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膽小懦弱渣重生以後(完)
許書韻把許濛濛的電話拉黑了。
許濛濛打到第五遍對面依舊還是忙音提示, 他心裏也完全知道他媽媽的這氣還沒消呢。
何歲輕輕一下下摩挲他的後脊背，寬慰他：“濛濛，今天外頭出太陽了, 我們出去走走吧。”
之前還說過要帶許濛濛回家來着, 何歲也并不是說着玩的, 他找了個周末，還真的把許濛濛帶回了他家。
去之前許濛濛忐忑的不行，他拿了挺多禮物, 在心裏打了好幾次腹稿。哪怕何歲安慰他說，他已經和家裏說過他的情況，而且他們現在也挺接受的。
許濛濛心裏還是沒多少底，一路上設想了無數種結果，然而等真正見了面, 他們還挺喜歡許濛濛的, 何歲的弟弟何年态度好像也好了些。
眉眼處和何歲有幾分像的阿姨親熱得拉着許濛濛的手問他坐車累不累，餓不餓之類的。
進屋後又和他說了好些話，什麽他們一直都想生個乖巧的女兒，結果一生兩個都是臭小子, 一點都不貼心，說看見濛濛就知道他是個好孩子。
真的太熱情了, 熱情到許濛濛都有些招架不住，最後只得把目光看向何歲，而接受到信號的何歲連忙過來解圍。
其實連何歲自己也沒想到他父母态度會這樣好，畢竟一開始他們也是不能接受自己兒子非要跟一個男的在一起。
是何歲後面一次次的強調除了濛濛他不會再和任何人在一起。
一天天的态度也就軟化下來了, 畢竟他們做父母的最想的也是希望兒子過的幸福。
到了飯桌上也是各種給許濛濛夾菜, 許濛濛又不好拒絕，埋着頭吃了好些, 連肚子都吃撐了，眼看着碗裏又堆起來了。
旁邊的何歲估摸着已經超過許濛濛平時的飯量了，就拿開了許濛濛的碗，又替他另外盛了湯。
“可以了，你胃本來就不好，一下吃太多晚上會不舒服的。”
許濛濛性格安靜又內斂，本來就是長輩們會喜歡的那種類型，他和何母坐一起聊天，哪怕許濛濛對她說的話題根本不感興趣，也會很認真的傾聽，時不時點頭做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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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越這樣，何母就越喜歡他了。後面他們回市裏後，何母還是經常給許濛濛打電話，偶爾會寄一些土特産。
畢竟他們在同一個地方的，清河鎮又不算大，何母還說會幫忙勸一下許濛濛的家人，雖然許濛濛覺得可能沒什麽效果，但是幾天後，許書韻女士把他從黑名單移出來了。
再後面許濛濛無意間聽到何歲和他媽打電話，聽到阿姨說什麽雖然他們兩個男的在法律上的确不能扯證，但是她覺得該有的還是不能少，說他們自己幾個親朋好友可以坐幾桌吃個飯，就當認識認識。
整個過程都應該是要娶許濛濛進門的意思，一直到這時候許濛濛才反應過來，合着何家老兩口一直把許濛濛當媳婦看的呀。
所以才會囑咐要何歲好好對他…
不過也是，就何歲和許濛濛那身高差那體型差，許濛濛長得雌雄莫辨的精致，反觀何歲高鼻深目，一張剛毅的臉，的确也很難想象許濛濛才是上面那個。
再加上何歲有時候還會叫他老婆？
許濛濛對稱呼倒是沒什麽意見，以前他也不是沒叫過，讓他叫下又不會掉塊肉。
那次許濛濛在何歲家住了一天，白天在他們的雜物間看到了何歲以前的很多東西。比如那輛他自己改裝的機車，上面對現在來說有點過時的塗鴉。
以前那會兒管的沒那麽嚴格，再加上何歲個子高，說他是成年人也沒人會懷疑。
這次何歲也有駕照了，時隔多年，許濛濛再一次坐何歲的後座，許濛濛手臂環繞在何歲的腰上，面頰也貼在他後背。
何歲身材還不錯，腰上也沒有一絲贅肉，還有着許濛濛怎麽也練都練不出來的結實腹肌。許濛濛可想自己也有，但可能是體質關系，他小腹的兩條人魚線都是因為太瘦了才有的。
不過一想到歲哥說他就喜歡這樣的，許濛濛就沒再繼續糾結這種小事情了。
聽到發動機轟鳴的那一瞬間，許濛濛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以前歲哥帶着他兜風的時候，只不過這次還是和以前有點不一樣的。
最明顯的差距就是，何歲開得沒以前那麽快了，以前追求速度和刺激，現在卻明顯很看中安全。
他已經很控制着速度了，可即使這樣還要給許濛濛戴上保護頭盔。
十幾歲的時候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不考慮後果，只追求一腳油門踩到底時風在耳邊呼呼作響的暢快，可現在長年紀了，反而會開始害怕起來，也會考慮後果…
會怕愛的人會出事…
許書韻的态度松動了些，但是她并不怎麽相信兩個男的真能長久下去，她還是覺得何歲可能只是玩玩而已。
母子倆自上次不歡而散第一次平靜的談心，同時這也是這麽多年以來許濛濛唯一一次嘗試和自己的母親講述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他問她：“您愛我嘛，我以前一直都覺得您不愛我…”
許書韻愣了愣，“你在說什麽，我不愛你會把你生下來嗎？”
許濛濛輕輕搖頭，哪怕他知道電話裏的許書韻根本看不到，“可您從沒有和我說過一句愛。”
“或許您是愛我的，只是您不善于表達…可我就只想要直白的愛和偏袒。”
“您總說如果沒有我，您會如何如何。我知道您說這些話的時候根本沒有那麽多其他的心思，可是我聽久了也會覺得難過，會覺得難受和委屈的。”
“我相信您愛我，只是我比較笨，有時候沒感覺到。”
許書韻久久沉默。
“但是歲哥，歲哥他是不一樣的，在他身上我能清楚感覺到他對我的愛，我也喜歡他的愛。”提到何歲，許濛濛語氣明顯輕快了許多，“您來見過他那麽多次，我不相信您看不出來。”
許書韻當然看的出來，她年輕的時候就所遇非人，可她兒子倒是很幸運，遇到了一個很愛他的人。
“……”
“可你們沒有孩子以後怎麽辦。”
許濛濛看着何歲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他笑了笑，“就算有了孩子，說不定也會是不聽話的那種，比如我這樣的，不是嗎？”
其實還和許書韻說了挺多的，那些或許被擠壓在心裏的話，那些只有他記得的時刻。
“媽媽，我永遠愛您的，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那場通話的結尾是許書韻默默挂了電話。
何歲看到他在打電話，所以沒開口說話，只是指了指餐桌表示飯好了。
許濛濛放下電話：
“歲哥，今天吃什麽呀。”
何歲那個工作室或者已經不能被叫作工作室了，它已經漸漸步入正軌，店裏的人員配備完善，收益漸漸穩定，也不再像之前好多雜事都要他們自己親自動手。
他們中間換了大一點的門店，店裏專門的化妝師攝影師道具師以及助理多起來，何歲沒一開始那麽忙了，就算店面大了。他們的價格也沒漲，口碑倒一直都挺好的。
店裏的事不那麽操心，餘下的時間他們兩個會在放假的時候出去玩，偶爾犯懶不想動彈的時候，兩個人就窩在家裏。
他還帶着他去見了以前的那些獄友。
怎麽說呢，許濛濛對那幾個人，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本來對他們的印象就不是很好。
結果第一次見面印象就更糟了。
那會兒何歲說帶他去一個叫崔義的人的店裏，前面的大廳就是很正常的理發店的樣子，客人還挺多的，裏面的工作人員好像也認識何歲，和他熟練打着招呼，
何歲領着他往裏面走，撩開一道厚重的門簾，裏面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只開了一盞略昏暗的小臺燈，時不時還一閃一閃的，因為光線不好，許濛濛看不太清他們幾個的臉，只能看到個大概的輪廓，還有他腳旁邊一個圓滾滾的帶着頭發的物體被他很随意的踢開。
其中一個坐在中間的男人，手上還有紋身，他邊抽煙邊和另外一個也很兇的男人說一些很似是而非的話，什麽這次的貨備好了嗎，什麽一定會處理的很幹淨，什麽相信他的手法。
那個環境煙霧缭繞的環境，又加上這樣的話，怎麽看怎麽都不對勁。果然那地方出來的就沒什麽好人。
許濛濛小心往何歲身上靠了靠。
何歲安撫的捏了捏他的手臂，嘴裏的話是對那幾位說的。
他說：“濛濛膽子小，你們別吓他。”
何歲走過去不知道按了哪裏的開關，整個空間突然亮堂起來。許濛濛才才看清那個人圓滾滾的好像也只是一個頭模而已。
就是那種理發店經常能看到的，用來給新手學徒練習發型用的頭模……而已。
那幾個人笑出聲，他們正圍在一個桌子打牌呢，其中一個許濛濛有點熟，就是張慶良。
“哈哈哈哈哈哪有吓他……”
何歲一一和許濛濛介紹那他們各自的名字，許濛濛也跟着挨個問好，只是整個過程還是自以為不着痕跡的緊緊靠着何歲。
中午的時候幾個大男人在店裏吃火鍋。
鴛鴦鍋裏的湯底咕咚咕咚冒着泡，一邊是清湯一邊是紅湯，旁邊的小推車裏放着各式各樣的食材，幾乎就看不到一點綠色，全是肉類。
他們吃東西的速度也特別快，許濛濛都沒反應過來，一盤肉就沒了。
“對了，你們還記得以前那…小子嗎？哈哈哈聽說他又犯事了，又TM進去了”
說完幾個人一齊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哦…想起來了，是他呀，我就知道那東西安分不住。”
他們說的那些人那些事，許濛濛都不知道，所以一句也沒插，安安靜靜的吃他的飯。
聽到他們說哪個獄警收了誰的好處會偏袒誰，裏面的煙是硬通貨，聊起幾號寝室的誰之前拽得很，進一趟監室後，出來就知道夾着尾巴做人了。
“監室……是什麽啊。”
“哦，在裏面違紀犯錯就會被關監室，也就是小黑屋。”崔義解釋道，“裏面沒有監控，所以只要不出人命，獄警就可以在裏面随便……”崔義頓了頓，特意換了一個很微妙的詞來形容。
“…教育？”
許濛濛也領悟到了那層意思，這次的“教育”肯定不會是什麽溫柔的講道理。
他心裏稍微有點不是滋味。
一個染了頭發的，好像叫什麽邢亮，他又問許濛濛。“說起來，何歲也進去過好幾次呢，弟妹想不想知道以前……”
“咳咳……”
邢亮的話被何歲刻意的幹咳聲打斷。
接收到他眼神威脅的邢亮也懂事的閉上了嘴：“行行行，行行行，我不說了。”
“濛濛，吃東西。”
何歲給許濛濛夾了一筷熟了的肥牛卷。
可能是因為之前他們幾個吓到了許濛濛，導致許濛濛特別粘何歲，何歲去那都要跟着。
“我只是去上個廁所，我很快回來。”
許濛濛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那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要是何歲走了他怎麽說話啊，和他們聊什麽啊，他得多尴尬啊。許濛濛想想都覺得窒息。
最重要的是，許濛濛還是有點怕他們。
于是他抓住何歲的衣服，亦步亦趨跟着他。“我也要去。”
崔義用嘴型和何歲調侃：真夠粘的啊。
何歲克制壓下帶上揚弧度的嘴角，他其實挺喜歡濛濛這樣粘着他的。
只要跟何歲在一起，許濛濛就覺得自己仿佛一瞬間成了三歲小孩，走路的時候要挽着何歲的胳膊，沒骨似的挂在何歲身上。
他越發變得嬌氣起來，連平時磕到碰到那種微小的疼痛都突然變得難以忍受。
路上看到別人手裏拿着冰淇淋，就輕輕搖晃着何歲手臂，尾音的語調拖得長長的，黏黏糊糊，假模假樣的撒嬌：“嗚嗚嗚，我也想要那個冰淇淋…別人都有，我也要…”
真的就是……幼稚得沒眼看。
也幸好是許濛濛的五官還算嫩，不至于太辣眼睛，當然何歲本來對濛濛就自帶八百米厚的濾鏡，那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他連聲回道：“好好好。”
許濛濛就是真的還是個三歲小孩的時候都沒這樣和媽媽撒過嬌，反而等他二十幾歲了，長成一個成年人後，居然在另外一個男人這裏過了一把當小孩子的瘾。
把那些他小時候那些沒能撒成的嬌，沒能耍成的小性子，通通都用在了這裏，而何歲也全盤接受他的全部。
在外面許濛濛必須是一個成熟的大人，可在何歲面前就完全不用。
因為被愛就有了無所顧忌當小孩的權利。
晚上他做了一個很美麗的夢。
長長的走廊長滿了齊腰高的柔順青草，各種顏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兒點綴其中，牆壁裏爬滿藤蔓，陽光明媚之間，雪白的雲朵慢悠悠從天上飄下來。
這是一個仿佛油畫一樣的世界。
許濛濛躺在其間只覺得自己突然變得輕盈萬分，只稍微一陣風吹過，他覺得自己會跟着風一起飛走。
他在做夢，夢裏的許濛濛也清晰知道這是夢。既然是夢，那還有什麽可顧慮的，他放聲的大叫大笑，聲音傳出去好遠好遠。
他閉上眼睛，等再睜眼時又突然變得好小好小，小到能睡在花蕊之中，花瓣亦成他的保護衣，嗯就這樣，自己要藏起來，自己要躲起來，這樣才能給許濛濛更多的安全感。
只是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是什麽呢？
不記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但是總覺得心理空落落的，他好幾次下意識向旁邊看去，就好像他身邊本該有什麽一樣。
而且莫名他覺得好冷，說不出來的冷，就好像他原本不該這樣冷的…
許濛濛從睡夢中醒來時他正枕在何歲的臂彎之中，何歲的手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也是緊緊扣在他腰間，許濛濛略有點艱難的起身去拿床頭櫃充電的手機看了下時間。
黑暗中突然亮起的屏幕有點刺眼。
淩晨兩點十六分。
他仔細去聽外面似乎是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點子拍打在窗戶的聲音，以及風吹過樹葉發出的窸窸窣窣。
因為降雨空氣中的溫度比平時低一些，可被窩的溫度卻剛剛好。
何歲本就睡眠淺，早在許濛濛有動作的時候就有點醒了，下意識去伸手探許濛濛的位置，略帶幾分倦意。
“濛濛怎麽了。”
“沒事。”
許濛濛關閉了手機，又重新蜷縮回到何歲懷裏，他只是在外面待了一會兒就手臂就變得有些冰冷，冰冰的手臂帖上何歲，他沒把許濛濛推開反而抱更緊。
他和何歲之間貼合得嚴絲合縫，源源不斷的熱量從何歲身上傳遞到許濛濛的皮膚。
嗯太溫暖了
許濛濛久違的想起他剛重生的那會兒，他主動去接何歲的時候，他讓他留下來住在自己家的時候，何歲那時候的表情…
他仿佛好像是被從天上掉下來的巨大餡餅給砸懵了，又像是随手買的不抱任何希望的彩票居然中了頭獎。
何歲當時那個不可置信的表情以及手足無措到呼吸急促的樣子讓許濛濛都覺得心裏有點悶悶的，喘不過氣。
并且在一刻他的腦海中也冒出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
如果他這次再錯過何歲，往後他絕對再也遇不到這樣好的人了，并且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個這樣愛他的歲哥。
所以他要和他一直在一起。
【第四單元完】
作者有話要說：“濛濛膽子小，你們別吓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