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摸？
許意寧仰着頭, 擡起手對着發燙的臉頰扇風，臉上那點兒燥熱消退了幾分。
手機震動了兩下，打開後看到家庭群裏兩條新消息, 是任倩發的照片。
照片中, 許樂彥坐在副駕駛, 懷裏抱着心心念念的蛋糕，鼻尖點了白色奶油, 他笑得很開心, 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縫。
——和樂彥去綜合菜市場, 太多人了「驚恐」。
群裏有五個人, 除了許顧山和任倩, 還有爺爺奶奶。
他們四人發了個點贊的表情。
許意寧往上滑了滑，全都是任倩分享的許樂彥日常生活照。
有時候任倩忘記分享, 還會被他們艾特出來問她要照片。
群裏五個人, 其實跟四個人差不多。
指腹撚着手機殼邊緣, 已經習慣被當作局外人了，也沒有太大的感受。
記憶中, 任倩對她總是冷冰冰的。
從小學起，任倩就沒再陪她一起上下學, 取得了好成績, 拿到了獎狀，也很難在任倩臉上看到一絲欣慰。偶爾有親子活動, 任倩也是以有事為由，任由她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獨自一人留在教室。
小時候的許意寧以為任倩性格就是這樣, 她總是在不斷否定自己, 懷疑是不是她做的還不夠好, 達不到任倩的預期。
直到任倩懷孕。
她清楚記得，那天數學老師進行随堂小測，很難的一單元，只有她拿了滿分。
數學老師當着全班人的面表揚她，放學後把她喊去辦公室，塞給她許多零食，還說會在家長群裏單獨表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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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許意寧高興的不是表揚和零食，而是最後那句話。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她終于有能力，讓任倩成為被所有人羨慕的媽媽了。
滿心喜悅回到家，任倩渾身散發着愉快的氣息，眉眼溫柔含笑，“回來了？洗洗手吃飯吧，今天媽媽做了很多好吃的。”
許意寧下意識以為，任倩是在獎勵她。
她聲音期待：“媽媽，你看到數學老師發的消息了嗎？”
“什麽消息？媽媽還沒來得及看手機呢，哦對，我得把你爸拉進班級群，以後我要少看手機。”
許意寧笑容一僵。
下一秒，便聽任倩說：“今天我們家有大喜事。意寧，你可能要有弟弟了，是不是很高興？”
......
回憶越深刻，記憶的人便越痛苦。
許意寧很清楚，任倩十分偏心，任倩也從不否認這一點。
其實對于許樂彥的到來，她感覺不到一絲開心，可每每仇恨上頭時，又想到，許樂彥并沒有錯。
即使沒有許樂彥，這些她夢寐以求來自父母的疼愛也輪不到她身上。
可想想，就是很委屈。
那她又做錯了什麽。
梁放走過來時，見她低着頭，握着手機的指尖泛白。
她頭發紮了起來，耳朵有層淡淡的紅色。
不是害羞，像是情緒過于激動導致。
他腳步一頓，她也擡起頭了頭。
兩人視線交錯，她眼尾懸着一滴淚，她似乎也愣住了，眨了下眼，那滴淚沿着她臉頰滴落，灰色地面逐漸變成深色。
梁放眼皮跳了一下。
.....
周雲璟扔了煙才出來，正要說話，冷不丁到隔了很遠相望的兩人。
許意寧眼眶泛紅，身影在風中格外柔弱纖細，低着頭用衣袖擦眼淚。
梁放雙手插着兜站在那兒，表情冷淡，似乎就放任她随意哭，也沒有一點兒要上前遞紙安慰的意思。
靠。
他現在完全相信，梁放對她沒有一點兒意思了。
就算梁放有多不喜歡姑娘在他面前哭，可許意寧畢竟是朋友妹妹，不管怎麽說，都應該安慰一句吧。
難道就因為他誤會了梁放，梁放故意避險？
完了，他這張不争氣的嘴，他是罪人啊。
周雲璟連忙走上去，又被梁放擡手攔了下來，“不是，她怎麽哭了？不會是因為你吧？”
梁放面無表情：“你也想哭？”
周雲璟：“.......話說，我們要不要過去啊？她會不會不好意思？要不把池漾喊過來？那也不行，等他來了看到我們算怎麽一回事啊，你那視頻被删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你自己解釋吧……”
梁放被吵得心煩。
閉上眼，小姑娘紅着眼睛的模樣重新浮現了出來。
明明就是只嬌氣的小貓，偏要逞能。
梁放磨了下牙齒，“看到了我跟他解釋，你先走吧。”
周雲璟：“你确定？你自己行嗎？你不是最讨厭姑娘哭嗎？”
“不行你行？”
周雲璟瞬間不敢說什麽，“得嘞，你行，你最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您在吩咐我。”
他邁開步子就要走，又被揪了回來。
梁放指了下後面，“別從人面前過啊。”
周雲璟：“......”
得。
都是他祖宗，惹不起。
“小鬼，哭什麽呢？”
許意寧擡頭。
梁放站定在她面前，逆着光。
說來也很奇怪。
好像每次遇到梁放，都是在跟任倩母子兩人鬧不愉快。
以往這些不愉快會持續很久，整日消沉郁悶，甚至會影響到她的學習，。
可這幾次和他在一起，那點兒難過的情緒像被他趕走了一樣。
許意寧擦了眼淚，語氣故作輕快，彎着眼睛笑：“沒什麽，眼睛進沙子了，有點疼，雲璟哥呢？”
梁放視線不經意掠過她泛紅的眼睛，比平日看着更水潤了，也沒戳穿她拙劣的演技，“你想找他？”
“沒有，就是問一下。”
許意寧抓了抓頭發。
梁放嗯了聲，把玩着車鑰匙，“手機放我包裏。”
許意寧呆滞地啊了聲，“為什麽？”
“你确定待會兒坐車不會從你衣服口袋裏掉下去？”梁放轉了個身，漫不經心說：“我可不會停下來讓你撿啊。”
許意寧依舊有些愣：“你要騎機車帶我嗎？”
梁放：“嗯，快點兒。”
他書包有兩個口袋，許意寧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怕他會不耐煩，随手拉開一個放進去。
放好後，梁放擡腿走過去，把包取下來，又拿出頭盔，倚着車身看她，“能上去嗎？”
許意寧扶着車身邁開腿，“你剛才還說我腿不短呢。”
“行，那你加油。”
梁放抱着臂，饒有興致看着她，見她上的這麽困難，也沒有要伸手幫她的意思。
等她坐穩後，梁放直接把頭盔放在她頭上，“會戴嗎？”
許意寧扶着頭盔，點頭，“會。”
梁放彎了下眼尾，示意她快點戴。
小姑娘動作慢吞吞的，跟開了零點五倍速一樣，等她成功戴好之後，梁放又扯了一下，“挺聰明的。”
好不容易下去的燥意又升了起來。
許意寧忍不住用他剛才的話嗲了句“快點兒”。
他屈指敲了下頭盔，“脾氣還挺大。”
機車發動一瞬間，隔着頭盔，她聽到少年好像說了什麽。
他聲音有些悶，起初許意寧沒聽清，還想問什麽，車突然發動起來，沒給她扭捏的機會，身子不受控制往後倒。
慌亂之際，她抓住梁放的衣擺。
速度降下來後，她又重新向前跌去，頭盔抵上少年闊脫的脊背。
許意寧重新響起他說的那句話。
他說抱着。
少年俯着身，兩側肩胛骨将衣服頂出落拓弧度，風将他的衣服吹起，勾勒出勁瘦的腰身，衣服沒來得及鼓起，就被她壓了回去。
許意寧猶豫了一下，最後緊緊攥着他的衣擺。
梁放現在心裏挺不爽的。
他對池漾第一眼印象并不好。
當時剛回到惜寧，被家裏那堆破事兒搞得心煩意亂，第一天就跟人打了架。
池漾和周雲璟剛好從旁邊路過。
周雲璟愛看熱鬧，拉着正在打電話的池漾停下來。
梁放背對着他們，卻能清楚聽見池漾打電話的聲音。
“啊？你媽又吵你了嗎？哥哥待會兒還得去陪女朋友呢，晚上去找你，乖啊。”
像個渣男。
收拾完幾個人，梁放甩了下手，手裏的棍子直接砸到了池漾身上。
後來熟悉了才知道，他是在給妹妹打電話。
池漾家裏有錢，我行我素慣了，除了梁放誰都得喊他一聲爺。
梁放沒過多關注過他家的情況，但一直認為被池漾這麽寵着的妹妹，怎麽都會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
直到見到了許意寧。
她不是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她外表柔弱，內裏卻蘊含着強大的力量。讓他想起林秀放在院子裏的夾竹桃，生命力旺盛，常年不管美麗依舊，但一滴桃汁便會産生劇毒。
梁放低頭，忽然看到了一只手伸到他腰腹，隔着衣服，試探地戳了戳，下面是他的腹肌。
梁放莫名有些想笑，“鬼鬼祟祟幹嘛呢，想摸啊？”
倏地，手伸了回去。
後面的許意寧心跳止不住的狂跳。
竟然！被發現了！
剛才停下來後，被吹起的衣服瞬間落回他身上，寬寬松松的。
許意寧莫名想起了那天看到的腹肌，便不受控制地探過去，想悄悄感受一下是什麽感覺，結果隔着兩層衣服，什麽都沒感受到，還被發現了。
許意寧瞬間連衣服都不敢碰了，身體使勁向後縮。
他不會把自己當成流氓吧？
......
車停在一棟小樓下，漆黑牆面噴着彩色塗鴉，門前挂了塊牌子，上面幾個字母，許意寧看不懂。
身前人長腿一邁就利落地下車。
許意寧：“......”
她慢吞吞扒拉着頭盔，頭盔太重，下車的話她會重心不穩摔倒。
摘下來之後想了下，也準備學他的動作下車，無奈腿确實比他短。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看不清旁邊那人的神情，或許是在嘲笑她不雅觀的動作，他嗓音散漫：“用不用抱你下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