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蔣是個大鹌鹑
大廈裏頂燈亮得晃眼，人不多，處處精致。蔣勁誠嘴巴又紅又潤，亦步亦趨跟在穆少爺身後，不知道穆少爺要來買什麽，不過他給穆夫人當司機，平常任務就是陪逛提包，這事他挺熟悉。
原來是買衣服。一長溜男模特穿着各式各樣搭配好的冬裝走出來站到大廳裏，跟着穆夫人見過不少市面的小蔣靜悄悄地杵在一旁當背景板，已然習慣了有錢人的試衣操作。
穆少爺手插在兜裏跟導購說完話，伸手召蔣勁誠走過來。他攬着人坐在沙發上，姿勢閑适慵懶，擡起下巴示意，“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蔣勁誠愣住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他的意見，蔣勁誠感到了緊張和無所适從。他不想被圍觀，小心翼翼湊近穆君寰，小聲拒絕。穆君寰就着咬耳朵的姿勢，把臉往蔣勁誠有點軟肉的臉上一貼，明顯的親昵。
“行吧，也不問你了。這套，這套，還有這套帶點橙色的不要，別的都定了，帶蔣先生去量一下尺寸數據。” 穆少爺開了金口，也不管蔣勁誠如何抗拒，自顧自低頭翻起了雜志。
這一出包養小情兒的操作讓蔣勁誠無地自容，他坐在車上耷拉着腦袋好半天不說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反正肯定是他還不起的數額。蔣勁誠開始後悔，他很少開口拒絕別人，也不習慣拒絕別人，比如要扣他錢的老板，要讓他代班的同事，要他幫忙送文件、幹這幹那的許易。可是這些都是對他的要求，從來沒有人不管不顧地對他好，他更不知道如何拒絕好意。
穆君寰心情不錯，他推了晚上的活動，打算回家跟蔣勁誠一起吃飯。
蔣勁誠的手腳暖和得很快，他像個小太陽一樣，進了屋就開始冒汗。蔣勁誠脫了那件破棉襖，小心地收了起來，又想起在店裏的事情，面上尴尬。給他量體裁衣的那位設計師，亞裔的長相畫着歐美妝，眼珠子是藍色的，睫毛很長，很時髦。渾身都香噴噴的設計師對蔣勁誠身上的大黑棉襖翻了個白眼，誇張地用力按了按太陽穴。蔣勁誠只好盡力閉着眼睛，不敢看人。
“身材還算不錯，就是出廠配置沒帶審美。” 設計師量好尺寸，還捏了捏蔣勁誠的腹肌。
“你發什麽呆。” 穆君寰換上寬松的運動褲走出來，他為了陪蔣勁誠出門給自己捯饬得像要去開國際會議，一回家就趕緊去換了。
蔣勁誠搖搖頭，穿着個短袖站在客廳不知道要幹什麽。
“你不給我做飯嗎？我早逛餓了。” 穆君寰走過去摸了摸牆角的綠植，心裏盤算着是不是找人弄個陽光房比較好。
蔣勁誠得了活兒，趕忙去廚房看看食材。阿姨早把東西送上了門，冰箱裏塞得滿滿當當，蔥蒜都切得細碎，用玻璃罐子封裝了起來。
穆君寰住的這個高檔小區，是他們家自己開發的，綠化面積是建房面積的好幾倍。這裏地段好，自家建的房子，建材什麽都用最好的，所以住這小區的都是穆氏的親戚，還有些關系好的朋友，外人想買是買不到的。小區門口站崗的幾個小保安也是穆氏集團的員工。吃飯什麽的自然是不用擔心，穆君寰和他哥都還沒婚配，平日裏會有營養師和廚娘阿姨上門做好飯。因為住戶都很熟，走在路上指不定就碰見個什麽小侄子，二舅舅，所以飯點也經常有人來串門送吃的。
蔣勁誠自然不知道這小區一棍子能打出三個跟穆家沾親帶故的，他只是對着什麽都有的冰箱和一塵不染的廚房無從下手。他去買菜，幾個小塑料袋就能拎上全部的食材，蔣勁誠會做的也都是些最普通的家常菜，之前穆少爺要吃夜宵，他煮的就是最普通的挂面。夜宵好應付，晚飯要怎麽辦呢？昨天的晚飯那麽豐盛，成日裏有專門的廚娘阿姨上門做飯，他的那點廚藝哪夠看啊。穆少爺為什麽會對他這麽好？他不好看不聰明，甚至不賢惠，飯也做不好。
“穆少爺，你想吃什麽啊。” 蔣勁誠決定直接詢問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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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寰在鼓搗客廳裏的數據線，想把游戲機接上去，等吃完飯跟蔣勁誠玩兩把拳擊游戲，他頭也沒擡，“随便吃什麽，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可是我不知道做什麽。” 蔣勁誠撓了撓頭，着實犯難。
等幾個菜上了桌，蔣勁誠很不好意思。他簡單炒了幾個菜，盡量把盤子擺得好看了些。穆君寰每樣嘗了點，開口誇他，“不錯，賢惠。”
蔣勁誠臉紅了，他埋頭扒米飯，好半天才小聲否認，“我做得不好。”
穆君寰拿筷子敲了下蔣勁誠的腦袋，又伸手揪他的耳朵，穆君寰揪蔣勁誠的耳朵好像揪上了瘾，“誠哥，你覺得我是瞎子嗎？”
“當然不是。” 蔣勁誠摸不着頭腦，不明白穆少爺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你做的飯很好吃，我很喜歡，夠進我穆家的門當我老婆了。不要總說自己不好，你不好，我會喜歡你？”
蔣勁誠成了個目瞪口呆的鹌鹑，他直覺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傻爆了，可他說不出話，只會呆愣愣地看着穆少爺。
蔣勁誠的臉上沾着顆米粒，給穆君寰逗笑了。
我喜歡你，從沒有人跟蔣勁誠說過這個。大膽直白的告白讓人眼眶發熱，蔣勁誠趕忙又低下頭去，不想被看出自己的失态。
“我…” 蔣勁誠艱難開口，又止了聲，說什麽呢，他只會說他确實不好。他什麽都怕，曾經他害怕會被再次抛棄，現在他害怕自己會叫人失望。
“你是笨蛋嗎蔣勁誠，這個時候說你也喜歡我就好了。” 穆少爺伸手把蔣勁誠臉上的米粒拿掉，半天對面的人還是低着頭不說話，穆少爺不高興了，聲音沉了下來，“還是說，你不喜歡我？”
長久的安靜，穆君寰失了耐心，“那就是不喜歡了？”
“沒有人會不喜歡你的，穆少爺。” 蔣勁誠抱着飯碗搖頭，又小聲強調，“你長得帥，脾氣好，又有錢，沒有人不喜歡你。”
“也包括你嗎？”
這次蔣勁誠把手從碗上放下去，還是不擡頭，半晌才 “嗯” 了一聲。
蔣勁誠太傻了，穆少爺覺得自己可能就喜歡傻子，不然他為什麽越看越覺得蔣勁誠可愛，他伸手搓了搓蔣勁誠的腦袋，搓得人直晃，“看來我以後得靠砸錢賣臉，來求誠哥多看我幾眼了。”
蔣勁誠又想搖頭，可惜腦袋被控制住了，他只能擡頭出聲反駁，“不是不是，是我不會說話。”
他皮膚不白，眼珠子黑溜溜的，眼睫毛上挂着将掉未掉的眼淚，叫人看起來更想欺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