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起不來
江柏洲和劉汝乘電梯到達所住樓層,剛拐進裝潢富麗的走廊,正好瞧見沅頌進屋一晃而過的身影,關門聲沒多響,卻隐約傳遞出不悅的小脾氣。
之前,大家以為沅頌會演男三號,因此将江柏洲斜對面的房間留給了他,後來角色互換,裴凝又拿回了原來的角色,他已是感恩戴德,完全沒再想跟沅頌搶房間。
作為投資人的弟弟,如果人家沒有自覺退讓,這部電影肯定就沒他什麽事兒。
做人嘛,要知足,要感恩。
江柏洲停頓半晌,繼而大步流星晃回自己房間,路過沅頌緊閉的房門時還撇了撇嘴,就像嘲諷鬧脾氣的小朋友,直覺對方幼稚好笑。
回到房間洗完澡,江柏洲窩在床上倚着床頭打手游,剛結束一局,經紀人簡妍撥來視頻通話,聯通畫面,對方懷裏抱着他的小松獅狗兒子——雪融。
以前養狗的工作都有助理小孫負責,現在助理不在,他拍戲忙得沒空,簡妍今天中午過來探班,正好将狗抱走了。
“這兩天公司新招了幾個有經驗的助理,有空我帶劇組來給你看看,或者直接将她們的資料發你手機上。要是有覺得合适的,就先暫時用着,沒人處理瑣事實在不方便。”
簡妍握着雪融的一只小爪子沖江柏洲招手問好,順便說着正事。江柏洲這個人平時看着脾氣大,不像個好人,其實跟身邊親近的人很好相處,凡事也不講究,好些事只要順手能做,絕不故意頤指氣使擺派頭。
這也是為何身邊都是舊識的原因。
“你先帶帶看吧,覺得不錯的再帶過來。”
江柏洲胡亂擦拭的頭發已半感,蓬松散亂,燈光打在略微敞開的領口,整個人透着慵懶的性感。他吹了幾聲口哨跟狗兒子打招呼,小狗跟作揖似的一直點頭,逗得它爹愈發眉開眼笑。
不愧是她手下的人氣頂流,這顏值,這氣質,數遍現下娛樂圈的鮮草也沒幾個能有他好看。
怪不得将沅家的小公子迷得五迷三道。
想到這裏,簡妍的八卦之魂開始熊熊燃燒。
“行,我知道了。你跟那個叫沅頌的小朋友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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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江柏洲現下沒有戀愛的打算,但是萬一能見證鐵樹開花,樂子可就大了。私下他們幾個朋友之間,可沒少讨論他将來會“鹿死誰手。”
如果只看外貌的話,他跟沅頌還挺搭的。
一個酷拽,一個可愛,CP磕起來一定有滋味。
“你還有事沒事?挂了!”
簡妍不提還好,一提江柏洲又想起了沅頌喪眉耷眼的小表情。明明他沒什麽錯,卻總有種欺負小孩的感覺。
那小子今年好像二十歲,比他小四歲,如此一想是有點以大欺小。
不對,宋愉也沒他年紀大,剛才跟人胡扯時他還皮得挺帶勁!
眼看不耐煩的江柏洲要摁向挂斷鍵,簡妍見縫插針,将新打聽來的消息吐露給自己藝人:“沅頌初中時跟你在一個學校就讀。”
按照年紀推算,江柏洲讀高中時,沅頌就在隔壁院的初中部。
不知想起了什麽,江柏洲擡起的大拇指不自覺蜷縮了一下,看簡妍小心盯着他,便兀自輕咳一聲,不耐地摁斷視頻,一把将手機擲在被子上。
嘈雜遙遠的回憶紛沓而至,江柏洲擰眉想了半天也沒記得見過沅頌。
那所國際中學規模不小,至少有一小半外國學生,他們沒見過面才正常。
江柏洲游戲也不打了,又去浴室用冷水沖了一遍澡才關燈睡覺。
入眠之際他還在想,挺好的,經過今天的刺激,沅頌那小子肯定會知難而退。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小迷弟,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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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江柏洲睡眼惺忪地洗漱完畢,臨出門在屋裏一通翻箱倒櫃才找到昨天被他不小心丢在地上的房卡。
拉開房門,一個哈欠還沒打完,腳下忽然傳來聲響,生生把沒打完的哈欠給憋了回去。
“男神,早上好!”
蹲在他門口捧着手機打游戲的人正是沅頌!
劉汝本來要跟他一起去餐廳吃飯,連着打電話催了三次,最後實在受不了他的墨跡直接罵罵咧咧先走了。
“你幹什麽呢?大早起堵人房門口吓人!”
這下江柏洲徹底不困了,剛才還眯縫着的眼睛瞪得吓人。
“大家都下樓去餐廳了,我等你一起吃飯。”
蹲在地上的沅頌說得理所當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有約定的朋友。
江柏洲古怪打量着正退出游戲界面的人,他昨天不是還一副苦大仇深,感覺不會再愛的樣子嗎?
現在怎麽還跟以往一樣歡實。
跟自己說話的時候眼神專注含笑,絲毫不掩飾其中的直白。
看不出來,他段位還挺高的。
這樣都吓不退,恩,果然比宋愉那小子有膽色。
江柏洲剛起來,腦子不清醒,想着想着思路就跑偏了。
他剛想轉身離開,腳步還未移動,右手忽然被人一把攥住!
什麽?
沅頌居然又開始沾他便宜了!
“不行不行,起不來了,腳好麻!”
話還沒說完,沅頌就像一只順杆爬的猴子,雙手攀着江柏洲的手一路摸索到臂彎,因為蹲得太久,腿站不直直打彎。
沅頌身體重心不穩,只能倚靠着江柏洲高大的身軀才不至東倒西歪。
江柏洲沒見過這麽粘人的,擡手像扒拉口香糖一樣将人往開甩,無奈沅頌雙手攥得緊,抓的他左手臂彎又麻又癢。
“我告訴你啊,你再下手我就抽你!不是,你他媽摸哪兒呢?”
倆人拉拉扯扯,走三步退兩步,推搡間沅松的手不小心按到了江柏洲的腰,對方像觸了電,一個激靈閃開,憤憤瞪着他,眼裏寫滿警告,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發。
沅頌有點冤枉,他真不是故意占人便宜的。
他的雙腿發麻打顫,走路晃晃悠悠,像行步行在棉花上。江柏洲又不肯等他,除了攙着對方他還能怎麽樣?
沅頌腦袋抵着江柏洲勁瘦的脊背,雙手抓緊他的雙臂,像一只彎腰的大蝦米拱着人往前走。
其實昨天回房後,他還挺生氣的。
他以為自己肯定會難受到半夜睡不着。
誰曾想,胸腔裏酸楚的情緒像筆跡遇見了橡皮擦,很快被擦除幹淨,他再不覺多難過,感覺非常神奇,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控制他強烈的情緒。
等他想要刻意感受下異樣,除了有點頭疼,沒察覺有什麽不妥。
後來他恍然大悟,肯定是他太喜歡江柏洲了,所以對他根本氣不起來。就像書上說得那樣,喜歡一個人好像什麽都介意,又好像什麽都能原諒。
對,一定是這樣!
倆人前後進了電梯,清潔工阿姨正巧在裏面擦拭電梯,看到拉拉扯扯的倆男人,其中一個連路都走不好,難受得頻頻吸氣;另一個黑着臉煩躁不耐,看着有些眼熟,長得也俊朗出挑,卻不像什麽好人。
星級酒店裏,阿姨什麽事兒沒見過,啧啧,這完全就是一副渣男吃幹抹淨不認賬的經典場面。
唉,可憐這麽乖巧可愛的孩子遇人不淑啊。
沅頌被阿姨關愛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出于禮貌,他回以清淺一笑。
呵,收到譴責眼神的江柏洲不服氣了,明明是他一大清早被人又拽又摸占便宜,他還覺得郁悶生氣呢,怎麽就成了別人眼裏的渣男了?
今天他連包都沒帶,作為明星又不能跟人理論,更不能與人沖突。他憋得難受,随手摘下襯衫領口的墨鏡往眼上一罩,雙手抄兜,不再言語。
只是誰也不知道,墨鏡之下的一雙怒意湧動的眼睛翻了多少個鄙視的白眼。
倆人在自助餐廳跟劉汝會師,吃完飯後乘坐江柏洲的保姆車去片場。
這次,他率先坐在副駕位置,故意離沅頌遠遠的,看他還怎麽作妖。
沅頌也不在意,跟坐在後排的劉汝拉家常,一起組隊打游戲。
“小頌啊,你哥昨天打電話又問你呢。說你不回他電話,只好打我這裏問你好不好。”劉汝一邊暴對方人頭,一邊傳達投資方的關切。
沅頌不以為意,眼睛始終盯着屏幕,手指靈活轉動,幹淨利落的操作透着果斷:“沒事,你不用管他,他最近特別煩人,好像提前進入了更年期。”
劉汝張嘴就想附和,轉念一想不對,人家可是投資方,不能得罪,于是話鋒一轉:“你哥肯定是關心你的身體。你在國外呆過習慣獨立,但也要理解家人的關懷啊。”媽的,怎麽還說教起來了,投資人才是人家的哥哥,自己插什麽嘴,“那個,你在國外讀的什麽專業啊?”
這個話題絕對不會有錯!
“國際關系專業和服裝設計專業。”
沅頌說得一本正經,劉汝雷得險些咬了舌頭。
就連開車從不言語的司機小哥都投來不可思議的目光。
這兩個專業風馬牛不相及,一個大愛無疆,一個,流行時尚?
江柏洲環着手臂閉目養神,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嘴角頻頻抽搐。
這到底是個什麽品種的人啊?
“世界和平,挺好的,挺好的!服裝設計,也不錯!以後還可以創建自己的品牌。”
劉汝幾番送人頭操作,很快死翹翹。
他們這種家世顯赫的孩子,不應該讀商學院學金融、管理嗎?
這畫風不能細品。
“我很喜歡給人縫衣服,用不同的針法将裂痕掩蓋補救,特別有成就感。以後你們的衣服破了,可以交給我,保證縫合得完美與藝術并存!”
現在,還有人穿補丁衣服嗎?
劉汝想反問,最後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