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千戶牽象不識君,小太子逃宮扮女郎
◎沒有想到陸善柔深謀遠慮,短短時間,連将來如何為她徹底擺脫官奴的身份都有了盤算。再生父母也不埂
沒有想到陸善柔深謀遠慮,短短時間,連将來如何為她徹底擺脫官奴的身份都有了盤算。
再生父母也不過如此了!
千萬句感激之語争先恐後的一起跑出來,堵在嗓子眼,大恩大德,鳳姐反而不知從何說起,眼眶是紅的,嗓子是腫的。
該死!這個時候怎麽笨手笨腳還笨口了!鳳姐暗暗責怪自己,以前再難應酬的客人她都能找到客人的喜好,從容應對,奉承,讓每個客人都很舒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可是面對真誠,鳳姐成了手足無措的啞巴。
陸善柔倒頭就睡了,鳳姐內心就像澎湃的大海,翻來覆去的,到了下半夜才潦草的睡了。
次日早上,魏崔城起來,看到庭院裏有個人蹲在梧桐下,拾撿前夜被雨打風水去的梧桐葉。
“早啊。”那人站起來了,将落葉扔進了簸箕裏。鳳姐正在打掃庭院,她的手還有傷,不能動重的掃把,就用手撿落葉。她珍惜現在的一切,盡力讓自己忙起來,找活幹。
“你是……劉秀?”魏崔城不太敢認梧桐樹下的人。只是一夜,恍如隔世。
“鳳姐,從昨晚開始,我叫鳳姐了,是陸宜人的侍女,也是陸宜人給的名字。”鳳姐說道。
她清晨起來梳妝,把齊腰長發剪成了披肩短發,還剪了齊劉海,成了未婚少女的發式——簡單的說,就是按照陶朱男扮女裝的發型剪的。
她還梳了個丫髻,穿着水田衣、青布裙。從青樓紅姑娘變成了個清純的俏丫鬟,迎來新生。
發型和衣服對一個人的改變太大了,就像還在自己房裏熟睡的陶朱,若不是陸善柔看穿了男兒身,魏崔城估計還蒙在鼓裏。
“哦,鳳姐,有件事要囑咐你。”魏崔城把東廂房上了鎖,鑰匙交給鳳姐,“我上午有點事要出去,陶朱還關在裏頭,你給他送一頓飯就行,千萬不要聽他的花言巧語,給他松綁。陸宜人估摸睡到中午才醒,到時候我應該回來了,我們一起再審陶朱。”
魏崔城還記得陸善柔有晚睡的習慣,她夜裏寫話本小說到四更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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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魏千戶。”鳳姐把鑰匙放進荷包,“您就放心吧。”記住了,中午之前不要打擾陸宜人。
今天是中元節,幹爹牟斌前天給他名帖的時候曾經說過,要他在中元節那天去牟家吃頓飯。
魏崔城打算早點過去,陪幹爹吃頓早飯,然後騎馬趕到護國寺,他爹娘的骨灰供奉在護國寺的一座塔下,中元節要祭拜去世的親人,他去塔前上三柱香,盡一下孝心,然後再回家審陶朱。
至于訓象所的差事……算今天,已經曠工兩天了,不過沒事,有幹爹在,他就是一年不去當差也行。
魏崔城趕到牟府,管家忙不疊的接待,說道:“牟大人不在家——已經八天沒回家了,請少爺去衙門找。”
又不在家!什麽事忙成這樣?
魏崔城拍馬趕到江米巷錦衣衛衙門,幹爹牟斌躺在一張太師椅上睡着了,鞋都沒脫,胡子拉碴,眼窩深陷,看來昨晚熬夜了。
幕僚低聲說道:“大人忙了一晚上,剛剛合上眼,魏千戶有着急的事情嗎?您要是不着急,就坐在這裏等一會,喝茶吃點心,讓大人睡一會,最近一直熬夜,擔心大人熬出病來。”
魏崔城從未見過幹爹憔悴成這樣,說道:“不着急,我在這裏等。”
魏崔城吃了三盤點心,喝了兩壺茶,跑了一趟廁所。牟斌還是沒醒,連睡覺的姿勢都沒動,看來累極了。
魏崔城坐着無聊,吃得太多,撐得慌,就站起來,慢慢踱步,看到堆積如山的公案上,有一摞紙已經傾斜,搖搖欲墜,就上前把紙掰正,重新摞整齊。
看到紙張是一副畫像,畫像上的人很眼熟,是個容長臉、丹鳳眼、長眉毛的少年。
怎麽像陶朱?
魏崔城把畫像拿起來,發現這一摞紙全部都是同一個少年的畫像。
了不得了!陶朱居然是錦衣衛的通緝犯?
不過……魏崔城拿起毛筆,給畫像上的少年添了一副齊劉海,更像了,一模一樣!
人不可貌相,小小少年居然是錦衣衛要抓的通緝犯,糟糕!陸宜人她們可能有危險!
魏崔城拿起他添了劉海的畫像,往懷裏一揣,就要回去,此時牟斌醒了,看到幹兒子的身影,“你怎麽來了?”
“幹爹醒了。”魏崔城行禮,說道:“今天中元節,是幹爹說這天要我過來,一起吃頓飯,嗯,我剛才已經吃飽了。”
“哎呀,我都忘了今天是中元節。”牟斌猛拍額頭,抓着太師椅的扶手站起來,他站的太急了,眼前一黑。
“幹爹!”魏崔城趕緊扶着牟斌坐回去,捧着參茶遞給幹爹,“管家說您七天沒回家了,要注意身體啊。幹爹,案頭上那個少年通緝犯犯了什麽罪?那麽多的畫像,是要散到大明全國通緝他吧。”
噗呲!牟斌嘴裏的參茶猛地噴了出來,伸手拍了拍魏崔城的屁股,“臭小子瞎說什麽!那是通緝犯嗎?那來這麽小的通緝犯?”
不是通緝犯是什麽?魏崔城問:“那……那是誰?”
牟斌咕嚕把參茶全喝了,搓了搓因熬夜變得僵硬的臉,“你真不認識?”
“不認識。”魏崔城搖頭。
愁死了,牟斌嘆道:“這是大明太子啊,你不認識?你每次牽着六頭大象站朝會都不認識?太子就坐在皇上旁邊聽朝。”
轟隆!魏崔城就像被雷給劈了,“我離奉先殿遠的很,龍椅都就像螞蟻,我看不清太子的長相。”
看着呆呆的幹兒子,牟斌說道:“算了算了,這本就不關你的事情,養你的大象去吧,我還有得忙。哦,對了,我今天怕是沒時間去護國寺給你父母上香了,你替我上一炷香,燒點紙錢。”
“哦。”魏崔城木木的,還沒有從震驚裏完全醒過來,“那……他是太子……為何要通緝太子?”
不是親生的,不能亂發火。牟斌無語問蒼天,說道:“通緝太子?錦衣衛要造反啊?太子離宮出走,失蹤八天了,錦衣衛一直在秘密尋找太子,我連續八天沒回家,幾乎天天熬夜,今天又是中元節,好多祭祀典禮需要太子,若再找不到太子,我恐怕要提頭見皇上了。”
失蹤八天!
陶朱在“鬼屋”住了六天,芳草院探案一天,昨晚回家住一夜,哦,他今天早上還被我綁在床腿旁邊,栓牲口似的。
正好八天。沒錯,陶朱就是太子。逃走的朱家太子,難怪叫做陶朱。
難怪他在李閣老面前從來不說話,連他親手寫的供詞都是借□□給我遞給李閣老。
因為李閣老還是太子太傅,是陶朱的老師,陶朱的腦袋被打成豬頭,但是聲音沒有變,李閣老會聽出來的。
難怪他博學多才,是李閣老教出來的學生啊!
難怪他說不破案也沒關系,他能擺平此事。
他真的可以……
難怪他說不能告訴我們真實身份,如果我們知道了,會有麻煩的。
他說的都是真的。真的很麻煩!
魏崔城讷讷道:“幹爹,我去……先去護國寺了,找太子的事情別着急,幹爹保住身體要緊,或許太子只是出去玩,今天中元節,他肯定自己就回去了。”
牟斌嘆道:“八天了,一點蹤跡都找不到,我就怕太子出事,國本動搖,皇上就一個兒子啊!”
弘治皇帝與張皇後一夫一妻,沒有嫔妃,有史以來唯一一個沒有妃子的帝王,張皇後生下過兒女,但只有太子活到了成年,倘若太子出事了,都沒有個王爺可以代替。
你們肯定找不到啊!太子他剪了齊劉海,扮成了少女!
魏崔城拍馬趕回乾魚胡同,此時陸善柔還沒醒,鳳姐給陶朱送早飯,陶朱的手腳都拴着鐵鏈子,稍微一動就嘩啦啦響,說道:“鳳姐,你幫我松綁嘛,手腕上栓一個這麽重的鐵鏈子,拿筷子都手抖,怎麽吃飯。”
鳳姐牢記魏崔城的叮囑,“不行,再說我沒有鐵鏈的鑰匙。你拿不動筷子,我喂你。”
陶朱說道:“衣櫃右邊的第三個抽屜,昨天晚上我是裝暈的,看着他把鑰匙放那裏了。”
我暈了,我裝的。
真是狡詐!鳳姐越發警惕,說道:“你只要說實話,魏千戶他們就會立馬放了你。來,張嘴。”
鳳姐喂飯,陶朱吃飽喝足,嘴裏還鳳姐長鳳姐短的撒嬌,叫個不停,求她幫忙。
鳳姐剝了個雞蛋遞給他,陶朱搖頭,“我不要,我吃飽了,鳳姐啊,好姐姐,你放了我吧。”
“不是給你吃的。”鳳姐把雞蛋放在掌心,往臉上滾了滾,“是消腫的,你的臉還腫着。”
陶朱靠在床柱上,晃動着手腕上的鐵鏈,“好重啊,我滾不動。”
鳳姐說道:“你別動,我給你滾。”陶朱畢竟救過她,只要不松綁,給他喂飯消腫都沒問題。
另一邊,魏千戶趕回家,顧不得男女大防,直接進了陸善柔的卧房,叫醒她,說了陶朱的身份。
感覺做了一場九曲回腸的大夢,熬夜的人最讨厭被人吵醒,此時陸善柔就像宿醉似的,腦殼疼,脾氣變得暴躁易怒,她揉着額頭,喃喃道:“現在滅口來不及了吧……”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若有興趣可以去前面章節單獨看陶朱的戲份,各種細節幾乎在明示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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