只要魚新鮮，到縣城裏頭了價錢不會比外面賣的便宜”，說着轉身走了，賭坊裏還早着自己還可以去包廂玩上半日。
烏九玄無語了，麻煩，可裏正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回村的路上，烏九玄琢磨着烏大頭家的魚自從那些不好的事之後，最近他們家都沒花心思好好給魚喂食換水了，最近魚塘裏不少魚翻肚皮。
至于其他兩家，烏家興兩個兒子都不是好的，一家重男輕女淹死過兩個閨女，而烏文方的媳婦李蘭經常對葉小真明裏暗裏瞧不起的模樣。
剩下的大黑他們家，烏黑子兩口子貪便宜，但是大黑他阿爺之前翻塘給平安送過一條魚，這樣想着，烏九玄心中有了決定。
待回到村裏，就見寶兒邁着小短腿從葉家跑出來。
烏九玄停下驢車，把寶兒抱在驢車後面坐着，和葉何氏打了招呼，駕着驢車向烏黑子家駛去。
“大黑，你阿爺他們在家麽”烏九玄在烏黑子門口停下，只見平安也在這兒。
“阿爹在呢”9歲的大黑帶着弟弟在地上用樹枝練着字，平安在一旁教着。
“平安抱我下去”葉寶兒坐在驢車上對下面的平安喊着。
“欸，來了”一把扔開樹枝，平安開心的跑過來。
“我來抱，你哪抱得動他”烏九玄輕輕拍了幾下寶兒的屁股，“叫什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叫叔叔”
“哦，小叔叔和我玩兒”寶兒下了馬車朝平安撲過去。
“黑子叔”烏九玄進了屋，見烏黑子靠在椅背上。
“哦，是九玄啊，哎我這背今日扭着了，現在疼着呢起不來，你自己随便坐啊”烏黑子疼得臉色有些發白。
随意拉開張椅子坐下，“黑子叔，是這樣的，裏正讓我幫忙找人賣給縣城酒樓裏幾百斤魚，說了要新鮮些的，我想着你家的魚一向不錯，就來問問”
“真的？幾百斤？”烏黑子猛地起身，“哎喲我的背”
烏九玄起身幫忙扶他坐下。
“不知道你們那魚塘裏還有沒有這麽多魚”
“有！有！具體要多少”
“聽裏正的意思，要個600斤吧，明日一早捕了魚用水裝着送到鎮上就行，你們家估計也要出個人一直跟着到縣城再結銀子”
“那價錢？”
“裏正保證會比外面的一般價要貴些，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這事也是裏正讓我幫忙的，最後到底怎樣，我是做不了保證的，你自己想好要不要賣過去”
烏黑子一聽這話有些猶豫了，想了幾秒問道：“是賣到哪家酒樓知道嗎”
“好像是來福酒樓”烏九玄回憶道。
“來福酒樓？那沒事，就這麽說定了，明日捕魚了我送過去”烏黑子一聽就決定了，來福酒樓自己以前随着阿爹去那賣魚遇見過，店裏夥計都很客氣，重要的是掌櫃和氣。
有一次去縣城租了驢車過去賣魚，後來曬了太久有些不新鮮了，掌櫃的見烏黑子和他爹大太陽底下曬着挺可憐的，就買下了剩下的半桶魚。
烏黑子這人嘴巴大，見烏九玄走了，有這好事趕緊去找自己老父親說去了，老爺子本來在村子裏共用的井邊坐着，和一群老人們閑聊。
烏黑子一炫耀，頓時一傳十的速度把這消息傳到了烏大頭耳朵裏。
‘砰’烏大頭用力推開大門。
“九小子，你這是什麽意思？”猛地一下吓得在屋子裏待着的葉小真一跳。
大約猜到什麽事的烏九玄讓葉小真先進房間裏，“風有些大，你先進去”
“九小子，你嬸子對你不薄啊，你就是這樣報答的？你嬸子家如今窮着呢，這次大年過節咱家過得這麽艱難，你不知道？
有那等好事也不知想着你嬸子，反而去幫那外人，你忘了當初你快死了是誰拿銀子買藥救的你？”
烏大頭說到後面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引得旁邊正好經過的人圍了過來。
烏九玄快被這人氣笑了，且不說當初救的是原主，原主死了自己才穿過來。
就說這大半年來，自己幫他們家的可不少。
“叔，這大過年的你上我這找茬是什麽意思？你家艱難？要不是我阿爺阿娘當初在世的時候幫你們一把，別說艱難了，你連媳婦也娶不上，你們家能像現在這樣紅磚紅瓦的蓋着房？你兒子當初能去鎮上找到那麽好的活計？
買藥的銀子我後來可是加倍還了你的，從我鋪子賺了些錢開始，這幾個月我給你們家可是送了不少好東西”烏九玄想到這裏脾氣也上來了。
“就是，當初這烏大頭連一畝地也沒有，比我們家還窮，要不是靠着九小子他阿爺阿娘幫襯着能有如今的日子？”外面一婦人說道。
“啧，那也說不定，你說那烏永業進了酒樓後來也是自己勤奮讨人喜歡要不然怎麽能把日子越過越好，他阿爺不就幫了那一次嗎”有人反駁道。
“就是，再怎麽說也不應該對長輩這麽不禮貌，好歹烏大頭也是他叔啊”
“什麽叔啊嬸子的，平時叫的可熱乎了，如今還不是忘恩負義，和他爹一樣不會做人，我看啊，這聲叔不叫也罷”烏大頭氣憤道。
“我說烏大頭，我叫你一聲叔是給你面子，你別他媽的給臉不要臉，你有臉提我爹。
我倒想和你算算賬了，我娘當初給王嬸結親的錢不算，就說我爹娘平日借給你們的銀子少說也有60兩了，你什麽時候還啊”
“喝！60多兩”一年輕媳婦詫異道。
“嗨，這算什麽，九小子他阿爺家當年可是比李家村的人還要富，雖說分家的時候這小子阿爹沒分上多少銀子，但比咱們可強多了。
要不是後來這小子在外面混，現在家裏還富着呢”另一上了年紀的婦人說到後面小聲道。
“你！你！”烏大頭萬萬想不到這小子敢這麽罵自己，一時氣急順手拿過一旁的竹棍想抽上去。
烏九玄到底年輕反應快，順手一拐子回了過去。開玩笑，這人既不是他親人也不是能決定他生死的大人物，能屈能伸的自己怎麽可能站在這裏讓他打。
“別激動啊，再激動再氣這錢也是要還的，幸虧當初我阿爹留了字據，要不是你今天這麽一鬧，我還真想不起來這回事呢”
烏大頭聞言兩眼快要噴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