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滿漢全席”
在剛剛江渃茗逃出去的那個屋子裏,此時此刻,正站着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人和一個氣質冷豔的男子。
“聽說您老精心培育的虞淚草快要開花了,恭賀。”南黎淺淺一笑,那笑如同漩渦,要卷進傾世繁華,讓人逃不開目光,随即拿出一株蒼翠欲滴,看上去枝幹剛勁有力的霸王刎放在桌上,作為賀禮。
霸王刎是和虞淚草同樣珍貴的仙草,相傳霸王刎是項羽自刎後,濺了項羽心頭血所幻化而成的一株仙草。
“這……”輕衣翁看着南黎帶過來的霸王刎,頓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半晌,才道,“上仙這禮物太貴重了。”順勢要将霸王刎往南黎那邊推。
“英雄配美人,這虞淚草和霸王刎,再合适不過了。”南黎指骨分明,擋住了輕衣翁想要将虞淚草退回來的手,環顧四周卻不見虞淚草,略有疑惑,“不知,您老的虞淚草去哪裏了呢?”
虞淚草……提起虞淚草,輕衣翁便不由滿腔怒火,江渃茗一屁股壓壞了虞淚草不說,居然還拿狗尾巴草來糊弄他,如今,這虞淚草早已挺屍,更別說開花了。上仙前來觀花,讓他如何拿的出虞淚草?
輕衣翁面露難色,恨鐵不成鋼的說,“上仙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老翁的女弟子淘氣,爬上樹去掏鳥蛋,不慎從樹上墜下,不偏不倚,剛好一屁股砸在了虞淚草上,現在,這虞淚草生死未蔔,恐怕讓上仙白來了。”
“哦?”南黎頓時覺得有趣,世人都知道,輕衣翁只收了一個女弟子,原本想着這名女弟子能知書達理,溫婉賢淑,讓這全是男人的輕衣館顯得不至于那麽單調。
不想,這名女弟子卻生性淘氣,平時,不知道給輕衣翁帶來了多少麻煩,如今爬上了樹不說,還掉下來壓壞了輕衣翁視之如命的虞淚草。
再想想自己方才在院子裏撞到的那個藍衣姑娘,想必,就是輕衣翁那淘氣的女弟子了吧。想到這兒,南黎嗯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南黎往前踱了幾步,從側面看去,眉眼如削,煞是好看,“在下研究花草多年,不知可否将壓壞了的虞淚草給在下看看呢?”
輕衣翁見南黎上仙似乎可以醫治自己心愛的仙草,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臉崇拜的将那可憐的虞淚草拿了出來。
先不說那虞淚草本身是什麽樣子,就單單看江渃茗怕輕衣翁咆哮,特地給它紮的那對蝴蝶結,南黎就忍不住想要笑場。
南黎憋着笑意,緩緩的将虞淚草內多餘的水分逼出。只見南黎指尖輕輕一點,一團綠色的光暈便徐徐綻開,光暈落在虞淚草嬌嫩的葉片上,葉片摻雜着多餘的水分,看上去,像一個剛出蛋殼的雛雞,汗津津的,令人憐惜。
吸收了光暈的虞淚草,頓時甩脫了剛剛的蔫蹂,舒展着身子,生機勃勃。
輕衣翁小心翼翼的捧過了虞淚草,可見他的珍愛之情,繼而,又轉過身去恭恭敬敬的對南黎道,“老夫特地讓弟子備下酒菜,不知南黎上仙可否賞光?”
南黎原本想要拒絕,可不知為何,想到輕衣館那位伶俐的女弟子,頓時心生猶豫,答應了輕衣翁。
……
江渃茗向來不是省油的燈,在逃脫輕衣翁的魔掌之後,想起自己的肚子不知唱了多久的空城計,便愉快的決定,去廚房覓覓食,犒勞犒勞自己。
她溜進去的時候,疾風正忙着炒菜,疾風刀功細致,手起刀落,刀鋒淩厲,右手起刀,左手裝盤,土豆被掌風一彈而起,揮刀如影,原本一個胖嘟嘟的土豆,立馬在空中綻開,四散作花,成均勻有致,薄厚恰如的細條,裝入盤中,無一撒出。
江渃茗找了個自認為安全又方便的角落,躲了進去,同時将疾風剛剛出鍋的酸辣土豆絲順到了桌子下面。
話說二師兄疾風的手藝當真不是蓋的,土豆絲酸辣有度,條條入味,口感甚好。
江渃茗的賊手剛剛要伸向盤子的時候,手腕突然被擒住,那股力量只是牢牢擒住她的手腕,并沒有用力,江渃茗幾番掙脫不過之後,被疾風從桌子下面拎了出來。
“我說從哪裏溜進來一只小饞貓。”疾風得意的看着江渃茗,其實他早就發現江渃茗了,等江渃茗對他的菜下手之後,他才“人贓俱獲”把江渃茗拎了出來。
“二師兄,我餓。”江渃茗不好意思的笑笑,沖着疾風眨巴了兩下小眼睛,反倒弄得疾風有點不好意思。
“吃吧吃吧,吃飽了就出去玩。”疾風見那盤酸辣土豆絲已經被江渃茗糟蹋過了,便擺了擺手,“我還忙着呢!”說罷,又回到了竈臺上。
江渃茗屁颠屁颠的端着盤子,去邊上翹着二郎腿,品嘗着疾風“賞”給她的那盤菜,甚是悠哉。
“二師兄,今天做這麽多菜啊?”見一盤又一盤的菜,琳琅滿目的擺滿了整張桌子,江渃茗不由好奇的問到。
“咣咣咣,師父要宴請南黎上仙,咱們輕衣館也不能顯得太過寒酸,咣咣咣,平日裏清苦一些倒也罷了,咣咣咣,現在來了客人,還有的面子還是要裝出來的。”
疾風的話伴着炒菜的聲音,有着說不出的節奏感。江渃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再想想昨日被一掃而光的鹹菜和水煮青菜,手撕白菜,再看看今天自己吃的這盤土豆絲,頓時感受到了天上人間的差距。
江渃茗滿心歡喜的看着疾風,“二師兄,那你今天都做了什麽菜呢?”
疾風咧着牙沖江渃茗一笑,跟念繞口令一樣,道,“酸辣土豆絲,青椒土豆絲,爆炒土豆絲,幹煸土豆絲,紅燒土豆塊,水煮土豆塊,清蒸土豆泥,黃焖土豆泥,還有土豆條,土豆糕,土豆卷,土豆粉,拔絲土豆,糖醋土豆……”
還沒有聽完,江渃茗內心就早已經內流滿面了,這疾風上輩子是和土豆有仇啊!
看着一個個早已七十二變的土豆們,再想想晚餐将會有土豆大變身,江渃茗對自己得到的那盤酸辣土豆絲差點吐了出來。
恰好疾風回眸,捕捉到了江渃茗絕望的神情,語重心長的解釋說,“沒辦法,輕衣館窮啊!”
就算是小黑煤窯,至少也有點油水,輕衣館算是清苦出了一種境界,江渃茗看了看自己含苞初放,并沒有發育完全的身子,心裏又開始翻雲覆雨:我還要長身體,每天這麽營養不良,還怎麽長個?
……
燈火通明,雲霧缭繞,金樽銀器,鼓瑟吹笙,紅羽絨毯,珠簾絹綢,整個殿內仙風道骨,低調奢華。
倘若不是土豆盛宴,這次宴請,還是完美的,只可惜,土豆毀所有。
為了這次盛宴,輕衣翁特地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桃花釀,在青花瓷杯的映襯下,酒水晶瑩剔透,甘醇飄香,輕衣翁将斟滿的一盅酒推舉在南黎面前,因為笑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區區寒食,不成敬意。”
南黎嘴角勾勒,白衣勝雪,指若蔥根,優雅的端起另一杯,一仰而盡,“果然是玉露瓊漿,好酒好酒。”
說罷,南黎的目光不由朝不遠處的瞟去,在席弟子衆多卻唯獨不見江渃茗。
南黎滿眸笑意,如同春光,四處張望,尋覓不到江渃茗,便回過頭,繞感興趣的說,“聽聞館主有位聰明伶俐,貌美賢淑,天賦異禀的女弟子,不知現在何方?”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學,師之惰。南黎對輕衣翁的弟子給予如此高的評價,同時,也是對輕衣翁的贊賞與肯定。
輕衣翁原本就不勝酒力,幾杯酒過後,就已微醺,哪裏經得住南黎這般誇贊,此時,紅着臉,眯着眼,客套了幾句之後,随即向下座道,“上仙過獎了,渃茗,還不快過來見過南黎上仙?”
此時,“江渃茗”身姿妖嬈,紅衣裹體,甚是妖豔,領口處的柔紗半垂着,酥胸呼之欲出,讓人遐想無限,一絹白紗遮住容顏,猶抱琵琶半遮面,步搖一晃一晃,身段婀娜的走上前來。
“江渃茗”媚眼一抛,微微俯了俯魁梧的身子,聲音中摻雜着笑意,分外尖細,“見過上仙。”
南黎靜靜地看着“江渃茗”,目光溫柔,并沒有什麽異樣,倒是輕衣翁,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似曾相識,卻又那麽陌生,身子不由俯上前去,将那對小眼睛揉了又揉。
不等所有人說話,“江渃茗”自己先忍不住笑了,笑聲粗犷,雄宏有力。
因為身子前後亂顫,塞在胸前那兩個雪白的梨子,終于禁不住重力的吸引,“吧唧”一聲,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出老遠,原本飽滿的酥胸,頓時癟了下去。
場面淩亂,不忍直視。
竟然是洛礬!
“第一次騙人,沒忍住,哈哈哈。”洛礬見裝不下去,捂着嘴将自己拆穿,完全不顧輕衣翁的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解釋到。
原本面面相觑的衆人,看到真相之後,也忍不住哄堂大笑,翻盤者有之,匍匐倒地者有之,千姿百态,神情迥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