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驿館停留六天後,終于顧寒塵下達了回京的命令,從這兒到京城不出兩個時辰,白萋簡單收拾帶着鄭嬷嬷和春花登上了後面的馬車。

連日來的趕路已經消磨掉了即将入京的歡喜,白萋坐在車上有些困倦,而鄭嬷嬷和春花卻極為興奮,白萋知道鄭嬷嬷對春花并不喜歡,可是這些日子春花也自知之前所做之事極為卑鄙,因而無論是對白萋還是鄭嬷嬷都是百般依順,好生伺候,鄭嬷嬷見她比在府中老實不少,漸漸地二人關系緩和了不少,鄭嬷嬷對春花也就不再處處刁難。

京城着實大,白萋他們從進了城到趕往攝政王府居然又走了足足兩個時辰,眼看着從天亮走到了天黑,白萋坐在車裏全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攝政王府位于皇宮的西南邊,與皇宮相隔不過是只有一條官道,攝政王府前京城內河雙鳶河緩緩流過,後靠紫雲山。

白萋本以為向顧寒塵這樣的人應該是一個極為低調的人,所住的地方,即使是攝政王府也應該是低調奢華有內涵的,但自從到了攝政王府白萋所有的想法全部被颠覆,攝政王府已經不僅僅能用華麗來形容了,處處都是奢華的氣息。

金玉欄杆,琉璃飛甍,朱紅圓柱,處處都是一種奢華糜亂的風氣,白萋從馬車上下來,轉而坐上了步辇,看着四周甚至可以堪比皇宮的奢靡,真是對顧寒塵有了新的看法。

“北燃,帶阿湄去她的住處。”

顧寒塵下了步辇,去了一處叫“漱寰堂”的地方,交代了北燃一聲,白萋讓小厮放她下來,快步到顧寒塵身邊。

“寒塵哥哥,我也要住在這兒嗎?”

顧寒塵看着白萋,目光裏寫着理所當然,白萋忙補充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您不是說我爹爹他們也要來了嗎?我認為,我到時候還是跟着我爹他們住比較合适。”

顧寒塵之前殺人的模樣依然浮現在白萋眼前,白萋小心翼翼的對他道,生怕惹了他的火氣,顧寒塵收回目光聲音淺淡。

“到時再說,這段日子你還得給本王診治。”

說完,顧寒塵不等白萋再說,被身後的小厮推進了漱寰堂,白萋站在門口,無奈嘆氣,轉而又登上了步辇。

接觸的越多越容易露餡,回京的這段日子白萋已經非常小心不再顧寒塵的面前出現太久,能躲着就盡量躲着,常言道,距離産生美,離得太近,都太真實,反而就不美了。

“王爺讓你留在此處,便留下就是,楚老爺來了,你跟着過去他們也未必會念及你的好。”

北燃跟在旁邊話語裏有些不悅,白萋伏在步辇上看着他,轉而問道:“你認為我是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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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人之前所為,你應當知曉,更應該心知肚明你在楚家的地位,王爺三番兩次的退讓,可不是讓你繼續留在楚家的。”

北燃已經非常控制自己的說辭了,可白萋還是聽出了他話語裏的不悅,白萋眉梢一擡,眼底帶了幾分戲谑笑意。

“北燃大人,是不是覺得小女特別不知好歹?”

北燃雙手抱在胸前,目光直視前方,冷冷道:“知道便好。”

白萋聽了此言,不再多說,她心裏對這些事自有分寸,顧寒塵她要疏遠,但楚家她要靠近,只有靠得越近才能知道對方的秘密,才能找到機會反擊。

既然老天爺沒讓她死在楚湘蘭的手上,不就是讓她找機會報複的嗎?

攝政王大的出奇,有山有水不說,竟然在府正中還有一片碧波蕩漾的碧落湖。夕陽餘晖照在湖上,波光粼粼閃着紅光的水波猶如水中嬉戲錦鯉的鱗片。好似有一條巨大的錦鯉正欲越水而出,旖旎夢幻,涼風攪動着暖陽,湖水邊緣還有未消化的薄薄浮冰,湖邊垂柳開始泛綠,一切都好似新生一般。

白萋的住處距離碧落湖不遠的地方,掩映在一叢叢矮花叢後,有一個小院,小院比前堂的華貴奢侈相比要淡雅素樸許多,簡單的竹制牌匾上面寫着“虞園”,往內進去,是一個一進院,前面有一個小小的水塘,水塘裏種着荷花,春未到,花還沉睡着,靜谧美好的好似世外桃源,另一側種着兩排湘妃竹還有幾株垂絲海棠,房間不多,足夠主仆三人居住,白萋對這個地方極為滿意。

“王爺交代,楚小姐不喜吵鬧,因而給楚小姐備了一處安靜雅致的住處。從院門出去向東一裏,就是府中的藥房,小姐若是有所需要便可過去。”

府中的管家王巡王大人一一交代道,白萋跟着他将小院前後轉了一邊,外面雖然顯得簡單一些,可屋內的陳設卻一點都不簡陋,房中的家具都是上好的花梨木,焚的香也能聞出是上等的檀香。

“下官安排了幾個照顧楚小姐的侍女,跟着鄭嬷嬷和春花一同侍奉小姐,平日裏也能做些周圍掃除的工作。”

“有勞王大人了,老奴是小姐的奶媽,照顧小姐多年,小姐在家中便一直是個不喜見人的性子,平日也是我一人随之伺候。多謝大人美意,這幾個侍女就不用了,偶爾來打掃下就好,小姐還是由我來照顧。”

鄭嬷嬷站了出來,對着管家俯身行禮,言辭懇切,王大人沒有推辭,交代了幾個侍女幾句,然後便離開了。

白萋看着鄭嬷嬷上前挽住她的手,剛剛那些話也是白萋教給她的,顧寒塵生性多疑,白萋擔心那幾個侍女名為照顧實為監視,将她的一舉一動全都報告給顧寒塵,那麽自己的處境可就岌岌可危了。

小院裏的每個房間都收拾打掃一新,白萋看着小院中的各個房間,對鄭嬷嬷道:“鄭嬷嬷,你住在東廂房,春花,你住在西廂房,東廂房朝陽,暖和些,鄭嬷嬷年歲大了,住暖和點的房間。”

“使不得!小姐這可使不得!”鄭嬷嬷一聽沖上了抓住了白萋的手,“我和春花是下人,哪有下人住在廂房的道理,我們去後面的下人房就好,剛剛我看了,下人房正好有兩件,裏面也有床,很好的。”

下人間多為陰暗潮濕之處,白萋聽了這話,勸道:“鄭嬷嬷,你的腿本就不是很好,已經落下病根了,若是還不好好保護,再過幾年可能走路都困難。”

“那也不能住在廂房,廂房是給主子住的地方,我們下人不能去啊!”

“那有什麽下人不下人的,咱們這兒就三個人,你們去下人房,這兩個反而要空中,放着好房子不住,去住破舊地方,何必呢?”

春花也想住好地方,廂房這種地方,平日裏進的多,可是卻沒住過一夜,更何況是攝政王府裏的房子,更是布置極為舒适,床上的被褥不用摸,看着就能感覺到肯定是又松又軟,若是躺上去肯定能陷入棉花裏。

“鄭嬷嬷,小姐都這麽說了,咱也不能拒了小姐的好意,這樣小姐也不高興啊!”春花在旁邊也開口勸道,白萋聽了這話就知道春花哪裏是在乎鄭嬷嬷,明明就是自己想去。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先把鄭嬷嬷全賴才是重點,白萋也沒和她計較,順着她的話道:“就是,鄭嬷嬷你若再不依我,我便要生氣了”

鄭嬷嬷耐不住白萋的死纏爛打,最終才點了頭。見鄭嬷嬷點頭了,最開心的不是白萋,而是一邊站着的春花,她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白萋做了一天的車也累了,匆匆進了房間中,一頭悶在了軟綿綿的被子上,紅絲緞面的被面上繡着一對喜鵲,驿館雖不差可和攝政王府可是萬分之一不及,白萋躺着躺在昏昏沉沉兩眼發澀。

“小姐,小姐。”鄭嬷嬷喚着她,把她搖醒,白萋揉了揉眼睛看着鄭嬷嬷,不知她究竟為何事。

“王爺剛剛差人傳話,再過半個時辰在清月樓用膳,請小姐一并過去。”

白萋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聲音懶倦。

“我好困,做了一天的車,身子都軟了。”她黏黏糯糯的嗓音帶着點撒嬌的慵懶,聽得人心都酥了。

鄭嬷嬷也做不了顧寒塵的主,只能拉着白萋起來,将剛剛打來的水倒入盆中。

“就換身衣服,咱們快點吃,就回來,好不好?”鄭嬷嬷和白萋說話,就像在哄一個小孩子,白萋坐在床上,任憑鄭嬷嬷給她擦臉擦手,春花給她梳發更衣,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木偶。

“奉王爺之命,來接楚小姐去清月樓用膳。”

門口傳來了小厮的聲音,鄭嬷嬷扶起白萋走出了房間,夕陽已經落下,只留了淡淡緋紫的餘韻,白萋緩步下了幾階臺階,坐在了步辇上。

清月樓距虞園不遠就在碧落湖的旁邊上有清風攬月,下有碧波蕩漾,若是等到秋來,萬裏無雲,明月當空,清風徐來,湖水蕩漾,到時月影落湖中,定然是一件極為閑情雅致之事。可此時的白萋并無什麽心情對這番美景欣賞,她整個人猶如失了魂,靠在步辇上迷迷糊糊,直到到了地方被人放下,才知道原來已經到了。

“小姐,您快醒醒,到時候用膳可不能睡過去。”鄭嬷嬷拉着白萋,搖了搖她的身子,想讓她趕快恢複些神志,白萋吹了吹冷風,清醒了幾分,點了點頭,跟着小厮上了樓。

清月樓一共五層,最高一層是一個露天平臺,天氣還未回暖,晚上尤為寒冷,白萋跟着小厮去了四樓,顧寒塵已經在此處等候。

“寒塵哥哥,小女太過困倦,來遲了。”白萋打着哈欠對顧寒塵道,顧寒塵知道她這一路辛苦并未怪罪,擡手喊來小厮上菜。

“困了便吃快些,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起。”

白萋剛剛坐定聽了此話,不解的望着顧寒塵,她才剛剛來,又有什麽事了?

“不知明日是何安排?”

顧寒塵眼眸微擡,墨黑的眸子看着白萋。

“明日,随本王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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