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上花轎 俞靜宜熬了幾日,終于趕在婚宴……
俞靜宜熬了幾日,終于趕在婚宴前一晚做好婚服,讓青荟送到衛衡那裏。
衛衡看到紅色錦緞上栩栩如生的仙鶴,目光凝滞。
為什麽不是石榴花?
俞家二房只一兒一女,一“死”一殘,成了絕戶。大房壓低供酒價格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二房無後,女兒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沒必要攢錢。宗親也因此沒有施以援手。
俞靜宜下定決心要多生幾個兒女,壯大二房,石榴花最能體現她的心意。
再者,婚服上的圖樣代表的是未婚女子對婚後生活的憧憬,多是求夫妻恩愛、多子多福。
他突然有種感覺,俞靜宜并非和他一樣在等待兩年之期,而是從一開始就不想要他了。
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一個假設就如此果決?
俞靜宜不是個杞人憂天的人,上輩子兩人如同尋常的小夫妻一般,不管在外面遇到多大的風浪,關起門來,依舊過得甜甜蜜蜜,她信賴他,依賴他,描繪的未來中處處都有他。
是什麽原因讓她改變了心意?
她是不是不再心悅他了?
想到這一點,他胸口絞痛,無意識地将手掌覆上去。
青荟見衛衡神色有異,不免有些擔憂:“公子?你是不是覺得哪裏不舒服?”
衛衡失魂落魄地呢喃道:“為什麽是仙鶴呢?”
抛開他,求的也該是平安喜樂、榮華富貴,十幾歲的年紀,沒有經歷過大災大難,誰會一眼看到生命的盡頭,從而想要求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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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別的深意。
這話郭芳蕊也曾問過,青荟将俞靜宜的回答告訴他:“姑娘說決定做嫁衣那晚,仙鶴入夢,救她于危難之中,她突然就悟到了,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性命,只有活着才能去争取想要的一切,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她想長長久久地活下去,侍奉老爺和夫人。”
所以,這只仙鶴的寓意當真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她上輩子做過這樣的夢嗎?上輩子為什麽沒有這樣的感悟?
衛衡順勢試探:“宜兒經常做夢嗎,聽說憂思過重就會多夢,對身體不好。”
青荟回憶了一下,擰着額心點點頭。
衛衡又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外面開始傳公子和姑娘的謠言。”青荟記得很清楚,那日,俞靜宜一覺醒來,貼身衣物全都被汗水打濕了,說是被噩夢吓着了。
衛衡心尖一顫,那不就是他剛剛重生那幾日?
思及某種可能性,他有些心慌,繼續問道:“都夢見什麽了?”
青荟生出了警惕,未來姑爺關心她家姑娘是好事,但也不是什麽話都能往外傳。
衛衡見狀,補充道:“要先弄清楚憂思過重的原因,才好幫她化解。”
這麽一說,青荟就接受了,這種事确實需要旁人來開解,未來姑爺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她道:“姑娘只提過一次,說是夢見有人要傷害夫人。奴婢覺得,可能是因為剛剛搬到城裏,人生地不熟,先是有人惡意散播謠言,後有老夫人和大房母女跑來鬧事,姑娘才會感到有些不安吧。”
青荟是怎麽想的,衛衡直接忽略,單前面一句足已在他心底裏掀起驚濤駭浪。
結合青荟早前的話可以得知,她之所以能及時攔下一言不發直接上手打人的俞家老太太,是俞靜宜事前授意的。
俞靜宜極有可能和他一樣重生了。
這樣就可以解釋,她為何願意把他留在俞家,卻又想盡一切辦法把他往外推,還定下一個不長不短的兩年之期。
因為她已經得知了他出身高門,篤定他家裏人會在一年之後找上門。
他想改變上輩子的軌跡,和她厮守一生。
她想改變上輩子的軌跡,與他撇清關系。
兩人的初衷竟是背道而馳。
他本以為只要隐瞞身世就能和她在一起,她卻早已獲悉了一切,然後選擇放棄他。
衛衡眼前一黑,整個人脫力地向前栽倒。
“公子,你這是怎麽了!”青荟吓了一跳,托盤一丢,上前撐住他的身體,把他扶到椅子上,急急忙忙跑向門外:“我去請大夫。”
衛衡受過重傷,傷了底子,明日就成親了,可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麽岔子。
“不必。”衛衡弓着脊背,擺擺手:“明日就能和宜兒成親了,我這是太高興了……緩緩就好了。”
青荟頓住腳步,面露驚色,她聽說過有人高興過度就瘋了。
她想了想,決定幫他冷靜下來:“陸解元說了,退親是家裏人做的決定,等他高中狀元就親自登門提親,公子可得穩着點,別耽誤了婚期。”
衛衡:“……”
他真的要暈倒啦!
青荟口中的陸解元就是與俞靜宜訂過親的青梅竹馬,兩人感情很好,俞靜宜的字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
議親那年,俞靜宜摔斷了腿,陸母放話,她兒子是狀元之才,不說娶個高門貴女,那也要娶一個能夠紅袖添香的小家碧玉,不可能娶一個殘廢拖累他,就把親事給退了。
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假成親的人一點都不想知道。
……
翌日,俞景山揩了一把老淚,正準備背着女兒上花轎。
青荟匆匆趕來:“不用背了,花轎已經走了。”
俞家人:“???”
人還沒進去怎麽就走了?
青荟喘了口氣,解釋道:“姑爺在花矯裏面。”
俞家人:“……”
這贅婿是不是太主動了?
雖說是入贅,但他們無意大肆張揚,只要相熟的人和街坊鄰裏知道即可,免得衛衡以後出門在外被人看不起。
彼時,衛衡的轎子都走到主街上了。
唢吶嘹亮,鑼鼓喧天,惹得路人頻頻側目。
張時得了吩咐,時不時撒一把銅錢,招來一群人跟在後頭。
經過一夜的時間,衛衡想通了,無論重生與否,還有一個兩年之約,只要瞞過這兩年,關系就坐實了,能不能縮短時間,全憑本事。
不能騎着高頭大馬游街,那他就坐在轎子裏向所有人宣告,他嫁給了俞靜宜,俞靜宜要對他負責。
踏出矯門的一瞬間,周圍一片嘩然,
“怎麽是個男的!”
“是贅婿!”
“真給男人丢臉!”
“……”
不管旁人怎麽想、怎麽說,衛衡挺直腰杆,意氣風發,面帶笑容地向衆人致謝:“多謝諸位賞光。”
立刻有人道:“我就沒見過哪家的贅婿成親的時候這麽高興,這也太沒有骨氣了!”
齊逸目光熾熱,眼眶濕潤,主動走上前道賀:“恭喜衛兄。”
從今往後,衛衡就是他的親兄弟!
衛衡給張時遞了個眼色,後者給齊逸塞了一個大紅包。
拿着紅包的齊逸:“???”
圍觀的人見狀,不管相熟與否,争先恐後地湧上前,說着吉祥話,
“祝公子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祝公子和夫人夫妻恩愛,白首偕老。”
“……”
看着生生被擠出人群的小郎君,金牡丹“撲哧”一聲笑出來,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揚了揚手中的喜帖,先一步走進大門。
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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