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癡少女!天才弓術指導

“琳德萊拉,你們可以叫我琳迪。”有氣無力的自我介紹後,旅途的所有時間都用來遠離目的地的路癡少女沮喪的跟着克雷恩他們來到了樹屋。

從她自灌木叢裏拿出的那個大包袱來看,她對這次旅行還是做了萬全準備的,呃……也許就差一張帶魔法指示物的地圖。

她徹底的放棄了獨自行進的打算,堅決地要雇傭向導。而芙伊在聽到她決定一天出兩個銀幣之後很幹脆的推薦了自己和克雷恩。

“這裏沒有比我們更熟悉這森林的了。讓我們給你帶路,至少能省下你十個銀幣呢。”芙伊一邊把下午打算賣出去的東西一股腦塞進巨大的口袋裏,一邊笑着開始推銷。

“嗯,我也想讓你們給我帶路。你們是好人。”琳迪接過克雷恩遞給她的紅果,很不淑女的一口咬掉了半個,含含糊糊的邊嚼邊說,“這兩天我準備一下,咱們帶上三人份的配備就沒問題了吧?”

“沒問題。”克雷恩點了點頭,“不過一天兩個銀幣真的不要緊嗎?”一直期待能遇上大方的勇者,現在真遇到了他又有些懷疑是不是在做夢。

琳迪解開身邊的皮袋摸了摸,掏出一把亮閃閃的銀幣,咬着半個果子随便點了點,一伸手,“諾,我可以先付錢。你們看起來也不是會騙我的人,這是半個月的份,二十五個,額外的五個算是我不小心說錯話的賠禮。到了目的地我再付剩下的。”

被喊一次那個糟糕的綽號就能賺五個銀幣的話,克雷恩早就已經是百萬富翁了。芙伊雙手接過那一大把錢,猶豫了一下,拿出五個還給了她,“你已經道過歉了,不需要再賠禮了。而且這些就足夠了,只是帶路而已,收那麽多我晚上會睡不着的呢。”

克雷恩偷偷在心裏想,一下賺到了二十個銀幣,芙伊今晚無論如何也是會睡不着的了。

“呃……”琳迪在腦後把頭發綁了個馬尾,沒接那五個銀幣,“那芙伊姐姐你就幫忙準備一下咱們上路需要的東西好了。我完全不知道要帶什麽,進森林的時候買了一大堆好吃的,結果連帳篷也忘記買了。”想起了什麽悲慘的記憶一樣,琳迪露出渾身癢癢的難受表情。

“你為什麽不折回鎮子去買帳篷?”克雷恩問出這話之後就立刻想到了答案,忍不住撓了撓頭。

琳迪果然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小聲說:“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路癡成這個樣子還敢獨自進迷霧森林,這家夥的膽子是奧哈合金鑄造的嗎?克雷恩驚訝的看着她,看的她把頭埋得更低。

琳迪有輕微恐高症,所以午餐的地點改在了樹屋下方,這幾天一直吃沒有任何調味料的烤糊魚肉野豬肉的琳迪不顧形象的大吃大嚼了一番,一直吃掉了兩人一天份的食物,才滿足的摸着小腹躺在了草地上,“啊……芙伊姐姐做的東西真是太好吃了。”

飯後休息了一會兒,芙伊就帶上了野豬的遺贈動身往鎮子去,琳迪想了想後放棄了午睡的計劃,纏着芙伊一起走了。

克雷恩簡單收拾了一下,小睡了片刻,就在樹屋下面鍛煉了起來。他沒敢再去那片空地,反正弓也壞了,而且,琳迪射死了那小野豬的媽媽,它就帶來了爸爸報仇,現在他雙親都挂掉了,天知道那小家夥會不會又去叫來伯伯叔叔嬸嬸什麽的一起唱野豬野豬野豬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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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快到傍晚,兩位小姐才悠然自得的回來了。聽到芙伊的聲音看過去的克雷恩毫無準備的被震撼了一下,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讓琳迪一副得逞的樣子大笑了起來。

芙伊身上破破爛爛的皮裙和上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淺果綠的連身長裙,一邊的裙角綴着絲線繡出的蘭花,腰帶是漂亮的金屬扣,胸前別了一枚亮閃閃的胸針,修長的脖子上繞着一根紅線,下端拴着精巧的晶石墜飾,一頭長發盤成了優雅的發髻,在耳前垂下幾绺,發髻的一側用精致的木飾固定。

“那個……克雷恩,我也有點不适應呢。”芙伊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裙擺下露出鵝黃色的小巧布鞋。

琳迪有點遺憾的說:“要不是芙伊姐姐的耳朵太敏感,本來還想給她打耳洞買兩個耳環帶上。”她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布包,丢給了克雷恩,“喏,這是你的,上屋子裏換上,今晚咱們去鎮子裏吃住。”

克雷恩疑惑的看着琳迪,手上的包裏是嶄新的衣物。

琳迪瞪了他一眼,“愣着幹什麽,去換啊。”

呃……好吧,反正看起來也不是芙伊花錢買的,換就換。

第一次穿上這種精工細制的衣服,從裏到外都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柔軟的布料完全不會讓皮膚感到刺癢,透氣性也比獸皮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克雷恩感嘆着活動了一下四肢,穿着新衣服爬下了樹屋,這次他很小心的讓身體稍微遠離了樹幹,萬一被擦出一個口子,看這衣服的樣式,至少百十個銅板兒就飛了。

“今晚為什麽要去鎮子裏?”一邊和芙伊收拾着拿下來的東西,克雷恩一邊發出了疑問。

芙伊摸了摸耳尖,小聲說:“琳迪不打算從邊緣繞遠,她想從這裏直接向霧光之淚前進。”

“啊?他打算穿過去?那樣的話離中心區域不是太近了嗎?”克雷恩下意識的想要拒絕這個路線,一想到那天聽到的霧猿怒吼,他渾身的汗毛就豎起來轉着圈子跳舞。

現在可是霧猿的發情期,除了母霧猿以外的任何生物都最好不要靠近那邊。

芙伊輕輕嘆了口氣,“所以啊,她打算在鎮子裏停一兩天,看看能不能招募到一些冒險者同行。那個……她帶的錢确實很多,給咱們買的東西花了她快四個銀幣,她連猶豫都沒有呢。”

而四個銀幣已經是他們這兩年的全部積蓄了。

芙伊不太習慣的拉了拉裙擺,“穿這麽貴的衣服,我都不太敢走路了……”

克雷恩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馬上就認真的說:“可你穿起來确實很好看。”将來我一定會靠自己的能力買給你穿的,自尊心有些受挫的他在心裏偷偷補充了後半句。

芙伊的臉有些發紅,羞澀的低下了頭。

“嗯……我就知道你收拾收拾一定還不難看,弓箭手的眼光是絕對不會錯的。”琳迪繞着下來的克雷恩轉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

克雷恩對自己長相的程度還是了解的,穿得那麽原始的情況下,去鎮子裏賣東西順便看書的時候仍然會被人類女性搭讪,甚至還被一個體型上看與野豬可能有親緣關系的夫人調戲過一把。所以,對琳迪的誇獎他到沒有太大感覺。

“咦……”琳迪托着小巧的下巴,奇怪的說,“看起來你也挺強壯的,怎麽被一只野豬搞得那麽狼狽?從來沒學過戰鬥技巧嗎?”

克雷恩點了點頭,然後搖了搖頭,接着發現點頭搖頭似乎不太好表達自己的意思,只好開口說:“沒有,我只是練過一點弓術,還是自己學的。”

琳迪眼睛亮了起來,很大方的解下背後的弓遞給他,“來,讓我看看你的水準。”

克雷恩有些不敢相信的接了過來,撫摸着那把金屬弓的表面,離近了才看出來,纏繞的帶子上的符文和弓身的花紋都是以水天使的刻印為主,包括她額前發帶上的也是,他在森林裏拼命打獵好幾年恐怕也不一定買得起那條發帶,更別說這把弓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接過了琳迪遞來的箭——有整齊的尾羽、光滑筆直的箭杆和尖銳金屬箭簇的真正箭矢。搭在弓弦上,他對準了遠處的一棵小樹,緩緩拉開。

扯緊的弓弦發出悅耳的聲音,克雷恩滿足的握緊了弓身,就那麽拉着,想延長使用這弓的時間。

“好了,就到這兒吧。”還沒等他松手,琳迪已經把箭握住,“大概知道你的程度了。馬馬虎虎,不過可以接受。”她把弓收回到自己背後,很有興趣的打量了克雷恩一眼,“旅行無聊的時候,我來教你吧。”

“教……教我?”克雷恩立刻露出了懷疑的神情,倒不是懷疑琳迪的弓術,而是很厲害的人不一定就會教人,通過對鎮上訓練場的偷窺,他認為自己不太适合那些吹噓自己很厲害的指導師。

琳迪得意的微笑起來,指了指自己腰部皮甲上沿左邊的圖案,那是一顆火紅的流星,拖出了長長的尾巴,标志一樣烙印在皮甲旁醒目的位置,“我能教你絕對是你的榮幸——琳德萊拉·深紅流星,弓術行會深紅流星的會長索瑪·深紅流星的女兒,被譽為深紅流星成立以來最年輕的天才弓術指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少女的臉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整個人都因為這驕傲而閃耀起來,顯得格外的光芒四射。

那個反複出現的詞彙,深紅流星,是連不怎麽愛關心閑事的芙伊也知道的一個弓術行會,雖然在整個聖域範圍內只能說默默無聞,但在哈斯密爾大平原的南端是有一定名氣的組織。就連克雷恩常去的那個小鎮上,也曾經來過屬于他們的招募使者。

更讓克雷恩吃驚的,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竟然是這麽年輕的一個小姑娘,而且,還是個路癡。

看出了克雷恩在想什麽,琳迪有些惱火的踢了他一腳,“你那是什麽眼神啊喂,命運天使規定過天才不可以是路癡嗎?”

芙伊把收拾的東西小心的裝好,柔聲說:“出發吧,再不走天就要晚了。”

克雷恩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走過琳迪身邊時候說了句:“那個……能教我的話,就太感謝了。”

琳迪滿意的笑了,一巴掌拍在克雷恩的背上,幾乎把他打飛出去,“這就對了,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厲害起來的,我以我老爸的名字保證!”

這……還真是聽起來不讓人安心的保證方法啊,和書裏看到過的某個遇見死人就用爺爺的名字起誓的少年一樣讓人不知說什麽才好。

從樹屋往鎮子的距離并不算太遠,畢竟迷霧森林不是能讓人安心深入的地方,克雷恩他們也只敢住在靠近城鎮的森林邊緣。不過出發的時間有些晚,到了鎮上,已經是自警團交接班的時間了。

先把行李安頓在了鎮上唯一的一家旅店裏,三人租了兩個房間,預付了三天的房款。為了表示對衣服飾品的謝意,小氣的芙伊難得大方的出了那六十個銅幣,身上沒剩什麽零錢的琳迪自然也沒太大意見。

旅店提供的晚餐非常簡單,簡單到不挑食的克雷恩也只吃了半塊幹面包。

一點也沒成功咽下去的琳迪把面前的盤子幹脆的一推,大聲說:“難吃死了!走,咱們去對面的酒館吃。”說着就直接把芙伊拎了起來,她只好把手上沾好醬的空心菜扔回桌面。

克雷恩不好意思的沖着臉色發青的老板笑了笑,跟着跑了出去。

“反正也要看看有沒有什麽能用的家夥,正好。”琳迪嘟囔着推開酒館的門,走了進去。

酒館這種地方,似乎約定俗成就是供冒險者們聚會的地方一樣,克雷恩看過的故事裏,至少有八九成是開始于一個酒館,另外的則開始于旅店。

不過現在他很能理解這是為什麽了。

雖然飄蕩着酒臭、汗腥、菜香和各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但對于終日漂泊游蕩的冒險者們來說,這裏的确是能讓人短暫的享受溫暖的地方。這裏熱鬧,喧嚣,混亂,豐滿高大的女侍應和肥胖的老板,哈哈大笑的壯漢和攤成爛泥的酒鬼,構成了奇妙的充實環境,不管是多麽孤單的人,在這種地方也能體會到無法躲避的存在感。

很明顯琳迪不是很适應這種地方,她想象的酒館似乎是某些書中描述的安靜而昏暗的小地方,有竊竊私語的老板為你提供附近有用的情報。

就在她似乎要決定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身材足足快頂克雷恩兩個大的高壯男人從最遠處的圓桌邊站了起來,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這家夥是有巨人血統嗎?可是看模樣不像阿……

在克雷恩的注視下,那個大個子徑直走到了琳迪面前,雙手叉腰低頭看着嬌小少女背後的那把弓——為了不引人注目,琳迪用口袋擋住了腰間的紋章。

“嘿,小姑娘,你看起來弓術不錯,我們的隊伍正好缺個弓箭手,要不要來搭一把?”那男人的聲音像從聖堂頂的大鐘裏敲出來的一樣,低沉洪亮。

琳迪很幹脆的瞪了回去,大聲說:“大個子,我們也正好除了弓箭手什麽都缺,要不要給我幹活兒?”

那大塊頭愣了一下,緊接着哈哈大笑起來,摸了摸下巴上的絡腮胡子,“我喜歡你說話的方式,要不是我已經接了買賣,一定跟你走一趟。”

克雷恩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他身上只穿了簡單的粗布襯衫和黑色的紮腳褲,肌肉把衣服撐的鼓鼓囊囊好像要裂開一樣,臉上長滿了和頭發連成一片的黑胡子,露出粗犷而且布滿細碎疤痕的黝黑臉龐。

琳迪故意做出遺憾的表情,聳了聳肩膀,“那真是太遺憾了。我只好找別人了。”

“那倒不一定,你們要走什麽路線?咱們要是順路,至少還可以搭個伴。”大個子還是不死心的問,看來他們确實需要一個好弓箭手。有經驗的人的确能一眼看出琳迪的實力。

“我們要從這裏向西偏北出發,直接穿越迷霧森林的近中心區。”反正也打算雇人幫忙,琳迪很幹脆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過很顯然這裏面的冒險者只有大個子那一桌的人,其餘的只是單純的居民和酒鬼。

大塊頭抓了抓腦袋頂上的鳥窩,說:“看來咱們果然有緣分,我們要去迷霧森林的中心區,至少前半段咱們可以搭夥。吶,那兩個精靈是你的向導麽?我可以分擔一部分薪水,怎麽樣?”

琳迪張了張嘴,想要說自己并不缺錢,但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大塊頭坐的圓桌後,突然點了點頭,“也好,不過我得知道你們要去幹嘛。有興趣的話,我幫你們填個人頭也不是不可以。”

“沒問題,過來談!”大塊頭高興的笑着,一把摟住了克雷恩的肩膀,往角落的圓桌那邊走去,“精靈小弟,你也挺結實的啊,你是用什麽的?弓箭還是細劍?”

克雷恩有些不太适應那股汗味,尴尬的扭開了頭,“我……會一點弓術。”

“哦哦,那太好了,這一下有兩個弓箭手了。”大個子哈哈笑了起來,嘴裏冒出一股股甜酒的爛橘子味。

“我說,你們要去迷霧森林,為什麽非要在森林裏沒什麽優勢可言的弓箭手?”琳迪站在桌邊,還沒有要坐下的意思,芙伊站在她身後,對這麽多人的地方有些膽怯。

克雷恩倒是坐下了,不過是被那大個子壓着肩膀按下去的,而且一坐下嘴巴裏就被灌了一杯甜酒,整張臉都紅了。

桌邊坐着的另一個夥伴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沒有找到賞金獵人,有能力的法師又是雇主。”

芙伊完全不懂這算什麽解釋,克雷恩倒是明白了。雖然冒險者們嚴格意義上都可以叫做賞金獵人,但賞金獵人單獨被特殊提出時,指的就是專門以此為生、在專屬的行會或組織鍛煉過的那群人,這些人尤其擅長的就是探索和感知,只要有細微的氣息或是魔法的波動,他就能在自己的探索範圍內找出來源。

相對來說,法師的探知更多的依靠魔力的彌漫,所以範圍和精确度很依賴魔力的多少和能力的大小,不夠穩定和迅速。

對未知區域的探查力再往下排,就是弓手了,敏銳的眼力和對移動目标的氣息感應是專業的弓手都要具備的才能,所以對于迷霧森林這種中心區域長年覆蓋着迷霧的鬼地方,沒有賞金獵人和可以調遣的法師,弓手自然就變的重要起來。

回答問題的是個有着深色皮膚的女性獸靈,從頭頂兩邊耳朵的形狀和細長的瞳孔可以輕易分辨出守護血脈是豹貓屬,她穿着帶斑點的精制皮衣皮裙,健美的雙腿毫不在意的翹在桌邊,堅硬的靴跟不耐煩的敲着桌面,一看就是個性感但危險的家夥。

她的左手邊還坐着一個小個子,渾身用黑色的長袍包裹,臉孔也覆蓋在兜帽的陰影中,只露出白嫩尖俏的下巴,看起來應該是個人類的女法師,多半就是他們口中的雇主了。

“我們的任務是去中心區域尋找一個遺跡。順便也接了另一個委托,鎮長拜托我們去調查一下暗行者的活動,據說他收到了暗行者的暗殺預告,所以吓得要死,出五十個金幣讓我們保住他的命。”

克雷恩倒抽了一口氣,驚訝的看着那個大個子。五十個金幣!五千個銀幣!等于多少個銅板兒克雷恩一時都算不過來了,聲音都有些發顫,“那……那麽多?”

大個子愣了一下,大笑着摟住他的肩膀,“你不是向導嗎?如果能給我們帶路,回來後可以給你們一人一個金幣。你要是作戰的本事還行,”他翹了翹拇指指向琳迪,“就可以和她一樣,最後和我們一起平分賞金。”

克雷恩立刻期待的看向琳迪,芙伊也有些呼吸急促的扯了扯琳迪的衣角。

琳迪拉着芙伊坐了下來,還是不太情願的樣子,指着他們兩個說:“克雷恩,芙伊,我是琳德萊拉,可以叫我琳迪。”

大個子伸出手和琳迪握了握,“多納森·比爾瑞,叫我蠻牛就行。”

那個性感的獸靈懶懶散散的接着說:“瑪莎拉·夜牙,你們可以叫我瑪莎。”她随手指了指那個法師,“至于雇主,叫她瑪姬就行。”

一聽就是假名,去中心廣場的小攤位上翻十本書至少九本裏有法師叫瑪姬,真是沒誠意的雇主……

蠻牛接着開始交底,“我們是從中哈斯密爾一路游歷過來的,在上一個村莊接了瑪姬小妹妹的任務,到了這兒被鎮長纏着求幫忙,我們看價錢合适又順路,就一并接下來了。我們還有一個同伴在鎮長家了解情況,一會兒吃過東西一起去那兒看看吧?認識一下其他同伴,那老胖子據說會介紹幾個自警團的家夥跟着咱們。”

琳迪看了瑪姬一眼,問:“你們是傭兵團?”

蠻牛大笑着喝了一口酒,“不是,我們只是愛好游蕩的五人組,幾年下來犧牲了兩個,剩下我們三個滿聖域的跑,将來有機會,我們還打算翻過黯魂山谷,穿越亡者平原去特拉埃爾大陸聖域之外的地方看看。”

“啧……真不錯的生活。”琳迪沒誠意的說了一句,不知道語氣裏的異樣是羨慕還是諷刺。

克雷恩從來沒有聽說過聖域之外的特拉埃爾大陸是什麽樣子,足夠廣袤富饒的聖域和極其神秘可怕的周遭構成了封閉的環境,雖然很多書中都描寫了最容易到達的聖域北界之外——黯魂山谷外側的亡者平原,但很遺憾的是每個作者筆下的外界都有自己的樣子,換句話說全是幻想而已。

僅僅是被驅逐到黯魂山谷內地下世界裏的那大量的暗裔,就已經足夠阻擋大部分好奇心旺盛的冒險者了。

“你是哪個傭兵團的?”蠻牛看着琳迪身上的皮甲,很直接的問。

獨立的冒險者很少有人這麽年輕就擁有如此昂貴的裝備,如果是傭兵團的嫡系倒有可能。

琳迪聳了聳肩,“哪個都不是,我是深紅流星的弓術指導,現在給自己放了長假,出來玩而已。”

瑪莎的貓瞳瞬間把焦距轉移到琳迪的臉上,皺着窄葉草一樣的漂亮眉毛問:“你是那個索瑪的二女兒?”

琳迪故意驚訝的捂住了小嘴,用一聽就知道是故意做出的語氣說:“原來我這麽出名嗎?”

瑪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随手拎起一條烤魚扔進嘴裏,不再說話。

“你們兩個呢?”蠻牛看來是不喜歡沉默氣氛的家夥,很快把話題轉向了克雷恩和芙伊,“那個精靈小妹挺漂亮的,你們是哪家的孩子嗎?”

普通精靈的貴族都集中在幾個大姓氏中,彼此間總是能攀上點親緣,聽蠻牛的口氣,他應該是對某個家族比較熟悉。

克雷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我們是自然精靈,我和芙伊,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琳迪警告的瞪了蠻牛一眼,“這兩個不光是我的向導,也是我的朋友。”隐含的意思就是大個子你給我說話小心點。

蠻牛大笑着拍了一把克雷恩的背,“嘿,小野豬,我喜歡你的誠實。這次給我們帶路結束,我給你加一個金幣。”

原本刺耳的稱呼因為大個子完全不帶惡意的語氣變得不那麽難以接受,克雷恩笑了笑,看了一眼芙伊,舉起酒杯,“好的蠻牛,我喜歡你的大方。”

也許……蘭伊爾真的在保佑他們了,成年禮之後,大方的勇者簡直就像野草一樣瘋長出來,天哪,要變成有錢人了。

克雷恩興奮的同時,芙伊已經開始在計算鎮子邊緣的石頭房子包括家具一共需要多少錢了。啊……果然能一起得到幸福了呢。

琳迪倒是冷靜的很,畢竟金幣什麽的對于她來說不是什麽值得興奮起來的事情,她用指頭敲着桌面,問:“可以詳細說說關于暗行者的這個任務麽?”找遺跡什麽的畢竟可以不和誰發生沖突,調查暗行者可就不一樣,危險性可以說一下子就突破天際了。

蠻牛把酒杯放下,美美的打了個嗝,靠在椅背上說:“說是調查,其實就是想辦法終止委托人和暗行者的契約。”

“你們已經找到委托人了?”琳迪有些吃驚,能委托到暗行者的家夥應該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這麽輕易就被發現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蠻牛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看來這家夥的發育也不全是分配在肌肉上,“鎮長是這裏唯一的貴族,這種管轄權比較複雜的邊界城鎮,鎮長的封地到也還是世襲的。”

“所以呢?”芙伊很好奇的問道。

蠻牛笑了笑,“鎮長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個十足的少爺,二兒子還算争氣,今年在一家小魔法學院裏考上了見習。兩個兒子有兩個老媽,年輕的娘們總是比較受寵,所以鎮長一直有意思想把大頭傳給二兒子,只是不知道怎麽說服上頭的老頑固。”

“然後呢?”克雷恩聽到這種家族恩怨情仇的真實版本,頓時睜大了眼睛,期待起來。

“出現暗殺預告後,很自然的對家裏的各處進行了搜索,因為那預告出現的太突然,沒一個人發現那玩意是誰放進鎮長的屋裏的。”

這确實很值得驚訝,鎮長的管家是這鎮子上唯一的一個暗裔,看起來是個和氣的中年男人的模樣,但據說已經侍奉了幾代鎮長,也正是因為那個暗裔,鎮長的家可以說是鎮子裏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自警團的團長認為有人在內部搗鬼。于是進行了大搜索。”

“是大兒子嗎?”芙伊想了想,小聲的問了出來。

蠻牛聳了聳肩,攤開手說:“大家都是這麽認為的,可是,搜索到委托書的地方,偏偏就是小兒子的保險箱,那玩意是魔法加密的,鎮長家沒幾個人打得開。”

瑪莎半閉着眼睛從嘴裏拉出了完整的魚刺,說:“所以小兒子為了證明自己是被陷害的,他決定跟着咱們去暗行者洞窟,用委托書解除這次的委托,順便證明清白。”

“解除委托不是只要找到接受委托的暗行者就可以嗎?”琳迪微微皺眉,提問。

蠻牛拿起一塊烤餅遞到嘴邊,咧開嘴笑了笑,“那該死的委托書的承接欄位上,寫着暗行統禦者。”

很好,這個陷害小兒子的人還真是費心了啊,竟然把委托直接簽給了暗行者洞窟內的最高領導。

克雷恩看着琳迪,發現連她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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