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就在這邊發瘋。這個人是她的婆婆,就算是有什麽委屈她都得忍着,就算方大夫人是錯的她也要要忍,這樣的日子實在不是人過的。
方詞看不下去,忍不住的說:“娘,大嫂管理家中大小事務,遲了一會兒也是正常的,你也別生氣了,免得壞了身子。”
方大夫人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她就是故意在方詞面前做出這樣的舉動,就是想要看看方詞的态度怎麽樣。方大夫人自認為對這個兒子很了解,一般方詞為別人求情的時候只會說上一兩句話,怎麽到了樊良冰這邊說了這麽長一段。
她心裏本來就有事,現在看什麽東西都覺得不對勁,方詞的舉動讓她從中找出無數個漏洞出來。簡單地說今天不管方詞做了什麽方大夫人都會覺得他很有問題。
☆、撞破
方詞站出來說話了,方大夫人沒道理一直抓着不放,更何況她深知一點就是她現在對樊良冰越壞,方詞對樊良冰就更心疼,這點方大夫人絕對不會願意看見。
她說自己想要靜靜讓兩人離開,等人走後方大夫人派心腹丫鬟出去遠遠跟着兩人,自己坐在屋中琢磨事情,要是廖氏說的全都是真的,方詞真的喜歡樊良冰,她覺得她真的應該做一些什麽了。
她是絕對不會讓樊良瑾嫁進來做她的兒媳婦。
她可以找一個和樊良冰長得相似的人給方詞做妾,再給方詞找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
在廖氏說方詞對樊良冰有意思的時候,方大夫人的腦子裏面就隐約的冒出這麽一個想法,這會兒她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方詞和樊良冰一塊出來,這會兒大白天的園子裏面的下人多,後面又跟着丫鬟,就算有什麽話想說也不是這個時候。故而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一直到分道揚镳。
丫鬟跟了一路什麽都沒有聽到,回去跟方大夫人實話實說,而在方大夫人眼中,兩人走在一起什麽話都不說就很成問題,她決定趕緊讓身邊的陪房出去為方詞物色妾室人選。
廖氏不甘心自己的計劃就在方大夫人那邊就終止,真正能做的決定的是方老夫人,她可以求到方老夫人那邊。她相信只要理由合适,就算是一直疼愛樊良瑾的方老夫人都會改變主意。
廖氏經過仔細琢磨一番後決定去找一趟方老夫人,她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對方老夫人下手。
自從看透廖氏做的那件事以後,樊良瑾就一直在琢磨廖氏下一步會怎麽走,等了很久廖氏都沒有動作,樊良瑾開始疑惑起來,不懂得廖氏到底想要做什麽。
直到她看見那個和樊良冰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時,樊良瑾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廖氏早就已經有了動作,只是改變了手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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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遠遠地望着那個低着頭處處小心的女子,這個人她認識,是方詞前世的姨娘,手段最不老實的一個,想起當年,樊良瑾還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她抿着唇轉身離去,芷蘭薔花緊跟在她身後,樊良瑾想了想問薔花:“三表嫂最近在幹什麽?”
樊良瑾有心防着廖氏,自然要讓人随時盯着廖氏的一舉一動,而在樊良瑾身邊最好用的人就屬于薔花,薔花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未來全都在樊良瑾身上,樊良瑾吩咐她的事她都認真完成,很關注廖氏的情況。
這會兒樊良瑾聞起來,薔花很自然地說:“三奶奶好像去了老夫人那裏。”
樊良瑾聽了這話直接說:“那我們就去外祖母那邊吧。”
說完這句話,樊良瑾正好走到一個拐彎口,直接拐彎去方老夫人的院子。
這個時候廖氏正在和方老夫人說話,她一直在努力的牽扯話題,想要将事情扯到樊良瑾身上,這邊她剛剛開頭沒有多長時間,樊良瑾就進來了,而且還聽了一小半,丫鬟提醒裏面樊良瑾來了,廖氏下意識把下面的話給收了回去。
樊良瑾已經很少到方老夫人這邊,這會兒樊良瑾忽然過來看她,方老夫人自己也高興,她笑着朝樊良瑾招手:“瑾丫頭來了。”
樊良瑾對方老夫人微微福身,笑着過去牽方老夫人的手坐在方老夫人身邊位置:“在園子裏面閑逛一會兒發現好久沒來外祖母這邊了,就過來和外祖母一起說說話。”
方老夫人摸着樊良瑾的手背,滿臉都是笑容,十分慈愛的看着她:“真是巧了,剛剛你三表嫂還提起你來着。”
方老夫人這句話簡直說到了樊良瑾的心裏面,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只聽見廖氏話的一半,有頭無尾的也不知道她在講些什麽,她對廖氏産生了防備心理,廖氏的一言一行她都很感興趣。她有一種預感,前世她莫名其妙的嫁給方詞,并且方家上下都不喜歡她的事肯定和廖氏有關,要說和廖氏一點關系都沒有,說什麽樊良瑾都不相信。
方老夫人忽然說起這句話,廖氏的手下意識握在一起,随即她把手放開,橫豎她還什麽都沒有來得及說樊良瑾就來了,她不怕方老夫人會對樊良瑾說些什麽,更不擔心方老夫人在知道她說的那些事情以後會把這些事情全都告訴樊良瑾。
樊良瑾順着方老夫人的話問:“三表嫂說我什麽了?”
方老夫人笑着說:“你三表嫂在誇你長得漂亮呢,你和你姐姐真的是長得越來越像了,尤其是你們這一雙眼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一樣,光看你們姐妹的雙眼,別人絕對分辨不出你們姐妹兩人。”
方老夫人這話說的無心,若是前世的樊良瑾聽着這話絕對不會多想什麽,只會和方老夫人想的一樣,這會兒樊良瑾聽着這話,尤其是從廖氏口中說出來的,她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廖氏好端端的在方老夫人面前說這些做什麽。
她低着頭滿臉羞澀地說:“三表嫂怎麽忽然說起這樣的話了。”
廖氏和方家的很多人一樣,對樊良瑾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對于樊良瑾以廖氏現在的身體實在是沒什麽精力對付,這幾天她為了方詞和樊良冰的事情不顧身體強行出來,本來就已經吃撐不住,有點油盡燈枯之象,這會兒樊良瑾說到她這邊,她也沒有太多的心神去對付樊良瑾,随口就說:“前幾日阿瑾和笙兒一塊去看我,我瞧着她都長成大姑娘了。”
方老夫人打量樊良瑾說:“還真的是,阿瑾長大了,應該去找個婆家了。”
樊良瑾仍舊是低着頭不好意思說話,樊良瑾現在這個樣子很正常,方老夫人見狀忍不住的打趣:“阿瑾害羞了。”
廖氏坐在旁邊,勉強的笑了笑,一雙眼睛落在樊良瑾的頭頂,目光晦暗不明。
方老夫人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是此時的意思很明确,她想把樊良瑾嫁出去。
樊良瑾一直坐在方老夫人這裏沒有提前離開的意思,終于廖氏實在是熬不住了,不得不站起來和方老夫人告辭。樊良瑾正在和方老夫人說笑,廖氏站起來的那一刻樊良瑾就說:“三表嫂身體不好,阿瑾去送送她。”
方老夫人點頭,伸手摸了摸樊良瑾的頭頂說:“好,你去送送她。”
樊良瑾站起來,跟着廖氏離開,廖氏靠在張媽媽的身上臉色蒼白如紙,樊良瑾示意芷蘭兩人跟的遠一點,她自己靠過去一手扶住廖氏的胳膊,對張媽媽笑了笑,在廖氏的耳邊輕聲說:“三表嫂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廖氏一愣,有點不懂得樊良瑾在說什麽,樊良瑾無視廖氏臉上愣住的表情又說:“比如我姐姐和三表哥的事。”
廖氏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沒有站穩摔倒在地,她轉頭滿臉驚愕的看着樊良瑾,就連張媽媽的臉色也很不對勁。兩人臉上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樊良瑾昂着頭,一臉正經的看着她們,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受了樊良瑾的意思遠遠地跟着樊良瑾的芷蘭和薔花兩人并未聽見樊良瑾在說什麽,樊良瑾說話聲音很小,小到只有廖氏和張媽媽兩人聽見。
這會兒見原本親密走在一起的三人忽然分開,芷蘭下意識想要走過去站在樊良瑾身後,薔花眼疾手快及時拽住芷蘭,示意她不要過去,和芷蘭兩人遠遠站着,看看有沒有人過來。
廖氏靠在張媽媽身上,捂着胸口,壓抑此時跳的很快的心髒,裝作什麽都不懂得樣子問樊良瑾:“阿瑾,你在說些什麽,你姐姐和……怎麽會有什麽事呢。”
廖氏下意識把話說的隐晦一點,順便轉頭查看四周,樊良瑾輕輕一笑,說:“三表嫂,有些事情就算做的在隐蔽也會有被人看穿的那一天,就比如你,就比如我姐姐。”
樊良瑾說的認真,一臉篤定的樣子,看的廖氏一愣一愣,緊接着她明白過來,樊良瑾肯定是知道了什麽。而廖氏這副樣子也告訴了樊良瑾,廖氏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并且為她之前做的事情找了原因。
樊良瑾知道了樊良冰和方詞的事情,廖氏下意識想把這件事壓下去,她哄孩子似的哄樊良瑾說:“阿瑾,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個樣子。”
“的确有些事情不是我表面上看上去的那個樣子。”她順着廖氏的話繼續說,“就比如我和笙兒一起去三表嫂的院子裏面的送胭脂,三表嫂的丫鬟把我的裙子弄髒了,我去三表嫂的房間裏面換裙子,偏偏不巧的是那個時候三表哥他出去了。”
廖氏臉色微微一變:“阿瑾,你在胡說些什麽,你三表哥要是在房間裏面,我怎麽可能會讓你去換裙子。”
“我也在想怎麽可能,可要是三表嫂知道姐姐和三表哥的事情,那就可能了。”
廖氏淡薄的眉毛皺在一起,看着樊良瑾的目光開始變得認真起來:“阿瑾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想來三表嫂這些年過的一定很難過吧,只是三表嫂,你自己難過也就算了,為什麽要別人和你一樣難過呢。”
現在樊良瑾已經可以确定,前世她會莫名其妙的嫁給方詞,廖氏在裏面絕對是做了推手,她和廖氏無冤無仇,這本來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恩怨為什麽非要将她也牽扯進去。
樊良冰和方詞之間的事一直都是廖氏心中最大的秘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秘密居然有一天會被一個想來懦弱無能的樊良瑾看破,看樊良瑾的樣子,她知道的并不比她來的少,說不定她知道的比她還多。
☆、威脅
她在方老夫人面前只提了一個開頭,以方大夫人性子是絕對不會把她提議的事情說出去,更不會讓樊良瑾知道全部。現在樊良瑾就差把所有的話全都說了,不管怎麽樣只要最後一層遮羞布沒有揭開就好。
她剛要說話,樊良瑾又說:“三表嫂,有些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希望三表嫂千萬不要做出一些事情惹阿瑾不高興。阿瑾也明白,有些事情三表嫂做了都是為了珏哥兒。”
她盯着廖氏,下面的話不言而喻。樊良瑾的一雙眼睛實在是太過認真,又有幾分瘋狂,廖氏望着樊良瑾的眼睛,忽的感覺後頸有點發涼,她穩定心神,強笑着說:“阿瑾想多了。”
她後退兩步:“阿瑾也希望自己想多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芷蘭和薔花緊跟在她後面,樊良瑾走了很遠,廖氏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一下,她一手死死抓住張媽媽的手腕,一雙眼睛泛紅,盯着樊良瑾的背影,緊緊地咬着咬唇,蒼白的唇被她咬出紅印:“真是沒想到,一貫溫溫和和,膽子和老鼠一樣小的樊良瑾今天也能說出一番威脅人的話。”
張媽媽的手被廖氏抓的很疼,不過她都忍着了。樊良瑾的話對張媽媽來說可謂是不小的沖擊,廖氏想要樊良瑾嫁給方詞做填房不過是看中了樊良瑾性情懦弱,将來就算嫁給方詞都不會有什麽其他心思,可是現在樊良瑾的表現令廖氏始料不及,她始終不敢相信剛剛和她說話的人會是樊良瑾。
過了許久,她自嘲的笑了笑,嘲諷說:“這大宅子裏面生活的女子又有幾個是單純的,我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
張媽媽對廖氏欲言又止,廖氏眼角看見就說:“你有什麽想說的就直接說吧。”
張媽媽道:“奶奶,表姑娘本來就很無辜。”
廖氏聽着這話簡直戳到了她的心口:“樊良瑾無辜,難道我就不無辜了嗎,我的丈夫心心念念的滿心滿眼的都是別的女人,我這個妻子在她的眼中到底算是什麽。”
廖氏說的壓抑,光聽着就感覺到她的痛苦,張媽媽心疼道:“奶奶。”
廖氏眨了眨眼睛,将眼眶裏面的淚水咽回去:“既然樊良瑾都這樣說了,可見這條路是徹底的堵死了,可惜我永遠都看不到我想看見的那一幕了,只希望娘能給夫君找一個好一點的填房,不要禍害到我珏哥兒身上。”
廖氏能這樣想,張媽媽松了口氣,她還真擔心廖氏鑽進牛角尖裏面非要樊良瑾嫁過來。樊良瑾現在已經知道真相了,也隐約猜出廖氏在她背後做了些什麽,萬一以後樊良瑾真的嫁進來,真的是很難保證樊良瑾不會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對珏哥兒做出點什麽來。
廖氏再很樊良冰,再怎麽想坑害樊良瑾,現在樊良瑾明晃晃地在威脅她,她也實在是沒有那個勇氣拿珏哥兒的性命去做賭注。
樊良瑾一路走得很快,芷蘭和薔花一路小跑才跟上她的腳步,走到方老夫人院門口的時候她深吸口氣,調整好情緒後掀開簾子進去,方老夫人年紀大了,之前廖氏在她這邊坐了不少時間,有點精神不濟,就閉上眼睛歇上一會兒,聽見有動靜她睜開眼睛看見樊良瑾走進來,忍不住笑着朝她招手:“阿瑾回來了。”
樊良瑾臉上微微帶笑,腳下步子很輕,裙裾随着她的腳步晃動出一朵又一朵花浪十分好看,她走到方老夫人身邊坐下,對方老夫人說:“一路上和三表嫂說了很多話,就回來遲了一些。”
方老夫人聽着感慨說:“你三表嫂也是個可憐人,生珏哥兒的時候難産差點沒了半條命,這麽多年來她幾乎都是在床上面度過,很少出來。”
她慢慢坐直身子,樊良瑾伸手扶着她,丫鬟手快,在她背後放了一個靠墊,方老夫人倚在靠墊上說:“她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也認了命,只是放不下珏哥兒,就到我這邊來說說話。你三表哥現在還年輕,長房就他這一個嫡子,偏偏他膝下單薄,成親多年就一個珏哥兒還身體不好,廖氏沒了珏哥兒肯定會續娶。珏哥兒身份尴尬,将來繼室進門,肯定會成為眼中釘肉中刺。”
她轉頭看坐在她身邊低着頭的樊良瑾:“阿瑾也別嫌棄外祖母多話,你年紀已經不小了,很多事情都應該知道,當年你娘出嫁之前我也是這樣教她的,可惜她還沒來得及教你什麽就去了,就只能讓外祖母來教你了。”
方老夫人說到方氏,讓樊良瑾的心一軟,面前這個老人還是對她很好的,起碼在方家內院裏面,真正為她着想的只有她了。
她把頭靠在方老夫人的肩膀上,輕聲說:“外祖母對我的好我都知道。”
方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頭:“這是外祖母應該做的,誰讓你是外祖母的親外孫女呢。”
樊良瑾低垂着眉眼,一雙眼睛在這個時候有點黯淡無光。
她岔開話題說:“去年聽笙兒說普安寺的梨花開的特別好看,阿瑾想去看看可以嗎。”
方老夫人道:“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可不是,這會兒普安寺的梨花應該開了,等過兩日外祖母帶着你們姐妹一起去普安寺玩兒。”
“嗯。”
方老夫人說話算話,當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就說要去普安寺看看,順便為廖氏祈福。
她是家中長輩,她說的話就是聖旨,下面晚輩哪有不聽的道理,第二天一早就開始準備起來,等到第三天一早方老夫人坐上馬車浩浩蕩蕩的往普安寺去了。
樊良瑾和方老夫人坐在一輛馬車裏面,同馬車的還有方笙和方箐兩人。
方箐從頭到尾都看樊良瑾不順眼,就算是坐在一輛馬車裏面也沒有和樊良瑾說話的意思,反而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方老夫人的身上。
方笙和樊良瑾坐在一起,對于方箐死活巴着方老夫人這點實在是看不上,她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的樣子和樊良瑾一起說悄悄話,這一路倒也不怎麽寂寞。
方老夫人來普安寺的理由是燒香,不是游玩。本來是樊良瑾提議來普安寺看梨花她才會動了去普安寺的心思,剛下馬車方老夫人就以女孩子家家應該到處玩玩,沒必要整日裏燒香拜佛做這些清心寡欲的事情為理由将跟過來的幾個方家姑娘都打發去玩了。
樊良瑾和方笙玩得好,很自然的和方笙一起。
兩人并排走在山道上,方笙望着周圍風景笑着對樊良瑾說:“還記得去年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是看茶花,如火如荼的十分好看,沒想到運氣不大好,當天下了暴雨耽擱了一個晚上,這會兒我們又來了看的卻是梨花。”
樊良瑾聽着說:“可不是,我還記得去年芷蘭滿臉遺憾地說看不到梨花,今年看見了她可就不會遺憾了。”
芷蘭就跟在樊良瑾身後,聽着樊良瑾這話不由得紅了臉,嘟囔着嘴說:“姑娘這不是明擺着在欺負人嘛。”
樊良瑾反問:“你倒是說說我哪裏欺負你了。”
旁邊跟着的丫鬟婆子有點豔羨的看着芷蘭,樊良瑾待人随和卻不怎麽親近,對下面的丫鬟婆子都是一視同仁态度,唯有芷蘭一人與別人不同,樊良瑾總是在若有似無中給了她不少親近,這點令旁的丫鬟都很羨慕,包括方笙身邊的貼身丫鬟。
她覺得要是哪一日她能夠像芷蘭那樣得到主子這樣的對待就好了。
芷蘭說不出話來,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她就是覺得樊良瑾的這句話是在打趣她。
方笙忍不住笑道:“阿瑾你就會欺負芷蘭老實。”
樊良瑾一本正經地說:“我絕對沒有欺負芷蘭老實。”
說完,一群人都忍不住的笑了,芷蘭的臉頰越來越紅,有點不知所措,方笙拉過芷蘭的手說:“芷蘭放心,你家主子那麽壞總是欺負你,你不如跟了我,以後我保證不欺負你。”
芷蘭擡頭看樊良瑾說:“芷蘭一日是姑娘的丫鬟就永遠都是姑娘的丫鬟。”
方笙被拒絕也不顯得不高興,反之滿臉豔羨的說:“我可真是羨慕你呢,有一個這麽好的丫鬟,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樊良瑾目光掃向方笙身邊的丫鬟:“難道你身邊的丫鬟就不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小心你的丫鬟聽着這話傷心。”
方笙混不在乎地說:“難道你不知道一句話叫別人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嗎。”
說完,大家都忍不住的笑了笑,樊良瑾伸手戳了戳方笙圓潤的臉頰:“也虧得你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方笙說:“什麽叫做這樣的話。”
樊良瑾快走兩步:“你自己知道。”
方笙緊跟在樊良瑾身後,邊走邊說:“我不明白,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不清楚我今天就一直纏着你,煩死你。”
☆、過渡
方詞覺得他需要好好地淨化一下心神,所以在有一段時間裏面他經常往普安寺跑,莊際又住在普安寺沒有離開,偶然的時候會和莊際碰上,碰着碰着,兩人就莫名其妙的成為了一對好友。
這次方老夫人來普安寺上香,是方詞送過來,女眷們做事方詞無事可做就去找莊際。
莊際正巧在一人下棋,此時方詞過來找他,自然就拉着他下棋。
樊良瑾和方笙兩人在梨園裏面逛了一圈,望着一層又一層的白色梨花,簡直晃花了眼睛。
方笙看着面前梨花枝桠:“都說普安寺的梨花最有名,還真的是名不虛傳。”
樊良瑾說:“長這麽大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美的梨花呢。”
方笙點頭:“是啊,還真是第一次見。”
兩人越走越深,不知何時走到莊際和方詞下棋的地方。樊良瑾距離他們下棋的地方不是很遠,只需要多走幾步就可以遇見他們。
芷蘭覺得她們走的有點遠了,就勸樊良瑾應該回去了。
不知不覺走了半日功夫,大家走的也是累了,樊良瑾也沒有什麽意見,問了方笙的意思,方笙望了眼莊際和方詞下棋的方向,對樊良瑾點頭,同意這個時候回去。
方笙心性一貫跳脫,到了一個地方不玩的盡興了就不大願意回去,這會兒方笙自動點頭要回去樊良瑾只覺得有點奇怪,也沒多想,點點頭和方笙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走到半道,方笙忽然捂着胸口後怕的說:“哎呀,幸好我發現的早,不然我們就要撞見外男了。”
樊良瑾後知後覺的問:“啊?”
方笙道:“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你是沒有看見距離我們不遠處的兩個男子。”
樊良瑾聽着忍不住的點頭,她還真的沒有看見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方笙也沒有看清楚,不知道其中一個人是方詞,不過是說了一句就不再提起,拉着樊良瑾回去,走了這麽長時間她嫌累。
莊際和方詞閑聊,得知他今日是和家中長輩一塊出來,就主動提議要和方詞一起去見方老夫人,方詞認識莊際有一段時間,也知道自己的二妹夫和方詞認識,孫炎明和方詞交談的時候雖然沒說的明白,也從他隐晦的話語中明白那幾分意思,莊際來自京中大戶人家,來歷不簡單。
從上面兩個兄長出事以後,方詞就被當成方家下一任繼承人培養,很多事情不用人說就知道應該怎麽做才是對方家最好的,莊際主動提起要見方老夫人,他自然是沒道理拒絕,就帶着莊際去見方老夫人。
這會兒方老夫人剛剛上完香,方詞來見他還帶來一個陌生年輕男子,方老夫人笑呵呵地見了。
見莊際長相不凡,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風氣,就明白他出生不凡,與莊際閑聊之中旁敲側擊莊際家中情況,莊際說一半漏一半,只說自己是京中人家,問到他二十左右年紀為什麽還沒有成親,只說自己學識到了瓶頸期想要出來歷練幾年。
莊際會說話,又是有心靠近方老夫人,以圖謀以後的事情,和方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哄得方老夫人十分高興,幾乎就要把莊際當成自己的親孫子一樣對待。
旁邊陪客的方詞見狀簡直不敢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他很少見到方老夫人這樣喜歡一個人。
樊良瑾和方笙兩人回來坐了一會兒,算了算時間後往方老夫人這邊過來,走到門口被方老夫人身邊的丫鬟攔住,丫鬟小聲告訴樊良瑾兩人屋中有客人在。
樊良瑾就站在門口,房子的隔音效果又不怎麽強,莊際的說話聲音很容易的就傳了出來,樊良瑾和方笙對視一眼,對丫鬟說她們等會兒過來,就轉身避開。
外面有人說話莊際也聽見了,是記憶中那個熟悉的聲音,只是這個時候她的聲音還是少女的輕柔,不像他後來第一次見到她時那種深沉的絕望,想來她現在的日子過得還算是不錯的。
莊際坐了一會兒也就離開,方詞将莊際送走後回來受到了方老夫人的排查。
“你是怎麽認識這位莊公子的?”
方詞将那日情況一一和方老夫人說明,方老夫人聽完後點點頭說:“這莊公子一言一行盡是大家風範,可見出生不凡,你能交到這樣的朋友對方家來說是個好事。”
方詞點頭道:“知道了祖母。”
方老夫人又想起一事:“轉眼間又有一群孩子要長大了,其他丫頭都有娘照看,為她們挑選婆家,偏偏你表妹阿瑾孤身一人,我不說也沒人惦記着她的事,轉眼間她都已經十三歲了,差不多該找人家了。”
方詞對樊良瑾的印象實在是不怎麽深,只知道她是樊良冰的親妹妹,時常聽人說起和樊良冰長得有幾分相似。
“祖母的意思是?”
“之前我問莊公子他為何那麽大年紀還未娶妻,他說出來歷練多年沒有回家,也不知道他家中又沒有給他定下親事。你和莊公子認識,你替我好好地打聽一下,你阿瑾表妹的未來可是要靠你了。”
方詞想,樊良瑾既然是樊良冰的親妹妹,他自然要幫樊良瑾一把,莊際這個人雖然年紀大了那麽一點,可人不錯,只是有一點他有點不大好說。
他是孫子,不像內宅女子那樣看方老夫人的臉色生活,方老夫人露出不高興的樣子就害怕的不得了,反之他有什麽就直接說什麽,沒什麽心理壓力,橫豎将來除非他死了,不然方家最後肯定是落在他的手上。
“祖母叫我做的事自然是沒有問題,只是莊際出生不凡,我擔心人家看不上阿瑾。”
方老夫人笑了笑,說:“沒事,我方家是大族,族中女兒在外人眼中都很搶手,就算是外孫女也一樣。”
方老夫人還有話沒有說出來,樊良瑾現在是個孤女,從小就在方家長大,除了方家她就沒有別的娘家,将來誰娶了樊良瑾就相當于和方家聯姻。
只是樊良瑾的婚事需要從中好好地運轉一下,運轉的好樊良瑾可以嫁到一個好人家,運轉的不好只能嫁給低一等的人家,作為聯姻之用,而聯姻人選方老夫人肯定會好好斟酌。
方家的女兒養大了都是為了聯姻,就算是樊良瑾也不會例外,不過她們家可以為樊良瑾挑選一門很好的婚事,好讓她婚後不吃虧。
方老夫人這樣說方詞也不再說話,他只需要将方老夫人想知道的都打聽給方老夫人知道就好,至于方老夫人知道後會怎麽做啊那就是方老夫人的事情了。
方詞按照方老夫人的話,又因為樊良冰的緣故,就琢磨着應該怎麽做才能知道莊際的事情,刻意去打聽實在是太明顯,他直接就把目光放在了孫炎明的身上,或許孫炎明知道的更多。
方詞從孫炎明那邊回來,一進後院就被方大夫人叫過去,方詞不懂得發生了什麽事,等見到方大夫人,和方大夫人說上兩句話後,再看到那個和樊良冰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時,方詞覺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方大夫人對方詞的态度難得的強硬,根本不給方詞拒絕的機會,直接将那名叫青顏的女子送給方詞做妾。方大夫人太過強硬,莊際明白他是沒法拒絕了,只得手下青顏,将她帶回去。
方詞的後院一直都是廖氏管理,方詞不想看見青顏這張和樊良冰相似的臉,就很幹脆的将青顏交給了廖氏處理。
方大夫人是不可能好端端的送給他一個和樊良冰相似的女子,他懷疑方大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他每次和樊良冰見面都萬分小心,自從上次廖氏撞破他和樊良冰之間的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和樊良冰單獨見面。
當時他就懷疑廖氏是知道了他和樊良冰的事情,只是廖氏什麽都沒有說,他自然就什麽都沒有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現在方大夫人忽然發難,給了他一個和樊良冰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做他妾室,他不想多想都不能。
廖氏看見青顏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方大夫人的想法,她低咳兩聲掩飾心裏的失望,只要方大夫人活在這個世上一天,樊良瑾想要嫁給方詞就毫無可能,更何況樊良瑾現在用珏哥兒的性命威脅她,更是什麽都不可能了。
廖氏讓丫鬟将青顏帶下去安置,方詞留下來讓屋裏面的丫鬟婆子全都出去,包括一直跟在廖氏身邊幾乎寸步不離的張媽媽。
屋裏面的丫鬟全都出去,張媽媽還站在屋中沒有離開,方詞讓張媽媽也出去,張媽媽有點猶豫,看了眼廖氏,很拿不定主意。
廖氏最近做的事張媽媽都跟在她的身邊,廖氏做什麽她都知道。
這會兒方詞帶着一個和樊良冰相似的青顏過來找廖氏要廖氏給她安置,她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現在方詞把屋裏面的丫鬟全都趕出去了,連她也要出去,她就知道她出去後肯定會發生什麽。
廖氏已經有了預感,她對張媽媽點頭要她出去,廖氏沒有留下她的意思,張媽媽只得無奈的出去。
☆、逝去
方詞坐在廖氏身邊的凳子上,沉默一會兒後問她:“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廖氏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方大夫人做出的舉動又實在是太過明顯,此時就算她想否認都不可能,這會兒方詞問她,廖氏只沉默一下就說:“我是知道,幾年前我就已經知道,當年我早産就是因為你和樊良冰。”廖氏自嘲道,“我是廖氏一族的嫡長女,我在出嫁之前,所有人都會認為我會過得很好就連我自己也是這樣認為,可是結果呢,我最後卻是所有姐妹中過得最差的一個,就連我嫁出去的庶妹,在熬了那麽多年以後,總算是将在她上頭作威作福的婆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