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大人為秦子仕的婚事操碎了心思,如今不求對方門第,只希望可以讓秦子仕點頭便可。
寧三大搖大擺的提着鳥籠子繞過圓拱門進了內宅,幾個小丫頭見他面如冠玉,皮膚白皙,臉龐清秀俊朗,以為是來千家做客卻走錯了路的名門公子,争先恐後的意圖為其指路。
寧三眉眼微挑,指着後面的屋子問道:“你家四姐兒在這嗎?”
小丫鬟微微一怔,臉色通紅,心想莫非是仰慕四姑娘的公子嗎?
小丫鬟仿佛陷入了寧三深深的凝望中無法自拔,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又慌忙反應過來,道:“公子,這裏都是女眷,我帶公子回前院吧。”
寧三嘴唇微揚,将籠子裏的小豹子放了出來,原本圍着他的丫鬟們瞬間散開,面色唰的白了起來,結巴道:“救……救命啊……”
“誰在外面吵吵鬧鬧?”千尤畫梳妝打扮一番,緊緊的抿着淡紅色的薄唇,待看到雙手背後,仰着下巴的寧三時,惱怒道:“寧三少!你居然敢跑到這裏來!”
寧三撇了撇嘴角,慵懶的靠在了樹旁,淡淡道:“給你送了個玩意,你看看可好。”
千尤畫不屑的揚眉,原本諷刺的言語尚未說出來,便被突然跑到腳下的毛茸茸的物體吓傻了,頓時花容失色,不顧身份的跑了起來。
寧三開心的笑了出聲,冷漠道:“讓你自以為是,活該……”
千尤畫惱羞成怒,吼道:“寧三,你好大的膽子。”
寧三拍了拍手掌,無賴道:“你罵啊,越大聲越好,反正我不介意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呢。”
千尤畫急忙閉緊了嘴巴,想到前廳的秦子仕,咬牙切齒的瞪着寧三少。說什麽也不能讓秦大哥知道這裏的事情,千尤畫顫顫巍巍的擡起了手,強忍着心裏巨大的恐懼,小聲跟身邊的大丫鬟說道:“你私下将護院的徐大人叫過來,絕不能讓任何人去前廳通報。”
寧三見她凜然從最初的害怕清醒過來,突然覺得沒有意思,招呼着小豹子準備翻牆而回。千尤畫吃了虧,哪裏肯放他離去,挑釁道:“怎麽,寧三少你幹完壞事就跑了?”
寧三沒興趣的瞥了她一眼,說:“今個過來主要想看看傳說中的千家四姐兒到底是個什麽模樣,看後在下甚感失望,容貌中等,身材平平……”寧三少語不驚人死不休似的意有所指,忍不住發出了滋滋聲,道:“我娘當初真是瞎了眼睛,才會找上你們千家,哼哼……”
千尤畫臉色通紅,她告訴自個千萬別中了寧三的計兒,這小子自個不要名聲,她還要呢!
Advertisement
寧三覺得積郁在胸口的悶氣終于發了出去,二話不說的潇灑離去,獨留千家四姐兒在身後氣憤的跺腳望着他的背影大罵,據說第二天千尤畫便生病了……
寧三心情尚好,連帶着看到徐念念時也貌似忘了前幾日的不快,主動和他搭話。
徐雨戒一臉崇拜的和徐念念敘述寧三欺負千尤畫的事情,徐念念無奈的嘆了口氣,覺得這些小孩子太無聊了,轉而又想,在徐家出了替嫁醜事後,徐雨戒何嘗不是日日被千家乃至更多的人如此侮辱?也難怪戒哥兒現在覺得寧三好……
寧三少這幾日天天登門找徐雨戒玩,除了随時關注千家後宅的“好”消息外,以寧三變态扭捏十分犯賤的性格,又多了個逗弄徐念念的活兒。
他早就想教訓教訓這個口齒伶俐又對他疏遠淡薄的小書生了,無奈言語上總是吃虧,直到最近才發現,每次自個故意的親近都會讓徐念念尴尬,躲閃,并且害怕之後,寧三仿佛找到了徐莫言的軟肋……
徐念念在莊子上的日子甚是悠閑惬意,隋孜謙近來的心情卻不太好。
安南王連續吃了三次襄陽侯的閉門羹,無奈中登門告罪。并且告知隋孜謙,快到寧家六娘寧悠然十六歲生辰了,他邀請幾位發小在寧家別院聚會。
這事兒本是寧悠然自個發起的,但是礙于她是女眷,最終便成了安南王邀請男性賓客。
隋孜謙原本不樂意去,卻又好像是想起了什麽,拿起帖子放在手裏翻看數遍,淡漠的目光始終落在寧家宅院的字眼上,盯了良久,又将紙張攢成一團,死死的按在手心裏。
李家村……寧家別院在李家村。
他閉上了眼睛仰躺在太師椅上搖搖晃晃,修長筆直的右腿随意的搭在了左腿上,整個人顯得分外疲憊,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蔓延至全身。
徐家的宅院也在李家村……
隋孜謙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近來腦子裏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徐念念那個夜晚裏極其哀傷仿佛失去所有般悲痛的神色,心裏的某處,竟然會生出幾分憐憫之情。
這太可怕了……
他猛的睜開了眼睛,看着房屋的天頂,長籲了口氣,淡淡道:“四喜?”
“奴才在!”
“派人去趟安南王,就說月底的聚會,我應了。”
他看着遠去的小厮,墨黑色的瞳孔閃過幾分不自知的情思,窗外明亮的陽光落在隋孜謙剛毅冷漠的面容上,憑空給這張英俊的臉龐增添了幾分光輝耀人。
隋孜謙手指不停的敲打着紅木書桌,心裏再三告誡自己,他不過是赴大皇子的宴罷了,然後順便看一眼徐念念。
真的只是順便而已,自己不能想歪,更要告誡徐念念那個女人不能想歪……其實正在被寧三騷擾的不厭其煩的徐念念基本上已經忘了她還有個“深愛”的侯爺夫君呢……
寧家六姐兒是寧大人嫡親三弟家的二姑娘,因為親母早逝,從小養在寧老太君的身邊。
寧家祖上跑馬出身,從寧大人開始往上追四代才開始從事正經營生,寧老太君的公公那一代男丁多人入伍,趕上了先皇意欲平定北方邊患加強軍備的好時候,一時間将寧家捧成了漠北新貴,不過寧家畢竟底蘊不深,難免被人抓住把柄留待大黎完勝後參了一本。
皇帝見北方戰事已平,順勢收了寧家兵權,同時鞭笞其自檢,若不是隋家關鍵時刻出手相助,寧家當年只怕是會如昙花一現,瞬間變成為了歷史上的塵埃飛灰湮滅。
伴君如伴虎,君心在則官運亨通,君心失則萬劫不複。
寧家吃一塹長一智,從此老實的跟在徐家身後行事,直至今時寧貴妃生了七皇子,方才又開始蠢蠢欲動,不過寧家不再是從前沖動的寧家,不敢輕率行事。
皇帝年過四十心思沉重卧床不起,寧貴妃生下的皇子不滿周歲,根本沒有和隋家争奪的資本,不如繼續堅定的守在隋家身旁。
寧三賴在徐家住了幾日,一早便收到小厮的傳信,堂姐要用李家村的莊子宴客。他想到徐家和隋家的關系,忍不住叫來了徐雨戒,笑道:“隋大哥要來我家呢。”
徐雨戒微微一怔,想起寧三嘴裏的徐大哥的身份,有些氣惱,說:“這又與我何關?”
寧三眨了眨眼睛,壞笑道:“你就不好奇你姐姐來不來啊!”
徐雨戒端着茶水杯的胳臂僵在了空氣裏,衆人眼裏的襄陽侯夫人尚在府裏養病呢……
寧三以為自個戳到了徐雨戒的痛處,随意擺擺手,道:“罷了,不鬧你了,徐大哥沒提,應該是不會帶她來的。話說你三姐也真是個倔脾氣,明明是她理虧,卻不懂得讨好自己的夫君……滋滋……”
寧三翹着二郎腿,右手甩着信函,一臉無奈的不屑着,說:“好笨的女人。”
徐雨戒見他随便就評論家姐,不開心的拿過了他正往嘴裏塞的糕點,憤憤道:“住着我家的床,吃着徐家的食兒,你還随意的說我姐?”
寧三一愣,撇撇嘴笑着看向他,慵懶的身子沒骨頭似的靠在椅子上,說:“我不過說了幾句大實話而已,女人嫁男人,當尋個對自己好的,你那三姐姐不是個明白人,以這種緣由嫁入侯府,真是腦子進了水了吧,也難怪是個人就唾棄她,你說她不是個傻子是什麽呢?”
寧三聳聳肩,拿起旁邊準備好的弓箭,轉移話題道:“不是說好了今個進山嗎?我明日便不能往外跑了,對了,叫上徐莫言那個呆瓜。”
徐雨戒紅着臉龐,怒道:“你才呆瓜!”
寧三挑眉,白淨的臉頰上露出了一分若有所思的表情,偷偷的趴在徐雨戒耳邊,小聲道:“我說徐莫言,你急什麽?這般維護呀?”他嘴唇微揚,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我說總覺得看你們在一起怪怪的感覺呢,現在你又這樣在乎他,莫非你對那徐莫言……嗯嗯……”
徐雨戒見他一臉猥亵暧昧的神情,剛要解釋卻見寧三揮了揮手,不甚介意的說道:“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個的喜好,我不笑話你便是了。”
徐雨戒一怔,只覺得血流胸湧而上,弄的他大腦發蒙,恨不得給寧三那張欠揍的臉幾巴掌。
寧三跑去邀請徐念念。
徐念念自然一口回絕了寧三的邀請,無奈寧三是個霸王,揚言道:“你若是不去,我就将你和徐雨戒的事情說出去!”
徐念念蹙着眉頭,疑惑的轉頭去看徐雨戒,後者耳根子通紅,咬牙切齒的盯着寧三,沖着她狠狠的搖頭,仿佛要将脖頸子搖斷了似的。
寧三不耐煩的嚷嚷道:“趕緊帶上家夥,難不成讓我托你出去?”
徐念念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聯想起近日寧三的所作所為,無奈的點了下頭。
徐雨戒滿臉悲憤,待寧三甩手離去一下子跑到徐念念面前,幾度欲言又止,好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被人欺負似的委屈,喃喃道:“寧三他懷疑我和你斷袖!”
徐念念愣了片刻,忽的覺得好笑,摸了摸戒哥兒的額頭,安撫道:“你搭理他呢,大家都知道他不是個正常人。”徐念念生生把神經變态四個字咽了回去。
徐雨戒使勁點了點頭,郁悶咬牙道:“他才斷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