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懦弱膽小渣重生以後4
晚上的晚飯是許濛濛做的, 他一個人獨居,自然也會做飯,他自認為做出來的飯菜也不怎麽樣, 就是普通的家常菜, 勉勉強強能吃罷了。
但是吃過的人都紛紛贊不絕口, 一個勁誇他做得很好很好,雖然一共也就兩個人吃過許濛濛做的菜,一個是許濛濛的媽媽, 另一個是何歲。
許濛濛租的房子附近就有農貿市場,走路過去的話,也只需要五分鐘。許濛濛看房子時就看中這裏的位置很好。
他挑菜,何歲就跟着身後負責拎東西,做個人形挂鈎, 不知不覺還比平時多逛了一會兒, 反正何歲從頭到尾都沒喊過累。
下午兩點多的市場還不如下午那會兒熱鬧,但也還是不少人了,有下班的上班族,還有接孩子放學的順便過來買菜的家庭主婦。
“歲哥, 今天晚飯吃紅燒雞翅,或者糖醋裏脊?”畢竟還有另外一個人要吃飯, 自然也應該詢問一下對方的意見。“然後紅燒豆腐可以嗎?我記得你好像能吃辣。湯的話就冬瓜湯可以嗎?嗯,要不要再來一個葷菜。”
許濛濛的口味比較混合,甜口鹹口辣口都能吃上點,何歲和他也一樣, 只是更偏辣一點, 不過許濛濛也不确定,因為太久了。
平時許濛濛一個人的時候大概也就一菜一湯, 有時候加班太晚了懶得動就會買現成的,他不清楚何歲現在的飯量,但應該是比他多的。
“水果有什麽想吃的嗎?”許濛濛貼心的提出備選,“香蕉橙子或者芒果葡萄?”
“歲哥?”
何歲還沒反應過來許濛濛在和他說話,下意識點頭,“可以可以。”又覺得會不會有點敷衍,跟着補充了一句,“我都聽濛濛的安排。”
“那好吧,如果我選到你不喜歡的吃的就要告訴我哦。”
說這話的許濛濛正在挑菜,拿着夾菜的夾子挑挑選選着新鮮的青菜,一面時不時和老板交涉一兩句,問問價格。
比起夏天,冬天的時令水果蔬菜就要少很很多,不過現在時代發展迅速,哪怕是在冬天也能買到非時令的果蔬,就是稍微貴一點點。
“那好吧……那歲哥幫我拿一下袋子……好的謝謝。”許濛濛指着被商家挂在一邊的透明塑料袋,拿到手以後習慣性的說了一句謝謝,
等說出口才反應過來的許濛濛先看了眼何歲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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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濛濛這樣,我感覺我像個壞人一樣。”何歲幫忙拉開袋子,這樣許濛濛往裏面夾雞翅的時候就會更方便一點。
“和我相處不用這樣的。”何歲明明有好多好多想對濛濛說的話,可那些話到了嘴邊又通通卡在喉嚨處化成萬千複雜的一句,“濛濛。”
“歲哥,大概就這些,你看夠了嗎。”
農貿市場人來人往,何歲的耳邊還有各種大媽讨價還價的聲音,各種男女老少說話交談的聲音,不同的年紀,不同的口音。
嘈雜又熱鬧,卻又充斥着滿滿當當的煙火氣。
這是何歲很久很久都沒有體會到的熱鬧,畢竟監獄裏面規矩很多,每天的作息時間都是有嚴格的劃分,不可能讓服刑人員這樣自由喧嘩。
何歲原本坐不住的性子慢慢就磨成這樣。
“給我吧濛濛,我幫你拿着。”
何歲手裏沉甸甸拎着的好像不是菜,是愛。
胸口的暖意逐漸蔓延到四肢,又酸又軟。
在分開的七年來,何歲不止一次幻想過以後出去和濛濛見面的場景,可沒有一個場景如眼前這樣的生動鮮活,真實的許濛濛比他想象的還要好。
他的想象力還是太貧瘠了。
許濛濛第一次給何歲做飯還是在高一放假。
何歲知道他媽媽要回外省老家,只留許濛濛一人在家以後,他随便找了一個借口搪塞家裏人,又哄許濛濛說什麽他家人不在家,他把鑰匙弄丢了,沒飯吃好可憐的之類的鬼話。
許濛濛信了。
彼時還穿着校服的兩個人差不多也是這樣的場景,一起買菜,許濛濛挑着菜,何歲跟着後面拿袋子。
那時候兩個人還在鎮上,賣菜的大媽認識許濛濛,笑呵呵跟他們打招呼,說濛濛和同學一起啊。
許濛濛腼腆的微笑點頭,和那個大嬸問好。
當時的何歲不滿的哼了一聲,心裏暗暗反駁,什麽同學,他明明是濛濛男朋友,還是濛濛自己答應的男朋友!
雖然許濛濛的答應在很大一部分是應付,是被他吓唬着答應的,可在何歲看來他就是答應了。
十幾歲的何歲說話想什麽就說什麽,不止一次不正經的叫許濛濛老婆之類專門來逗許濛濛的話。
“我不是。”
他這樣反駁。
許濛濛做飯的時候,何歲不會只在旁看,也會過來打打下手。
“歲哥,你過去坐着,我來就行。”
何歲不動如山,他真的太喜歡這樣和許濛濛待在同一個空間了。兩個人做着同樣的事或者什麽都不做,光和許濛濛待在一起就已經足夠讓他覺得惬意萬分。
這種一轉頭就能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是以前何歲經常能夢見的場景。
“歲哥,你嘗嘗鹹淡,味道還合适嗎。”
料理臺邊的許濛濛夾起一小塊豆腐送到何歲嘴邊,剛從鍋裏出來的還燙得不行,何歲面不改色吃下,“味道很合适。濛濛廚藝越來越好了。”
“也沒有啦。”
許濛濛穿着暖色系居家服,踩着毛絨絨的拖鞋,系着格子圍裙,因為要做飯所以把略長的頭發用一根小皮筋紮了起來。
一個可可愛愛的小啾啾在後腦勺出現。
“真的,濛濛好厲害的。”
濛濛面皮薄,每次被誇會特別不好意思,尤其是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濛濛性格還要更內向一點。被誇的時候會臉紅,整個耳朵肉眼可見染上緋色。
何歲每次看到都覺得心裏癢癢的。
現在的許濛濛倒不會因為這樣一兩句稱贊就反應多大,他還能鎮定的讓何歲幹這個幹那個。
鍋裏燒着最後一道湯,正呼嚕呼嚕冒着泡,雞翅和小炒肉在另外一個竈上溫着,電飯鍋裏的米飯也已經蒸熟,食物的香味在整個房間蔓延。
附近屬于商業地段,外面時不時能聽到汽車的鳴笛聲,這個點小學生們也放學了,隐約還能聽到樓上那家的小孩到處在地板上跑動的聲音以及他家大人斥責他的聲音。
許濛濛取下圍裙挂到一旁的挂鈎上,邊洗手一邊招呼着何歲,“歲哥,洗手吃飯了。”
“诶。”
喜歡一個人真就怎麽看怎麽都喜歡,就連許濛濛頭頂上的發旋,何歲都覺得要都比別人的形狀更可愛,越看越心生歡喜,放個屁都是香的。
許濛濛平時吃飯都是一個人,突然間多了一個人還以為會不适應,結果好像并沒有,反而因為何歲吃得太香,他看着胃口也好了一點。
餐桌上的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許濛濛說他這些年的生活,何歲靜靜的聽着。
他們相處的氛圍一點不像多年未見,可兩個人好像誰都沒有察覺有什麽不對。
如果換作其他人,哪怕和過去很要好的友人,整整七年未見是不會這樣相處自然的,多多少少都會有隔閡。
可是他們好像沒有這樣的隔閡,又或者其實有,只是再在見面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瓦解殆盡。
什麽時候呢?
大概在聽到許濛濛叫出那一聲歲哥。
又或者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好像離開許濛濛以後,何歲的生活便從此按下暫停鍵,直到再次見面,時間才又恢複流速。
吃完飯何歲自覺去刷碗,許濛濛這時候倒是沒說什麽了,主要是他自己的确不喜歡洗碗,在原定計劃裏,他是再過一段時間給家裏添置一個洗碗機來着。
何歲在洗碗的空隙,許濛濛在思考晚上睡覺的問題。因為租的房子只有一個卧室,卧室是很大,床也很大,反正睡下兩個人沒什麽問題。
主要是他……
哪怕許濛濛不停和自己說何歲不是別人,何歲不是別人,可依然控制不了身體的本能反應。
他家沙發放下來就是一張床,被子的話之衣櫥櫃裏還有兩條厚的,許濛濛是打算他自己睡沙發,但是要怎麽和歲哥說呢。
……
後面兩個人誰也沒睡成沙發,
最後…何歲在卧室打了地鋪。
因為請假三天,第二天也不需要上班的許濛濛心安理得的關了鬧鐘,卻還是一大早起來了。
事情要從早上七點許濛濛還沒醒那會兒說起,何歲早上六點多久醒了,醒了沒一會兒聽到大門有鑰匙扭動鎖孔開門的聲音…
時隔七年,何歲再次看到許濛濛母親許書韻。
她手裏拎着一包東西,可能是來看兒子順便給他送東西的,對于來開門竟然不是他兒子,而且一個陌生的高大男子,她有點警惕。
“你是誰啊?”
她好像并沒認出何歲。
“許姨,好久不見…”
還是在何歲開口以後才想起他是誰。
許書韻想起何歲是誰以後,明顯表情僵硬了不少,臉上的笑意都淡了幾分。
她知道何歲,以前經常和許濛濛玩得好的同學。
和他在一起後,濛濛的性子也比平時開朗了些,就因為這個所以才沒阻止他們接觸,誰知道後面這個人會做出那樣駭人聽聞的事情……
“媽,你怎麽過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啊。”
穿着睡衣的許濛濛從二樓下來,剛起床頭發還有點淩亂,睡衣的扣子也沒怎麽扣好,他一下來何歲的目光從頭到尾都跟着他。
下來以後先接過他母親手裏的袋子。
還挺沉,看這個重量就知道是給他送的臘肉。
“哦,媽,這是歲…這是何歲,你還記得嗎,他以前還來我們家裏吃過飯的。”
“記得記得。”
許書韻的目光先停留在何歲的短得過分的寸頭上,幹笑道,“…你出來了?什麽時候的事啊。”
“嗯,昨天。”
他們沒什麽說的,一個是不知道說什麽,另一個是根本不願意多和前者交談。
許書韻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到許濛濛身上,她一邊往廚房裏走一邊問許濛濛話。
“我上次給你拿的酥肉,你吃完了嗎。”
許書韻想給她兒子打個眼色,可惜許濛濛并沒有接受到,于是只好直白的喊他,“許濛濛,你先過來一下。”
“媽……”
他們母子倆在廚房說話,唯一的外人何歲也很懂事的回避,可即使這樣,他還是隐隐能聽到他們的交談。
“怎麽回事?你們怎麽又聯系上了?是不是他非賴着你?怎麽有這樣的人啊………你看你到時候随便找個理由讓他走…”
“我跟你說啊,少跟那種危險分子來往。”許書韻壓低了嗓子,“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突然又發瘋殺人,這也太吓人了。濛濛要聽媽的話,知道嗎?”
“媽就你這一個人兒子,你要是有什麽事,我怎麽辦啊……”
又開始了,這句話許濛濛從小聽到大。
都是為了他,許書韻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他。
許濛濛是單親家庭,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沒有爸爸,只有媽媽,他沒見過自己父親,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從旁人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他爸是個抛妻棄子的渣男,她母親是個不顧家裏反對,非要離開家鄉和父親私奔的傻白甜。
沒有收獲小說裏的浪漫,羅曼蒂克的愛情遇上生活的柴米油鹽,日複一日被消磨殆盡,最後不惜從家裏跑外地都在一起的人還是相看兩厭離婚了。
許濛濛從小和媽媽一起住,也跟媽媽姓。
因為是家裏唯一的男生,他理所當然成為他媽媽的依靠,許書韻以前家境優渥,應該是被寵溺着長大的,年輕的時候甚至連飯都不會做。
第一次做媽媽手忙腳亂的許書韻什麽都不會,連調味品都認不全,炒個菜不是鹹得要死就甜得要死,煮個飯等半天才發現連插頭都沒插。
生下許濛濛以後,看到剛生下來皺巴巴像個猴子還嫌棄了好久,還好小孩子長得快,濛濛越長越可愛,是極為懂事聽話的好孩子,自己都還是個小不點的,還沒有桌子高,卻已經搬着小板凳學做飯。
四十多的許書韻看起來依舊年輕得不行,一張娃娃臉,這麽多年都不乏有想當許濛濛繼父的男人,連許濛濛的外婆他們也一直張羅給許書韻再看,
但許書韻說她為了濛濛不想再婚。
外婆他們很讨厭許濛濛,或者說不是讨厭許濛濛,是把對許濛濛父親的讨厭轉移到了許濛濛身上。
不然也不會有母親去娘家卻不敢帶兒子一起。
“媽,不要這樣說了,歲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出獄後的第一個晚上,何歲毫無睡意。
旁邊就是許濛濛,七年前喜歡濛濛的時候,何歲還不知道喜歡具體意味着什麽,只是憑着本能覺得看到他就好高興。
他在獄中的時候,翻來覆去把和許濛濛所有的瞬間一遍遍咀嚼一遍遍回味。
其實在自首的那一瞬間,當時還略帶中二的何歲甚至覺得自己很酷,像個什麽大電影裏的主角一樣。
為所愛,而無懼,這聽上去就很酷。
何歲屏住呼吸傾聽了一會兒許濛濛的呼吸頻率,平緩又綿長,确定濛濛的确是睡着了。
他悄悄緩慢挪動身下的墊子,差不多挨着許濛濛的床邊,他一邊想離他稍微近一點點,一邊又無比唾棄自己這樣龌龊下流的心思。
許濛濛可能在做夢,期間無意識翻了個身,一只白生生的手就這樣垂到何歲面前。
何歲伸手,很輕很輕和許濛濛指尖相觸。
霎時,心如擂鼓。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啦啦 他們會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