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相

沈言星感到尴尬, 他不像顧從決一般遲鈍天然,立即意識到是家長們誤會了。

做戲做太過了,家長們誤會他和顧從決吵架了!

他想解釋幾句, 偏偏顧從決那個呆愣性子不會看眼色, 懵着臉問:“你們回來幹嘛, 過結婚紀念日嗎?”

在顧從決的認知裏, 他的這對爸媽不靠譜歸不靠譜,感情生活上卻一直是恩愛有加的——就跟連體嬰一般。

天會塌、顧家會倒、他會有意外,但他這爸這媽不會不恩愛。

好端端地湊對回家,多半就是回來過結婚紀念日了。

只是問完他又轉念一想, 心道好像不對時候吧?爸媽的結婚紀念日在年中,而這會才三月。

“我、你、你們……”向于延顫抖地擡起右手,指指兩個崽子,咬牙切齒地憋了老半天, 愣是沒憋出一句像模像樣的話,似是氣急了,“你們難道不是——”

沈言星怕向叔叔生氣,趁着空隙要解釋:“我們其實是——”

“那太好了!”

沈言星才說了個頭,又被顧從決沒眼力見地打斷。

“你們回來得正好, ”顧從決毫無顧忌地一手一個,分別抓住了親爸親媽的手,眼睛裏閃着喜悅的精光, “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顧從決直腦筋, 沒想什麽誤會不誤會的, 見着顧向夫夫了的第一反應是“來得正好, 剛好把新收集的情報告訴他們”。因此他是喜悅的、興奮的, 傾訴欲膨脹的。

說完大概是覺得意義不準确, 他還自我糾正了一下,重新道。

“我有事要請你們幫忙!”

顧向夫夫當下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對視了一眼。饒是身經百戰、時刻記得表情管理的他們,也不可控制地露出了幾分詫異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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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子居然有事要請他們幫忙……?

旁聽的沈言星、和遲來的榮媽也瞳孔一顫,同樣感到不可思議。

“什麽事啊?”短暫錯愕之後,向于延回過神來,不自覺地放軟了聲音,“你想和爸爸媽媽說什麽事情?”

那輕輕柔的語氣,和向于延哄以前還是奶團子的顧從決睡覺所用的,有得一比。

這讓顧從決感到恍惚,因為刀子嘴豆腐心、信奉捉弄教育的向于延,不會輕易表露出柔情溫和這面。但正事要緊,他顧不上多想為什麽,拉着爸媽徑直往樓上走,不忘給沈言星使眼神。

他示意沈言星快跟上啊!你跟我一起來說。

心思細膩的沈言星,甚至讀懂了顧從決沒表達出來的後半句:你不來,我怕我一個人解釋不清。

半AI機器人不會察覺,他拉着爸媽手說有事要幫忙的模樣,真的真的——很像小孩子撒嬌!

沈言星想,顧叔叔和向叔叔肯定是看出來了既視感,所以才會在一瞬之間,表情變得那麽溫和吧?

沈言星情不自禁地笑了,看了眼榮媽:“榮媽,我們也跟上吧?”

兩人跟上顧從決的腳步,也上了二樓。顧從決謹慎得很,進去第一時間将正在打掃的家傭支開,等沈言星和榮媽都進了書房後,再将書房門反鎖得嚴嚴實實,生怕有人偷聽。

剛被崽子拉着手撒了一番嬌,顧平躍心情很好,拉着老婆在沙發上坐下,目光慈和地看着崽:“到底是什麽事,要弄出這麽大的陣仗?”

他坐着看崽的姿态,和向于延如出一轍。沈言星和榮媽坐在這對夫夫的對面,想了一下,覺得他們有點像校園文藝彙演時,備好相機和攝像機等待孩子上臺表演的家長。

“很重要的事。”

顧從決将大班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拿了起來,遞給向于延。

“媽,幫我開一下。”他想用這臺電腦轉存錄音筆的錄音,但不知道密碼。

“嗯~”崽子的請求讓向于延心情大好,他想也沒想地接過開機,輸入密碼,“用電腦幹什麽呀,是要給我們看什麽東西嗎?”

顧從決從不“撒嬌”,從小到大自立自強得讓顧向夫夫懷疑人生。

作為藝能天花板的他們,其實最最最不需要的,就是崽子出息、崽子有大志向。

世界廣闊沒錯,但越往外圈走,所遇的危險就越多。如顧從決出生沒多久時,他們夫夫間做好的約定那般,顧從決只要安安分分地成長,當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小廢物就行。

結果沒想到啊,兒子在自強能幹的道路上勇往無前了,留下一對希望被依靠、被撒嬌的父母在原地淩亂。

十六年了,時隔十六年了!崽子終于撒了一次嬌,和爸爸媽媽示弱求幫助了!向于延邊等電腦開機,邊和顧平躍交換眼神,心想不管等下崽崽說什麽,他都要忍住脾氣——多大的忙都得幫!

——幫!

顧平躍回以一個贊同的眼神。

顧從決不知道自家爸媽那些小九九,更不能理解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他當着三位家長和沈言星的面,從褲兜裏摸出那支錄音筆。

拿起大班桌上現成的讀卡器,顧從決拔出錄音筆裏的內存卡,将讀卡器插上:“我下午去見沈雲頂了。”

開門見山一句話,将向于延的好好心情炸得瞬間消失。向于延如夢初醒般打了個激靈:“蛤??”

“沈愛才的兒子?”顧平躍皺眉,“見他做什麽?爸爸之前不是提醒過你,讓你和星星離他遠點嗎?”

“不只是我,沈言星也見了。”顧從決毫不猶豫地将沈言星出賣,“沈言星下午去見了他的生母。”

被點名的沈言星乖巧舉手:“我、我是去見了我的生母。我和從決分頭行動,幹了類似的事情。”

“你們……”楊翠榮驚呆而想不明白,“你們不是鬧別扭了心情不好,各自出去散心的嗎?怎麽就……”

楊翠榮越來越搞不懂這倆孩子了。她現在有些懵懂,不知道是要為孩子們瞞着自己搞大事情而難過,還是為倆孩子沒吵架、好着呢而開心。

“我們沒有鬧別扭。”顧從決坦然解釋,“沈雲頂上周攔住我,試圖挑撥我和沈言星的關系,我便和沈言星默契地假裝疏遠了——我們在做戲給沈雲頂看。”

“嗯。”沈言星無辜地點點頭,“我上周接到了我生母的電話,也是為撩撥我和從決、和顧家之間的關系。”

顧向夫夫迷糊之間又感到震驚,萬萬沒想到看似在鬧小孩子別扭的崽們,其實是在背地裏籌劃這等勾心鬥角的大事!

“遇到這種事情,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向爸爸媽媽報告?”顧平躍眉頭皺得更深,“你們兩個孩子,怎麽能跟沈雲頂背後的兩個大人鬥?”

天然呆的顧平躍都忍不住說話了,足以說明家長對這倆崽的行為有多不滿意、多不放心。

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該怎麽辦?

“因為我和沈言星,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不是完完全全的孩子了,而是已滿十六和十七的青少年,我們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嘗試和努力。”

顧從決一點都不怕親爹的教育,平靜有理地答着。按文件創建時間,他在電腦文件夾裏找到了錄音文件,點開。

“在錄音播放之前,我……我和沈言星還有一些其他背着你們幹的事,想作為前情提要和你們講。”

向于延被說得心口一顫:“該不會是……”

你們真的過界了?不僅過界,還給他和顧平躍弄出孫崽子來了?

向于延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第一時間擔心的是這個。

所幸不是。顧從決字圓腔正地答了四個字:“命理占蔔。

“在你們不知道的時候,我和沈言星到曾經去過爸的劇組的‘何仙姑’那,做過好幾次命理占蔔。”

顧從決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了顧向夫夫和榮媽。

說是“所有”大概不準确,因為他多少還是保留了一部分內容,比如轉生、比如他和沈言星的前世之約,他對履行約定的執念。

但僅僅是他和沈言星前世被借命、沈言星今生仍舊被術所縛兩件事,就已經足以讓顧向夫夫跟榮媽驚掉下巴。更別說這部分占蔔內容,還完美地和沈雲頂智商掉線的炫耀對上了號。

一時之間,家長們甚至不知道是要為何仙姑的精準占蔔叫絕好,還是要為沈氏父子三觀盡碎的做法感到惡寒才好。

顧從決沒給太多緩沖時間,順着命理占蔔的事往下說:“我在沈雲頂那看到了‘祭壇’的樣貌,是體積不大、看着像神龛一樣的東西。想要破解術,就必須要找到神龛,再摧毀神龛。”

他殷切地将目光投放在爸媽身上,語氣懇切而略顯着急。

“爸媽,你們可以幫忙尋找神龛嗎?按照何仙姑的說法,沈言星降臨出生之時,術就已經存在了。

“玄學邪術沒日沒夜地在侵蝕着沈言星的氣運和精神,至今已經運行了十七個年歲。如果能早點破除摧毀,就能早點拯救沈言星于水火。”

顧向夫夫在快速梳理情緒和思緒。作為大人,他們必須要在短暫的詫異之後,擺出足夠靠譜的模樣、拿出足夠處理事情的能力。

他們可是家長啊,是“爸爸”和“媽媽”——是孩子們出生即有的靠山和避風港!

“當然可以。”顧平躍點頭答應。

語氣不同于被崽子撒嬌時的溫柔,也不同于方才的嚴厲。顧平躍現在展示出來的,是靠譜、冷靜、沉着,氣場強大遇事不慌的影帝姿态!

交給顧爹,一定行。

“小從,你看起來已經有搜尋的思路了?”

“嗯。”顧從決自信點頭。

他的腦筋一向轉得比常人快,幾乎是下午剛和沈雲頂聊完,他就整理出了思路。

“能用來運作邪術的東西,肯定也會安置在很隐秘、很私人的地方,所以很大可能是在沈愛才名下的哪個房産裏。

“從沈雲頂給我的照片來看,安置的地方很昏暗;這種邪門東西,我猜也見不得光。現在的建築和房産都講究透光通風,完全不透光的房間很難找——除非是閣樓、地下室、密室。

“再來,沈愛才是個極度謹慎、多疑的人。一來,他不會放心将這等東西安放在公開的房産中;再來,沈雲頂今天已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回去肯定會和沈愛才報告……”

墨黑的雙通中忽然透出兇光,顧從決興奮地對親爹下結論。

“找沈愛才名下新購入的私人房産,越私密、越偏僻、越不易被人察覺的,越好。”

“行,我會在暗中排查,首要調查有閣樓、地下室和密室的房産。”顧平躍應聲。

“那星星那邊呢?”向于延憂心忡忡,将星崽子的手薅了過來,心疼摸摸,“你的生母張越寒,真就對玄學之術一無所知嗎?

“他不知道你的出生、你的生辰是被沈愛才算計好的?”

“他不知道。”沈言星搖頭,和滿臉憂心的向于延及榮媽相比,他倒是顯得平靜柔和許多,“張越寒和沈雲頂不一。沈雲頂多少還是對從決有防備的,但張越寒對我卻是毫無戒備,可以說是完全信任。”

他說完輕嘆了一聲,很是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居然會認為我被他抛棄、送養了這麽多年後,還向着他、渴求他的愛護。”

“這不是‘自信’,這是傲慢和無知。”向于延矯正說法,“你的生母不知道你已經踏入更廣闊、更富足的世界了,這是‘無知’;認為自己是生母,和你有親生血緣,就理所當然地以為你會向着他,這是‘傲慢’。

“星星,不要受影響。”

沈言星笑着搖頭:“我沒有受影響,我很堅定。”

“但和不好的人、在污濁的環境下相處,傷的是你自己的精神力。”向于延語重心長,“和你那生母相處會很難受吧?不要勉強,難受一定要及時抽身。”

“是會難受,但不至于到不能接受的地步。”沈言星垂下眼眸,笑容慢慢消散,“他畢竟是我的生母。當初他輕描淡寫地将我送給小梅姨,在我的注視之下轉身離去,沒跟我好好地道過一聲別,那麽現在——

“就由我來和他做個了斷吧。”

這場封閉起來的家庭內部談話,并沒有持續很久,前前後後也就聊了四十來分鐘。

顧從決将自己和沈言星錄音筆裏的文件,都拷貝了下來,在向于延的電腦裏放了一份。弄完他将錄音筆的儲存卡歸位,離開書房要回卧室時,故意停在沈言星身邊,輕笑。

“晚上,我可以去你的卧室裏找你嗎?”

沈言星微愣,随即反應過來:“疏遠游戲到此結束了?”

“嗯。不然你還想玩?”顧從決微微歪頭。

“沒有。”沈言星露齒笑,“晚上還是我來找你吧——順便找你輔導我的物理作業。”

顧從決欣然點頭:“行。”

約定好了晚上的“私會”,顧從決心情大好地走了,完全沒留意到他是第一個走出書房的。

書房裏,顧向夫夫還在沙發上坐着,榮媽倚着沙發靠背而站,端着一杯熱茶在吹氣,正作勢要喝。

他們表現出的狀态很自然,就好像是聊得累了,想再坐着歇息一會,亦或是先喝完一杯熱茶,然後再離開書房。

見沈言星遲遲不離開書房,榮媽還催促了一下:“怎麽不回房呀?剛從外邊回來,一身灰撲撲的,先回房換身家居服吧?”

顧平躍和向于延不作聲,只是面帶笑意地看着沈言星,目光慈和,但沈言星卻從中看出了幾分着急和驅趕的意味。

這印證了沈言星的猜測:家長們并不打算離開書房,而是打算在他和顧從決走後,開下半場沒有孩子參加的會議。

沈言星咽了口唾沫,本還有些飄忽不定的心緒,忽然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

他探出腦袋看了一眼,确認顧從決已進入卧室,将卧室房門關嚴實後,他也雙手一合,把剛開啓沒一會兒的書房雙扇門給關了上,學着顧從決的模樣反鎖擰緊。

“顧叔叔、向叔叔,榮媽!

“我、我也有事情想告訴你們!這個事情比從決剛才說的內容更勁爆、更讓人不敢相信,但在我的有心驗證之下,可信度很高!

“——請你們務必做好心理準備聽我說!”

沈言星深呼吸一口氣。

“從決他——!

“他很可能是‘轉生者’!”

書房房門被輕輕拉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楊翠榮先一步離開。

她低着頭,小聲抽泣着轉身,關緊房門。失神之際,竟也沒注意到一旁奇怪盯着她看的少年。

“榮媽……?”顧從決不解,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拍拍保姆媽媽的背,以示安慰,“你怎麽了?”

是他的錯覺嗎還是,怎麽保姆媽媽近來哭的次數特別多?

昨天找她打報告時就見她哭,今天怎麽又哭了?

顧從決安慰人的能力有限,只能學着沈言星的模樣照虎畫貓:“遠房親戚的病情加重了?”

“啊?”崽子的出現讓楊翠榮心虛,莫名其妙的問候又讓她錯愕一愣。

随後她才想起來昨天随口捏的謊。

“是、是啊。”

“別太操心了,這不是傷心流淚就能解決的。”

顧從決也想溫柔軟糯一些,但對不起,他是真的做不到。他的思維和語氣都太正經理性了,不僅不像安慰,反而還顯得有些無情?

但這确實就是顧從決,唯物且理性。

這樣一個理科思維極重的人,真的很難把他和那些玄學邪術、轉世轉生一類的事情聯系起來。

楊翠榮感到一陣恍惚,呆呆地嗯了幾身。

顧從決沒太在意,指了指書房:“誰在裏面?我想進去找幾本書。”

說着,就伸手要擰門把手開門。

楊翠榮急忙攔住他:“少爺和少夫人在開會呢,他們……他們臨時請假回家,很多工作得線上遠程處理。”

“都這麽忙不開了,為什麽還要抽空回家?”顧從決始終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他心道果然,這對膩歪夫夫就是回來過什麽紀念日的吧?

“那我一會再進去。”顧從決沒懷疑楊翠榮的話,徑直要往樓梯口去,準備上三樓找沈言星。

楊翠榮再次攔住他,笑得僵硬:“孫少爺要去找星星呀?星星這會剛好不在房裏。”

“不在?”顧從決眨巴眨巴眼,“他出門了?”

“沒、沒呢,他——”不善撒謊的楊翠榮,視線不自覺地往書房門上看,“他……”

顧從決替保姆媽媽答:“他也在書房裏?”

楊翠榮硬着頭皮承認,腦筋急轉彎地想着有什麽借口可以糊弄崽崽。

“噢。”顧從決并未起疑,理所當然地想着,“我爸我媽又在抓緊時間給沈言星補習上課了?”

楊翠榮呼地松了口氣,心想她果然就不該從書房裏出來!

“是的,少爺和少夫人在給星星補習。”

但不出來的話,楊翠榮怕自己會情緒失控,到時候哭得更厲害。

因為她無法想象自己從小看着長大,一路來被她養得不是白白胖胖、就是高高帥帥的孫少爺,前世時居然……

居然過着那樣悲慘可憐的日子。

“行吧,那我回房了,晚點再說。”顧從決全程沒感覺到不對勁,打着哈欠回房了,臨關門前對保姆媽媽道,“我簡單睡一下,六點的時候來敲我房門吧?”

楊翠榮忍着又到了喉嚨裏的哽咽,看着顧從決的背影點了點頭。

“……好。”

她看顧從決的目光,像在看一件來之不易的珍惜寶物。

确實是寶物,是兜兜轉轉、經歷過前世的衆多磨難後,才來到正确的世界中,和她相遇的寶物。

唉,她的小寶貝孫少爺啊。

書房裏,向于延的情緒也沒比楊翠榮好到哪去。他的表情管理已全部崩盤,痛心的淚水在眼眶裏積攢了無數,随時随地會凝成眼珠下掉。

不想在孩子面前展現出脆弱落淚的模樣,向于延急忙抽了茶桌上的面巾紙,起身來到窗戶前站着,背對沈言星。

“還有嗎?”

沈言星搖搖頭:“沒有了,大概就是這些。都是我在和從決相處的過程中,覺得可以作為佐證的事例。”

顧平躍雖不至于崩盤落淚,但眉宇間已然沒有了往常的游刃有餘,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哀愁。

是擔心向于延,也是為兒子的前世經歷感到心痛。

“延延……”顧影帝起身來到向于延身邊,看似是安慰,但其實也是想回避一下,不想讓沈言星看到這副模樣。這可不是一個足夠沉穩靠譜的“大人”,應該表露出的樣子。

“抱歉……”顧叔叔和向叔叔的反應,讓沈言星條件反射地想要道歉,“我說的東西,摻雜了太多我個人的揣測了……這種玄乎其玄的內容,按理說不應該拿到明面上讨論的,但我——”

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想讓最親近顧從決的雙親和保姆媽媽,也知道轉世的事情。他們都很愛顧從決,肯定不會将顧從決當成格格不入的異類。

唯有他們都知道了,顧從決才不是“孤立無援”的。

顧從決的身邊有他,有顧向夫夫、有榮媽。

他們才不會排斥顧從決,他們只會怨恨前世的顧從決身邊,沒有自己的存在。

“別說了……”

向于延輕嘆,話語間有幾分不易被察覺的顫抖。

“我的孩子,我自己知道的。

“早在他平安落地、卻怎麽都不肯哭的一刻,我就知道了——他不一樣。”

我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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