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遇次聲波
星期一早上,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着,禦園高中天臺站着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女人,她的頭發未及肩但散亂着已經被雨水全部打濕,身形消瘦穿着一條藍色牛仔褲以及一件單薄的白色外套, 也早就已經濕透了。
又有幾人走上天臺來, 女人驚恐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田維連立即向身後的人群呵斥道:
“都不許動!”
然後重新看向站在天臺高臺邊緣的女人:
“凡事都好商量,你先下來, 我們慢慢說。”
女人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眼眸中溢滿血絲,瞳孔微微擴張, 她嗓音沙啞的嘶吼着:
“你們立刻放了我的兒子,如果不放,我就帶着她一起跳下去!”
她的左手裏握着一把剛剛從教師辦公室苗可可座位上拿過來的小刀,而刀尖正抵着被她緊緊勒住脖頸的女生的動脈。
這個被她揚言要一起帶着跳下天臺的女生, 正是,席瑾。
這天早上席瑾回到學校正常上課,席隽還在醫院, 醫生說雖無大礙但最好再觀察兩天。
藍衍今天沒有來上學,電話一直關機, 席瑾問傅行歧,他說藍衍請了兩天假,告訴藍阿姨會離開兩天之後就不見了人影, 但是其實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席瑾鮮少無精打采的坐在座位上,一整個上午都十分安靜。
中午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去吃飯, 趴在座位上想着昨日發生的事,也想着她從小到大一直能聽到的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麽, 她一直以為那是鬼怪的聲音,可如果如藍衍所說的...那不是呢?
飄散的思緒被同學叫回,童林敲了敲她的書桌說門外有人找她。
她出了班級,看到門外站着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她的頭發微亂,黑眼圈很重,面容憔悴看上去有好多天都沒有睡好覺了,她并沒有見過她,開口問:
“阿姨,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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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甚至還沒問完,那個女人突然上前兩步噌的一下子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席瑾吓了一跳,連忙去扶她起來:
“有什麽事你站起來說。”
女人有淚落下,緊緊握上席瑾的雙手,她手心的繭很厚,印上她白皙的手背。女人哭着說:
“你知道我的兒子是沒罪的是不是,你知道他沒有殺人對不對?我求求你,求你幫我去作證,求你告訴我真相!”
席瑾頓時明白了她是誰。
恰逢中午,樓道裏都是學生,沒一會兒就聚集了很多人。
有人跑去告訴了老師,苗可可為了不影響其他同學,把席瑾和女人都叫去了辦公室。
女人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說,她叫劉然娟,是錢鑫誠的媽媽。
她說錢鑫誠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家裏并不富裕,是她一個人辛辛苦苦打了很多份工賺錢養家把兒子帶大。好在兒子一直很争氣,從小就聰明學習很好,沒有辜負她的期望考上了桐仔市的重點大學計算機專業。
本以為兒子上了大學以後生活會逐漸好轉起來,可是她幾個月前卻接到老師的電話,說錢鑫誠經常逃課翹課,泡在網吧玩游戲。
劉然娟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來找他,母子兩個大吵了一架,她讓兒子好好學習,告訴他只有長大成材他們的日子才能好過起來,他是她唯一也是全部的期望。
錢鑫誠卻說煩了她的管教,她的期望壓得他喘不過氣,他還說打游戲的時候是他唯一真正快樂放松的時候。
兒子的不聽話讓劉然娟在酒店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她買了火車票回家,為了兒子他意識到錯誤她自此以後就斷了他的生活費。
錢鑫誠已經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了人又聰明總是餓不死的,為了賺錢,他兼職去當送餐員。
劉然娟以為兒子意識到錯誤了暗自開心,可誰知他在沒有去送餐的時間裏還是泡在網吧內。沒有等來兒子的痛感前非,劉然娟反而接到電話,說錢鑫誠成了殺人兇手。
她再次來到這座讓她感覺到冰冷的城市,她想要去警察局看兒子,可是他們卻不讓她見他。
她從親戚朋友那湊了一些錢請了律師,可就連律師都告訴她,勝訴的希望渺茫。
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她日日都守在警局的門口去求警察們,她反複的強調替兒子辯駁說他說可能會犯一些小的錯誤,但是絕對不會害人性命的,他本性純良。
警察雖對她禮貌說體諒她的心情,卻也說證據确鑿。
漸近絕望之時劉然娟偶然在兩個聊天的警察口中聽說有個女生說她兒子是無罪的,是被冤枉的。她到處打聽,終于在網吧網管那裏打聽到席瑾所在的學校和班級,然後,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來找她。
只是...
聽完席瑾的話之後她更絕望了...即便她只有高中的學歷可她也知道鬼怪是不存在的呀!
至于在李頌家發現的那個黑色盒子,警方已經拿過去做過檢查,那就是一個普通的音響。
而那把插在門外的鑰匙,李頌說一定是在開門的時候因為着急找資料而忘記拔,後來703的業主又催的緊他直接關門就走了也沒注意到。
警方查了樓道內的監控,确實如此。外加上李頌的背景十分幹淨還是博士學歷,所以即便席瑾向警方懷疑就是他制造出來的那個裝有鬼怪的箱子殺了701的女生,也是空口無憑。
劉然娟目光空洞眼神沒有聚焦卻透露着一股子無力絕望,自從她聽了席瑾的理由後就一句話也沒有。
苗可可看了看時間說:
“馬上就要上課了,席瑾你先回班級,什麽都不要想。”
“劉女士,我相信警察會給出最公正的答案的。”
“答案?”,劉然娟突然苦笑:
“什麽答案?”
“要鑫誠去償命的答案嗎?!”
話音未落她突然起身,身後的椅子因為大力而被推倒,她左手拿過辦公桌筆筒中的一把小刀,右手摟上因為要去上課而剛剛轉過身背對着她毫無防備的席瑾的脖子,将鋒利的刀尖抵在她的血管處,大喊:
“讓警察今天就放了我的兒子,否則,我就殺了她!”
下午上課鈴聲響起來的一瞬間,整個教師辦公室都陷入驚恐慌亂的狀态。
二十五分鐘以後,席瑾被劉然娟挾持着上了學校天臺的高臺上,田維連、吳群等一衆警察也陸續趕到。
天臺下的操場上被迅速鋪上厚厚的救援墊子,教學樓內所有的課程都換為自習,即便是下課也不許學生随意出入。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不知道是因為緊張恐懼還是因為冷,劉然娟攬着席瑾脖子的手臂越收越緊。
被挾持在高臺邊,席瑾瞄了腳下一眼,因為雨水而導致天臺很滑,不知道這女人的鞋子防不防滑。
如果她真的要帶着她跳下去,有沒有什麽把手或者欄杆之類的可以扶一下。
生死危急,她的情緒倒是很鎮定,
首先她沒有掙紮,完全配合女人的行動,她曾經親眼看到過苗可可用這個小刀給她削塗答題卡時要用的2B鉛筆,刀尖鋒利,割破她的血管估計連一秒鐘都用不上。
其次她覺得這個女人是可憐的,對兒子的期望暫且不談還有濃濃的母愛,可不管錢鑫誠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她都不想去陪葬。
她讓自己的聲音盡可能的保持平穩,輕松,對劉然娟說:
“阿姨,下雨了天臺很滑,你要小心一點。否則萬一你的兒子無罪釋放你卻出了事,他豈不是要自責難過一輩子?”
劉然娟看向懷裏的她,淚水混雜着雨水落下,她哭喊着:
“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想讓他們把我的兒子放了!”
田維連的一身休閑裝也淋濕了,他極力安撫女人的情緒:
“案子還在調查中,如果你的兒子是無罪的,我們一定會放了他的。”
劉然娟吼道:
“我讓你們現在就放了他,現在就放!我要讓他過來,我要親眼看見他沒事!”
說着,劉然娟竟又向後退了幾步,席瑾已經隐約可以看見樓下鋪着的橘黃色救援墊,不管劉然娟能聽進去多少,她在她耳邊輕聲重複說:“你兒子會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
劉然娟情緒不穩,田維連只好答應:
“好,你別激動,我們現在就放了他,讓你見他。”
物量研究所,次聲波實驗室大樓門口,藍衍接過鑰匙。
把鑰匙交給他的楊佑說:
“你想要的東西就在三樓盡頭的實驗室裏。”
“小心一點。”
藍衍:“嗯。”
楊佑:“話說,你真的不考慮畢業後加入我們研究所嗎?以你的聰明才智,以後一定會在物理領域頗有建樹。”
見藍衍不為所動,楊佑輕嘆:
“還是只想做警察?”
“行吧,尊重你”
藍衍:“我有一個同學,很聰明,對物理也很感興趣。”
楊佑略微驚訝,又笑道:“能被你開口說聰明的人我倒是想見見了,我先預留一個面試名額給你,到時候把她帶來給我看看”
藍衍:“謝謝學長”
楊佑走後藍衍用鑰匙打開實驗室的大門,走樓梯到三樓,又走到走廊的盡頭。
輸入剛剛被告知的密碼打開門進入,目光在實驗室裏環視一周,最終落在一個白色盒子上面,盒子的上半部分有一個表盤,盤面從1到20畫有不同的刻度,稍向下有個藍色指針,正指向20的位置。
藍衍把背上的黑色書包放到實驗桌上,從內拿出來一個黑色盒子,給白色盒子和黑色盒子分別都充上電,同時也給早就沒電了的手機充上電。
他輕輕按下黑色盒子表面的開關按鈕,然後靜靜等待。
半分鐘後,白色盒子表盤下面的指針開始慢慢震動,刻度從20變為19.9,再變為19.8、19.7...
實驗數據已經足夠證明他的猜想,關閉黑色盒子的開關再拔下電源,然後在他去拿手機準備開機的一瞬間,實驗室的門被人推開,李頌看向藍衍驚訝的問:
“你在做什麽?”
他的手裏正握着一個一模一樣的黑色黑子。
目光帶過實驗桌上的熟悉測試,李頌瞬間明白過來,下一秒他轉身就跑。
藍衍放下手機追上去。
李頌是一個典型的工科男,1米78的個子,偏瘦,平時也不喜歡運動。
而藍衍雖然今年高三,卻已經是1米83的個子,平時喜歡跑步爬山,又因為立志想當一個警察所以一向格外嚴格要求自己。
在樓道裏藍衍就追上了李頌,為了反抗李頌把手裏的盒子扔出砸向藍衍的腦袋。
藍衍輕松躲過,握上他的手臂反擰,将他抵在了實驗室的牆壁上,又用這個姿勢把他押回了三樓盡頭的實驗室當中。
藍衍關上門,用遙控器将實驗室電子門鎖死,左手握着遙控器,右手一推将李頌推到實驗室中央,松開對他的鉗制。
門已經鎖了,遙控器在藍衍手中,而他從始至終甚至連句話都還沒說過,李頌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知道多少事,他故意怒道:
“你憑什麽抓我?!”
藍衍沒理他,按下手機上的開機按鈕。
他的眸子很淡,清朗俊美的臉上甚至從容閑适,可這種波瀾不驚卻讓李頌的心底如海水翻湧,他又問:
“你知道多少?”
藍衍依舊未語,将黑色盒子與白色的盒子一起裝到自己的背包裏。
“這個黑色的盒子你從哪裏得到的?”
藍衍拿起手機,已經開機了,有很多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提示出來。他看向李頌,終于答了他的問題:
“長石鎮。”
李頌瞳孔驟緊,長石鎮,他的老家。
下一秒他朝藍衍猛地沖過去,去搶他包中的盒子卻被他再次輕松反擰雙手又一推,他只用了單手就叫他跌到在地,黑色的眼鏡框掉落,左邊鏡面碎裂。
藍衍坦然道:
“我學過柔道和格鬥,你打不過我的。”
李頌的心瞬間浸了寒意,許是因為害怕額頭滿是薄汗,他快速爬起攥上藍衍的袖子開始求饒:
“求求你,不要把這些東西交出去。”
“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錢?多少錢我都給你!”
藍衍置若罔聞,修長的手指劃過手機屏幕,眼底倏地泛了些許柔和,她給他打過很多電話。
李頌似乎從他的表情上發現了什麽,急切道:
“我讓席瑾加入我們研究所!她想加入哪個實驗室都可以!”
“你不是喜歡她嗎?我看的出來你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