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抵達醫院

謝思染的話在大虛朝引起軒然大波,先不管民間是如何議論質疑的,單說行宮之內的氣壓低得厲害,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被邀請參加宴飲的人別提有多後悔,他們之前有多炫耀自己的身份資格,此時就有多糾結,一個個低眉順眼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牽線木偶一般跟随着帝後的喜怒而定。

尤其是後殿親歷剛才事件的婦人小姐們,心中其實已經相信了大半,但那又如何呢?能主宰她們富貴生死的是上面的皇後,不是那個已經跑到什麽水藍國的謝思染。

孫仲的确快氣瘋了,得知屏幕四處都有且無法關閉和遮擋後,他就帶着剛才的一群男人回了前殿,宴會必須繼續舉辦下去,哪怕味同嚼蠟,也得把這根蠟燭吃到頭!

至于後宮內單獨安置的孫家人,孫仲根本不耐煩聽自己那大字不識一個的奶奶唠叨,推脫自己這邊還有客人,直接揮手安排了幾個內侍過去解說伺候。

孫仲知道謝思染那番話主要是說給他聽的,他開始一萬個後悔為什麽要默許皇後的計策,若非是她動手這麽慢,早早弄死對方,又哪裏會有現在的麻煩。

該死!他就不該将這件事交給香香!

孫仲端着酒杯,臉上挂着硬擠出的笑容,雖覺得欲蓋彌彰,還是就謝思染說的那段話做出了解釋,至于他們信與不信的……橫豎當他面沒人敢說出來。

至于都城那邊,孫仲已經可以想象到他即将面對的亂象了。

該死!

真該死!

……

大虛朝的百姓喜歡八卦,但從小被父祖輩耳提面命下來,也知道什麽事能談,什麽事不能談,什麽事最好連聽都不要去聽。

其中皇家醜聞就是其中首當其沖的一項,親朋好友之間私下聊兩句也就罷了,這大庭廣衆之所,衆目睽睽之下,那人就這麽大咧咧說了出來,讓他們連捂耳朵或者避開的時間都沒有。

衆人先是惶恐不安,下意識左右四下查看,可等他們看到身邊聚集了百十來號人、且這些人也都聽到後,紛紛安下心來。

自古以來法不責衆,只要他們不再傳播議論,想來陛下也不能把整個大虛朝的人都殺了。

“張兄,你看這——”

“噓,莫要再提!不想惹禍的話就快與我搭把手,将鄉親們的注意力引向它處。”

“好、好……那個老弟啊,你說那坐騎咋就那麽快呢?你看兩邊的景物‘嗖嗖’往後,這可比騎馬快多了。”

“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這坐騎在那水藍國是否稀罕,若是能通買賣的話,我定要買上那麽一匹。”

“先別管這坐騎了,那女娃娃快不行了吧?這謝、謝姑娘可是要帶她去醫館?”

“或許,且往下看吧。”

大着嗓門的聲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所談論的話題沒一個和皇家秘聞有關的,這讓一直緊繃着心的某些聰明人不由得松了口氣,相互對視一眼略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剛好此時謝思染開車上了主路,遠離園區廠房後,街道兩旁開始出現各種商場店鋪,但幾乎都處于黑燈狀态,只有按照規定安裝的高度警示燈在一閃一閃的盡忠職守。

“我在去醫院的路上,也就是你們那邊的醫館,希望可以救回四丫的命。”謝思染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目視前方繼續說道,“我所在的地方是海濱城科技新區,晚上沒什麽人,等到白天的時候會很熱鬧。”

直播怎麽獲得能量,修複小隊留下的平臺裏有說明,可惜謝思染還沒功夫去看,只能憑借自己曾經看直播時的經驗,盡可能多說多介紹一些,不管是否能獲得能量,都可當做參照物和之後的說明對照着看。

“我現在開的這個叫汽車,是我們這裏一種很普遍的坐騎,價格從幾萬到幾百萬不等,具體彙率我說不好,用糧價換算的話,有産量問題導致的價格變動……”

謝思染搖搖頭,不去細想虛朝的糧食産能和現在的區別,繼續說道:“差不多就是你們那邊1兩銀子等于這邊300塊錢吧,總之汽車是普通家庭也能買得起的東西。當然,不是什麽人都能到路上來開,必須掌握足夠的技巧,獲得駕駛證才行。”

謝思染說完,不再理會新跳出來的最熱話題,繼續專注開車,若非是晚上而且醫院真的不遠,她本該直接呼叫救護車的。

幾分鐘後,黑夜裏依舊燈火通明的第一棟建築出現在光幕之中,原本還在争吵謝思染的車到底值多少金銀的虛朝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

之前的那些高層建築離得有些遠,謝思染又一直在開車,心思沒放在鏡頭上,虛朝人又有許多人患有夜盲症,根本瞧不清黑漆漆的是什麽,所以即便路過許多建築也并沒引起什麽感慨。

直到現在,他們看到一棟四層的建築,明明是夜晚,裏面卻亮如白晝,能看到許多不同年紀、不同性別的人在裏面走動,手裏還拿着一些他們看不清的東西。

“那就是水藍國的醫館?看着得有好四、五丈高!”

“打不住,得有七丈往上,真想知道這是怎麽蓋出來的。”

“咦咦咦,你瞧那透明的門!沒人在旁邊竟然還會自己開,這是仙法吧?”

“那些個穿白衣的人過來接女娃了,這是人已經沒了,要帶去安葬嗎?”

“他們帶着女娃娃走了,謝姑娘怎的不追上去,真是急死我了!”

……

不管直播間刷了什麽彈幕,謝思染依舊無暇去看,這又不是剛才的車裏,只有她和昏迷的四丫,急診部從來不缺病人,她連個耳機都沒戴,她可不想神神叨叨的亂說話。

她抱着四丫進來的時候,因為小姑娘胸前的血漬太引人注意,直接就有值班護士過來詢問,聽說是中毒趕忙幫着抱去了急診室先搶救,留下謝思染在這邊補手續。

謝思染沒用自己的醫保卡,直接掏錢挂號,然後匆匆趕去急診搶救室,跟醫生說明情況後,被塞了一堆單子,又跑去新一輪的繳費。

等到她忙完這一通,四丫也已經在搶救過程中了,身為家屬的謝思染只能坐在外面等,不能進去添亂。

坐在醫院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謝思染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她懶得去理直播平臺裏的彈幕,眼下擺在她面前的問題不管哪個都比虛朝重要。

先是四丫的病,看剛才醫生的意思,送來得還算及時,洗胃後多半能脫險。

接着是四丫的身份,謝思染拿不準自己該不該把穿越的事說出來,她之前是魂穿,唯一的證據就是帶回個四丫,還有個其他人看不到的直播平臺。

這個可以暫緩,先等她看完直播平臺的說明跟協議再說,實在不行,還可以說四丫是從小被拐賣的,碰巧被她撿到了。

地下車庫的監控不是問題,那東西沒事發生的話根本沒人會去看,況且整棟試驗樓都是新興公司的産業,她身為總裁,有直接删除的權利,這個非常容易操作。

再然後是公司的事,謝思染之前看過手機上的時間,是她穿越的那天沒錯,地點也是停車場,可以說她的五年只浪費在了虛朝,并沒在現代世界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然而這是對外人而言,她自己還得抓緊功夫重溫近期的工作,腦子再好也是過了五年,不可能和昨天的記憶一樣清晰。

幸而新興公司有一套完整的工作彙報流程,助理每天都會把總結的日報和下一周行程表發到謝思染的郵箱,同樣屬于回家摸到電腦就能處理的問題。

謝思染疲憊地閉眼靠在牆上假寐,穿着駝色女士西褲的兩條大長腿筆直伸向前方,米白色的襯衣解開了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隐約露出脖子上卡地亞季度最新款的白金項鏈。

在醫院走廊蒼白燈光的照射下,謝思染的皮膚更加白皙,濃密挺翹的睫毛偶爾顫動一下,表明了對方并沒有真的睡着。

五年來,謝思染從沒有過這樣的放松,在虛朝時哪怕在自己的房間,她都會提着一顆心,生怕有誰會突然闖入。

而在現代,即便是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謝思染也敢大剌剌坐在走廊上閉目養神。

原因很簡單,這裏是家。

謝思染不知道的是,她休息時的樣子被直播平臺自動放大,投放到虛朝所有的光屏之上,不論男女,一時間看呆了許多人。

然而等謝思染聽到搶救室門被打開,一躍而起後,虛朝那邊平靜的表現也如同石子入湖一般,被瞬間打破。

都城內,一群跑出來找樂子的人圍在光屏前,七嘴八舌地對謝思染展開評價。

“不知羞恥!衣服不穿好就敢出門,簡直傷風敗俗!”

“就是就是!我算明白為什麽陛下不肯讓她做皇後了,這樣不自愛的女子如何能母儀天下!”

“這東西到底有沒有法子遮了,若是一直播放此等不堪入目的畫面,豈不是将人都教壞了。”

“幸虧她不是我家人,否則腿都給她打折喽!也不知她的父母是怎麽管教的,竟連這等基礎禮儀都教不好。”

“這下我信她就是個粗鄙村姑了,啧啧。”

“噗嗤!哈哈哈哈,你們這些家夥真是笑死人了。”

銀鈴般的笑聲落入人群,打斷了他們慷慨激昂的讨伐言論,那些人紛紛擡頭,發現聲音是從都城最大酒樓“宴賓閣”二樓的某包廂傳來,那地方非有錢有權的人不能進,頓時就有些沒什麽身份的啞言後退。

突然,包廂被打開的窗子裏突然探出個戴猴兒面具的腦袋,從身量上看像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我家公子說了,你們說人家傷風敗俗、不堪入目之前,先管管自己的眼珠子吧,一個個恨不得摳出來黏在人家身上,哈喇子都流到前襟了,還有臉說別人,啊呸,其實最不要臉的就是你們了!”

話音落下,猴兒面具“嗖”地一下縮了回去,緊跟着包廂打開的窗戶也“啪”一聲合攏,只留下外面一衆臉色難看的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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