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麽乖啊
梁放從老宅出來後先去了便利店。
感應門自動打開, 發出“叮咚”的聲響，收銀臺的女生脫口而出一句“歡迎光臨”，在看清來人後卻愣住了。
男生瘦瘦高高, 零下幾度的天氣, 只穿了件白襯衣, 臂彎裏放着黑色衛衣外套，看起來十分單薄。
他徑自從她面前走過去, 再回來時手上拿着雞排三明治, 眼皮耷拉着, 唇角也冷冷地向下撇, “麻煩加熱一下。”
女生愣了下神, 忙說：“好的。”
加熱過程中，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 梁放扯着唇角：“怎麽了？”
“啊, 沒事沒事, 你別介意啊帥哥，我就是有點好奇, 你怎麽穿這麽少啊，外面不冷嗎？”
梁放視線向下一瞥, 擡手拿了兩根棒棒糖遞過去, “冷啊。”
“這兩個一起。”
今天一早，他是被葉柔強行帶去的老宅。
零下的天氣, 是個人都不會像他這麽穿，可葉柔會。
“你不怕被凍感冒嗎？”
“叮”地一聲，微波爐停止運行。
女生拿出來後又問：“你還需要袋子嗎？”
梁放：“不用了,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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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棒棒糖放外套兜裏, 兩指捏着三明治, 拖着懶音，“我故意的，巴不得感冒呢。”
“沒聽過嗎，早死早超生啊。”
他耷拉着眼皮，看起來喪喪的，還真有點厭世的意味。
以為他受到了什麽打擊，女生安慰道：“帥哥，別這樣想啊，你看你長這麽帥，這麽早死了怪可惜的，下輩子都不一定能長這麽帥了。”
梁放：“......”
見他沉默了，女生以為說錯了什麽話，轉眼看到他低頭笑了，肩膀不停在顫動，“你挺有意思，不過這張臉，還是算了，看人不能看臉啊妹妹。”
女生被他一句妹妹搞得不好意思，也沒仔細去想他這句話有何含義。
店裏沒人，梁放随便找了個位子，三明治溫熱，一時卻沒了胃口。
他重新點開姜喃的頭像，轉過去兩萬塊錢。
對方回的也很快。
【交易愉快。】
【圖片。】
【圖片。】
【我們看到你照片了[點贊]。】
梁放沒管最後一句話，點開第一張照片。
許意寧背對着鏡頭，留給鏡頭一個大大的鬥篷帽子，面前的鏡子卻清晰映出了她的面容。
第二張照片是她的回眸，表情略顯驚訝，似乎是沒意識到對方在拍自己，兩側麻花辮短短一截微微往外翹起弧度，柔軟蓬松。
除了校服，他很少見她穿暗色衣服。
姜喃說這是酷拽風，可他覺得沒有很酷拽，反而很可愛。
他揉了揉額角，忽然起身，拿上三明治往外走。
打車來到山莊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進去看了一圈都沒看到許意寧人影，聽池漾說她可能在房間睡覺，便沒發信息打擾她，一直待到了現在。
剛才葉柔通知他回去參加面試，臨走前才見到了她。
照片裏的麻花辮不見了，坐在那兒神色有些不自然。
梁放垂眸盯着她，“怎麽見到哥哥不說話？”
許意寧大腦空白，硬生生憋出一句“哥哥”。
“這麽乖啊，讓你喊你就喊。”
梁放笑了聲，“下午在睡覺？”
許意寧眨眼，“啊，對，你怎麽知道呀？”
梁放勾了下唇，還未開口。周雲璟端着兩個盤子進來，“他一下午都在這呢，你哥下午到處找你，這樓裏的人沒人不知道你在睡覺。”
許意寧：“......”
梁放從果盤裏叉起一塊西瓜，沒否認也沒承認。
失落感襲來，原來是這樣。
還以為是因為對她有一些在意，所以才會去關注她的存在。
“哎，你剛才唱了什麽歌？”
周雲璟就坐在許意寧旁邊，沒注意到她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口問梁放。
梁放咬着聖女果哼笑了聲，“管這麽多呢你。”
“你這人，怎麽還害羞了，唱了什麽不堪入目的歌。”周雲璟一陣唏噓，忽然問許意寧：“你剛才聽了？”
不知道誰突然調了氛圍燈，光線暗了幾個度，晦暗不清。
可許意寧還是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兩道。
“聽了。”
“他唱歌好聽嗎？”
“啊……”啊了好一陣子，許意寧都沒說出一句話，“好聽。”
“那他——”
“沒完了你？”
梁放忽然出聲，打斷周雲璟的問話。
聽出他話音裏的不耐，周雲璟瞬間換了個話題：“晚上我們就随便吃了點，準備等十一點吃夜宵，先給你烤了點肉，這還有水果，哎……我給寧妹拿的，怎麽都讓你吃了？”
周雲璟将果盤拉到許意寧面前，指責梁放：“你這當哥哥的，怎麽欺負小孩兒啊。”
許意寧哪管得了水不水果的，梁放想吃就吃，都是他的。
她有意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好像很喜歡吃聖女果。
其實她不怎麽喜歡吃，幾乎從小到大都沒吃過，可見梁放一個接一個，莫名覺得很好吃，也想試一下。
還沒等她伸手，聽到梁放笑了聲，嗓音懶懶的：“小孩兒欺負起來才好玩啊。”
許意寧剛伸出一點的手倏地縮了回去。
他說什麽呢！！？
周雲璟沒聽出哪不對勁，“你都要走了，就別吃了吧。”
現在就要走了？
明天是除夕夜，後天就是春節。
許意寧很想知道他會不會過來。
可是這麽重要的日子，他應該會很忙。
旁邊周雲璟還在說，指了下那邊的三明治，“哦，對，這還有你帶的三明治，這麽久，不能吃了吧，要不你帶走？”
梁放雙手插兜，沒有要拿的意思，“沒人吃就扔了吧。”
聞言，周雲璟拿起三明治就要往垃圾桶裏丢，手腕忽然被攥住。
意識到行為過于反常，許意寧佯裝淡定地松開手。
“哥哥，我現在很餓，想吃三明治，可以嗎？”
梁放被這聲哥哥搞得太陽穴突突狂跳。
怎麽見人就喊哥哥。
周雲璟沒多想，“行，那你吃吧，不過你最好出去用微波爐加熱一下。”
許意寧拿着三明治起身，“好，謝謝哥哥，我去加熱一下。”
正要走，面前少年輕嗤一聲，随意揉了下額前碎發。
“我的三明治，你謝他幹什麽？”
兩人：“......”
周雲璟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最後笑着啧了一聲，“得，那我走。”
他飛快閃到旁邊的游戲堆，留下許意寧僵在原地，她斟酌着用詞，不知想得到了什麽，忽然歪頭朝他笑，“謝謝梁放哥哥。”
梁放：“......”
舌尖抵下了腮幫，他哼笑着開口：“現在這麽喜歡喊哥哥啊，以前怎麽沒見你喊我？”
他笑聲又輕又柔，聽的人耳畔發麻。
許意寧也學他哼笑一聲，“你逗我，我為什麽要喊？我才不要被你拿去取樂呢，而且。”
她話音一頓，捏着三明治的手指稍微用了點力，“而且你又不缺別人喊你哥哥。”
梁放沒發現她的小動作，擡了下眉：“你這又給哥哥潑髒水呢？”
許意寧小聲：“才沒有。”
梁放懶懶散散笑着，也沒再說什麽，下意識擡手拎起她的帽子，反手一蓋。
鬥篷帽子很大，戴上後直接遮住她半張臉，鼻尖小巧挺翹，唇微微張開，隐約露出貝齒，顯得純真又迷茫。
下午看到照片時就想這麽做了。
愣神片刻，女生突然咬了下唇珠。
視線突然被遮住，安全感減弱，許意寧上下碰了碰嘴唇，剛想說什麽，帽子又被重新摘了下來。
梁放表情沒什麽異常，也不像之前經常逗她那樣笑。
“走吧。”
“啊，你要走了嗎？”
梁放轉過身，重新拎着她的帽子，“你吃了我的三明治，我要走了，不送一下送？”
“禮尚往來。”
許意寧愣了愣，跟着他走，“嘿嘿，你是不是，想讓我送你呀？”
梁放腳步一頓，他回頭：“想啊，你願意送嗎？”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一絲雀躍悄無聲息爬上心頭。
可他唇邊帶笑，懶懶散散又勾人的模樣，讓人拿不準他在開玩笑還是真話。
即使這樣，許意寧臉上還是不争氣地染上了燙意，低頭避開他的視線，“誰要送你呀。”
梁放擡眉：“不想送？”
許意寧：“也不是不想送。”
“嗯？”
許意寧攥着衣擺，小聲：“你求求我呀。”
梁放音調泛着懶意，似笑非笑：“求求你啊，我還沒求過人呢。”
許意寧也只是随口一說，本就沒報什麽希望，“那算了，不用你求，我也送你。”
她補充道：“自願的。”
走出去，視線忽地亮了許多，許意寧下意識閉了閉眼睛，沒發現前面的人已經停了下來，直直撞上他後背。
不疼，只是有些懵。
鼻尖沾了他身上好聞的味道，還未擡起頭，就感覺到面前人轉過身，落在耳畔的聲音淡淡的，勾着笑意：“哥哥社恐，不敢一個人出去，求求我們寧寧陪哥哥出去，行嗎？”
許意寧茫然擡起頭，這才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樣。
白襯衣微敞領口，亂亂的，鎖骨隐約露了出來。
她愣了一下，忘了剛才那句挑逗，忍不住蹙眉，“你怎麽穿這麽少呀？你不冷嗎？”
聽他這麽說，梁放這才想起來，外套忘在了出租車上。
來時心不在焉，倒也不覺得冷，何況葉柔派來接他的車就在外面，也用不到了。
“還好。”
許意寧眉頭越皺越深，雖然屋內開着暖氣，但面積太大，溫度不算很高，她穿着外套都有些冷，更何況外面零下的溫度。
他只穿了一件白襯衣，不冷才怪。
“你沒有別的衣服嗎？會感冒的。”
這話下午就聽過一次了，梁放漫不經心搖頭，“沒事兒，你不用擔心，還沒弱到這種地步。”
“這跟弱不弱有什麽關系呀，生病會很難受的，而且你現在高三，一定要保證身體健康。”
許意寧似乎真的有些生氣，音量都不自覺地大了些。
許意寧随手把三明治放在旁邊，拉着他的衣擺往前走，“去找我哥給你拿一件外套。”
梁放愣怔片刻，任由她拽着自己，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地跟在她身後，随口一問：“擔心我啊？”
這姑娘臉皮挺薄，就算是真的也不會承認，他也只是想安撫她一下。
意料之外。
許意寧垂下眼睫：“擔心。”
“我擔心你會生病，所以你可以不要讓別人這麽擔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