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夢想

江昔言坐在床上許久,高度緊繃的神經令他難以入眠,生怕自己一閉眼又回到那個破舊的老房子。

江龍市的夏日晝長夜短,即使才清晨五點,窗外的天已然大亮。江昔言聽了一晚上的蟬鳴鳥叫,沒有一絲困意。

他揉了揉眉頭,下床走到廚房,慣例給自己燒了一壺開水。和往常不同的是,廚房裏多了一個人。

“兒子,起床了。”曾雯将剛蒸好的包子從鍋裏拿出來,燙得趕緊抓住自己的耳根,“來,把包子端去桌上,媽媽給你煮了核桃豆漿,馬上就好了。”

江昔言微怔,木讷地接過盤子,走到餐桌邊,見爸爸正在看晨間新聞。

“起了?”江毅放下遙控器,剛想問兒子現在感覺怎麽樣,但又怕再次吓到兒子,于是改口道,“馬上要出成績了,你想好報什麽學校了嗎?”

江昔言喝着溫水,淡然道:“沒想法,明天學校有志願宣講,到時候再看看。”

曾雯端着豆漿從廚房走出來,對兒子的話表示反對,“報志願是人生大事,哪兒能沒想法?我看之前計劃提前錄取你的幾所學校都不錯,你之前說想靠自己實力考上,爸爸媽媽都沒攔着你,但現在要報志願了,你必須要報個最好的。”

最好的?

江昔言沒有說話,如果以成績報考,他确實可以考上最好的學校,但對于他而言,真的是最好的嗎?

見兒子不說話,江毅攔住了還要提意見的妻子,低聲道:“你讓兒子再好好想想。”

“想什麽想,我能害他嗎?”曾雯冷哼一聲,但見丈夫不停給她使眼色,想到兒子剛剛死裏逃生,也暫時不再刺激他。

江毅夾了一個包子給江昔言,“兒子,等會你查好成績,告訴爸媽一聲,下午你好好考慮考慮。明天要聽宣講會可以,爸爸送你去學校。”

想到路口的人,江昔言默然點了點頭,“謝謝……爸。”

多少個冬去春來,日夜更替,時間永遠在走,無數人為了追趕時間而疲于奔命,到頭來,不過仍舊是滄海一粟,人間蜉蝣。

吹散騰升的熱氣,宋舟手插在口袋裏,修長的雙腿随意搭着,他倚着窗臺,看向寫着死者名字的玻璃,久久不語。

他重新翻看了高志強的案子,案發現場沒有發現死者的手機,極大概率是被兇手帶走了。

因為要調查皮箱抛屍案,他讓白涯去物證存放室調取四起案子的物證,但白涯找遍了物證箱,确定皮箱抛屍案的四起案子,同樣都沒有留下死者的手機。

這幾起案子,兇手都帶走了死者的通訊設備。但就抛屍方法來看,兇手的意圖應該并不是為了隐藏死者身份。

四起皮箱抛屍案,兇手選擇的抛屍地點附近都有不少人。

因為如果他想要隐藏死者的身份,就沒必要選擇這麽張揚的抛屍方式,他這麽做倒像是在炫耀和洩憤。

而之所以帶走手機,恐怕是手機裏藏着與案子有關的重要信息。

冬日寒風也知冰冷,盯着行人的衣領袖口往裏鑽,試圖取暖,反倒激得人一哆嗦。

“老板,老樣子。哦,今天多加四份!”陶一然一邊等着早餐,一邊在原地蹦跳,企圖讓自己暖和一些。

“好嘞!”攤主應和。

看着老板利索地包着早餐,陶一然笑問:“老板,今兒個動作挺快啊!”

老板笑了笑,将幾個袋子遞給客人,見對方掏錢,直言道,“不用給了,有人付了一個月的錢,你以後早上直接來拿就好!”

“啊?”陶一然有點發懵,“誰啊?”

老板見客人這反應,也愣住了,“就是那個高高壯壯的警察,你不經常跟在人身後嗎?”

聽着老板的描述,陶一然腦海裏立馬想到了一個人,“不會是隊長吧!”

他看向警局門口停着的那輛二八大杠,心裏一陣感動,隊長生活這麽辛苦了,仍舊這麽關心隊員,宋隊真是個好隊長!

提着早餐回辦公室,陶一然時不時就往辦公室裏看一眼,見隊長仍舊保持着他出門前的姿勢,心裏很是納悶。

他拽了拽林越,低聲道:“副隊,這些早餐……”

沈恕聞着味兒走來,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口,“還真別說,你們這兒條件差了點,但早餐還真不錯!買了這麽多。”

陶一然癟着嘴,“是啊,這麽多,花了不少錢吧!”

林越納悶地看着陶一然,剛才他話說一半,被沈恕打斷,現在聽他這意思,是心疼錢?

于是他說道:“沒事兒,反正平攤一下,沒多少錢,明天少買一點就行。”

陶一然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問題。”

“那你怎麽?”林越不解。

陶一然指着桌上的早餐,為難道:“宋隊好像提前付了一個月的早餐錢,這些都是他買的。”

林越騰地一下站起身,“這怎麽行?”

說着,他轉身就要去隊長辦公室,卻被沈恕攔了下來。

“沈警官,你攔着我幹嘛?隊長的生活不容易,我們怎麽能讓他破費。”

沈恕啃着包子,看了看林越,又看向隊長辦公室,問道:“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啊?”林越頓住腳步。

沈恕将包子塞進嘴裏,趕忙拿了一杯豆漿喝了好幾口,“噎死我了!你們不會是在心疼宋舟的錢吧,他用不着你們擔心。他就這樣,喜歡照顧人。”

“可是……”陶一然指了指門口的破舊自行車,“隊長每天騎二八大杠上班,又天天帶自己做的盒飯,衣服也是,兩件輪着穿……”

沈恕慶幸自己的定力不錯,不然差點把嘴裏的豆漿噴出來,大笑着說道:“你們是不知道,他在總隊就是個傳說。剛來警局工作那會,他天天開着勞斯萊斯,吳局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他揪到辦公室,問他能不能低調行事。”

“他換成二八大杠以後,我還問過他是不是因為叛逆搞極端,他說家裏沒有便宜的車了。當時我氣的,午飯都沒胃口了,只吃了三碗。”

許之慎拿了一碗粥,離開前,他開口道:“宋家的産業在臨市,主要做投資,別的不清楚,去年光是投了我朋友的公司,一個月的利潤就足夠普通人家三年的開支。”

其實他一直在旁聽,他之所以會來警局,不單是因為朋友介紹,也是因為他确實聽說過宋舟的名字。

沈恕自來熟地拿着自己手裏的豆漿和許之慎手裏那碗粥碰了個杯,慶祝兩人意見達成一致,“你們宋隊養生,不愛吃外賣,所以才自己做飯。至于衣服,他衣櫃裏就這倆色,習慣就好。”

“總而言之,宋舟他很有錢,比你們想象的都要有錢。”

許之慎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手裏的粥,冷哼一聲轉身走開。

沈恕沒在意許之慎的眼神,餘光瞥見走進辦公室的吳意,招呼道:“嗨,小吳同志。”

吳意颔首回應,随後道:“宋隊在嗎,我師父說,四起皮箱殺人案中的最後一起,确實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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