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程廬手一頓, 皺眉盯着懷裏這個閉着眼瞎咕哝的小家夥。

“嗚嗚,我怕疼,”唐梨急急地把臉湊到程廬的脖頸裏, “玩別的,好不好?”

程廬:“…………”

溫軟觸感瞬間讓汗毛直豎,他幾乎貼着唐梨的耳垂, 咬着牙說:“你還想玩什麽?”

唐梨的紅唇緊緊貼着他, 輕輕吐着甜美的氣息, 過了一會,竟又睡着了。

程廬像被人卡着脖子,不上不下,欲念難解, 難受到炸裂。

有一種人總有本事, 不管不顧地說着可愛的話,做着無辜的動作, 可每一步都透着勾人的意味。唐梨顯然精于此道。程廬又無可奈何, 受困于她莽撞又赤誠的言辭, 沉淪于她神出鬼沒的撩撥。

總而言之,他栽了。

唐梨醒來時, 天色已晚。

溫吞的陰影一點點侵蝕着天花板, 她懵懵地盯了好一會, 才猛地坐起, 想起家裏還應該有個人。

趿拉着拖鞋跑去客房, 床上空空, 再去玄關, 程廬的鞋子也不在。

她輕輕籲了口氣, 心底陡然一空。

拿出手機, 翻開微信。

【睡醒了?】

【我在樓下。】

【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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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個字,有解惑,有關心,有回應,還有“等你”這樣讓人安心的字眼。

唐梨方才還耷拉着的眉眼立馬彎起來,連蹦帶跳洗漱穿衣,片刻不耽誤。

華燈初上,光暈在厚厚的雪上烙下冬天的清冷。

喘着氣,一路張望,來來回回的人都不是她心中想的那個人。

忽然,有人扯住她的帽子,邁出的腳步陡然一頓……她唇角勾起,一回頭迎面撞上程廬含笑的眸光。

“程廬!”

冷風中他的鼻尖微微泛着紅,吐出的氣息瞬間變成白霧,将兩人的面龐氤氲地看不太清楚。

程廬只是笑,伸手捏住唐梨的手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然後一顆一顆解開大衣的紐扣。

唐梨眨巴着眼,一臉嬌羞地說:“我其實……不冷。”

話音剛落,她的手被牽着鑽入程廬的懷裏,隔着內襯的口袋,她碰到一個熱乎乎的東西。

“什麽呀?”

程廬笑起來,“你猜。”

唐梨睜大眼睛,迅速摁了摁,長長的,軟軟的,熱熱的……

“大香腸?”

要不是位置不對,她都以為是程廬在耍流氓。

程廬:“……”把她的手從懷裏趕出來,變魔法似的變出個小袋子。

“呀,烤紅薯。”唐梨激動起來,伸手扯住小袋子,可又遲疑地問,“是給我買的嗎?”

程廬:“不然呢?”

唐梨跺着腳,嘴裏咕哝着:“冬天吃烤紅薯簡直不要太幸福啊。”

嘴快,手更快,上下撕開,幾下後烤紅薯便露出了流淌着金黃光澤的香軟內芯。

滾燙,甜膩,霸道的香味占據着所有感官。

唐梨像小貓咪,忍着燙用舌尖卷着香甜,哪怕咫尺之外西風嗖嗖,可此時此刻她渾身上下像被熨鬥燙過似的,熱得發燙。

程廬一動不動地睨着她。

他并沒有什麽胃口,可奇怪的是看着唐梨吃這麽香,竟然勾得他總算覺察到了餓意。

“你要不要吃?”總算半填飽肚子的唐梨擡眼問道。

可下一秒她十分抱歉地說:“哎呀,我都吃過了。”

都怪她好久沒有吃到心心念多年的烤紅薯,忘了分享。

程廬眸光一垂,俯身,握住她的手腕,低頭就着她的手,輕輕咬了一口,薄唇輕抿,“确實好吃。”

唐梨:“…………”

“有,有口水。”

程廬沒好氣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後接吻的時候是不是也要糾結這個?”

唐梨:“…………”

她的臉陡然紅起來。

以後?接吻?!!

她忽然想起自己寫的小黃文裏經常用的生猛詞語:液體交換。

情到深處,确實什麽也無需顧忌。只要是對方的,悉數接納,或軟的,或硬的,或滾燙的,或浸潤的……磋磨,交換,給予,最後達到一片光明。

聽說,有人第一次見到喜歡的人,就會想到生幾個孩子。

而她,此時此刻,只是聽到接吻兩個字,已在腦中實現全過程。

這麽一想,她眸光裏隐秘的光不小心透露出來,整張臉越發滾燙。

程廬總覺得此時此刻某人的小腦袋瓜裏閃過的內容非常不良,她盯着他的眼神,像要把他……拆骨入腹。

他伸手撫上她的小腦袋,“你在想什麽?”

唐梨瞬間清醒過來,哎呦兩聲趕緊又咬了一口紅薯。

真是可怕。

有一種人總有一種本事,随便丢下兩個字便能引得人旖旎聯想,他的聲音,他的語氣,他的神情,像勾人的號角,催眠蠱惑,程廬顯然精于此道。

就在這時,唐梨的手機響起。

助理小豆十分抱歉地告訴她,樂隊菩提樹LIVEHOUSE的票她沒搶到。

唐梨皺起眉頭,“沒票?”

“太火爆了。我想買黃牛票都買不到。”

小豆知道唐梨因為藍粉先生的主唱操碎了心,找來找去沒找到一個合适的接班人。有人推薦菩提樹的主唱,說這人現場爆發力強,氛圍感唱得極好,還有一定的創作才能。

只是誰也沒想到菩提樹因為一次營銷事件突然火爆起來,水漲船高,熱搜不斷,粉絲數量激增,一場可容納數百人的LIVEHOUSE因為太多人想看,竟變得一票難求。

現在看來挖這家樂隊的主唱已無可能。

但唐梨還是想看看對方的現場表現,百聞不如一見,她身為圈內人,需要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哪怕翻看無數次他們表演視頻,也得去現場觀摩一番。

“菩提樹下場演出是什麽時候?”唐梨轉過身,小聲追問。

程廬眸光瞬間一沉,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緊緊握住。

小豆直搖頭,說別說下場,就是接下來的幾場加急演出票全都賣完了。

唐梨臉上浮上一層失望,說了聲辛苦,挂了電話。

旁邊傳來一陣嬉笑聲。小區種了一株喜馬拉雅雪松,粗大的枝丫幾乎碰到地面,雪的白和針狀的葉形成最佳對比,好多人都來留影拍照。

唐梨聞聲看過去,程廬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站在了那邊。

挺立的身姿如雪松如出一轍,下颌線微微繃着,側臉明明很好看,此刻卻給人一種清冽寂寥的感覺。方才那個用懷抱為她暖烤紅薯,眸子含笑的人,好似從來不曾存在一樣。

他總在某個時刻給人一種莫名的疏離感和距離感。

唐梨輕輕嘆了口氣。

在此拍照的兩個女孩顯然對程廬起了興趣,她們期期艾艾站在不遠處,試圖把滿樹銀花的雪松和程廬同框。只可惜程廬表情冷峻,瞥眼掃過去,她們拿相機的手便不穩了,雙雙僵在那裏不敢動。

唐梨一腳踩上落地的枝丫,恰好此刻西風卷來,震動雪松,雪顆粒窸窸窣窣迎風落下……

唐梨猝不及防,被凍得哆嗦了好幾下。

程廬轉身,大步走過來,修長的身影把她悉數包裹起來,把雪風阻隔在外。

唐梨仰起臉,瞧着他稍有緩和的臉龐,小聲說:“我們好像還沒有合影過?”

程廬嗯了一聲,摟着她往外走去。

唐梨不知道他這個嗯到底什麽意思,是不想,還是不在乎,亦或是對誰都不願意同框合影?

走着走着,她的腳步緩了下來。

就在這時,程廬随意地說:“我有票。菩提樹的。”

演出選在今晚八點的市中心。

一炮而紅的菩提樹果然與往日不同,追随者衆多,連場地都選在寸土寸金的RBD。

唐梨給自己撸了個朋克風妝容,煙熏眼尾外加霸道的唇色,脫掉羽絨服,短衫短褲,裏面露出小巧可愛的肚臍以及漂亮的後腰線……程廬只瞥了一眼便錯開臉。

這種LIVEHOUSE喜歡的人蝕骨入髓,不喜歡的則避之不及。

吵鬧的,炸裂的,擁擠的,鼻息間全是充滿燥熱的汗味,觸碰到的全是陌生人癫狂的身軀。臺上撕心裂肺,臺下發狂搖擺,舞臺兩側的音響像是兩只蹲守、窺視并挖掘人類欲望的怪獸,只要那些或呻、吟,或咆哮,或低鳴的曲調從這些怪獸的嘴裏吐出來,臺下的人便像虔誠的信徒,奉上自己最赤誠的舞姿,和着聲,迎着調,把手臂伸到天花板上,前後左右聳動,跳躍,撞擊,試圖把內心最受壓抑的欲念狠狠甩出來……

幾百人擁擠在一起狹小的空間內,用最生猛的音浪席卷心靈,即便彼此是陌生人,也在這一刻好似擁有了同樣的信仰,變成一類人,獲得了人生最難的認同感。

因此,有些人對此樂不此彼,快速進入,投入兩三個小時後,又快速撤離,如同快餐,簡單卻有效。

唐梨和程廬進去時,恰好表演剛開始。

入口滿是菩提樹粉絲的應援排面,當然還有很多沒票的粉絲徘徊在外,祈求好運氣降臨,撿到一張票。

檢票,入場,唐梨擡腳往裏走,忽然覺得程廬的身形一頓。

“怎麽了?”

她擡眼看過去,程廬的臉色有些發白,眉心不自覺地皺着,雖然也好看,但她十分不喜歡這樣蜷縮着的眉眼。

程廬抿了下唇,“沒事。”

手臂将人攬在懷裏,徑直往裏走。

唐梨眨了眨眼睛,只得跟着走。

推開大門,聲浪席卷而來,耳膜受到極大的震動刺激,到處都是晃動的身影,幽藍的光将高聳的手臂投射到天花板上,像是一片正在起舞的水上森林,波光粼粼下到處是游動的魚兒。

唐梨兩眼冒光,張大嘴巴大聲說着什麽,程廬壓根聽不見,只得俯身……

就在這時,曲風大變,主唱從舞臺上一躍而下,粉絲們激動地一擁而上,猶如瞻仰,試圖摸到這位“跳海”主唱的“半片衣袖”,才算不枉來一趟。

前排的人在搶,後排的人在擠,所有人踮着腳往前沖。

程廬身形一晃,嘴唇直接貼上了唐梨的臉……

唐梨:“…………”

程廬:“…………”

唐梨眨巴着眼,不管不顧地推開程廬的臉,大喊着:“啊啊啊啊我也要去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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