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5

楚寒今一掌拍他胸口,将人推了出去。

越臨被推上棺材時,輕輕磕着木板,發出咣當一聲脆響。

推完,楚寒今霜雪似的眼睛就看着他,目光非常複雜。像是滿含着是什麽,但又帶點兒惱怒。

越臨自然懂他的意思,略感疑惑:“怎麽了?”

“哼。”

先聽到一聲嗤。

光聽見越臨就笑了,接着,楚寒今揉了下眉心,抿着唇道:“沒事。”

果然是這麽冷漠疏遠的一句。越臨試探道:“我剛才看你好像吓壞了?”

“……”

楚寒今殺氣騰騰、冷若冰霜地看他一眼。

不知道怎麽還生上氣了。可能是小菩薩傲嬌,被自己無意發現還有脆弱的一面,因此破大防了。

越臨示意:“好了沒事的話可以繼續睡,我不問了。”邊将旁邊的火堆捅得更旺盛。

一陣沉默後,墓穴內重新響起低低的呼吸聲。

楚寒今默了一會兒,回想夢裏的種種,再感受到躺在身側的越臨。失憶來失憶去,好多事情越來越說不清楚了。

又是一天清晨。

陽光明媚,春風送暖,越臨叫他:“今天再出去找找出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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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今低頭從墓穴臺階走上來,四下掃望。

這一次他倆是往山上走的。看到走上這條路線,越臨心裏說了聲不好,恐怕這邊的人跡會被發現,他之前碰到還沒來得及細究。

繞過一道斜坡和水溝,前面顯出幾面被砍斷的圓形樹樁。

楚寒今垂眼看了一會兒,轉頭目視越臨:“這樹被砍斷的時間不會超過四個月。”

越臨只好點頭:“是。”

“說明四個月內這裏有其他人——”說到這兒時,楚寒今話裏卡了一下。

四個月內,按照自己入關、出關和遇到越臨的時間來算,那差不多就是他和越臨住在這裏的時間,加上前兩天看到的螢火蟲花田,時間便形成了閉環。

這樹有可能是曾經的他和越臨砍的……

思及此,楚寒今眉眼複雜了一些,側頭看向越臨。

越臨擡了擡眉:“怎麽了?”

他還是什麽都不記得。

楚寒今不置可否,将白袍袖子往身後一背,淡淡道:“沿着砍樹的痕跡找找吧。”

材質良好的松木和檀木分部較為廣泛,沿着叢林走來走去,翻過了一座山頭,便再也看不到圓形的伐木痕跡。

呼吸着叢林間的水汽,楚寒今問他:“如果讓你修房子,你會修在哪兒?”

“正所謂‘人之居所,宜以大地山河為主’,肯定選明堂,風水好的地方。”越臨望了望山下,“最好靠近水源,周圍地質堅硬。”

楚寒今擡眉:“你指個方向。”

越臨掃了一圈,擡起手,指向半山腰上一處被林子擋住的平地,說:“那個地方吧。”

楚寒今笑着往那個方向走。

越臨見他笑了,有些意外,莫名也笑了下:“為什麽讓我指?”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句話藏着一半的信息,他倆沿着土坡往山下走時,發現腳下的道與別處不同,似乎經過短暫的整理,雖然又覆上了一層短短的草茬,但明顯更為平整。

楚寒今:“看來找對了。”

他話裏忍不住有點小得意。

這麽高興?

越臨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淺淺勾起,等沿着斜坡上的石板小路步入林間的院落時,他終于明白楚寒今為什麽笑得開心了。

眼前是一座竹編籬笆圍起來的小院子,柴門朝東,裏側是一間木頭搭建的房屋。

飛檐翹角,木屋沒有道宮那麽華麗,但也修得比一般的農舍好,同時還出現在這樣的荒郊野嶺,讓越臨眼前微微一亮。

楚寒今看着這房子,心想心中的猜測果然對了。

他和越臨回到了剛認識時的地方,而越臨的記憶回到了剛從墓穴出來時。

這間小院子,是他和越臨一起修的。

越臨走到柴門旁,擡手拊掌,往前一推。

“嘎吱——”門打開了。

院子裏沒有名貴的器具,但陳設比較考究和雅致,左手邊垂着一籠蘭草,右手邊開辟過一片平地,種了一株枝繁葉茂的菩提樹,其下一張石桌,桌上刻着圍棋的棋盤。

光看着這幅場景,就能想象院子主人在樹下對弈的模樣。

越臨目光微動:“誰修的?”

楚寒今又淺笑了一下:“你猜。”

越臨走到回廊邊,這裏用木板撐出來很大一片空白,頭頂是飛揚的檐角,排水溝做的精心,大雨天肯定垂落如珠簾,方便在回廊下聽雨。

依然修的這麽好看。

越臨起了疑心:“沒有人住?”

楚寒今:“沒人住。”

他倆推開門扉。

屋裏的一切收拾停當,主人離開時特意清掃過,将暫時用不上的笤帚放在門後,桌面鋪了層白布,衣服也疊碼整齊放在衣櫃裏,還放了防蟲的靈香草,似乎只是短暫地離開一陣子,以後又會回來。

這一幕,楚寒今忽然湧起一陣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越臨左看看,右看看,拉開一把松木椅坐下:“總覺得這地方看着面熟。”

房屋在深山裏顯得特別安靜。

可這座房子修的清新雅致,似乎又發生過無窮無盡的故事。

楚寒今轉向越臨,掠起眼皮:“想起什麽了嗎?”

越臨正在找茶碗,擡頭:“怎麽?”

他眼前的白衣仙尊飄然若雪,靜靜地垂眸看他,一身衣裳穿得皎潔如月華,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就這樣簡單的一幕,猛地撞入腦海之中。

“……”

腦子裏短暫地疼了一下,有什麽東西一跳一跳的。

那股突然湧來的熟悉感讓他有點兒怔。

楚寒今也坐下:“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現在不用住墓穴了。”

越臨四處檢查了一番,發現米缸裏有米,地窖有酒,茶罐有茶,室內還置着一把琴,一切備得極其熨帖。

他瞳孔微微散大,看着楚寒今:“我是不是忘了什麽?”

楚寒今點頭:“當然。”

越臨圍着桌子走了兩轉,直勾勾目視楚寒今:“你是我妻子?”

“……”

他推測出一點,跟楚寒今的認知有些偏差。

這能叫妻子嗎?只能算一起搭夥過過日子。

楚寒今義正辭嚴地否認了:“不是。”

越臨神色略為有一點遺憾。

不過他想起什麽,視線落到楚寒今的小腹,沉思了幾秒問:“那你腹中的小孩兒,是我的?”

這個楚寒今沒辦法否認了。

他耳頸微微泛紅,擡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憋了半晌才說出句:“你知道了就好。”

“……”

死寂。

徹底的死寂。

現在一覺醒來喜當爹的換了另一個。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越臨頗感意外的眉眼,楚寒今隐約有了解氣的想法。

他面無表情,心說,知道突然有個孩子多離譜了吧?

越臨當真怔了會兒。

他死的時候也很年輕,也就二十多歲,之前一直沉迷修真從來沒考慮過結婚生子,可沒想到現在,竟然真的有孩子了。

孩子,便是之一種很小很小,會哭會鬧,多少讓人有些心煩的小玩意兒。

還會流鼻涕,拉着他的衣襟擦拭,并且要抱抱。

不抱的話,又要哭了。

所以……他和楚寒今,即将誕生這麽一個小惡魔?

其實誕生也就罷了,關鍵是懷孕最精彩的前戲,他竟然毫無記憶。

越臨眼皮緩緩垂下,目光停留在楚寒今雪白衣襟下的小腹,反複摩挲之後,才道:“原來把你肚子搞大那個畜生是我麽?”

“……”

楚寒今眼皮一斂,靜靜看他。

越臨坐下了,勾着一只茶杯玩:“确實有些突然,我完全沒想到。”

可是,雖然很意外,他目光再次掃過楚寒今的小腹,卻有種異樣的情緒。

并不是感知到了小孩兒。

這個還沒出生的生命,并沒有引起他非常大的震動。

反而是這段時間楚寒今怎麽辛苦地孕吐,怎麽小心翼翼安着胎,有時候不舒服得不行,只能極力忍耐的模樣,讓越臨心裏突然感覺軟了起來。

也是第一次有了實感,認為懷了小孩兒這事是真的,不至于那麽懸浮。

不管什麽事情,最初的錯愕之後,要做的還是接受。

越臨掌心逐漸緩和下來了,低聲問:“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楚寒今垂頭沒吭聲,沉默了會兒,越臨指尖輕輕點着下颌,自言自語:“孩子叫什麽名字好呢?”

“……!”

連楚寒今都吓了一跳,神色艱深地看了他一會兒:“取名字,應該還早吧。”

“現在想,早做準備。”越臨道,“你想一個男孩兒的名字,我想一個女孩兒的名字。”

還真就規劃安排起來了是吧。

沒想到越臨答應得比他想象幹脆,也沒有開任何玩笑,沒有任何推诿的表現,這麽一句話讓他感覺安心了很多。

楚寒今開始想小孩兒的名字。

那天夢裏看到的崽崽,生得粉雕玉琢,白白嫩嫩,聲音也奶唧唧的,一時有些看不出性別。

男孩子想一個,女孩子一個,那跟誰姓呢……

想的有點遠了。

越臨起身:“我去燒一壺開水,弄點水喝,時間也還早,咱們慢慢想。”

他起身到了擺放物件的櫃子。

揭開蓋子一看,分門別類什麽都有,曬幹的蜜餞,果片,還有堅果,以及采摘下來的茶葉。越臨放到鼻尖嗅了一嗅,是山裏的一種灌木,曬幹了放着,聞起來有茶葉的清香微苦味。

……這得是一雙多麽精妙的手,才能将山裏的一切變廢為寶。

越臨擡了下眉。

這一片地,下有地極和陣法,大部分花果樹木都不能吃,深夜有夜煞出沒,就是要将人活活困死在這個牢籠,可他倆居然能把生活過得這麽細致。

那個将他們送來的人,估計看了也會直皺眉頭。

越臨燒好了水,單手拎着壺先将飲具澆了一遍,揀出曬幹的果片丢在開水裏,漸漸聞到一股微酸的果木清香。

送到楚寒今身旁時,他果然還挺喜歡,待稍微涼了一些後淺飲了一口。

越臨将房間一切摸了個透,走到書桌旁時,發現上面擺了幾頁紙。大概也是自己漿的,紙質粗厚,但上面的字跡卻秀拔俊逸。

記錄的內容,是:“忌重活,忌同房,忌盆浴,忌辛辣刺激,忌……”

顯然是寫着懷孕之後的禁忌之事。

對着日光照了照,越臨認出這并不是自己的字。

他走到楚寒今跟前,将紙頁遞到他面前:“原來我們這麽早就在備孕。”

“……”

楚寒今随意地瞟了一眼,随即,目光定格。

這是他的字跡。

腦子裏好像有一根弦轟然斷裂了。他一直以為懷孕是越臨單方面的行為,沒想到……自己也參與為了?雖然平時的夢境中隐約能窺見事實,但真看到這張紙頁,楚寒今長眉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

越臨沒意識到他的異常:“原來懷孕這麽多禁忌,”他将全文上下通讀一遍,随即放下,“我記住了。”

他微笑着表示:“我會好好照顧你和我們的孩子的。”

說完,還補充了句:“辛苦你了。”

楚寒今轉着眸子神色陰晴不定。

雖然有點奇怪……但懷孕這幾天,受盡了各種苦楚和折磨,重新聽到孩子他爹滿含深情的告白,總覺得……心裏好受了一些,比什麽事情都一個人憋着強。

楚寒今拂袖:“無礙。”

“你好好休息,我去院子看看柴火。”越臨說完出了房門。

單剩下楚寒今坐在室內,環視四周,覺得每一道屋梁都無比熟悉。這就是他和越臨曾經生活的地方,也是他記憶缺失的那一段。

失去記憶是一件奇妙的事,明明是陌生的東西,卻一剎那間感覺異常熟悉,游離于真實和虛幻之中,每一步都是重逢。

還沒到吃飯的時間,楚寒今站起身走到回廊下,見越臨坐在菩提樹旁的石桌,單手拿着一只矬子,長發緊緊地束起,垂下幾縷頭發,正在把玩一塊木頭。

他面相俊朗,是一種恣意的明快,手指正在打磨,片刻将看不出形狀的木塊打磨成了……一只小鳥。

注入微弱的靈氣,木鳥啓開尖喙,啾啾啾地唱起了歌。

音調悅耳,楚寒今駐足欣賞時,越臨擡頭看他:“這送給咱孩子當玩具,你覺得怎麽樣?”

楚寒今:“……”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越臨雕完往樹上一扔,拿起剩下的木料又雕,還沒多久,菩提樹上便站滿了木頭做的鳥,抖擻羽毛東張西望。

越臨想了想,道:“你最喜歡的調子,《雜花生樹》,來唱一個。”

樹葉間的鳥叽叽喳喳吟,争前恐後張開嘴鳴叫,聲音婉轉,百轉千回,錯落有致十分悅耳。

楚寒今站在屋檐下的回廊,白衣如雪,仰臉看着綠樹枝葉間跳動的飛禽。而越臨忙着雕更多的木鳥,往菩提樹上放,低頭忙碌。

這一刻,日光正好。

這還是楚寒今第一次覺得,原來在山裏的日子,也可以這樣合意。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

這幾天都在下雨。

雨水飛濺,楚寒今剛在棋盤敲下一子,響起越臨的聲音:“我回來了。”

他渾身濕淋淋的,穿了一件黑色的蓑衣,當他把蓑衣解下來時,有什麽東西從他懷裏掉了下來。

腿似乎站不穩,歪了兩歪,才站直。

是一只小羊羔。

楚寒今怔了下:“哪兒弄來的?”

“路上撿的。”越臨頭發也濕透了,找了件幹布擦拭,“出去找路沒找到,但在河邊看見這只小羊被沖到水裏,随手拎出來,今晚烤小羊肉串。”

“……”

這。

楚寒今微微伸出手指。

這只小羊可小了,估計剛斷奶那種水平,鼻子黑黑,身體卷毛是灰黑色,唯獨眼睛濕漉漉亮晶晶的,因為寒冷正在不停地發抖。

完全不能把它跟一會兒的小羊肉串聯想起來。

楚寒今一邊探手拂過小羊的頸部,邊問:“還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找不到,群山之外還是山。”

“……”

楚寒今剛碰上小羊羔的鼻尖,就被蹭了蹭,沾上一身濕水。

小羊渾身冒着熱氣,生機勃勃的,就要往楚寒今的身上跳。

越臨一把拎住它的脖頸提起:“拿去殺了。”

“……”

其實看這只小羊羔還挺可愛。

這段時間天天下雨,山裏經常滑坡泥石流,楚寒今幾乎不出門,變得踩一腳滑到,傷到腹中的小孩兒。

他垂眼再看了看這只小羊,粉白的指尖撫過它頭頂,道:“留下來吧?”

越臨:“嗯?”

知道說出來有些奇怪,但楚寒今稍微放大了點聲音,說:“這只羊太小,就不吃了,養着行不行?”

越臨擡了擡眉。

最近的山巒都走遍後,為了尋找出路,只有不斷地翻過一座又一座山,有時候會走的很遠。于是他中午偶爾帶頓飯,清晨出門,到傍晚才折返回來。

他出門這段時間呢,楚寒今因為養胎不好亂走,只能看菩提樹上的鳥兒唱歌,或者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兒。

或許多多少少有些孤單。

越臨應聲:“好,留下來。不過它身上太髒了,我先給它洗一下。”

楚寒今走在他身旁,看他将熱水倒進盆裏,抿了一下唇道:“別太燙。會把它毛燙掉,直接成羊肉湯。”

越臨好笑:“行。”他邊給小黑羊洗澡,邊說,“這地方真奇怪啊,陣法影響靈氣使用,禦劍禦不起來,法術施展不了,還有雷電天天劈冒出靈氣的地方,這地方怎麽出去?”

楚寒今也稍微有點憂愁:“還要被困多久?”

越臨将小羊清洗幹淨,道:“如果地下有陣法,那找到陣眼,應該就能破解。先不急,你再跟我多待一會兒,我就陪你找陣眼。”

楚寒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願意出去了?”

越臨:“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你懷了我的孩子,那我肯定要對你負責。”

“……”

這幾天楚寒今跟越臨講明了他失憶前的事,勉強互相填補了缺失的記憶,但對楚寒今失憶那兩個月還是空白一片一無所知。

越臨将小羊洗刷幹淨,正在吹毛,又問:“上次你講到哪兒了?”

楚寒今:“講到我們在幻境,經過了一個村落,看見滿村人被屠殺後你突然說了些奇怪的話。”

越臨露出思索的神色。

楚寒今補充:“你說全村人都是你害死的。”

他擡眉,一點頭:“還有呢?”

“還有?你還說自己害死了很多人,都向你讨債來了。”

什麽風雪城被圍困深陷數日,彈盡糧絕,但堅持鞏固結界拒不投降,被召來劍陣連擊三天三夜,連地面的土都削薄了幾層,舉城殉身……

張王氏在院中逗弄女兒,火爆彈從天而降,全城燒為灰土,戰後揀出的屍骸殘骨是她拼命摟着孩子的姿态……”

山南常氏,陣法失利,害怕被斬首率先自盡……

這些楚寒今都能清晰地回憶起來。

越臨身後的院子裏的雨簾,他垂頭站着,靜默不語。

似乎在回憶,似乎又有些茫然,像是什麽都回憶不起來。

楚寒今不再逼迫他,低頭看已清洗幹淨的小羊。比剛才看着蓬松可愛了很多,就是渾身黑,眼珠子都是黑的,只有張開嘴時能看見白色的牙齒和粉色的舌苔。

它甩了甩頭,撒着蹄子到楚寒今身旁,将頭輕輕蹭他的腿。

越臨轉而問:“今晚吃什麽?”

他們發現這裏不僅有麥子,還有米飯。楚寒今只會蒸飯,這會兒要去炒菜。

越臨道:“養身子,給你煮幾個蛋。”

他去了廚房。

楚寒今慢慢将小黑抱到了膝蓋上,小羊有些害怕似的,雙腳直發軟,不過站着倒也很乖巧,顫抖幾下就停下了動作,将腦袋搭着他的小腹。

小腹暖洋洋的。

一想到肚子裏還有個小生命,此時說不定正跟小羊羔頭對着頭,楚寒今突然覺得有點可愛。

他緩緩地撫摸小黑的額頭,再順順它身上的毛,當成另一個小毛孩子。

小黑也很喜歡他,不停地蹭着他,往他懷裏鑽。

也就在這時,楚寒今手指頓住。

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他的小腹內,似乎輕輕踢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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