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魏雲受命帶着茹媪回了郡城,尋到郡城裏最大的廣通當鋪将那對白玉耳墜子當了五百銀,茹媪捧着如此一筆巨款,有些手足無措。

魏雲瞧她這幅傻怔怔的模樣,忍不住冷笑道:“你這老乞婆也不知逢了甚好運,也就是我家夫人善良,才這般善待你,要換了別家夫人,你這般污穢身體沾了上去,早被亂棍打死了。”

茹媪恭敬回道:“是,大人說的是。君侯夫人真真是大善人,老婦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夫人大恩大德。”

魏雲見這老乞婆雖衣着褴褛,卻一直不卑不亢,心下厭惡去了幾分,道:“得了,也別什麽來生來世說那虛的。我家夫人方才也說了,你若想找工,便去我們君侯府尋君侯夫人,夫人自會給你安排活計,手腳麻利,人老實勤快點,好生幹活就成。”

說完便邁腳出了當鋪,茹媪緊随其後,一不留神,那條繡有玉蘭花的水紅色巾帕自茹媪破舊的袖口掉了出來,茹媪腳步急急的去追魏雲,全然不覺。

魏雲及茹媪走遠後,一目光深邃銳利的年輕男子自當鋪後堂撩開門簾走了出來,手裏還拿着方才茹媪來當的那一對玉蘭耳環,躬身拾起茹媪不甚掉落在地上的水紅帕子,手指輕輕摩·挲着帕子上的玉蘭花,及玉蘭花旁小小的一個梅花小篆“莘”字。

銳利的眼神急劇一縮,疾步走回後堂,執毫寫了封信簽,火漆封緘,與玉蘭耳墜子和水紅巾帕一起放入一方錦盒裏,交與旁邊的一名身形挺拔的年輕男子,道:“你快馬加鞭親自速去送于主子,不可耽擱,我稍後完事便歸。”

***

劉莘回到府裏,已是午後,簡單盥洗小憩了會兒,便起身前往嵩正堂。

重陽喜宴,因魏侯親自下場奪得龍舟頭籌,而變得喜慶異常。

魏老夫人難得有興致,在嵩正堂大擺筵席,邀請了龍舟隊的将領及其家眷共歡慶。

逢重陽,嵩正堂一改往日的嚴正大氣,擺滿了各式菊花,放眼望去金燦燦一片,清香沁鼻,案幾擱置在菊花從間,每張案幾上均放有一樽白瓷小瓶,上面插一株菊花,頗有幾分金秋對瑤觞之意。

劉莘今日的座位被安排在魏老夫人右側,魏老夫人左側是魏郇,再往下是周靈。

對于祖母的這番安排,魏郇蹙了蹙眉,礙于賓客盈門,未作言語,只偷偷的觑了劉莘一眼,見劉莘仍舊是那副從容大度的姿态,便收回了視線。

席間,由于座位臨近,周靈一直不停的替魏郇布施菜肴,斟酒添茶,精細用心的就似那良婦。

魏郇望着劉莘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想起今早的融洽,就似鏡花水月般夠不着摸不到,心忿忿,對着周靈不快低聲斥道:“你莫顧我,自己用食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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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靈聞言一時僵住,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魏郇拒絕,很是尴尬。

這時只聞魏郇麾下右将軍夫人李氏倏忽開口道:“魏老夫人這位侄孫女也是位妙人,如此之心細賢惠,将來誰娶誰有福。”

李夫人本是無意讨好一句,還真就戳中魏老夫人的心上了,魏老夫人立即和顏悅色接道:“如此好的閨女我可舍不得嫁出去,自家留着多好。”

李夫人聞言,心下當即明白,魏劉兩家的恩怨她一直有所耳聞,也聽世家夫人八卦時提起,魏郇娶劉氏乃有所圖,并不真心想娶劉氏。倒是這位三年前接來老夫人身邊的周家女君才是內定的魏氏正夫人,這般看來,所言非虛。立即當下讨好,“老夫人所言極是,親上加親更親。”

周靈在旁聽的心花怒放,方才的那丁點尴尬也消之殆盡,忘了魏郇的拒絕,侍奉得更是賣力。

魏郇先是故作漫不經心掃了李夫人一眼,暗忖李忠良之婦怎如此不知顏色。遂又偷偷睨了一眼劉莘,劉莘似未聞方才席間說了什麽,一直在垂眸,看不出所想。

魏郇頓覺心亂氣惱,語氣強硬道:“我說我自己來。”

周靈正巧端着酒壺欲給魏郇添杯,驀然漲紅臉頓住。

魏老夫人緊忙打圓場:“靈兒,你堂哥腹中空空,且不先飲酒,先用馔食為好。”說完,狠狠瞪了魏郇一眼。

周靈見魏老夫人給了自己臺階下,連忙道:“是,是靈兒愚笨疏忽了。”說完,便夾了塊肉炙放入魏郇碟裏,又給魏郇拈了箸上湯白菜。

魏郇雖反感,卻也不願在人群跟前落祖母的面子,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留意着一直垂眸慢食的劉莘,心澀難耐。

喜逢佳節,龍舟競渡又奪得錦标,雖開頭有些小尴尬,幾番酬酢,衆人又都放開了,觥籌交錯,好一番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魏老夫人執箸輕輕敲了敲酒盞,自正堂主桌往外,人聲漸漸安歇下來,衆人不解的望向站立起身的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滿面慈祥對衆人和藹笑道:“今日重陽,喜得衆将領歡聚一堂,老身深感歡心。現想喜上加喜,将我這溫柔孝順的侄孫女周靈許給我獨孫魏郇,親上加親,也好為我人丁單薄的魏府開枝散葉……”

魏郇、劉莘都未料到魏老夫人會來這麽一手先發制人,驚得魏郇措手不及。

魏郇緊忙起身,對着魏老夫人雙膝跪地俯身道:“承蒙祖母關愛,這份情孫兒當真承受不起。”

魏老夫人聞言,不予理會魏郇,只是轉頭看向劉莘,威嚴問道:“劉氏,你可願接納靈兒為奉淵平妻,與你平起平坐?”

劉莘緊忙也站起身,彎膝行禮,答:“祖母之命,莘兒自是聽從,只是事關夫君,最終還得夫君定奪。”

魏老夫人輕哼一聲,意有所指道:“自古姻緣,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得父母首肯,是為大衆不齒。奉淵雙親遭奸人所害,老身是他唯一親人,老身之命,奉淵不可不從。”

劉莘心知魏老夫人所指,心裏亦明了自己此生都不會被魏老夫人接受,與其當斷不斷,不如早日揮刀斬斷這屢似有似無的情絲,省的日後受其亂。

劉莘毅然決然回道:“老夫人說的是,孫媳願接受周家女君為魏侯平妻,日後定和睦相處,不妒不躁。”

劉莘一語出口,似驚雷劈開了魏郇的天靈蓋,魏郇擡首雙眸瞪大,不可置信的望向劉莘。

劉莘一直臻首垂眸,承受着魏郇炙熱的視線,一動不動。

魏老夫人似很滿意劉莘的表态,緩下一口氣道:“這便好,改日尋個良辰吉日,奉淵便把靈兒娶入門吧。老身也方能安心。”

魏老夫人語畢,魏郇仍長跪不起:“祖母之命,孫兒不敢不從,只這婚事……孫兒現今真無心兒女之事。戰事驟起,還望祖母允奉淵平定河南,再來談論婚娶。”

魏老夫人見魏郇有所松口,便也不欲逼迫他太緊,道:“你自己心裏有數便好,今夜就去靈兒院子坐坐,培養培養感情吧。”

夜深,席散,鬧劇結束,吃瓜群衆心思各異散了去。

劉莘仍舊是目送着魏老夫人回東院。

魏郇被魏老夫人拽着往東院去,回頭目光沉沉望了一眼劉莘,才又跟着魏老夫人離去。

魏郇一路心緒雜亂,被祖母拽着将祖母送回東院後,迫不及待便欲回西院。

魏郇心思被魏老夫人看了個真切,魏老夫人苦口婆心勸道:“今日宴上你也見着了,劉氏那般态度,分明沒把你放心上,你這般急巴巴趕回去做甚?靈兒如此悅你,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你怎的就不知珍惜呢?”

魏郇頓住不言語。

魏老夫人接着道:“你別總是敷衍祖母,你該知曉,祖母心裏的孫媳就只有那苦命的幼兒和現今的靈兒。你總歸是要娶了靈兒的,你多親近親近她,感情是可以培養出來的。我今夜不用靈兒侍候,你去靈兒院裏坐坐吧。祖母年邁,別讓祖母操心過多。”

魏郇怔住不動,不走也不言語,心亂如麻。筵席上劉莘對自己要娶平妻,将有別個女人與她平起平坐的那副全然無所謂的态度,着實是讓他不爽。

在軍政上,魏郇雷厲風行;到了這家宅婦人之事上,魏郇只覺左支右拙,沒個頭緒。其實這事并不複雜,從了祖母,擡了周靈做平妻并不是甚大不了的事兒。只是魏郇隐隐覺得,若他真擡了周靈入房,他許會失去一些這輩子他最重要的東西,至于是何,他不敢細想,也不想細想。

至于劉莘……有時候他真想把她心剖開看看到底裝着甚,竟是這般大度,真的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嗎?

魏郇越想越難過,沉默不語。

魏老夫人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愈看愈是不滿,幹脆起身,拉着他就往周靈院子走去。

魏郇回過神來,伫足不動,“祖母,今日你亦累了,先歇下吧。”

說完預告退,手腕卻被魏老夫人死死拽住。

“你若還認我這個祖母,今夜就必須去靈兒院裏坐坐,你倆人是堂親,多處處是能處出感情的,你怎的就這般不聽祖母的話了呢?”魏老夫人疾言厲色,說到激動處竟還留下了眼淚。

魏郇見自己惹了祖母如此心傷,心口就似被大石堵了般,閉了閉眼,無奈道:“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魏郇揮舞着四十米大刀撲向作者菌,叱道:“無良作者菌,你敢不敢別再寫神馬勞什子的家宴了,每逢家宴,本侯畢出事;每每家宴後,本侯都要被讀者菌們罵死。你再寫家宴,本侯狗頭鍘伺候。”

卑微作者菌瑟瑟發抖:“大人,大人,小的保證,這是最後一場家宴。嘤嘤……”

魏郇:“哼!”收回大刀,回家抱媳婦去了。

卑微作者菌直起身,雙手叉腰:“造了反了,不讓我寫家宴,我寫別的虐死你個狼崽子。”

==============我是一條不正經的分割線=============

剛看到有小天使給我灌了10瓶營養液,蠢蠢作者菌好激動,好高興,但不知道怎麽看是誰灌的。

據說發新章時,預覽可以看到是誰灌的,但是我預覽了什麽都沒有。

所以,蠢蠢作者菌在這裏手動對昨天給我灌了10瓶營養液的小天使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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