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偷香竊玉 府衙後院

府衙後院。

綠翡指着小乞丐的畫像, 臉上頂着紅腫的巴掌印,激動地道:“沒錯,就是他!”

宋暖姝的決定太過突然, 她又要去買通客來香的後廚,又要雇傭乞丐,根本沒認真打量對方的長相, 加之對方個頭小,一直低着頭,她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對方皮膚很黑, 臉上髒兮兮的,事後去街上找也沒找到,看到畫像就能對上了。

孔迎蓉看着綠翡的蠢相又想打人了。

俞靜宜被撞一下就把人記住了,還能通過口述請人畫出對方的容貌, 分毫不差, 自家的蠢丫頭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對方, 連臉都沒看清,害得她要舍下臉皮走小夫人的門路。

懷琇瑩留意到孔迎蓉為了端架子憋到抽搐的面容, 忍笑抿了一口茶水,咳了一聲:“既然看完了, 我就差人送回去了。”

放下茶盞,她黛眉微蹙, 捏了捏眉心:“我犯了老爺的忌諱, 回來定要與我急。”

孔迎蓉将畫像交給懷琇瑩的丫鬟,一臉愧疚:“我這也是沒辦法,我和你表哥就這麽一個女兒,總不能不管她。”

她眼底劃過一抹流光:“若是姝兒能躲過這一劫, 往後,我一定會讓她好好孝順夫人。”

待女兒成為知府的兒媳婦,陳詩雅出嫁後若想指望娘家撐腰,就得反過來巴結女兒,得罪了又何妨!

懷琇瑩神情一頓,冷聲道:“趕緊歇了你的心思,我們兩家本就是親戚,沒必要親上加親。”

孔迎蓉連忙陪笑道:“夫人誤會了,你是姝兒的表姑,她孝順你是應該的。”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不忿,若非有她男人相助,懷琇瑩如何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回頭就讓宋玮來提這件事,不怕她不答應。

“作為姝兒的表姑,我要說幾句,回頭給她選幾個機靈的丫頭放在身邊,再有這種事勸着點,一個酒肆的小娘子,何至于如此大動幹戈,要做也做得幹淨點,如今可倒好,人家好端端的,把自己搭進去,還要我們做長輩的來收拾攤子。”

懷秀瑩嫌棄道:“姝兒在這方面一點都沒遺傳到我表哥,表哥打小就聰明,想做什麽從來沒失過手。”

沒遺傳到宋玮,就是遺傳她這個娘了,孔迎蓉險些繃不住破口大罵,可她能怎麽辦,女兒還在牢裏,還得依靠懷琇瑩,再者,她與懷琇瑩交好,外面的人才會多給宋家一些體面,有氣她也得扛着,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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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壓下心頭的火氣,道:“我倒是早有這個想法,可姝兒重感情,綠翡打小跟在她身邊,她舍不得換,等這事兒過了,我就做主給她換了。”

“行了,趕緊回去找人吧。”懷琇瑩不耐地擺擺手:“那個關捕頭是個有本事的,若是被他先找到人,連我也救不了姝兒。”

孔迎蓉起身,吞下苦楚,千恩萬謝地退出門外。

……

出了府衙,衛衡看着小妻子眉心的折痕:“娘子可是在擔心案子?”

俞靜宜問道:“黑豆藏得那般隐秘,關捕頭能順利找到他嗎?”

正所謂官路通了,不怕沒財。宋玮能從一介房無一間地無一壟的小混混,一躍成為雲州城的首屈一指的富商,攢下萬貫家財,除卻他本人的能力,與知府後院那位小夫人密不可分。

好在陳知府為官清正,若是關捕頭找到黑豆,定會給她一個公道。

不過,她同樣知道,宋家絕不會坐以待斃,孔迎蓉今日守在衙門口就是最好的證明。

據她推測,只要這一趟沒有結案,宋家接下來就會盯上黑豆,被他們先一步找到黑豆,就只能當成意外結案了。

“黑豆已經不在城隍廟了。”衛衡玩味一笑:“他在一個只有關捕頭能找到的地方。”

只有關捕頭能找到的地方?是哪裏?俞靜宜一頭霧水。

衛衡頓住腳步,貼在俞靜宜耳畔低語了幾句。

聞言,俞靜宜“撲哧”一聲笑了,宛若一朵陡然怒放的嬌花,醉人心弦,勾魂攝魄。

一轉頭,捕捉到衛衡眼中的火焰,她怯怯地避開,糯糯道:“那我就放心了。”

關捕頭尚未娶親,獨居在一方幽靜的小院中,衛衡讓黑豆躲進關捕頭家裏,除了他本人,沒人能發現,是官是匪都不會涉足他那一畝三分地,虧他能想到這一點。

衛衡環顧四下,不見有人,撞着膽子牽住她的小手:“娘子,你看着我。”

如今娘子都接納他了,他還不主動點,難道要等娘子主動提出毀掉契約,或是耗到兩年之後嗎!

俞靜宜咬了咬唇,擡頭迎上他的視線。

心道,若是他敢亂來,就送他一巴掌,讓他清醒一下。

然而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腦海中竟然一片空白,滿心只有眼前的男人,兩輩子心悅的男人,渾然忘我。

他這般英俊,這般優秀,他是她的丈夫,對她有無法抑制的吸引力,名為理智的小人走失了。

他捧起她的小臉,目光落在她粉嫩柔軟的唇瓣,不斷地靠近。

鼻息交融的一瞬,兩人皆是渾身顫栗,酥麻。

滴答——

一滴水珠先衛衡一步,突兀地落入俞靜宜迷離的眼中。

她身形一頓,退開一步,低頭揉了揉眼睛,與此同時,理智回籠,心裏一陣後怕,她做了什麽,差點吻了有婦之夫。

衛衡自然沒錯那滴做亂的水珠,憤然擡起頭,迎接他的是更加熱烈的連成串的水珠。

天公不作美,春雨就這般毫無預兆地下起來了,嘩嘩作響。

俞靜宜順勢擡起袖擺遮住面容:“我們快回去吧。”

衛衡額頭青筋跳了跳,咬牙點點頭,一手将小妻子攬入懷中,一手為她擋風避雨,半抱着加快腳步。

雨勢越來越大,兩人很快從頭到腳都打濕了,再耗下去非得生病不可。

衛衡沉了一口氣,俯身将俞靜宜打橫抱起,護在懷中,嗓音爽朗:“娘子,抓好了,為夫這就帶你回家!”

說着,如同一位正直青春的少年,邁開長腿疾步跑了起來,眉眼飛揚,任雨水胡亂地撞擊俊美的面容。

俞靜宜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将臉埋在他的胸口,唇角含笑。

美好的事無論經歷幾次,都令人無法抑制的歡愉,若是能一直這般持續下去就好了。

回到酒肆,小夫妻将情況告知俞家夫婦,籠罩在一家人心頭的陰霾散去不少。

郭芳蕊板起臉,催促道:“行了,快去把濕衣服換下來,小心着涼。”

雖是訓斥的口吻,眉眼間,怒中帶笑。都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人,只要兩人沒有糟蹋身體,也不會太嚴苛。

待小夫妻前往後院,郭芳蕊一轉身,對着俞景山沉下臉。

經過這件事,她不免對兩年前的事産生懷疑。

宋暖姝拉女兒那一把究竟是為了自救,還是有心為之?

孔迎蓉去陸家說親真如她所說,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嗎?

若沒有那一出,女兒如今已是解元夫人,或許再過不久之後,還能成為狀元夫人。

倒不是說衛衡不好,但女兒因此差點成為殘廢,還丢了原本的姻緣,她能不氣嗎!

俞景山沉默了半晌,看向妻子,做出承諾:“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們女兒白白受委屈。”

有話就好,郭芳蕊心氣順了幾分。

……

淨房,水氣氤氲,偌大的浴桶中注滿了溫度适宜的熱水。

衛衡眼巴巴地瞅着,他負責家中的采買,這雙人浴桶正是出自他的手筆。

俞靜宜無視他的小眼神,若無其事地道:“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徹底絕了他不該有的念頭。

“哦。”卑微小贅婿退到門外,一左一右握住門把手,慢悠悠地合上門板。

俞靜宜褪下衣袍,款款跨入浴桶坐下來,水位是算計過的,剛好沒至脖頸,穩住身形後,思緒不自覺回到先前那一幕。

她想,她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忘了。

三息之後,門外傳來打噴嚏的聲音,她怔了怔,衛衡這是着涼了?

五息之後,又傳來一聲噴嚏,她有些急了,衛衡會不會又要大病一場?

十息之後,第三聲噴嚏傳來,她身體下滑将腦袋沒入水中,不聽不聽,着涼就着涼吧,她都進來了,總不能一起洗。

門外,青荟等了半天,不見堵門的某人走開,只好催促一下:“姑爺,麻煩讓讓,我要進去服侍娘子。”

頓了頓,補充道:“鍋裏已經燒水了,等娘子洗完,姑爺就能洗上。”

衛衡:“……”

他留在這裏不是等着洗澡,是等他家娘子回心轉意!

少頃,青荟去而複返,扒開一條門縫道:“娘子說,讓你回房等着,別站在這裏吹冷風,她很快就洗好了。”

衛衡:“……”

他突然覺得家裏的丫鬟有點多。

雨水持續到晚間就寝,小夫妻人手捧着一本醫典,倒不是為了學醫術,只是針對藥酒對應的病症了解一番。

醫典好似自帶催眠的功效,眼皮越來越沉,俞靜宜瞥了一眼聚精會神的衛衡,偷偷掐了一把大腿,打起精神。

一支紅燭燃盡,衛衡一本正色地道:“娘子,時候不早了,早點歇息吧。”

俞靜宜也很想歇下,可水碗撤了,她覺得一個枕頭已經無法阻止衛衡心中的小野獸了。

先前,她火急火燎地洗完澡出來,發現衛衡人好着呢,根本沒有着涼,沒着涼為什麽打噴嚏,目的昭然若揭。

默了默,她道:“你的風寒已經好利索了吧?”意思就是你可以睡到地上去了。

“在娘子貼身的照料下已經痊愈了。”衛衡言辭暧昧,臉部紅心不跳地看向窗外:“這雨怕是要下上一整夜。”

天上下雨,地面潮濕,你就不怕我又染了風寒,你還要伺候我?

俞靜宜:“……”

“你先睡吧。”她抿了一口空空的茶杯,咬着唇角:“茶水喝多了,我還不困。”

她行動自如,完全可以等衛衡睡下之後,自己爬上床。

卑微小贅婿不再言語,自行寬衣解帶,慢條斯理地鋪好床鋪,主動搬來“太行山”,本本分分,規規矩矩。

上塌之前,一轉頭,發現小妻子已經歪倒在椅子上睡着了,沉甸甸的醫典拖帶着脫力的手掌一路下滑,掉到地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并未将她吵醒。

他又好氣又好笑又無奈,最終化作一聲沉沉的嘆息,走上前将小妻子挪到床上。

她還是沒有接受他,但他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拉近了。

吶吶吶,都困成這樣了,偷個香不會被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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