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懦弱膽小渣重生以後5
許書韻走的時候還不忘給許濛濛提醒別忘了她剛才說的話…
無論站在誰的角度, 許書韻這樣想都沒什麽問題。畢竟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她看到自己的兒子和一個有過前科且攜帶隐藏危險的男人一起來往,她怎麽會不擔心呢?
連何歲自己都覺得理應如此。
許濛濛送完媽媽回來時何歲剛從衛生間洗完臉出來, 似乎還順便洗了個頭, 短短的板寸也是濕漉漉的。
透明的水滴從銳利的眉峰滑落, 何歲戴着鴨舌帽還不怎麽能看出,取下以後明顯很清晰看到他極具攻擊性的硬朗五官。
何歲只穿了一件裏衣,就算不帶任何濾鏡的都得承認何歲的身材挺好的, 是許濛濛鍛煉不到的那種好。
站在洗手臺那裏讓許濛濛洗手臺都比平時矮了好多。
他好高啊。
“今天出太陽了,歲哥要出去逛逛嗎?我順便給你買個新手機辦個電話卡,這樣會方便很多。”
許濛濛說到這裏又突然想起來,“對了你身份證是不是還需要重新辦理才行啊?是不是還要回清河啊,那明天我陪你去吧。”
許濛濛思考着, “你先用我的副卡。”
他本來就有兩個號碼, 一個主號一個副號。除了日常主要用的主號,另外一個號還是當時辦理寬帶的時候注的。
一直也沒怎麽用,現在倒派上用場了。
清河鎮是他們兩個人的老家。
離許濛濛現在住的地方大概有将近兩百多公裏,坐車的話也就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說遠也不是特別遠,但要說近, 也的的确确算不上近。
“濛濛,明天我自己一個人去,你好不容易休息。太遠了你也難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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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歲垂下眼皮,不去看許濛濛, “至于手機…濛濛不用給我買什麽新手機了, 你自己的錢你自己攢着就好,不用給我花, 我不要。”
“如果濛濛一定要給我手機的話,我想要濛濛用過的。”何歲的語氣聽上去完全不像在開玩笑,他真的很認真,“這樣也不用浪費錢買新的。”
“……”
電子産品更新換代很快,許濛濛屋裏的确放有舊手機和備用機來着,有他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有他畢業後工作後買的。
許濛濛用手機很愛惜,就算沒用的舊手機成色也依舊很新,沒什麽磕磕碰碰,可再怎麽辦,那畢竟是舊的,他怎麽好意思呢。
不過又想到昨天許濛濛去菜市場買菜的錢,何歲都要固執的給他,甚至許濛濛想讓他少拿點,說那他們AA總可以吧,何歲這都沒同意。
那新手機也肯定不會接受的吧?
“那……好吧。”
許濛濛想了想自己閑置的那幾個手機,其中一個是一年前的,還比較新,何歲應該不會玩什麽需要用到很高配置的游戲,如果只是用來日常使用,那應該夠用了。
等何歲自己以後賺錢了,他自己會買好一點的吧?
衛生間旁邊的空間經常容易忽視,那裏被許濛濛拿來裝雜物,他從裏翻出一個大大的儲物箱。
往外挪的時候還有點費勁。
何歲過去幫忙,許濛濛沒讓。
他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歲哥,我在你眼裏就那麽弱不禁風啊?”
大箱子是有點沉,可許濛濛正兒八經是個男人,不至于一點東西都搬不動。
“歲哥,其實這些東西……是你的。”
許濛濛推着一個高度到他大腿箱子到了客廳空地中間,在何歲疑惑的眼神中繼續補充,“這本來昨天就想給你的,我給忘了。”
打開蓋子,裏面是還有一些何歲莫名眼熟東西…許濛濛說的沒錯,那一大箱子的是何歲的東西。
何歲當年被帶走以後,他都沒來得及收拾課桌,班上其他人知道他是個殺人犯,不願動他的東西,要不是許濛濛替他收了起來,說不定後面要被保潔大叔拿去賣廢品了。
許濛濛把所有關于何歲的東西都裝到一起。
他的校服他的作業本子,他套着教科書封面的武俠小說,他的筆袋他以前喝水的杯子,他和濛濛上課傳的紙條,那些年他送給許濛濛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禮物,比如五顏六色像是糖果一樣的石頭,第一份青澀又直白的情書等等。
“歲哥…我沒經過你的同意拿了你的東西,你不會生氣吧?”
許濛濛當然知道何歲不會生氣,他略帶懷念的說,“我這幾年搬家也一直把它帶着,想着哪一天再給你。”
“這個石頭,我還記得是以前你給我的…”
何歲看到就想起來了那的确是他送濛濛的。
他們鎮上見不到海,那是許濛濛第一次見五顏六色像糖果一樣的石頭,石頭的外層有一層細細,像鹽又不像鹽的物質,對着陽光還會發光。
在一個沿海城市的小朋友手裏看到的。
許濛濛很喜歡,但是他喜歡是不會主動說他喜歡的,他只會看着,眼巴巴看着,不會去問誰要。
何歲自然看出他喜歡,于是他後面買了些零食想和小孩做交換把石頭全換過來了,當時那小孩還覺得何歲傻,告訴他那種石頭在海邊到處都是。
随處可見的破石頭,他居然一開始還要拿錢來買,這不是傻子是什麽。
何歲可不覺得自己傻,濛濛喜歡,送給他他會開心,那麽就是值得,它就是有意義的。
這箱子東西上輩子就一直待在角落,許濛濛把它忘了或者說想把它刻意忘了,因為不敢親自交到何歲手裏,他都是叫了快遞送給他的。
而現在,許濛濛終于親自交給何歲了。
心頭也略松了一口氣,“歲哥,其實我以前可煩你了。”
許濛濛誠實的當着當事人的面吐槽他。
“真的,你總來打擾我。分小組做實驗的時候也非要和我一組,還把本來和我分一組的人兇跑,別人就在背後說我。”
“……”
何歲背過身飛速把眼裏的淚花抹幹淨,他不想在濛濛面前落淚,不想讓喜歡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狽,可聲音裏的哽音又明晃晃的洩露出主人的真實情緒。
“歲哥…”
就這麽一句輕輕的詢問,何歲再沒控制住自己,他幾步跨到許濛濛跟前,一把用力抱住許濛濛。
“濛濛,我…我…”何歲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下文來,他甚至嗓子眼像被什麽堵住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洶湧澎湃的情感像浪潮沖刷何歲,那一刻他甚至想把許濛濛揉進自己的骨血裏,那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情愫,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他的濛濛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濛濛怎麽會這麽好,真的好喜歡他,好愛他,滿到溢出來的熾烈感情讓何歲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掏出來給他。
“我好想你啊…真的…”
何歲這句話說的含糊不清。
許濛濛只感覺自己的脖頸處有涼涼的觸覺,像水滴,或者……眼淚?
在被抱住的一瞬間,許濛濛身體無比僵硬,條件反射就要推開他,但還是克制住了沖動,整個人的肌肉緊緊繃着,像一張拉滿的弓。
何歲很快也反應過來,仗着擁抱的姿勢許濛濛看不到他的臉,他又偷偷把臉上淚痕抹幹淨,松開許濛濛以後就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真丢人,明明過去七年更苦更難更痛的時候,何歲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監獄裏并不是那麽好待的地方,首先能夠進那的就不是什麽善茬。按照資歷前後,新人被欺負被針對排擠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反正那裏與世隔絕。
何歲的的确确吃了不少苦頭,特別是剛進去的時候,他不适應。
新人本來就要被進行所謂的教訓的。
這種不成文的規定,連獄警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新人嘛,總該讓他們快速認清現實。
而那時候何歲又在想什麽呢。
他在想,太好了幸好進來的是他,不是濛濛。
許濛濛把自己不用的舊手機換到了何歲手裏,兩年前的一款智能手機,充上電開機後屏幕壁紙還是許濛濛之前拍的天空。
“歲哥,我教你吧。”
何歲又不是那種七老八十的老大爺,領悟能力在線,不用怎麽教他用智能機,他自己看許濛濛操作幾遍也就會了。
在應用市場下了通用的社交軟件後,許濛濛替他注冊了賬號,又教着他怎麽添加好友。
添加第一個好友就是許濛濛。
“你看,我們加上好友了。這是我。然後平時可以給我發消息,語音按這個,視頻點這個。”
許濛濛無意間點進了他自己的朋友圈。
“這是我朋友圈,也沒什麽好看的。”
何歲卻沒有如許濛濛指揮的那樣退出來,他認認真真翻看起了濛濛的朋友圈的動态。
濛濛朋友圈的動态不多,也很少有自拍,偶爾分享的幾首歌曲,還有幾條應該別人讓幫忙轉發的投票鏈接,偶爾幾條拍的夜景配文還在加班。
還有幾條是出去旅游拍的,也全是景色。
“沒什麽好看的…”許濛濛看着何歲連他動态裏一條風景照都要點開仔細看…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研究些什麽。
“好啦,別看了。”
許濛濛在還沒去接人之前提前給何歲買了新衣服,純色連帽衛衣疊一件鄰近色外套,他按照買大不買小的想法買的自以為偏大的碼,沒想到還是挺合适的。
休假的時間總過的很快,許濛濛都覺得一眨眼就過去了。三天裏他們一起買菜做飯,吃完飯還會一起出去附近的公園逛逛。
坐在長椅上,看着公園湖中的噴泉。
回去第一天上班,許濛濛在工作時間公然摸魚給何歲發消息問他在幹嘛。
何歲不可能一直待着不做事,他要找事做,可就他的履歷,能找到的概率也很低,所以前一天他就和許濛濛說了他去找他認識的幾個朋友,他們打算一起做點什麽小本生意或者自己開店之類的。
許濛濛沒有立場說不行,畢竟在家沒事做的何歲看上去很焦慮,可能他以為藏得很好,可還是太明顯了。
那個在許濛濛記憶中自信到張揚的少年什麽時候開始和自卑這樣的詞語挂鈎。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的。
讓他自己有點事做或許會好一點,許濛濛這樣想。正巧何歲的消息過來了,他回的許濛濛的消息一直都很快。
許濛濛問他中午吃飯了嗎?
何歲回吃了,并附帶一張照片。
許濛濛放大以後能看到旁邊應該還有幾個人和他一起。[晚上想吃什麽?]
何歲的消息連着發了幾條。
[我回去給你做…]
何歲也會做飯,他自己說是在裏面的學的。
許濛濛但是了解過裏面的服刑人員可以自由選擇一些學習技能,只是想不到的是沒什麽他會學這個。
他看上去也不像一個熱愛做飯的人。
不過除了一開始那一天是許濛濛做飯,後面放假的兩天都是何歲在做,做飯洗碗一條龍他都包了,甚至家裏的衛生也是他在做。
就像屋裏多了一個“田螺姑娘”一樣。
許濛濛有點不理解,按理他自己也會啊,為什麽何歲不讓他動。
而何歲用理所應當的語氣說濛濛的确會,可是濛濛會不代表濛濛就必須應該做,而且他更喜歡許濛濛待着什麽都不做,在旁邊玩。
那句話也讓許濛濛愣了一會兒。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跟你那個小可愛聊天呢?”
“嗯。別這樣叫,他有名字。”何歲收起手機,“你們之前出來以後…沒去找過他吧?”
何歲之前睡覺做夢大概叫了濛濛的名字,被一起住的幾個聽到了。
第二天醒過來就一直問他那是誰是誰。那時候也是蠢,再又加上心裏的确壓着很多,在幾次三番的追問下真就說了些關于濛濛的事情。
反正在何歲眼裏,許濛濛什麽都是好的。
“哈哈沒有沒有,也就遠遠的看過幾眼。長得挺不錯的,是個小可愛,難怪能把咱們小何迷成這樣。”
說話的是崔義,他是最先出來的四年前就出來的,也是幾個當中年紀最大的,已經四十五歲了,手背上是年輕時候的紋身。
“你真不夠兄弟啊,之前說好的出來就聯系我們的,我和亮子好心好意來接你,你倒好,明明都看到我們了,居然還裝沒看到啊。”
張慶良和邢亮兩年前的前後腳出去的,兩人也三十多了,而何歲是他們中年紀最小的那個,也是話最少的那個。
如果許濛濛在這裏一定會很驚訝,那個在他面前時常嘴角含着笑意的何歲,在外人面前完全冷着臉的樣子和在許濛濛面前完全判若兩人。
旁邊的幾個人對此習以為常。
何歲進去的時候被裏頭的老人欺負,大概就是想讓他服軟,那時候的何歲就不肯,被幾個人按在地上揍,晚上不讓他睡覺,吃飯的時候故意打翻他的食物,撞他什麽的,各種排擠針對。
一般再硬的骨頭,這樣幾天“教育”下來就服軟了,可何歲一直三個星期了還是不願意低頭,幾次身上的傷重到進獄內醫院。
當然他也不光只會被動挨打,他反擊得更是兇狠,他身上有一處傷,那麽打他的那個身上就一定比他身上還多的傷。
反正三天兩頭就被關禁閉室。
也是這樣的倔勁兒也讓崔義他們幾個注意到何歲,那時候覺得何歲像個呲牙咧嘴的小狼崽,年紀小還不懂過剛易折的道理。
再後面又知道他是因為殺了自己的老師才進來的,還是個未成年呢,據說他就有托關系的人交代了要好好“照顧”他什麽的。
看來還在外面得罪了人啊。
彼時的何歲正在食堂吃飯,獄警輪班休息的時時間已經過了,這時候一般也不敢明目張膽鬧事。
剛不知道打到了太陽穴還是哪裏,何歲的鼻血順着流到白米飯裏,他也不在乎,畢竟吃飯的時間是有規定的,混着血一起吃下去總比餓肚子強。
也是那一天崔義端着盤子走了過來和何歲搭話,這也算一種信號,表示他們願意接納何歲。已經在監獄混熟了的崔義動了一點點人脈關系,把何歲寝室調到了他們一間。
不管在哪裏都有小團體,他們幾個在裏面算是一個小團體,後面這個小團體又多了一個何歲。
當時的何歲不相信任何人,以為他們別有目的,還和他們打了一架,算不打不相識,後面何歲和他們幾個的關系慢慢熟絡起來,他們也教了何歲很多監獄裏面的生存規矩。
只是哪怕和誰的關系再好,關于他當年犯事的理由他始終都守口如瓶。
何歲感受着手機的溫熱,這是濛濛的手機,仿佛都還帶着濛濛的溫度。
真好,那些事是他承受的,不是濛濛。
“對了,我六點之前就要走,現在去看門面吧。我看完還要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