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7
弑父?
這在世俗中是難以饒恕的罪名。
多大仇恨才能手刃父親?
楚寒今并不了解他的過往,點了點頭:“還有嗎?”
“還有?我于修道之事十分擅長,那時候一心一意沉迷其中,發誓要與父親一較高下,內心被仇恨填滿。”越臨轉向他,“每天生活中除了修習法術便沒有別的,現在發現很喜歡你,覺得……原來喜歡一個人,比恨一個人要快樂的多。”
三兩句話不離喜歡,楚寒今別過臉:“走吧。”
牽馬繼續前行。
繞過一座山巒之後,眼前出現一片茂密的叢林,路上有被踩踏的枯草和被砍斷的樹,預示着曾經有人來過這裏,不出意外,只能是他和越臨。
四周樹木茂密,但卻聽不到一聲鳥叫,空氣中水汽粘滞,呼吸間比其他地方更加沉重。
楚寒今道:“越臨?”
越臨看他一眼:“我知道。”
他手裏施展出一個法決,擊向一旁的巨樹,落下一個深黑色的淺坑。他停下手:“這裏施展法術受到的禁锢更大,十成只能出一成的功效了。”
既然禁锢越強,應該越逼近法陣的中心。
他重新牽上馬:“走吧。”
楚寒今左右張望,總感覺這地方分外熟悉。待馬蹄踏過腐敗枯萎的草葉,恍惚之間,楚寒今想了起來:“這以前來過這個地方。”
那一幅記憶碎片,瓢潑大雨,他拿着劍站在潮濕的雨天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但越臨撐着傘來找他,還将雨傘往他身上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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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臨側頭:“嗯?”
楚寒今說:“這兒有問題。”
他倆繼續往前走。
馬兒跋山涉水,約摸走了半個時辰,眼前又出現了剛才被越臨擊碎的巨樹,漆黑的污漬歷歷在目,隐約透露着詭異感。
馬兒停下腳步,不耐煩地敲着蹄子。
楚寒今問:“又走回來了?”
越臨:“我剛才沒有往這邊走,但卻原路返回,這地方有東西。應該是陣法核心。”
陣法,往往能施展出巨大的功效,但核心位置卻非常薄弱。所以布陣人為了不被找到陣眼,往往會采用設防和迷幻幾種方式來隐藏和抗拒,避免被人走入陣眼,破解陣法。
越臨手摁在劍柄,楚寒今也下馬。
他将馬兒拴在一棵樹下,拍拍它的腦袋道:“可不能放你走,一會兒回來阿楚還得用你,忙完給你喂好吃的。”
他轉身,眉眼顯出了幾分肅殺之氣。
也許是陣法意識到有人闖入,天空閃過幾道雪白的閃電,接着響起轟隆隆的雷鳴。越臨下意識看了看楚寒今。
楚寒今也按着劍鞘:“我沒事。”
這段僵持持續得不長,越臨施展咒術,區分用作障眼的無關緊要之物,朝法陣中心走去。眼前出現一道不規則的圓環,被落葉覆蓋,明顯是陣法的第二層。
越臨将一塊注入靈氣的石頭丢到落葉之中。
“嘩啦——”一聲爆響。
石頭被閃電劈成了粉末。
越臨啧聲:“陣眼估計就在這裏面,但只要有靈氣的東西靠近便會被閃電擊中,要是人進去,估計得挫骨揚灰。”
楚寒今也怔了會兒,問:“這到底是什麽?”
陣法也有不同的功用,有的為庇護,有的為殺戮,還有的為治療,還有的為輔助。楚寒今想了會兒道:“要是能掃清這些落葉,就能辨認清楚這個陣法。”
越臨看他一眼:“我試試吧。”
說完,他擡腳跨了進去。
“!!!”楚寒今忙道,“你幹什麽?”
越臨進去那一瞬間,陣法并沒有展開攻擊。
他來回走了兩步,天上開始聚集着雷鳴。不過越臨的目的很簡單,他直奔陣法中心,腳下的風将積攢的落葉帶動得飛躍,泥土顯出深紅色,果然隐藏着陣法的咒印。
楚寒今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一道殺伐陣法。
有的陣法單單殺人,可有的陣法極為陰毒,能将在陣法中慘死的人煉制為劍靈,為自己所用。
看清陣法中心那一道深紅繁複的咒印時,楚寒今腦子裏突然刺了一下。
越臨腳步一頓。
他也看到了!
曾經在這個法陣中慘死的人,在深紅色的血霧中顯出模樣,數不盡的屍骨破土而出,除此之外——
地上匍匐着一襲月華般的白衣。
那人烏發濃秀,青絲垂綏至髒污泥土之中,眉眼沾滿了鮮血和黑泥,将他白玉似的臉污染的肮髒污穢,但仍然不減俊美的容顏,漆黑眸子漫無神采,唇角淌着鮮血,匍匐在陣法之中被雷電劈擊——
那個人,長着和楚寒今一模一樣的臉!
周圍飛奔着只剩頭顱靈魂,圍繞着白衣狂笑,似乎在期待,在等待,像饑餓的狼,等獵物一斃命便能将他飽餐一頓。
而白衣面色越來越虛弱,可他明明能夠反抗,卻仿佛中了咒,一動不動,不斷吐出鮮血……
楚寒今後背發涼,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曾經被陣法困住的樣子。
然而一旁的越臨,走近似乎想把男子扶起來,卻發現這是幻境,唯獨周圍飄揚的鬼頭咄咄逼人,咆哮不已。
雷電聲聚集得愈發躁動,發出鳴爆的聲響。
接着……第一下。
第二下。
第三下!
直直朝着他的天靈蓋劈上來。越臨直直站着也不躲開,半晌,暴躁地喝了一聲:“不認識主人了嗎?”
這一聲,震得陣法內狂風驟起,楚寒今已經一只腳踏入了陣法之中,準備去拉越臨,誰知道所有的雷電突然停了。
越臨走到了陣法中心,落葉全部被風吹散後,露出一道深紅色的八邊陣法。中間繁複地秒着寫文字和圖案,明明蘊含着能将附近幾十裏路牽涉出結界的力量,眼下看來,不過是一幅小小的卦象。
他沒将卦象擊碎,而是信手摳出來。陣法是認主的,尤其是獨創陣法,此時邊緣全部顯出兇戾的白光,似乎要将人手燒穿。但被越臨握在手裏簡單地剔掉幾只別卦後,瞬間變得溫順了,躺在他手裏。
越臨垂下眼睫,看着陣法沉思不語,似乎在想什麽。
而楚寒今眺望左右,發現空氣中的沉重感不見了,樹林也變得比以前更清晰黛綠,地上的血紅咒印消失不見。
楚寒今看着越臨。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你剛才說,這是你的陣法?”
越臨轉過臉,目光沉靜地注視着他。
光看到這個眼神,楚寒今似乎懂了什麽,站在原地。
他倆互相注視了片刻。楚寒今開口:“你恢複記憶了?”
越臨一點頭,手裏托着陣法走近:“恢複了,看到你趴在陣法中那一瞬間,便想起來,我之前是從這裏将你救出來的。”
楚寒今突然有點兒沉默,也說不清原因。
眼前這個越臨,不再是這大半個月忘記一切的越臨,而是實打實與他有過數月歡愉的越臨。
是那個愛他愛得很沉重的越臨。
楚寒今靜了靜,重複:“你還沒回答我。”
越臨點頭:“這的确是我的陣法,而且是我煉制劍靈的陣法,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他指尖沿着掌心的圖案輕輕一點,“我死後,也許有人拿走了我的陣法,埋在這裏……”
他想了想,笑道:“或許是想将我煉制成劍靈。不過我這陣法認主,哪怕經過他改造,會用雷電劈我,但也絕對不會煉制我。”
所以方才,越臨一聲怒吼,法陣聽懂主人的聲音,頓時消去了戾氣。
楚寒今想了一會兒:“那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陣法當中?”
越臨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因為有人想把你煉制成劍靈。”
楚寒今後背發憷,皺了下眉頭,直勾勾地看着他。
“為什麽是我?”
“遠山道修煉靈氣,你的靈氣幹淨澄澈,又是集大成者,沒有比你更合适用來煉制劍靈的人。”越臨說,“我早說過,有人想殺你。他消除你的記憶,又在你身上添加傀儡咒印,就是要讓你不能反抗,乖乖地被煉入劍中。”
到這裏,楚寒今覺得邏輯開始閉環了。
他看着越臨手裏的陣法:“這是你煉制劍靈的陣法?”
越臨點頭:“是。”
劍有靈,但仙道填充劍靈都是找靈石,靈獸,靈根,竟然有人将活生生的人煉制為劍靈,禁锢在劍中為人所用,是魔道盛行的潮流。
那這就證明,越臨走的必然是歪門邪道。
楚寒今一言不發,直勾勾盯着他。
越臨懂他的意思:“這是我身前弄的東西,可我已經用死抵債了。其他人用我的陣法作惡,這不是我的錯。”
楚寒今沉默不語。
他也分不清楚,現在是否還能糾結越臨的過錯,因為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你被人弄到這兒時,将我墓穴中的屍首拼湊完整,我才能重新聚攏回魂。”越臨看着他,目光堪稱溫柔,“等我出來找你時,發現你自己走到了法陣的正中心,被電閃雷擊,可站着躲也不躲。我把你從陣法中帶出來,誰知道過了沒多久,你自己又回到了陣法之中。”
“煉制劍靈需要數月的時間,此後,但凡有一天我沒看着你,你便自己回了陣法。”他手指點了點頭顱,“因為你被傀儡操縱,就像琴魔會不停地彈琴操縱鬼魂一般,你也會不停地回到法陣之中,等待自己被煉制為劍靈的那一天。”
楚寒今後背僵硬了一瞬,明白了是這麽回事。
越臨唇角微微一牽:“那時候我剛複生,還很虛弱,沒有能力停止法陣。後來我想,既然那個人想要你純潔無暇的靈氣,那不如毀了也不給他,比如行完夫妻之道,靈氣未必有那樣的純淨了,會變得更加深潤。”
“……”
聽到這裏,楚寒今終于懂了為什麽自己會意外地和他在一起,又要了個孩子。
“那人恐怕是得知了你已是不潔之身,煉制劍靈的成效打了折扣,便将你帶走了。也有可能是你恢複記憶自己離開的。我并不知情,只是突然發現你不見了,便出來找你。”
聽到這裏,楚寒今想起了重點:“你想起怎麽出去了?”
越臨應聲:“想起來了。”
他示意:“邊走邊說,先回去。”
楚寒今心中有太多的疑點。
他回到原來的位置找馬,才發現因為法陣的消失,之前的引力場也消失了,靈氣不再被影響,現在要禦劍或者飛奔都很輕松。
越臨示意他上馬。
楚寒今想了一會兒,道:“不用。”
他側身跨上青草茂密的小道。
越臨拽着馬缰站了一會兒,跟在他身後:“你心裏有什麽不快樂的事情?”
楚寒今怔了一會兒,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麽有人要害我。”
他一直待在遠山道,潛行修煉,很少和人相處,也并不得罪其他人,實在不明白是誰對他起了殺心。
越臨理解他的情緒,畢竟備受尊崇的月照君,突然發現自己暗地裏有無數仇家,被無數雙眼睛觊觎着,心裏有些迷茫。
越臨想了一會兒,道:“與其說在遠山道不與人交際,不如說,遠山道把你保護的太好了。我從小母親便教我,只有和別人搶奪才能得勝,這世間的東西是有限的,修道的靈器也是有限,如果要奪得第一,就必須跟別人搶,還能搶贏才行。”
他看了看楚寒今:“即使你沒有那種心思,但保不齊別人有那種心思。他們會來搶你的,來偷你的,看着你死,他們最開心了。”
楚寒今半眯眼,看了看他,也不說話。
越臨話有恨意,因為他是被人害死的。
楚寒今不再說話,和他回到山裏的木屋,早晨烤的餅子還貼着鍋邊,微微帶着餘溫,将包裹裏冰涼的餅換了熱餅,掰碎了泡在湯裏吃。
越臨打量木屋附近:“這是我修的,怎麽樣?”
楚寒今:“好。”
“我本來打算跟你在這兒住一輩子。”越臨笑看着他,“不過現在看來,馬上就得走了。”
語氣中還有一些惋惜。
惋惜也很正常,他心裏不願意離開這裏。
既然他記憶恢複了,楚寒今問:“你要出去,還是留下來?”
越臨應答幹脆:“我跟着你。”
“……”
沉默了一會兒。楚寒今緩緩咀嚼口中的餅,道:“等孩子生下來,我給你以後,你就不必再跟着我了。”
楚寒今實在無法接受自己要和另一個人共同生活一輩子。
越臨側頭看他,靜了兩秒才問:“你也讨厭我嗎?”
“……”
聽到這句話,楚寒今意識到有幾分不對勁。越臨生前被人讨厭,被人嫉恨,走上絕路,到現在複生依然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處,所以寧願待在深山永不出世。
他似乎唯一找到的一個寄托,就是楚寒今。
準确來說,是沒有失去記憶時的楚寒今。
可現在的楚寒今什麽都不記得,又怎麽會跟他有感情,又怎麽來存放他的感情。
楚寒今看他:“我并不讨厭你。只是……”
越臨打斷他:“那就沒關系了。只要你不讨厭我,我就一直跟着你保護你。你當你的月照君,忙你的事情,偶爾分心出來給孩子和我就夠了。”
“……”
兩個人靜靜地坐着吃餅。
楚寒今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就見越臨風卷殘雲般的吃掉了餅,往屋裏走:“我去收拾東西。”
楚寒今回頭,見他打量整間屋子,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楚寒今不算很懂感情的人,但他幼時只和師兄一起玩兒,但後來在榮枯道避難所,看見師兄有了很多新朋友,常混在一起玩兒,忘了他的存在時,心裏會感到一些落寞。
他也明白越臨的想法,當初在深山裏時只有他倆彼此,感情幾乎無人可以分享,可現在楚寒今回遠山道當了他的月照君,越臨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或許正說服自己,他想要的也并不多,僅僅楚寒今不讨厭他,能回頭看他就行。
越是這麽想,楚寒今嘆了聲氣,越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他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感情這種事了。
等他回到屋子裏,越臨差不多收拾好了想帶走的,衣裳間裝了只木鳥,被收入納戒。他道:“要是想走的話,我們現在就能走。”
楚寒今問他:“以後還會來嗎?”
越臨直勾勾看他的眼睛:“你要是不回來,就不回來了。”
楚寒今啓了下唇。
他面相一直較為清冷薄情,眉眼漆黑溫潤,此時眸子微微轉了轉,不知道想到什麽,緊繃的唇角緩緩地啓開了一道弧度:“明天走吧。”
說完,又打個補丁:“今天很晚了。”
越臨放下了包袱。他到院子裏牽馬,說好了要喂它吃好吃的,便帶到了半山腰去,躺在草叢間看它吃草,等吃完了解開缰繩,放它回歸了山裏。
接着,又回到院子裏的菩提樹下,将雕的木鳥一只一只取下來。
他動作緩慢,摘一只垂眼看一會兒,好像摘的不是鳥,是一個個實現不了的夢。
楚寒今站在回廊下,看他摘完了木鳥,便回到房屋裏,重新将那些拿出來用過的食材和器具又放回去。
他道:“加一道符咒吧,免得積灰。”
可說完,又想起:“算了,反正以後估計不回來了。”松開了手裏的禁制。
收拾完房間裏的一切,越臨去了菩提樹下的石桌旁坐着,緩緩看着不遠處的太陽下山。
說實話,哪怕他一個字沒說,楚寒今也能感覺到他現在很傷心。
其實回想起來,這大半個月的生活,楚寒今也覺得挺安閑舒适,無憂無慮,沒有人世間的紛擾。
太陽下山以後站起身,道:“吃晚飯了。”
鍋裏炖着新鮮的肉和食材,飯也早蒸好了,全是山裏的貨,非常補,揭開鍋就是一股翻湧而出的霧。
吃飯的時候也沒咋說話,越臨垂下眼睫,靜靜地吃飯。
楚寒今有點兒受不了這種沉默,他看到窗外的月光,有一兩只蛾子撲進來。像是鬼使神差似的,楚寒今道:“吃完飯……”
越臨擡頭看他。
楚寒今道:“看看螢火蟲,去嗎?”
越臨臉色變了一下,點頭:“好。”
明顯感覺他高興起來了。楚寒今慢條斯理吃碗裏的飯,看氣氛緩和,自己的心情莫名也好了一些。
窗外是一輪清麗的月色。前段時間法陣沒解決時,每晚深夜都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可現在月色如銀,淌落了滿地,将路都照了出來。
越臨用白紗和竹條編了兩只燈籠,一只遞給楚寒今,一只自己提着,沿着山路往那片醉魚草花田走去。
“現在五月,螢火蟲還沒到最多的時候,但……”越臨說着話,視線被什麽東西吸引了。
一只很小的星點,在天上飛來飛去,繞着前路飄啊飄啊。
楚寒今擡眸,也看到了這只螢火蟲。
山路陡峭,越臨回頭托住楚寒今的手腕:“小心。”
他手臂溫熱,傳來熱度。
攙扶着楚寒今時,楚寒今目光還追随者那只很小的螢火蟲,進入了漆黑的竹林。
等再往前,山回路轉,踏出竹林那一瞬間,醉魚草在月色下呈現出茫然的粉紅之意,花朵繁盛,蝴蝶翩翩起舞,每一朵花蕊都綴着光芒。
等越臨張開手臂,在草葉間輕輕一拂,螢火蟲猛地從草野間振翅飛出,星星點點,占滿了整片月色,夢幻得像在做一場夢。
越臨靜靜地看着:“我本來想在夏天的夜晚帶你來看。”
現在,螢火蟲雖然不多,但也頗為壯觀。
楚寒今提緊了手裏的紗布燈籠,片刻後點頭:“已經很漂亮了。”
他說完,察覺到越臨的目光轉了過來。
那雙眼睛裏,似乎蘊含着很多情緒,深深地望着楚寒今,還有很多他不理解的情緒。
就像記憶裏看到的那一雙眼睛,深沉,熾烈,蘊含着很多情緒,要将他拆吃入骨似的。
恍惚的一瞬間,楚寒今腦子裏閃過很多情緒,似乎感知到了在花田裏,越臨走近,發燙的唇瓣緊貼着自己,不知疲倦地探索他唇中,将他頭發握在指尖揉得淩亂,直到聽見楚寒今呼吸不急的喘息聲……
可現在,越臨只是隔着這段距離,遠遠地看他,并沒有靠近過來。
他或許也在考慮讓自己舒适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