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找團夥地圖定乾坤,仿勒痕魏三要獻身

◎兩章合一◎

在僞裝廁所的帷帳裏滅門之後,把屍首裝車運走,又僞裝出殡, 去湖中抛屍。

這是一個極其聰明, 又極其殘忍的團夥,算計好了每一步,不亞于當年滅了我家的惡人們。

只是,他們計劃周密, 為何在夏天抛屍湖裏,而不是埋屍呢?夏天屍首容易腐爛膨脹,最快一天就能浮上來啊, 這事根本瞞不久的。

明明步步算計, 為何在最後一步顯得草率了——或者,兇手是故意為之?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陸善柔一遍遍的在腦子裏推演吳太監滅門的過程。一家九口人在她腦子裏反反複複的死去不知多少回了。

“陸佥事?陸宜人?陸善柔?莫要往前了, 前方是湖水。”

一個聲音響起,把陸善柔從自己的世界裏拽了出來。

陸善柔“醒來”, 發現自己還騎在馬上,只是不知不覺到了林中湖畔, 湖水已經淹沒了馬蹄。

魏崔城牽着她的馬, 不再向前。否則就要雙雙舉身赴清池了。

陶朱拍馬過來, “陸佥事, 魏千戶, 吃飯了!”

“怎麽又吃?”陸善柔說道:“你剛剛吃過包子。”就知道吃!

“是中午飯。”陶朱指着太陽說道:“現在已經中午了。”

陸善柔擡頭看着烈日淩空,不知不覺, 半天又過去了。

陸善柔回到莊園吃飯, 牟斌抱着賬本似的案冊過來了。

魏崔城行禮, “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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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幹爹, 叫大人,明顯父子關系又又破裂了。

牟斌對着幹兒子點點頭,算是回應,然後坐在陸善柔對面,把冊子往案上一擱,說道:

“錦衣衛把陸佥事給的線索合在一起查,最近三個月,北京內外城一共有七十八家客棧、五十九家飯館、十七家和做白事有關的店鋪在藥鋪裏購買過砒/霜。這是抄錄的名冊。”

按照大明律法,所有藥鋪□□的買賣都要嚴格記錄在冊,所在街道的鋪房還會定期去藥鋪抽查。

牟斌想着,冰碗是吃的,客棧和飯館這種做吃食的地方都有嫌疑,出殡和白事有關系,那麽就查相關的鋪面,再結合六百七十個鋪房提供的砒/霜買賣記錄,一個個交叉對比篩查,總算有些眉目了。

陸善柔翻開賬冊,這是剛剛抄錄好的,寫清楚了每家客棧、飯館、白事商鋪的名字,地址,還有購買的數量。

看來錦衣衛并非一無是處。

嘴快且地位最高的陶朱對錦衣衛交叉調查出來的名冊表示質疑,說道:“客棧和飯館老鼠多,買砒/霜用于滅老鼠可以理解,為什麽白事店也要買砒/霜?我看這十七家白事店都可疑,時間緊迫,直接去查封審問便是。”

這就是沒有民間生活經驗能說出來的胡話了。牟斌心想:敢當面不給我面子,你是太子,我就不揍你了,要不然早就揍了百八十遍。

牟斌看了魏崔城一眼,想要幹兒子出面解釋,為他挽回臉面。

但是魏崔城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裝作看不懂老幹爹的眼色。

陸善柔說道:“客棧和飯館購買砒/霜除了用來滅鼠,還有些是腌制食物,只要不放過量,毒不死人,還能延長食物的保存。至于白事店鋪為何買砒/霜,紙紮有漿糊,香燭店有蠟燭香油,這些都是老鼠愛吃的,好好的一個紙人,啃得一地紙屑。老鼠啃木頭,棺材鋪也要倒黴,故,這些店鋪都需要購買砒/霜。錦衣衛調查的方向沒有錯。”

魏崔城聞言,看了老幹爹一眼:瞧瞧人家!處處為你找補,你還要查人家的底細!

牟斌也假裝看不懂幹兒子譴責的眼神。

陶朱拍手道:“原來如此!我懂了!陸佥事啥都明白,太佩服你了。”

牟斌無語問蒼天:明明是我們錦衣衛從千頭萬緒裏整理出來的名冊好嗎!怎麽功勞全是陸善柔的,小太子也被這個小寡婦給迷惑了。

陸善柔說道:“我需要一張大的北京城地圖,紅,藍,白三種顏色的紙,來标記這些店鋪的具體方位。”

單看名冊裏的地址,陸善柔有些迷糊,離開京城六年了,有些街道胡同她不清楚具體的位置。

“我來,我來,讓我來!”陶朱又蹦起來舉手,“我來标!”

約過了一刻鐘,一張挂滿整面牆的巨幅牛皮地圖上,星星落落的分布着紅藍白三種顏色的小方紙片,紅色是賬冊裏的客棧所在位置,藍色是飯館的位置,白色是做白事的商鋪。

紙片用細針紮在在地圖上,一目了然。

這是衆人一起努力的結果,否則就憑陶朱一人,一個時辰都搞不完。

陶朱攤開手掌,“陸佥事,你看我紮的地方準不準?手指頭都紮了好幾個洞!你看,都流血了!”

魏崔城看不慣陶朱一個小男人總是在陸善柔邀功、撒嬌,頓生醋意,說道:“是啊,真可憐,再不及時包紮止血,傷口就要愈合了呢。”

陶朱縮了手,不吭聲了。

麥穗點頭:太子就是矯情!南瓜葉擦屁股埋怨太粗糙,傷了他的龍屁,絮絮叨叨了一上午,真煩人。

陸善柔問牟斌:“這些标記的地方,有幾個是錦衣衛設了暗樁的地方?可以摘下來了。”

搞情報,搞監視,是錦衣衛一個重要的職責,客棧飯館,教坊司的各大胡同,都是錦衣衛安插眼線的重點。要不然牟斌也不會這麽快知道芳草院裏李閣老為子尋兇的事情——連痔瘡複發都知道了!

牟斌摘了十三個紅紙片,十七個藍紙片,做白事的一個都沒有,全在地圖上。

這一下範圍縮小了不少。

陸善柔用朱筆對着賬冊,将取下來的一個個勾掉,說道:“剩下六十五個客棧,四十三個飯館,十七家做白事的店鋪,切記不要打草驚蛇,走漏風聲,都穿着便衣過去,先監視,然後統一在……”

陸善柔在心裏默默計算着時間,“就在下午申初(下午三點)一起行動全部關停,店鋪一搜到底,所有人都扣押審問,這是一個心狠手辣又計劃周密的團夥,要分開審問,絕對不給他們串供的機會。”

牟斌面露難色,“這……這有一百多個店鋪啊,要同時查封,弄出那麽大動靜。能不能再少一點,把範圍縮小一些。”

“我沒那個本事再縮小範圍了,查案本就是千頭萬緒,需要一條條的捋清楚,這麽複雜的案子,誰能一擊即中?就連這樣一百多個,我也沒有确切的把握,但是必須查下去。”陸善柔又打起退堂鼓,“錦衣衛要是做不到,我就回北頂。”

“別。”牟斌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陶朱問道:“接下來做什麽?陸佥事只管吩咐。”

上午沉浸在推演案情中,蹚了湖水都不知道,精神消耗完畢,陸善柔累了,腦子快轉不動,說道:“我要先睡一會,估摸今晚又要熬一夜。”

陶朱趕緊邀請,“陸佥事去我房間睡,我那間最寬敞,最幹淨。”

一想到昨晚那個荒唐的夢,魏崔城脫口而出,“不行。”我昨晚在那張床上做了亵渎陸善柔的夢。

這不是讓陸善柔睡在我的“犯罪”現場嗎!絕對不行!

陶朱蹦起來說話,“不去我那裏睡,難道去你房間?你想什麽呢?”

被吵得腦仁疼,陸善柔說道:“這裏有一把太師椅,我就在這裏躺一會,你們都出去。”

魏崔城覺得太簡陋,說道:“太師椅腿都伸不直,睡不安穩,我搬幾張桌子給你拼一張床。”

魏崔城搬桌子拼床的時候,陶朱把自己的被褥搬來了,“給陸佥事睡。”

魏崔城幾乎當場跳腳,但是反對的理由實在說不出口,只得忍了。

陶朱乖巧的鋪好床,“陸佥事,等這件案子告破,能不能幫忙找一個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能。”陸善柔拒絕。

陶朱可憐巴巴的看着她,“你還沒問要找誰。”

除了謠言裏的“外祖父”鄭旺,還能有誰?陸善柔看破不說破,說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陶朱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魏崔城不想跟幹爹說話,下午又到了陶朱房間,重演雀占鸠巢。

房間裏,三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幹瞪眼。

一個看淡世情喂大象的千戶,一個頑皮乖僻小太子、一個腦子一根筋的大殺神,根本聊不到一起,還是睡覺吧。

麥穗第一個躺在炕上睡了,養精蓄銳。

魏崔城躺在光禿禿的床板上——被褥都被陶朱抱給陸善柔了。雖然身下是硬硬的木床板,但并不妨礙他不知覺的重溫着不可說的夢。

陶朱看着炕上的麥穗、床上的魏崔城,被綁在床腿上過夜的往事心有餘悸。

兩害取其輕,陶朱還是爬到炕沿上,和麥穗并排躺下睡了。

這個護衛雖然讨厭,但至少不會對我動手。

陸善柔醒來時,鳳姐不知何時從北頂來了,她提着一個小包袱,“我今天按照溫嬷嬷的指點,熬了補身子的十全大補湯,加了阿膠、糖,和一些瓜子,核桃,榛子等堅果,放涼了成形,切成片,對長期熬夜,氣血兩虧有奇效,吃起來還方便,陸宜人嘗嘗。”

鳳姐拿出一片,陸善柔吃了,雖是藥,卻甜絲絲的,吃了之後身上微微發熱,五髒六腑暖暖的,說道:“火候味道不錯,你忙了一整天吧。”

鳳姐得了贊美,很高興,“我還給文虛仙姑分了一些,仙姑也說好吃,要我多做一些,将來作為送給女香客們的謝禮。”

看到鳳姐學謀生的本事突飛猛進,陸善柔很欣慰,良知總是鞭笞她,讓她痛苦,一次次把她從邪路上拉回來,強迫她做些好事,不至于變成一個只為複仇、不擇手段的人,讓她覺得活得很累。

如果是個徹底的僞善之人,放下一切,就不會如此辛苦了。

但是良知又給她溫暖和希望,讓她覺得善有善報,覺得活得辛苦也是值得的。

鳳姐的轉變就是如此,陸善柔救她,其實也是在救自己,不至于墜下無間地獄。

外頭傳來陶朱的聲音,“我就說陸佥事應該醒了吧——哎呀,是鳳姐來了!”

陶朱第一個跑進來,看到桌上的包袱,“還給我帶了好吃的?謝謝鳳姐。”

鳳姐忙道:“這是藥,專門給女人吃的藥。”

“可是聞着好香。”陶朱忍不住嘴饞,求道:“好姐姐,就讓我吃一片吧。”

好姐姐長好姐姐短,鳳姐被求得心軟,只得點頭。

陶朱拿起一片十全大補什錦阿姣片,正要放進嘴裏,冷不防被麥穗搶了去。

“我先試一下,以防有毒。”麥穗掰開一大片,放進嘴裏大嚼特嚼,把剩下手指頭大小的十全大補什錦阿姣片扔給陶朱,“嗟!沒毒,吃吧。”

這是試毒嗎?這是光明正大的找借口吃啊!陶朱悲憤的蹲在牆角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老子回宮就把你換了!

魏崔城說道:“牟大人剛剛飛鴿傳書過來,要我帶着陸佥事進城。”

陸善柔問道:“找到了?”

魏崔城說道:“有一家紙紮鋪很可疑,叫做登仙坊,他們賣紙人、紙馬、紙房子,但是庫房裏有一個冰鑒,廚房還有個空籃子,籃子上面有油漆彩繪的泰山娃娃,是北頂的籃子。”

冰鑒就是專門存放冰塊的箱子,是雙層木頭做的,周圍中空,可以塞棉被保持溫度。

冰鑒是賣冰碗必備之物。

又加上北頂的泰山娃娃籃子——文虛仙姑送了吳太監一籃子包子。

所有的線索都交織在一起,對的上。

陸善柔當即說道:“走。”

衆人快馬加鞭,趕往紙紮鋪。

北頂在京城北城之外,紙紮鋪位于北京南城的東南角,相隔甚遠,貫穿了京城南北兩地。

所以,當他們趕到紙紮鋪時,已經是黃昏了,霞光漫天。

紙紮鋪位于東南角的盔甲廠西面,遠離鬧市,地方在京城算是比較偏僻的。

因為盔甲廠并不是産盔甲的地方,而是火藥,以及需要火藥的火铳、炮彈、火炮等等,是大明在京城設立的火器工廠。

因火器很危險,所以住在附近的都是平民百姓,有錢人和權貴都不會定居在此處。

人窮,房子就便宜,登仙坊紙紮鋪很大,前面是鋪子,主要是零售,後面還有做紙紮的大作坊以及堆積貨物的倉庫,主要做批發,将紙紮賣給別的紙紮店。

所以,登仙坊做的是大生意,并非尋常紙紮鋪可比。

陸善柔一行人到了登仙坊,店門口一左一右兩個人默默侍立。

陶朱好奇道:“不是都抓起來分開審問嗎?怎麽門口還有兩個人?”

魏崔城沒好氣的說:“都是紙人,能開口說話嗎?”

“居然是假人啊。”陶朱爬下馬,飛奔到店門口細看,這是一男一女兩個,金童玉女,竹為骨骼,紙為肌膚,毛發都是畫上去的,筆法極好,絲絲縷縷的發髻,看上去就像真的。

魏崔城說道:“你不會對着紙人說話,紙人吸了活人的氣息,會變成妖孽,小心半夜去找你。”

快閉嘴吧!魏崔城實在受不了陶朱這張快嘴了,故意吓他。

誰知陶朱與衆不同,他拿出一方手帕,捂住嘴巴,系在後腦勺上固定,呵呵笑道:“這樣說話就噴不到紙人了。這紙人做的真好,我都想買幾個帶回……家裏去玩。我要做紙人的師傅照着我的樣子做一個,放在書房裏坐着,手裏拿一支筆,裝着寫字,我就可以出去玩了!”

真是什麽都管不着這張快嘴,就是要叽叽喳喳的說話!

護衛麥穗慎重其事的看着紙人,“我覺得行,多做幾個,當做替身,你就安全了。”

陶朱頭一次認同麥穗的話,“行,那就多做幾個。你剛才說話對着紙人了,晚上紙人找你,你不害怕?”

麥穗的手按在劍柄上,“怕什麽,斬了便是,不過是一堆竹骨紙皮。”

兩人在門口叽叽哇哇,陸善柔早就進去了,她先圍着鋪面轉了一圈,各種大小的紙人,紙馬,紙房子,最大的房子她都可以站直了身體,直接走進去,紙房子裏雕梁畫棟,還有紙床、紙桌、紙做的文房四寶,還有紙花瓶。

紙花瓶裏插着紙花數朵,是荷花。

“做得真好。”陸善柔感嘆道:“我都想給自己買一個燒了,将來死後可以住進這樣的好房子,死而無憾。”

魏崔城說道:“我也買一個——給我父母先燒一個。”總不能說燒了和你再做一回鄰居吧。

看完了店鋪,繼續往裏頭走,穿過院落,到了一個大作坊。

看到牆壁上挂着各種制作紙紮的刀具,大大小小、奇形怪狀,足有百來個。

“仵作在屍格上填寫刺穿吳太監心髒的兇器大概長五寸,最寬的地方有兩寸,刀尖是橢圓形。”陸善柔立刻興奮起來了,把符合仵作描述的刀具全部從牆上摘下來,“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陸善柔摘下十五把短刃,“這些都符合描述。”

陶朱這時候又又貼過來了,“我知道下一步怎麽做!噴白醋,找血跡,有血跡的就是兇器!廚房在那裏?我去拿一瓶白醋。”

芳草院兇案,就是陶朱自告奮勇用噴壺噴白醋,他駕輕就熟。

陸善柔阻止陶朱去廚房,“這一招在這裏不管用,紙紮鋪的刀具,工人們一起用,做這種精細的活計,誰的手沒受過傷?每一把刀都粘過血。”

魏崔城冷哼道:“你是在刻舟求劍。”

陶朱洩氣了,“我刻舟求劍,你呢?你有什麽法子?”

我也不知道。魏崔城不理他,看陸善柔掂量着十五把短刃。

“這把刀刃太脆太薄,捅進去會斷,不是兇器。”棄之。

“這把太鈍。”棄之。

“這把刀背過厚了。”棄之。

最後選了九把。陸善柔指着九把刀說道:“現在天光不好,我看不清,你們拿到外頭去,用西洋放大鏡仔細看刀柄和木頭手柄的縫隙裏,有無滲入新鮮的血液。”

一刀刺中心髒,血液湧出,應該會留下痕跡,手柄縫隙很難清理。

陶朱和麥穗有事幹了,少年心性,對什麽都好奇,十分配合陸善柔,拿着刀去了院子細看。

魏崔城跟着陸善柔繼續往作坊裏面走去。

這裏堆着尚未完工的紙紮,一個個竹編的竹胎立在地上,有人形,馬形,房子的雛形,有的編了一半,缺胳膊少腿,場面很是詭異。

陸善柔看着捆紮竹胎的繩索,拿起一根,用力拽了拽,很結實,她問魏崔城:“吳太太是被勒死的,我能拿你試一下嗎?”

“可以啊。”魏崔城半跪在地,伸長了脖子,“來吧。”

看着魏崔城毫不設防的獻出了自己,任憑“宰割”,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陸善柔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好笑,莫名生出了無限的憐愛之意,“不是勒你的脖子,那麽殘忍,你把胳膊露出來就行了。就是做個試驗,還不到你獻身的時候。”

聽到“獻身”二字,魏崔城的耳朵頓時紅了,“哦,我……我還以為……”

魏崔城上次在芳草院摸睡蓮缸的時候就撩起衣袖露胳膊,這回又露,熟練的很。

他的胳膊長,結實,上臂肌肉就像藏了兩只老鼠,陸善柔把繩索套在他的胳膊上,按照仵作填寫的屍格描述,在後面交合成八字,然後用力勒緊。

“啊!”魏崔城發出一聲輕呼。

其實不疼,根本不用呼痛,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叫出聲來,又覺得羞恥,胳膊被勒而已,用得着這樣嘛!

陸善柔會不會因此看不起我?覺得我像陶朱那樣矯情?

魏崔城患得患失,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陸善柔的表情。

還好,她只是用力勒緊繩索,沒有注意我丢臉的呼聲。

由于兩人靠的很近,魏崔城看見她嘴唇上下啓合,好像在默念着什麽。

陸善柔松開了繩索,又選了一根細一點的繩子——捆綁竹胎的繩子有好些種,陸善柔選了幾種結實的,在魏崔城的胳膊上一根根的試,制造勒痕,找到和屍格裏填寫勒痕類似的繩索。

魏崔城問:“你在默念什麽話?”

“就是數數。”陸善柔說道:“數到一百二十下就松手,應該和兇手勒住吳太太的時間差不多。”

一根根試完之後,陸善柔說道:“辛苦你了,把衣袖放下來吧,痕跡得等一會出現,屍格上寫‘寬一分,深三分’,到時候對比一下就知道了。你……胳膊疼嗎?”

“不疼。”魏崔城心道,不僅不疼,還有一種莫名的舒爽是怎麽回事?

恨不得再勒一根!

作者有話說:

這就是心動啊

看到大夥的評論,給魏崔城取外號,什麽老三,魏老三,魏小三,魏三,看來大夥對大灰狼吃掉小白兔的日子已經開始期待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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