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五朵金花 人手不足,自開張之日起,俞……

人手不足,自開張之日起,俞家夫婦和青荟一直是聞雞起舞開始做一天的準備。

打掃、補貨、處理食材……

今日,俞景山一推門,看到門外站着個人,約莫十八九歲,衣服上打着顯眼的補丁,身材細長,略顯單薄,但仔細看,肌肉緊實,是個幹力氣活的人。

似是等候已久,身上透着霜露的寒意。

他看着俞景山露出讨好的笑臉,眼睛眯成一條彎彎的弧線,拱手作揖:“見過俞掌櫃,小的張時,是五十裏外張家村的人,衛公子讓小的今日來報道,給您的店裏當夥計,小的吃的少,幹的多,手腳勤快,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俞景山眉眼舒展,用厚實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經聽衛衡說了,你來到這裏,以後就是自家人,好好幹,不會虧待你的,我們這裏包夥食,幹的多就要吃的多,身體才會長結實,跟我進來吧。”

人嘛,活在這世上不說大富大貴,總要填飽肚子。

“哎。”張時笑容加深,跟在俞景山身後走進店裏。

長身體的年紀,肚子像無底洞一樣,吃得多,還總是會感到饑腸辘辘,東家一開口就管飽,是個寬厚的人家,一句話,聽得他自內而外的熱乎,身上的寒意都散去了。

青荟端着水盆走進客堂,便見有人已經先她一步在擦拭櫃臺,動作麻利,幹勁十足,待看到那人的臉,她驚訝道,

“你……你不是賭坊的人嗎?”

這人誇她護主,若非場合不合時宜,她都要笑出來,就多看了幾眼,把他記住了。

張時眼珠子一轉,撓撓頭:“我只是偶爾去賭幾把,并非在賭坊做工。”

他孤身一人,一窮二白,總希望能天降橫財讓他改變命運,不過也只是小賭。

一來兜裏本就沒幾個錢,二來他經常出入賭坊,見過不少把全部家當輸進去要抹脖子的,就怕了。

說句心酸的,賭坊把他這種人當作是充人氣兒的,也會給個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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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衛衡是怎麽注意到他的,讓他配合着演了一出戲。

他別的本事沒有,說幾句瞎話那是信手拈來。

青荟可想不到背後的彎彎道道,因着那句話,就對他有了好感,把他原本的髒水盆換走,

“那你接着幹,我去打掃後廚。”

……

天光大亮,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起來。

衛衡讓張時用小板車拉上二十壇酒,跟着他來到賭坊後院。

說好一斤瓜子一壇酒,他沒想到霍七那個粗曠的漢子,嗑起瓜子來,不輸給那些喜歡唠閑嗑的婦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也不怕用力過猛嗑崩了牙齒。

賭坊的人看到衛衡,像是看到了財神爺,老遠就堆起笑臉迎上來。

被賭坊的人看作是財神爺多半是冤大頭,不過衛衡與他們是合作關系,并不一樣。

加之霍七對他的評價很高,大家額外的熱情。

衛衡拿到銀票,微微一怔,詫異地看向霍七。

不過是八卦閑事的賭注,雖然張時那一筆把當時在賭坊裏的人兜裏的錢都扒幹淨了,可六千兩是不是太多了?

霍七未語先笑,周圍的人也跟着笑,笑夠了才開口:“在你第一次登門之前,來我這地兒的不管有錢沒錢都是爺們,來這裏的婦人都是為了扯着自家爺們的耳朵回家的,這些日子來坊裏的婦人都是下注的,你這是給我們賭坊打開了一個新的門路,合作費就不收了。”

前面所言非虛,那些無事喜歡扒家長裏短的婦人聽說俞家的事設了賭局,都想參一腳,不過也就是圖個樂子,只此一遭。

霍七看中的是衛衡的潛力,想交下他這個人。

初來乍到,沒身份,沒背景,沒銀錢,連記憶都沒有,和張時那種人相比,差到哪去?

可人家通過這一件事,既解決了家裏頭的麻煩事,外面的流言蜚語,末了,還能賺上一筆,試問有幾人能做到?

別的不說,手上有了銀錢,做事能更順遂一些。

衛衡心領神會,誠心誠意地致謝。

霍七下巴一揚,手下的人呼啦一下沖向板車,人手夾着兩個酒壇子,笑容滿面。

霍七趕忙道:“那些酒都是老子出力賺來的,都是老子的,誰也不許貪。”

想起來就覺得嘴巴疼。

手下的人眦牙笑着,他們不用自己拿回去,反正喝的時候都在一塊兒。

出了門,衛衡扔給張時七十兩銀子,讓他先回去。

衛衡沒有把賭局的事告訴俞家人,酒錢要自掏腰包。

但酒錢只需六十兩,怎麽多出了十兩?

張時疑惑地看着衛衡,衛衡道:“多出的是給你的。”

張時一聽,眉開眼笑,道過謝後,樂颠颠地推着板車走了。

衛衡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多停留了一瞬。

上輩子,大約在半個月後,張時應招成為酒肆的夥計,後因偷偷昧下十兩酒錢锒铛入獄。

早年,張家村曾發生了一場山洪,張時的血親都死在那場山洪中,他自小就幫人家做活換口飯吃,村裏有個老太太很照顧他,平日裏會給他做些縫縫補補的活。

在旁人看來,這不算什麽,補丁更是讓人感到羞恥,于張時來說,那一塊塊補丁卻能讓他感受到如同親人般的關愛。

老太太年歲大了,經常會頭疼腦熱,治病的錢都是張時出的,這一次,老太太突發急症,藥錢是十兩,張時拿不出來,這才铤而走險。

做完這件事後,他幹活明顯更賣力了,憑着他的巧嘴,哄着食客多花了不少銀錢。

俞景山察覺後,覺得他可能是有什麽難處,只多留心了幾分,并未聲張,反倒是老太太的家人帶着官府的人來到酒肆,直接把人抓走了。

卻原來老太太只是裝病,想用這筆錢給孫子娶媳婦,擔心張時發現後會鬧起來,就去官府揭發了他。

俞家人并未深究,從輕處罰,但這件事成了他一輩子抹不去的污點,走到哪裏都被人戳脊梁骨,被迫遠走他鄉。

有了這十兩銀子,就能避免那些事,還能給店裏留下一個好夥計。

……

“衛兄。”一位膚白俊俏的小郎君,急走幾步來到衛衡面前,眉飛色舞地說出了好消息:“娘子說,你家的酒客人很滿意,從下個月開始,每月月初先備上一百壇二斤裝的,不夠的話再追加。”

下個月?

這是故意卡着銀錢,不想讓他贖回玉佩。

衛衡沒有多說什麽,拱手致謝:“多謝齊兄。”

上輩子,正是齊逸的娘子金牡丹把他的玉佩帶去了京城。

金家是名聞天下的大商賈,金家的當鋪開遍整個大晉。

金家這一代的嫡系只有五位姑娘,金牡丹排行第五,金老爺看到她之後就徹底認命了,從那以後,也不讓發妻繼續生了,把女兒們當成兒子來培養。

這五個女兒都很争氣,各個都是經商的好手,招來的贅婿都只是陪襯,成為女子行商的表率。

她們在每間當鋪的所在地經營了一間只接待女賓的風雅樓。

吟詩作畫,飲酒作樂,暢談生意。

牽頭的是男人都不及的五朵金花,婦人們都以能去風雅樓為傲,生意火爆。

他選了一種口感清新淡雅适合女子飲用的酒推給風雅樓。

他的玉佩當在金家,金牡丹想留下,自然就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添磚加瓦”。

齊逸爽快道:“你我是朋友,何必這麽客氣。”

衛衡微笑點頭,認同了朋友這個說辭。

齊逸以為,同為贅婿才能在某些方面相互理解,有共同語言,從上輩子開始就對他十分積極熱情。

但事實上,他雖為贅婿,卻和俞家的兒子一樣的地位,俞家人有心維護着他身為男子的尊嚴,且俞家遠不及金家那般備受矚目,齊逸遇到的窘境,他無法感同身受。

不過,他與齊逸倒是很投緣,也能認認真真地聽他炫妻,或是分享讨妻子歡心的經驗。

得到回應,小郎君很高興:“我想給娘子選一件生辰禮,衛兄等下可有空陪我同行,幫我參詳一下?”

衛衡道:“今日恐怕不行,我要回去取錢,然後去金家當鋪贖回我的玉佩。”

“這……這樣啊……那我就不耽誤你了。”齊逸動作變得僵硬。

衛衡走了幾步,回頭,便看到齊逸急急奔向風雅樓的方向,袍角飛舞。

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金牡丹應是篤定他不可能在一個月內湊足一萬兩銀子,提前從當鋪裏取走了玉佩。

他是故意那麽說的,給金花留個顏面。

他來到金家當鋪對面的茶館二樓,邊喝茶邊等。

一刻鐘後,他看到齊逸把金牡丹送進當鋪,然後獨自離開,又過了一刻鐘,他才姍姍而入。

“衛公子,東家想請衛公子喝杯茶,可否賞臉?”掌櫃看到衛衡,直接發出邀請。

衛衡應允,跟着他來到茶室。

金牡丹許是猜到他有心給自己留了顏面,大大方方地做出等候的姿态。

她養尊處優,膚白貌美,體态豐盈,衣着首飾無一不精致,自信、高雅、矜貴,又不失商人的親和力。

她用白皙圓潤的手掌把玩着衛衡的玉佩:“衛公子,你的事我從相公口中有所耳聞,依我之見,就算不是皇親國戚也是達官顯貴才會有這樣的東西,你可以去京城走走,說不定能找到你的家人。”

金家本家在京城,她原是想回到京城之後,拿着這塊玉佩去打聽一下,希望能借此攀上一門關系、賺一份人情,若是打聽不到什麽,送給哪位貴人賣個好也不錯。

既然衛衡要把它贖回去,就提點他幾句。

衛衡道:“我頂着俞家兒子的身份來到這裏,又是俞家人救了我的命,恰巧又失去了記憶,或許這就是老天給我安排的新生,找回過往未必是好事,我打算順天而行。”

聽到這話,金牡丹很是意外,又不是和尚,講究什麽順其自然,旋即又有些懷疑這人真的失憶了嗎?

十個失憶的人,有十個都想找回記憶,找回家人,不會有人從一開始就認定自己的身世很糟糕,何況她已經暗示了他的身份可能不俗。

罷了,管他是怪胎還是沒失憶,與自己都沒有關系,點到為止。

衛衡把話說到這份上的目的也是希望對方不要将他的事透露出去。

重生後想和離(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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