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發現
丁凝被丁荃這麽一坑,頂着睽睽衆目和秦澤率先領起來的邀掌,不得不從人堆裏頭慢慢站起來,對着秦澤施了一禮:“小、小女子獻醜了。”
秦澤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衆人也只能跟着邀掌。
柳芷靈快氣瘋了,忍不住拉扯丁婉佳的衣袖,丁婉佳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沒想到華氏竟然這般無恥!
丁凝雖然站出來了,可是瞧着戲臺子,又有些為難的撓撓頭:“大人,花朝節的那支舞尚且需要些伴手的舞具,今日怕是……”
“若是姑娘需要什麽,随時吩咐小人,小人會立刻準備齊全。”幾乎是丁凝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就接過了話頭。
闵星站在容爍的身邊,主仆二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他對丁凝顯然十分恭敬。
一雙雙眼睛刷的望過去,都被這個忽然出現的貴氣公子給震懾住了。
容爍本就生來尊貴,再加上這些年被信國公丢到軍營裏一番歷練,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不容置疑的尊貴氣息,哪怕他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前廳,丁永善都不敢說什麽,只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秦澤。
秦澤果然立刻起身相迎:“容公子。”
容爍并不與人客氣,他說他自小不必看人眼色是個實話,就連皇帝都誇獎過,他比自己的幾個皇子更有氣度,加上容皇後掌管後宮有道,深的皇帝恩寵,容家上下一心向着正統,未曾做過什麽大肆攬權的事情,皇帝也樂的給皇後這個臉面,多照顧容爍幾分。
眼下,容爍在秦澤的相迎下大大方方的落在主客位上,秦澤則是讓了一座坐下來。
此舉并不低調,甚至……高調裏面帶着些刻意。
丁永善客氣的起身:“敢問秦大人,這位是……”
秦澤看了容爍一眼,淡淡一拱手:“這位是信國公府長子,容少國公。”
秦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信國公府!?這俊朗貴氣的公子,竟然是國公爺的公子,是少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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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永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反映了老半天才下跪行禮。
“诶——”容爍微一擡手,“各位不必多禮,今日是容爍不請自來。”
“不不不——”丁永善嘴角都要彎到耳後根了,“少國公賞臉,弊府蓬荜生輝,怎能算不速之客,倒是弊府簡陋,怠慢了少國公才是!對對對,小人這就命人收拾最好的廂房給少國公住下!”
随着丁永善這一句話,先時許多同行忽然就了然了——難怪丁永善這個老狐貍請了這麽多家人,都不擔心自己的女兒沒法子讓秦大人瞧上,原來他一早就盯上了一個更好的!
想來秦澤與少國公是認識的,兩人熟稔,少國公初來此地,便随着秦澤一同來這裏了,人家才剛來就被丁永善這個老狐貍給瞧上了,現在還想把人留在家裏近水樓臺先得月,狡猾,太狡猾了!
這樣一比,不過是一個小小縣令的秦澤與容爍簡直是雲泥之別!
可是要他們厚着臉皮留人,也留不住啊!
放眼整個泗陵城,拿得出手的宅子,也就丁永善這一戶了。
容爍微微颔首,“丁員外不必張羅了,來之前一切早已經安排妥當,容爍只是在後院呆的久了舞曲,聽聞前院有好戲可看,這才自作主張的過來,希望沒有打擾各位的雅興。”
丁凝忍不住在心裏對他翻了個白眼:你這樣出來,高調又張揚,深怕別人不知道你尊貴,誰又敢說你掃興啊。
丁凝剛剛腹诽完,容爍一雙淩厲的眸子忽的望向她,看得她心裏一陣發毛——不是不是,這你也聽得到!
容爍微微一勾唇:“可是這位姑娘要表演?”
丁永善頓時懊悔,早知道這尊大佛會出來,怎麽都不能讓老三家的這個庶女出風頭!
其實何止是丁永善這麽想的,在座的人都是這麽想的。
華氏呢!?在容爍出來之前,她對丁荃的反應雖然不贊同,但是多少是順了她的意思,這也是在秦澤面前展現丁凝姿态的最好機會,可是容爍這個信國公府少國公一出來,華氏就坐不住了。
怎麽偏偏是他!?
這可怎麽辦好!
丁荃這會兒已經完全放心了,哈哈,大家都在關注阿凝,就連秦大人也盯着阿凝看,必然會忘記跟父親說自己前幾日的遭遇了,阿凝啊阿凝,你可真是好妹妹,回去給你買雞腿!
随着容爍這麽一提醒,丁永善幹笑着點頭:“是,是。”
容爍對着闵星擡了擡手指,闵星會意,上前對丁凝道:“這位姑娘,方才你說需要些東西,可想好需要些什麽!?”
丁凝怎麽都沒想到,那男人竟然主動到前院來了,仿佛是在諷刺她那句“此生不複相見”似的。
她擠出一個笑容來,幹巴巴道:“也沒什麽……就是需要幾面花鼓,再就是幾條帶镂空銀球的舞帶罷了。”
闵星點頭:“小人這就去準備。”
闵星的辦事效率很高,蜀州泗陵城十分繁華,每年的活動也多,這種用具随便一家店都能買到,可就在闵星去準備的時候,華氏不安的起身,對着容爍一行禮:“少國公,這舞曲只是小女的一個把戲,不好浪費少國公的時間,今日大伯府上準備了許多更有趣的節目,也更具蜀州風格,不如免了這麻煩,看看別的節目。”
丁永隽的眉頭皺着,有些不悅的看了華氏一眼。
如果他現在還猜不出來剛才華氏有意提到花朝節,就是要提丁凝,只是被丁荃搶先提出。原本以為華氏為阿凝謀機會,是個好心的,可是容爍一出來,她便阻止,當真神也是她鬼也是她。
丁永善巴不得丁凝趕緊滾回去,連連點頭:“是是是,咱們這裏還有不少節目,沒必要專程準備那些,不敢勞煩少國公。”
丁凝此刻恨不得立刻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而不是在那個男人面前搔首弄姿的翩翩起舞,頓時忍不住在心中給大伯吶喊助威:沒錯大伯!快努力将我弄下來啊!
容爍臉上的表情漸漸淡下來,手裏的茶杯也往旁邊一頓:“看來榮某的确是打擾了貴府宴席的安排,擔得上不速之客這個說法,也罷,丁大人就按照自己的安排來。”
容爍這麽一說,丁永善險些給跪下來,他此刻要是真的按照自己的安排來,不就等于同意了容爍說的,他是個不速之客嘛!
他賠笑道:“容少國公哪裏的話!今日少國公莅臨便是榮幸,自然想看什麽就看什麽!實不相瞞,阿凝乃是小人的侄女,去年的花朝節上的确是獻舞一曲,只是這鄉野小地小打小鬧的,不敢在少國公面前誇口,若是少國公賞臉,又有何不可呢!”
丁凝:大伯你也變得太快了!
容爍輕笑出聲,忽然對着臺上的丁凝道:“小姑娘,可聽到你大伯所說之言?聽聞蜀州的姑娘都是辣妹子,骨氣不輸男兒,這一曲你可要好好跳,叫在座之人皆為你叫好,方才争一個臉面。”
丁凝快氣炸了:争你個死人腦袋!
丁永善見兩尊大神都安然落座,這才跟着落座,摸着胡須對臺上的丁凝道:“阿凝,好好跳,莫要丢人。”
丁凝咬着牙憋出一個笑來:“——是。”
舞鼓一共六面,在丁凝的身後呈扇形擺開,六條顏色各異的舞帶從鼓面一路鋪排到丁凝的腳下,從上頭看,就像是折扇的扇骨一般在丁凝這一點彙聚,她今日本就穿着亮麗的衣裳,第七條舞帶繞在手臂間,舞帶下面墜着镂空銀絲球,裏面還有小鈴铛放着。
容爍幾乎是一看到這個起勢,眼色就跟着一變。
舞臺上,丁凝猶如入定的孔雀般擺好了姿勢,下巴微微擡起,面朝上,長而纖細的脖頸膚色白膩,
舞曲起,鑼鼓的合奏聲将原本看似委婉的舞曲一瞬間帶入的有節奏起來,上一刻還靜若處子的人,随着第一聲樂曲起,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眼神裏透出悲涼委婉的情感來,手中一發力,銀球被收回到手裏,握着銀球的舞帶被舞動的輕盈翻飛,丁凝幾個旋身,在面向衆人的同時,看也不看的向兩邊打出銀球。
銀球帶着白色的彩帶向兩旁飛速而去,咚!咚!
兩聲擂鼓,都踩在了樂曲的節奏上!
這舞曲并不柔弱,甚至說伴随着動人舞曲的擂鼓聲,反倒有一種激勵人心的感覺,聽來只覺得熱血沸騰,仿佛能立刻上戰場去狠狠厮殺一回,偏偏舞曲又是由一個小女子來舞,系了銀絲球的舞帶不似一般舞姬用的舞帶,力道尤其不好掌握,可是她不僅掌握的極好,每一次擂鼓,從不偏頭去看,仿佛那些鼓面都在她心裏,她閉着眼睛都能擊中。
這一曲舞,剛柔并濟,實乃傾城之姿。
秦澤并不好女色,也從似同齡好友那樣研究哪個樂坊的舞姬跳的最好,哪個的把式更好,但他不得不承認,即便是自己這樣不懂舞的人,也被這舞姿吸引了。然這舞姿沒有一絲一毫的魅惑之姿,相反的,一曲舞下來,叫觀賞之人越發的不敢有一絲亵渎之心。
秦澤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容爍的反應。
這一看,他心裏湧起意外。
容爍看的很認真,只是這份認真裏面,少了幾分觀賞,多了幾分探究,眉頭也是微蹙的,莫非他從這舞曲中看出了什麽門道?
容爍的确是看的很認真,心中更是一番突如其來的震撼。
她……怎麽會跳這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