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懦弱膽小渣重生以後2
如果說十七歲的何歲最招架不住許濛濛的淚珠子, 那麽二十四歲的何歲就更加不能招架了。
一般監獄在提前一個月的時候就會通知犯人下個月刑滿釋放的日子，也算讓他做個心理準備。等真到了那天，獄警會帶他重新辦理相關手續, 把他之前入獄時寄存的個人物品交還給他。
以前的衣服穿着有點小了, 其他一些雜物他也不是很想要, 何歲從那個箱子裏翻翻找找，最後也只拿走了一樣東西。
一個小小的，沒什麽花樣的純色耳釘。
在裏面那肯定不可能讓帶耳釘的, 進去後就被沒收了，而這麽七年過去，何歲右耳的耳洞也早就長住了。
不過何歲自己不怎麽在乎這個，他像是不知道疼一樣，摸到着記憶中打孔的地方, 手下一用力就給強硬按進去了。
可能是因為他沒找對地方, 或者其他原因，手指上暈開一小塊鮮紅色塊，溫熱的血滴順着耳垂滴到肩膀上。
右耳火辣辣的疼，但何歲心裏很踏實, 好像帶上它就能找回一點什麽東西似的。
他并不知道許濛濛到底會不會來接他，通知家屬的時候他沒有讓通知任何一個人, 其實就算通知了，那個膽小鬼也肯定不會來。
在監獄服刑的七年以來，何歲一邊希望許濛濛能夠不受影響好好高考，考個好大學, 畢業後再找份好工作, 好好的生活，就不要來看他了。
但是…與此同時, 何歲的心裏還是會不免想着，他要是能來看自己一眼也好。
雖然他們兩個人一開始在一起處就是何歲半威脅着半吓唬着他同意的；雖然他好像也不怎麽喜歡自己；雖然他們兩個什麽都不是，除自己趁濛濛睡覺在臉頰偷了一個吻外什麽都沒有；
雖然…
他要是來看自己一眼就好了…
可許濛濛一次都沒有來看他，一次沒有。
那個沒良心的小東西，他肯定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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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歲就是這樣篤定想着，所以在大門打開以後看到那個他在夢裏見過無數遍的身影時……幾乎不敢相信。
真的是他的濛濛啊，何歲的眼眶連帶着鼻腔都開始酸澀起來，心髒像被什麽一把揪住連手指尖都是麻的。
“歲哥，我給你買了新衣服，我也不知道你現在穿什麽碼的，你等下回去試試合不合适……”
許濛濛剛走出去一步，可能是因為之前腳蹲麻了，走路的時候腳都還有點麻麻的。
何歲一言不發的在他面前蹲下身，“上來。”
雖然以前也不是沒背過，但現在又不是十幾歲的時候了，就算十幾歲的許濛濛也不會肯，二十幾歲的許濛濛自然更加不肯。
“我一會兒就好了。”
“廢話真多……”
何歲也懶得和許濛濛講什麽，他很輕易像抱小孩一樣就把人一把過肩抱起來，抱起來以後竟然還下意識掂了掂份量。
怎麽還是這麽瘦，肯定又挑食了。
＊
一晃過去七年的時間，足夠整個社會都日新月異，七年裏物價在漲，房價在漲，科技時代也通通都在進步，一切都在向前，似乎只有何歲……
只有他一個人的時間依舊被困在七年前。
許濛濛帶何歲去他們以前經常去的小館子裏吃面，雖然地址沒換，但是店面早就新裝修新擴建了不少，畢竟只是一個小門面，變也沒變多大，比起以前現在看着也亮堂了不少。
店裏原來的老師傅也退休了，接班的是他的兒子和兒媳，人換了自然味道也跟着變了。
一個日思夜想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的人出現在自己眼前，何歲完完全全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看許濛濛，他吃飯還是和以前一樣慢條斯理，細嚼慢咽。
他臉好小啊，手腕又細，垂下眼皮吃飯的時候，睫毛也好密，許濛濛比以前還要好看了。雖然用好看來形容男孩子似乎不怎麽恰當，但是如果是用來形容濛濛就很合适。
五官精致，戴個假發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姑娘。
許濛濛左耳帶着一個和他右耳同款的耳飾，那時候也不懂那些，耳釘的材質既不是金也不是銀，那會兒連材質都分不清，就是胡亂買的。
不過這麽多年它竟然也沒生鏽變色。
等要吃完的時候，許濛濛都沒來得及出聲說他已經付過了，何歲叫來老板結賬。
他從兜裏掏出來的還是紙幣，而且拿的還是七年前的物價，老板笑了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小兄弟，我們幾年前就漲價了，而且現在這年頭，誰還用紙幣啊。都是用那個……”說着他遙遙指了指收銀臺的二維碼。
這時候剛好有個客人吃完飯，客人很自然掏出手機對着二維碼掃了一下，又給老板看了看屏幕上的支付信息便離開了。
何歲進去的時候是二零一零年，那時候市面上根本就還沒有這樣那樣掃碼的支付方式，也還沒有這麽多眼花缭亂的形式各異的智能手機。
雖然已經有智能手機上市并提出關于未來的暢想，但并沒有太普及。那時候3g網絡也才剛剛普及，大多數普通人用得最多的還是翻蓋和按鍵手機。
八年時間裏連5g網絡都即将上市了，随着網絡的發達，紙幣的确已經被漸漸淘汰。
許濛濛看着何歲一點點尴尬的把錢收回來，七年牢獄生活讓他和這個社會徹底脫節。
之前在店裏吃飯的時候，何歲好像都沒吃出來這裏的味道和以前不一樣了，畢竟他也沒什麽功夫去注意味道。
何歲看着旁邊的許濛濛，濛濛吃飯的時候還是和以前一樣慢條斯理，吃口面都要吹上幾口，細細咀嚼。
面端上來的時候，許濛濛都還沒反應過來，何歲很自然幫他把上面漂浮着的蔥花挑了出來，
即使過去這麽久，他依然記得許濛濛不吃蔥。
許濛濛吸了吸鼻子，“歲哥，”
等他們走出那個面館，許濛濛還在想怎麽安慰他，就聽到何歲和他搭話。
“濛濛，剛剛你付了多少，我把錢給你。”
許濛濛先是搖搖頭表示不要，但在注意到何歲的表情以後還是選擇報出了一個數字。
何歲變了好多…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何歲總兇他，吓唬許濛濛要是不聽話就揍他就打他什麽的，但從來都只是嘴上說說，沒有哪一次真的對許濛濛動手。
他不僅不會欺負許濛濛，還會幫他趕走那些想要欺負許濛濛的人。
會當着其他同學的面痞裏痞氣的摟着許濛濛，在周圍人一片吵吵鬧鬧的起哄聲中宣布，許濛濛是他罩着的人…
那時候的許濛濛羞得恨不得把頭埋在地底。
何歲喜歡許濛濛，也喜歡逗他，好幾次故意攔住許濛濛，手撐在牆上把許濛濛圈在裏面不讓他走。
“怎麽跟個娘們一樣，一逗就哭，碰都碰不得。”
許濛濛沒哭，只是因為太白了，臉上皮膚薄，情緒激動上頭的時候，紅血絲就看得很明顯，看着就像要哭不哭的樣子。
當然他眼窩的确淺得很，情緒過于激動時總不受控制的流淚，他本人真的很不喜歡自己這個生理反應，過去很久，才知道這個叫淚失禁體質。
說心裏話，許濛濛一開始真的特別讨厭何歲，他擁有那個年紀男孩子最大的壞毛病，喜歡誰就欺負誰，但是又不讓別人欺負。
何歲把許濛濛攔住和他表白的時候，那态度強硬得不行，一點不像告白，像約架。有一種你今天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的勢頭。
彼時許濛濛完全是懵了才會呆呆的點頭，結果後面何歲對他很好，真像班上其他人起哄的調侃的那樣——他把許濛濛當小媳婦一樣疼。
不然也不會課間故意枕在許濛濛腿上睡覺，看到許濛濛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就笑，樂得不行，像中了多大的彩票一樣。
那時候的大家的生活費都有限，何歲能拿出大半來給許濛濛買零食。
他的确……對許濛濛很好。
哪怕在那時班級上大部分起哄的人甚至包括許濛濛自己都不覺得他們之間真的能有什麽，覺得何歲在開玩笑，說什麽他喜歡他，想對他好，會保護他之類的話。
“我從來不騙濛濛。”
“你明明剛才還騙我說老師來了…”
何歲只覺得許濛濛變了許多，他好像不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畏畏縮縮的垂着腦袋，被欺負都不敢吭聲，連哭都偷偷躲起來哭的小可憐，現在…好像變得自信了許多。
肯定的，畢竟長大了嘛。
這樣想的何歲再仔細瞧了瞧，又覺得其實沒什麽變化，七年過去許濛濛五官輪廓似乎也沒多大變化，張開了些，但還是清秀得像個女孩子。
許濛濛依舊是那麽腼腆，笑起來的時候會微微抿着唇，他發質軟軟的和他本人一樣，配着今天穿的米色針織衫，白色內搭，給人感覺年紀就不大。
“歲哥，你出來的事，叔叔阿姨他們知道嗎？”
何歲：“你別告訴他們，我後面自己會告訴他們的。”
許濛濛不知道何歲當年和他爸媽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怎麽和他父母解釋的，但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把許濛濛說出來，不然何歲爸媽看到自己估計都不會那麽禮貌打招呼。
兩個人照例寒暄了一些有的沒的。
何歲的脾氣比起之前可以說真的好太多了，只是那張臉依舊還是一如當年的兇戾。
他有一張不說話光是看着都很兇的臉。
何歲主動和許濛濛交代，一五一十說什麽他在裏面認識幾個朋友，他們有的已經先出去了，他可以去找他們…然後打算怎麽怎麽。
許濛濛一邊聽一邊微微皺眉，在那地方認識的人，那能靠譜嗎，雖然上輩子也知道他們的确弄個個什麽工作室，好像搞得還挺不錯。
何歲又問了許濛濛住哪裏。
“我在我公司附近租的房子……嗯，一個人住啊，我不喜歡和別人合租。”
許濛濛可不就一個人住，他一來不喜歡陌生人在他的私人空間待太久，再加上還有一些心理層面的原因，即使剛參加工作身上沒什麽錢，他也沒考慮過合租。
“那，那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嗎？濛濛，我會交房租的，我可以照顧你的…”說這話的何歲甚至沒直視許濛濛。
而許濛濛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我開玩笑的，濛濛不會當真了吧？”何歲把那句我想住在濛濛附近可以一并咽進了肚子裏。
聽到他這樣說，許濛濛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何歲以前不這樣的，他以前真的不這樣，何歲以前在他面前說話很不文明，又兇又強勢。
哪像現在這樣，像渾身上下銳利的棱角都被磨平。
上輩子出來以後何歲是沉默了些，可那時候的許濛濛沒心思去關注何歲出來後變成了什麽樣，他躲着何歲都來不及，就連何歲主動和他說話什麽的，他都像沒聽到一樣。
那麽……現在他還要躲嗎。
“歲哥先，你先住我那兒吧，不過先說好我租的房子也不怎麽樣，我一會兒先帶你去看看吧…”
“歲哥？？”
初冬的陽光下，何歲只覺得逆光的許濛濛好像在發光，有種想抱住許濛濛的沖動。可是他也知道不可以，其實在一見面他抱起他的時候也能很明顯感覺許濛濛的僵硬。
他不太喜歡和別人住，也不喜歡肢體接觸。
至于原因……
何歲想想都覺得手指尖開始隐隐發疼。
“歲哥？”
以前何歲從不會拒絕許濛濛的要求，現在呢
只見何歲愣了愣，好久才微不可見點了點頭。
嗯，看來現在也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啦啦啦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