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用自己的小白爪子換了師尊和長老幫忙, 葉念虞仔細思索一遍，覺得他說過的謊，應該已經全部圓上了。

騙貓不易, 大師兄嘆氣。只要能撐到進入秘境, 他就再也不這麽辛苦了。

離開長輩們的包圍圈, 肉墊好像都腫起來了。小貓飛快溜回自己的洞府, 掰着爪子盤算。

大貓說辦完事後就會來找他, 然後他們一起出發，去北邊先泡冰泉, 再去小樂城的黑市, 最後進元洲秘境。距離秘境開啓不到兩個月, 撐過這兩個月就好了。

小貓在空中揮了揮爪子。它可以的！

回過頭，小貓打量了一圈洞府。

葉念虞向來不是挑剔住處的人, 雲濤山脈上, 他的洞府只是分了內外間, 外間待客，內間是自己的卧房。平日裏, 負責灑掃的童子只會幫他收拾外間，未得允許, 無人進入內間。

除了大貓，他從未将誰帶進自己的洞府過夜, 向來是怎麽住着舒服怎麽來。因而上一次大貓過來時, 他的洞府也沒怎麽布置過。那次大貓沒有進入內間休息，只是在外間放出玉床來, 他當然也不好丢下客人回房睡覺，便在外打坐陪着大貓。

小貓一下子從軟墊上跳了起來，沖進內室。

比起大貓第一次來仙門時, 如今他這個身份與大貓的關系更加親近了，何必還兩人一起在外間打坐呢，必然是要讓大貓睡進卧房啊！

他要把卧房好好收拾一下。

在宗門裏折騰過住所，被幾位師叔長老用各種借口捏了小爪子，再去逗弄一下師弟們，還和二師弟打了一架後的這一日，葉念虞接到了蒼霄傳來的信息——他已經辦完事啓程，大約後天便會到達第一仙門管轄的長安城。因是晚上到達，蒼霄會在第二日再上門拜訪。

聽完大貓的消息，大師兄心生一計。

兩日後，蒼霄在晚間到達長安城。他在城外正思考是進城歇一晚，還是在外面随便挑個地方過夜時，就感覺到身後有響動。

男人挑眉回過神，就見熟悉的黑白花小貓一躍而起，朝他撲了過來。

哇那小貓跳得真高撲得真快啊，如同一道閃電般，眨眼便至面前。然而男人卻是不慌不忙，只一側身再伸手，就精準揪住了小貓的後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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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吊在空中張牙舞爪地晃了幾下，見不可逃脫，瞬間乖巧地縮起四肢，眨着杏眼看着男人，甜膩膩地“喵”了一聲。

蒼霄勾了勾嘴角，沒有放開小貓。

“你怎知道我……葉念虞告訴你，我這兩日會來長安城？”

小貓一蹬腿兒，貓臉上滿是得意。

“你不是讓我時不時露出點蹤跡？我今兒還在長安城裏行俠仗義了！”

要知道，長安城受第一仙門管轄，別說有修士鬧事了，就連凡人間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極其少有。小貓今日也是蹲了很久，撞上相互有仇的兩夥修士，才能趁機挑事……呸，見義勇為。

為了防止大貓心血來潮，說要帶着他去見“葉念虞”，小貓又緊接着道：

“我本來今天就要走啦，聽說你今晚會到，才留下來撞撞運氣。但是明天我就必須離開啦！”

蒼霄一頓，心中升起點奇怪的感覺來。

這小東西……想離開也太迫不及待了點。已經壓下去的那個猜測，莫名地又浮上心頭。

男人抖了抖手裏拎着的小貓。

“你變回人形，我檢查一下你的傷勢如何了。”

小貓驚了個呆。

蒼霄見狀，也不給小貓拒絕或者逃跑的機會，四下掃了眼，飛快布置好禁制，然後走到一棵樹前，把圓滾滾、肥嘟嘟一只小貓單手摁在樹上，威脅道：

“快點，變回人形，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

“喵嗷嗷！”

不必如仙門大師兄一般裝樣子，小貓就氣得四肢瘋狂亂蹬，甚至很想蹬到大貓那張英俊的臉上。

這只大貓怎麽回事！沒完沒了！

月黑風高，長安城外禁制中，英俊高大的男人居高臨下，将不斷掙紮的……一只小貓，壓制在樹上。那小貓見逃脫不了，罵罵咧咧地變回了人形。

纖細清秀的少年取代那只黑白花的小貓，背靠着大樹。他身上穿着黑白色的法衣，雪白的發絲間探出兩只毛茸茸的貓耳。此時那一雙貓耳上的毛都炸開了，暖褐色的杏眼瞪圓，少年氣呼呼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蒼霄挑了挑眉，很是熟練地上手，将少年的外衣扒拉開。少年雖然一臉不高興，還是擡高了手任由男人施為，對這場景很是熟練的樣子。

将少年的外衣扯開到腰間，蒼霄看向那一處青黑色的印記。

和那仙修傷的位置一樣，但那印記的形狀，的确不一樣。要比那仙修的小很多。

貓妖虞襄一臉憤憤不平，心裏卻大大松了口氣。

幸好他的冰靈根與這傷口內的巨章毒血相互作用，傷口不僅沒有好全，那一次在雪安城，還崩裂開些許。而這幾日他回了宗門，恰巧劉長老也在，他又将傷口養好了很多。因此，“葉念虞”和“虞襄”身上的傷口才能完全不相同。

總算是能騙過大貓。

蒼霄慢慢放開，看着面前的少年罵罵咧咧穿好衣服瞪他，也覺得自己有毛病。

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性子也南轅北轍的兩個人，他怎麽總懷疑他們是一個人呢。要是讓這小東西知道，怕是要和他鬧大脾氣。

蒼霄輕咳一聲，見面前的少年仰着下巴，一副等他解釋的模樣，想了想，放出自己的玉石窩，又原地變回大貓。

大貓拿爪子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位，對少年威嚴道：

“上來，我給你舔舔毛。”

虞襄瞬間睜大了眼睛，頭頂的耳朵支棱起來了。

＊

第二日，蒼霄剛到第一仙門，葉念虞就出現來迎接他。男人有些詫異，繼而反應過來，是那枚由雲霆仙尊賜下的客居長老令起了作用。

他打量了青年幾眼，發現幾日不見，這仙修今日容光煥發，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暖褐色的杏眼中仿佛盛滿了陽光。

“蒼兄的事情都辦好了？昨夜在長安城裏過的可好？”

“尚可。”

葉念虞勾勾嘴角，沒有拆穿男人其實昨夜根本沒進長安城，明明是在城外郊區同小貓夜宿了一晚，還得給小貓舔毛。他假做完全不知此事，還大方地說道：

“昨日虞襄曾出現在長安城，可惜蒼兄晚上才來，你們未能相見。”

蒼霄想了想昨晚在自己的床上睡到打呼嚕的小貓，嘴角一抽，換了話題。

“葉兄要去的冰泉在何地？我們應何時去？”

“冰泉也在東北方向，趕路過去大約要十日。你我五日後便可出發。”

蒼霄點點頭。

因着已經來過一次，這次兩人沒有再慢吞吞賞景，直接去了雲濤山脈。雲霆仙尊正在山頂，蒼霄自然是和葉念虞一同去拜見仙尊。待上了山頂，蒼霄便見除了那位大乘期仙尊，還有位合體期前輩在。

“師尊，劉師叔。”

葉念虞上前，朝兩人一禮，又給劉師叔介紹。

“劉師叔，這位便是弟子的好友，蒼霄。”

劉長老知道今日葉念虞要招待友人，畢竟捏了貓爪，就要遵守諾言來給自家弟子圓謊……不是，撐腰。他打量一番面前的英俊男子，暗中點了點頭。

蒼霄上前，朝着劉長老也是一禮。

“晚輩蒼霄，見過前輩。”

起身時，蒼霄微微一頓。在某個瞬間，他只覺似有許多道神識一齊掃了過來，将他檢視一遍。但見面前的二位前輩都沒什麽反應，蒼霄便明白，這應該是宗門內的其他前輩。

蒼霄又看了葉念虞一眼，心道這仙修還是真的被師門長輩相當重視。

劉長老慈祥地朝着蒼霄笑笑。

“不必多禮。你既是小虞兒的好友，只将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就是。你們年輕人共同話題多，又處的好，在外可要相互照顧啊！”

這話仿佛凡間的老人，見到自家小輩帶着朋友來串門時，常囑咐的話一樣。蒼霄覺得有些新奇，心中又有些觸動。他微微點頭道：

“我與葉兄，自然會相互照顧。”

“那就好，那就好。”

胖老頭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一臉唏噓，仿佛真的是個凡俗間的老人一般絮絮叨叨。

“我們小虞兒啊，倔得很！當年東海邊出了一害人的百年巨章，小虞兒一聲不吭就去為民除害，結果自己受了重傷，還中了毒。若非他強撐着一口氣逃到老夫那時潛修的地方，我們這些老家夥，可就再也見不到小……虞兒了。”

蒼霄心中一動，聽出了什麽。

“當時葉兄中毒，是前輩為他療傷？”

劉長老捋了捋胡子。

“多虧他遇到了老夫，老夫對煉藥一道有些許造詣。”

雖然葉念虞的傷都是蒼霄治好的，但第一仙門的諸多長輩們，怎麽可能任由自家小輩中毒後留在外面，不聞不問。因而實際上，小貓養傷的兩年間，一直都有傳訊回宗門，交代自己身上的傷勢、蒼霄又是如何給自己用藥的。

因此，諸多長輩們對小貓初期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卻也是所知頗多的。再加上劉長老本身也确實對煉藥一道精通，如今他只說了幾句，就讓蒼霄十分信服。

劉長老簡單說了一些，見葉念虞給自己使眼色，見好就收，不再多話。一直在旁邊默默看戲的雲霆仙尊，關鍵時候也不會給徒弟掉鏈子，像模像樣地跟着感慨了幾句，就讓這二人自去了。

等兩人的身影從山頂消失，雲霆與劉長老對視一眼，都有些發笑。

“難得見小虞兒如此重視一人的感受，看來他那救命恩貓，對他的确相當重要。”

一想到徒弟當初傷重被這大妖照顧，雲霆感慨的同時，又有點酸溜溜的。

“年輕人的事，你個糟老頭子別多管。”

劉長老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虛空之中，幾聲應和傳出。

“那大點的貓看着确實不錯，儀表堂堂又眼神清明。雲霆你可莫多事。”

“小虞兒好不容易有個玩伴，得讓他多和年輕人玩。”

“說不定那大貓還能給小虞兒介紹個漂亮小母貓，以後咱們豈不是有更多小貓崽了？”

雲濤山頂寂靜一瞬，這些加起來上萬歲的修士們，又一次吵嚷開來。

山路上，蒼霄擡頭看了一眼，葉念虞也跟着擡頭看一眼，繼而安慰道：

“不必理會，是師尊與師叔們在聊天。”

蒼霄微微颔首，跟着葉念虞到山腰處他的洞府。兩人進了洞府，見青年在朝內間走，蒼霄有些遲疑地停住腳步。

“蒼兄？跟我來。”

青年回頭催促了一聲，頭也不回地直接進了內間。蒼霄猶豫片刻，到底也跟着進去了。

仙門大師兄出行在外，有時不得不顯擺，但自己的洞府就完全憑心意，內間的卧房并不算大——畢竟貓更喜歡小小的空間。

蒼霄一進去，便見青年站在床邊，朝他招了招手。

“蒼兄那玉石做的床，這幾日可放在此處，就在我的床旁邊。你我二人，可秉燭夜談。”

蒼霄：……

蒼霄默默思索了一下，人族的“秉燭夜談”，是不是和他理解的不一樣。

床挨着床，他們在床上，那可不叫“秉燭夜談”。

他那若是個正常大小的玉床，這應該叫“同寝而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貓：？想好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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