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殺!找不到的影子
“說真的我對暗行者這個任務一點興趣都沒有。”琳迪拖着克雷恩芙伊走在蠻牛他們的後面,小聲的說。
他們幾個人正在往鎮長的宅邸前進,鎮子不富裕,不過鎮長例外,所以離那個豪華的大房子還有一段距離才到。
芙伊沒有出聲,她對暗行者什麽的完全不了解,對金幣倒是研究得非常透徹,那玩藝能幹多少事她比商會的人還要清楚。
克雷恩撓了撓頭,也小聲說:“暗行者要真有那麽可怕的話,我也覺得咱們還是不要參與的好,芙伊,你說呢?”
芙伊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笑着說:“我聽克雷恩的。”
琳迪托着下巴,皺着眉說:“可我對那個瑪姬有點在意。”
“嗯?”那個看起來很怕曬太陽的少女法師有什麽問題嗎?
“我為了霧光之淚,可是很仔細的調查過迷霧森林的情況的。”當然,除了詳細的地圖,迷霧森林也沒有那種東西,“至少就我調查的結果,迷霧森林被人探查過的區域,沒有什麽可以稱作遺跡的地方。”
特拉埃爾大陸上的遺跡,局限在聖域範圍內所存在的,大多數是上古時代天使生存的聖界大崩潰的時候散落在各地的殘骸,偶爾有被發現的,大都會被當地的統治者迅速規劃為神殿或是聖堂建造起來供人祭祀。
“我想看看那遺跡。”琳迪猶豫了一下,下了決定,“所以這次的旅行會比咱們原本計劃的危險得多,你們最好考慮一下還要不要去。”
克雷恩看了一眼芙伊,她明顯開始在金幣和危險之間掙紮了起來。
“沒有向導,呃……你找不到霧光之淚的。哎呀……對、對不起。”克雷恩捂着被敲的額頭,知道了誠實有時也是有代價的。
而且,他也确實的想要變強,琳迪也好蠻牛也好,都讓度過了成年禮的他感覺到強烈的羨慕。能強大到靠冒險賺取賞金的時候,芙伊的衣服也好房子也好,就都是很容易實現的夢想了。
所以他必須邁出這第一步才行。
“我……要去。”克雷恩揉了揉額頭的包,堅定的說。
“那芙伊呢?”琳迪擔心的看着柔弱的精靈少女,“你要不要在鎮子等我們?我和克雷恩看到遺跡後再回來接你,咱們再一起去霧光之淚。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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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伊溫柔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我會努力不拖累你們的。”
下午的結伴同行似乎讓琳迪認識到了芙伊性格裏固執的部分,她并沒多做勸告,而是嘆了口氣,說:“好吧好吧,既然如此,明天咱再一起逛逛,給你們買些方便行動的衣服,順便再買套防身的皮甲,難得我遇到投緣的朋友,我可不想你們在我身邊死掉。”
一直以來作為弓術指導的琳迪遇到的同齡人大多數位于低她一等的階級,她能表現出的也只有嚴厲,幾乎沒有交過什麽朋友,所以這兩個讓她很有好感的精靈自然的被她認定為旅行的同伴,當作朋友來對待。
前方的蠻牛他們停了下來,展現在克雷恩面前的,是他遠遠見過幾次的莊園,離近後,才發現這地方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一些,一棟三層的房屋坐落于大門內蜿蜒曲折的小路盡頭。
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蠻牛他們一樣,帶着和氣笑容的中年管家筆直的站在敞開的門內,刻板到可以用尺子測量精确度也不會出問題的鞠了一躬,他恭敬地說:“歡迎客人們回來。請問這些是您找到的新同伴嗎?”
蠻牛點了點頭,“沒錯,我就說酒館才是找人的地方,自警團什麽的根本靠不住。”
琳迪微笑着點了點頭,“您好。”
“您好,”管家微微彎腰,側身做出了請的手勢,“既然都是同伴,請大家進去詳談。主人已經等候大家很久了。”
克雷恩走過管家身邊的時候,很認真的打量了一下他,結果并沒看出有什麽和人類不一樣的地方,唯一的特別之處就是他的眼睛裏閃動着紫色的光芒,看起來有些陰沉。
果然暗裔在人類形态的時候一點都不特別,驗證了這個書裏的觀點,克雷恩高興地笑了笑,快步跟上了走到前面的琳迪和芙伊。
那管家沉思着擡起頭,帶着微妙的表情看向人群的方向,只是看不出他紫色的眼瞳鎖定的,是誰的背影。
小路走到一半的時候,已經不算太遠的房屋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碎裂聲,二樓盡頭靠近克雷恩這邊的房間對着背面的方向飛出了一個深藍色的影子,近乎筆直的一直飛出了院牆,消失在牆外的樹林中。
緊跟着傳來,是女人受到驚吓後發出的,足以讓耳朵從深處開始顫抖的尖銳叫聲。
“該死!看來出狀況了!”蠻牛立刻向屋子的方向沖去,瑪莎也飛快的跟上,只有瑪姬,依然維持着原本的步速,懸浮一樣的移動着,連看都沒有看聲音發出的方向一眼。
“你們跟着瑪姬,我先去看看。”琳迪交代了一句,迅速的掃了瑪姬一眼,也向小路的盡頭跑去。
瑪姬保持的速度讓好奇心完全燃起的克雷恩渾身不自在,強忍着一起走了十幾步,終于受不了的握了一下芙伊的手,“你跟着她慢慢走,我去看看琳迪。”
一口氣跑進大開的屋門,沒時間感嘆屋內裝飾的豪華,克雷恩直接跑上了二樓,轉過樓梯,走廊的盡頭圍滿了人,琳迪個子嬌小看不到裏面,正非常不爽的踮着腳向裏望,一看到克雷恩上來了,立刻眼睛一亮,沖他招了招手。
“來,借我騎一下。”琳迪繞到他背後,扶着他讓他站好了位置,克雷恩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雙手一撐,雙腿跨在他的脖子後面,坐了上去。
“喂喂站穩,不要晃。”琳迪一副很開心的樣子抓住了克雷恩的頭發保持平衡,看向出事的房門裏面。
克雷恩的好奇心卻立刻被別的取代。
為了防止身上的盔甲磨傷肌膚,愛惜身體的女性們即使再熱也會在必須裝備甲胄的部分穿上一層衣服,而為了迎合這部分女人愛美的心理,一家暗星帝國時代的古老商會開發出了用輕薄柔順并有足夠彈性的纖細絲料做成的衣物,既能凸顯身材,也能把穿戴盔甲的肌膚與粗糙的裏襯隔絕開來。
結果貴族的女性認為那種充滿彈性的衣物用在腿部曲線上有着絕妙的美感,于是這種叫絲襪的東西立刻以各種樣式流行開來。
琳迪上身的皮甲內是一件長過臀部的上衣,用的是上好的絲綢,而她的下身除了皮甲和過膝靴,就只有一件緊緊裹着腿的白色絲襪。雖然是防磨為主的戰鬥用料,但依然讓她青春健美的大腿充滿了誘人的光滑觸感。
現在有着這樣觸感的、沒有一絲多餘贅肉的少女大腿就夾在克雷恩臉頰兩邊,他敏銳的長耳朵恰好覆蓋在琳迪的大腿上。為了穩定琳迪的身體,他還不得不屈臂抓住她大腿靠近膝蓋的部分,頓時從手心臉頰到耳朵都被這一段大腿傳來的彈滑感所占領,就算現在那屋子裏再發生點什麽事,他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撥出多餘的注意力來。
“克雷恩,別發呆了。”琳迪看蠻牛已經把人群驅散,圍成一圈的女傭臉色蒼白的離開,而克雷恩還愣愣的扛着她,不禁好笑的扭了扭他的耳朵,“喂喂,該放我下來了。”
“哦……哦哦!”克雷恩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連忙蹲了下去讓琳迪下來。
跟着蠻牛和瑪莎出來的,有克雷恩遠遠見過幾面的鎮長,和一個看起來有些疲憊的人類女性,她穿着柔軟的白色長袍,胸前挂着一個小巧的聖像,比瑪莎略微低一些的中等個子,身材很瘦,臉蛋并不是很出色的美貌,卻讓人一眼看到就有一種十分安詳愉快的感覺。
一起往樓下走的時候,蠻牛抓緊時間介紹了兩邊認識。
那個女人叫蘇米雅,沒有姓氏的孤兒,在一個城市的大聖堂長大,因為某些不便說明的原因和蠻牛他們一起旅行。
呃……還真是令人充滿好奇并隐藏着無限可能的簡單介紹呢。
因為同為孤兒的原因,克雷恩對她有了種奇妙的親近感,蘇米雅也疲憊的對他笑了笑。
到了客廳坐下,蘇米雅開始講述剛才的事情,她的聲音很清淡,帶着一種霧氣一樣的迷蒙感,聽起來也有種舒适的感覺。有這樣一個讓人舒适的女性存在,克雷恩對這次旅行的期待再度提高了不少。
原本約好了自警團的團長确定最後一起出發的人選,結果那個不守時的家夥一直都沒有出現,用鎮長的話說就是不知道正醉死在哪家女人的床上。
等待同伴來會合的蘇米雅該詢問調查的都已經結束,靜靜地坐在客廳,正打算喝第三杯紅茶的時候,樓上傳來窗戶被打碎的聲音,緊接着就是女傭發出的刺耳尖叫。
“受傷的是塔倫。”蘇米雅看了一眼鎮長,說出了他小兒子的名字,“他的右臂被砍到幾乎能看見骨頭,我費了很大力氣才讓他的傷口止血。他說,有人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裏,說警告他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他向門外的女傭呼救,那人立刻用短劍砍向他,然後打破窗戶逃走了。如果不是他反應快,現在已經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也就不能參加這次出發的隊伍了。”
蘇米雅考慮一下,謹慎的說:“按塔倫的說法,雇傭暗行者的人已經按捺不住了。”
鎮長的臉色十分蒼白,汗珠一粒一粒往下滾過他泛着油光的腦袋,他拿手絹來回抹着,話說的都不那麽利索,“難道……真的是塔拉姆嗎?”懷疑大兒子要害死小兒子和自己,對于一個年紀這麽大的父親來說确實是很殘忍的事情,鎮長連眼神都有些渙散,把手絹捏的死緊。
蠻牛有些生氣的拍了一下桌子,“嘿,鎮長老兄,我的夥伴告訴我,你那個大兒子今天到現在都還沒有露過面,到底是你們卡爾特家的架子太大還是他心虛啊?”
“我覺得……塔拉姆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他小時候……小時候很乖的。”鎮長就差沒把手絹咬在嘴裏,可憐兮兮的看着周圍的人。
“老子小時候還總被人摸頭說可愛呢。”蠻牛用很有力的類比推翻了鎮長的借口,霍的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沖着克雷恩勾了勾手指,“走,小野豬,咱們上去把那個纨绔子弟揪下來。”
克雷恩愣了一下,沒想到會是自己,他看了一眼琳迪,琳迪對他點了點頭,他才有些安心的跟着蠻牛一起上樓。
他只能跟在後面,蠻牛寬闊的肩背像堵牆一樣擋在兩人寬的樓梯上。
“是不是在納悶我為什麽叫你來?”走上樓梯,蠻牛笑着側頭問他。
他點了點頭,誠實的露出疑惑的表情。
“因為從昨天的經驗來看,上面多半有對于男人來說不可錯過的美景。”蠻牛嘴角勾起略帶興奮的弧度,“這屋子裏那些年輕的女傭可都是大少爺雇來的,女人對那家夥來說比食物都重要得多。這種好事同為男人我怎麽好意思不帶你來看看。”
“所以?”克雷恩還有些不太明白,但這時蠻牛已經在另一邊盡頭的木門前站穩,連猶豫都沒有一下的擡起了粗大的右腿,一腳把門踹開。門扇慘叫着敞開,裏面緊接着就傳出了一個少女驚慌失措的尖叫。
克雷恩好奇的走到門前,向裏張望着。
果然,裏面最顯眼的家具就是一張寬大柔軟的床,而床上最顯眼的就是一個衣不蔽體的清秀少女。
她身上還穿着女仆的黑色長裙,只不過裙擺被掀到了胸前,長襪內褲什麽的散亂的扔在床邊的地上,從淺淺的肚臍往下就可以說是一絲不挂,一些羞恥的地方還殘留着幹涸的污漬。她上身的衣物倒還算完整,只是胸前的紐扣被撕開,破開的衣襟中央露出的那一片白皙上,歪歪扭扭的留下幾個觸目驚心的牙印。
少女可愛的圓臉已經因為羞恥而紅到極限,卻無法移動半點,因為她的手腕和腳踝被牢牢地綁在了床的四角上,變成可以被男性為所欲為的姿勢。
“嗚……不要殺我……強盜大人,請不要殺我,我做什麽都可以的……”被蠻牛的樣子吓到,可憐的小女仆哭泣着開始求饒。
蠻牛眯起眼睛,完全沒有找東西蓋住小女仆的打算,一邊滿意的看着,一邊惡聲惡氣的詢問:“你們的大少爺呢?和你玩完之後他就消失了麽?”
女孩兒含着眼淚拼命地搖頭,黑色的齊耳短發淩亂的散開在腦後,“我不知道,主人……主人昨晚把我叫來,那個……折磨了我一晚上,早晨我睡着的時候……他……還在的。”
“那小子,畏罪潛逃了嗎?”蠻牛走到床邊,伸手把綁着女孩的繩子扯斷,“如果你不是自願的,找樓下的老胖子領點錢趕緊回家去。”
他走到門邊,拍了拍克雷恩的肩膀,“怎麽樣,我就知道會有養眼的事兒。”
克雷恩尴尬的笑着,看來,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直接踹門的,他根本不可能預料到裏面的人正被捆着無法開門。
回到客廳後,克雷恩發現坐着的人裏多出了一個頗為秀氣的少年。十六七歲的樣子,右手纏繞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繃帶,左手抓着一根被削掉了頭的柏木法杖。
蠻牛過去抓起他的手臂看了看,問:“塔倫,你看清那家夥的樣子了嗎?”
瑪莎在一邊搖了搖頭,替他回答:“一身黑,臉上沒有面罩,但好像蒙了一層霧一樣看不清。把你的熊掌收起來,蘇米雅好不容易治好的傷口,你笨手笨腳的弄裂了我可饒不了你。”
“啧,”蠻牛放開那個沉默的小少爺,坐到了長沙發的扶手上,“看來八九成可能是暗行者了。那些家夥真有這麽可怕嗎?瑪莎,你怎麽說?”
瑪莎瞟了一眼滿頭大汗的鎮長,“我沒和暗行者交過手,不過就算是最優秀的刺客和盜賊,想要從這麽遠的距離近乎直線的飛出院牆,也絕對是不可能實現的。看那家夥逃走時的能力,已經幾乎算是在飛了。”
琳迪補充了一句,“是啊,要不是沒看到翅膀,真以為是翼人。”
“不過翼人的話也會越飛越高才對。”蘇米雅疑惑的皺起了眉心,“看來那個暗行者還真是個不遵守世界法則的古怪家夥。”重物要向下掉,輕的要往上飄,連這個規律可以不遵守的話,逃跑确實方便的多。
“我覺得……不是大哥。”叫塔倫的少年痛苦的低着頭,很小聲的說,“大哥……一直都很疼我的,從來……沒有因為我的母親而瞧不起我。”
蠻牛明确的露出不關心貴族家庭糾紛的表情,“那些我不管,小少爺,你明天還要和我們一起出發嗎?”
塔倫沉默了一會兒,堅定的擡起頭,烏黑的眼眸十分明亮,“我一定要去,我會親手證明這次來害父親的另有其人。那個可惡的家夥,不僅要害死我父親,還要讓我和大哥兄弟失和!”
鎮長不安的看了看樓梯上端,搓着肥胖的手掌,“那個……比爾瑞先生,塔拉姆的人呢?你……你不是上去叫他了嗎?”
叫,還真是委婉的說法,克雷恩聳了聳肩,那家夥如果在屋子裏,恐怕會像破口袋一樣被拎下來才對。
“他不在,你那個大兒子,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可是,塔拉姆少爺今天并沒有離開這個房子。”不知何時站在客廳邊緣陰影中的管家适時的插言。
鎮長立刻附和着說:“庫魯既然這麽說了,那就一定是還在家裏。房子的周圍有他的結界,塔拉姆如果出門,不管走什麽路,他都一定會知道。”鎮長用了兩個一定,生怕蠻牛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話。
瑪莎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神情平靜無波的管家,問:“那……你感應到襲擊塔倫的那個人了嗎?”
管家搖了搖頭,禮貌的回答:“沒有,可能是對方技藝高超,我完全沒有察覺有那樣的人進出。真是萬分抱歉。”
蠻牛還想說什麽,卻被瑪莎用手勢制止,“既然如此,卡爾特的大少爺一定還在房子裏的某個地方躲着,明天你們叫自警團的人來搜查吧。以現在的情況,鎮長大人,為了你的小命,你最好把你的大兒子找出來好好看管起來。我們回去了,”她站起來,用手順了順尾巴的毛發,“那個遲到的自警團團長明天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敢放我的鴿子,我可是會擠爆他的蛋。鎮長大人,明天跟我們出發的自警團人選就拜托你們決定了。再見。”
克雷恩以為琳迪的脾氣就已經很差,看來這個性感的貓眼更勝一籌,那句話的說得非常認真,說的連他都覺得雙腿間那兩個球形器官一陣抽搐。
蘇米雅沖着鎮長微微低了低下巴,客氣的說:“那麽,我們就先告辭了。明日中午用餐後,請記得在酒館會合。”
小鎮就是有小鎮的好處,說酒館就可以不弄錯地方,因為沒有第二家。
回去的路上蘇米雅和芙伊一直走在中間,微笑着聊天,蠻牛和瑪莎一左一右陪着那個一直沒有出過聲的瑪姬,克雷恩和琳迪落在了最後。
琳迪似乎對卡爾特家族的局面完全沒有興趣,反倒是一直偷偷地在觀察前面的瑪姬。讓克雷恩忍不住小聲問:“你為什麽一直盯那個女孩子看?”難道你喜歡女孩子嗎?這麽古怪的嗜好……
弓手的觀察力果然敏銳,克雷恩沒說出口的話都被琳迪猜了出來,她很幹脆的一腳踢在克雷恩屁股上,“給我停下你那長翅膀的腦子,我只是一直覺得她不太對勁而已。”
“哪裏?”克雷恩愣了一下,“我為什麽不覺得,我……還覺得她有一種很親切和善的感覺。”
琳迪翻了翻眼睛,一肘頂在他肋骨下沿,“笨蛋,色鬼,只要是個女的你就覺得親切和善嗎?”
克雷恩誠實的回答:“沒有,比如你……唉呀!”
芙伊驚訝的回頭,“克雷恩,你怎麽了?地上有什麽嗎?”
琳迪拎着領子把他拽了起來,笑眯眯的擺了擺手,“沒事,這家夥光記得看美女,絆到石頭了。”
石頭?前後八百步都找不到比眼屎大的石頭好不好,克雷恩苦笑着點了點頭,“是啊,我還真是不小心啊。”
芙伊疑惑的皺了皺眉,回頭繼續和蘇米雅聊了起來。兩個性格和心理年齡都相近的女性仿佛有着說不完的話題,熟絡的速度比和琳迪還快。
真是碰上好人了,克雷恩有些感激的想着。
蠻牛他們租住了一家閑置的民房,兩撥人在旅店門口告別。看到這群浪費食物的家夥回來,老板沒好臉色的敲了敲櫃臺,“趕快回房吧,今晚沒別的客人,我們要提前關門了。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穿的花裏胡哨的,亂跑什麽,勾搭男人嗎?”
琳迪大踏步走到櫃臺前,極富穿透性的目光直射向那個發福的老頭,“雖然我本來就打算早點休息,但我很不喜歡你說話的口氣。現在,你要麽為剛才的無禮道歉,要麽就滾出來到外面和我這個小姑娘決鬥一場。”
老板的臉皮抽搐起來,他抽動着嘴角向後仰起背,被瞪的有些發冷,抖了一下,才說:“好……好吧,對不起,客人。”
“哼。”琳迪這才回身往樓上走去。
克雷恩小聲的勸說:“琳迪,不用生那麽大的氣吧?”
琳迪用眼角的視線盯着克雷恩,盯的他忍不住有些瑟縮,奇怪……自己說錯什麽話了嗎?
“克雷恩,蠻牛叫你小野豬,你難道不生氣嗎?”琳迪的語調異樣的平靜,就像剛才生氣的她是另一個次元的分身而已。
克雷恩摸了摸耳朵,小聲說:“他……沒有惡意的。”
琳迪的語調漸漸拔高,“克雷恩!你知不知道活在這世上有些東西是不可以被輕視的,我說溜嘴之後立刻誠心向你們道歉,就是因為我覺得,自尊是不比生命輕多少的,為什麽……為什麽你就能對無禮和羞辱有一種無所謂的态度呢?你總該生氣吧?”
走在最前面的芙伊停下了腳步,回頭從高處向下看着琳迪,溫柔的語氣難得的嚴肅起來。
“琳德萊拉,我認為比爾瑞先生确實沒有惡意,對他來說小野豬可能和蠻牛一樣只是個稱呼而已。至于你說的自尊,我想……這對于每個生命來說都是有差別的。您出生在富足高貴的家庭,有超越一般人的地位,對于您來說,自尊當然是無比重要的東西。”芙伊頓了頓,努力維持着語氣的平穩,“但對于我們,對于最原始的生活、被包括同胞在內的人歧視、掙紮着互相扶持長大的我們,一起活着走下去就是最有尊嚴的事情。”她用略帶怒意的表情注視着琳迪,“我不希望您用屬于您的層面的思考方式,來對克雷恩做出任何改變。”
琳迪愣愣的看着芙伊,一會兒,才露出領悟到什麽的微妙表情,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茫然的克雷恩,又看了看芙伊,略顯沮喪的說:“好吧,我想……我又要說對不起了。芙伊姐姐……我認錯,你不要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了,拜托。”
克雷恩奇怪的撓着頭發,跟在最後向上走去,也許女性是全世界最難了解的生物,她完全不懂這兩個人到底在争執什麽,他只是隐約感覺到,剛才的樓梯上充斥着一股緊張的氣氛,就像争奪領地的兩只草原母獅站在身邊一樣。
他縮了縮脖子,回了自己的房間。
芙伊把行李放在了琳迪那邊,不過應該不用拿什麽,克雷恩伸了個懶腰,跳上了大床,身體立刻陷進了柔軟的被褥中。
“呃……果然是很舒适的床鋪。”僅僅是躺着,就覺得渾身的每個部位都完全的放松了,睡慣了硬板床的克雷恩忍不住開始幻想和芙伊在這張床上的畫面。這麽有彈性的墊子,在上面運動一定很省力,而且,也不會擦傷膝蓋了。
這些生活在城鎮裏的人們,還真是懂得如何享受生活。
閉上眼,眼前莫名其妙的浮現出了不久前看到的那個被捆住四肢的少女,聽蠻牛說,是叫做菲雅·盧比斯的專屬女仆,一直貼身照顧塔拉姆的起居,結果……就照顧成那副樣子了嗎?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人類女性的那種模樣,似乎和芙伊沒有太大不同,各處構造也沒有明顯區別。果然按天使模樣被創造出的族群本質上都是近似的啊。
回想這樣的畫面,讓克雷恩感到有些口渴,他爬起來喝了杯水,努力想忘掉那個場景,結果反而回憶的更加清楚。
呃……天哪,芙伊怎麽還不回來。
幾乎忍不住要去叫人的時候,門終于開了,芙伊走了進來。
克雷恩高興地撲了過去,一把把她抱在了懷裏,嗅着她脖子邊的味道,輕輕吻着她的耳尖,“芙伊,可以了嗎?我好想要你。”
對懷中的少女,克雷恩永遠可以毫不掩飾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因為他知道世上如果有誰從不會拒絕他,那就只有懷裏的她而已。
芙伊輕輕喘息着,在他的耳根上吻了一下,把他推開,有些尴尬的看着他搖了搖頭,“琳迪……她安排的是我和她一間。”
“啊?”克雷恩驚訝的張開了嘴巴。
芙伊無奈的笑了笑,在他的嘴上親了一口,“她也是好意,她說在森林裏沒什麽,可在城鎮裏年紀這麽大的姐弟還是不要住在一起的好。我想……她還沒完全明白咱們的關系呢。”
“那你告訴她不就好了。”克雷恩看着芙伊包裹在長裙中的苗條身體,實在不想讓她離開這個房間。
芙伊臉紅了紅,拉開門鑽出了半個身子,“傻瓜,人家怎麽好意思說呢。”
砰。
預想中粉紅色的美妙夜晚随着這幹巴巴的關門聲,哐啷碎成了稀裏嘩啦的一堆破片,狠狠砸在克雷恩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