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雲集的會所。”
林若惜其實挺想問,那與世間盛行的青樓有何區別,但始終不太好意思說,于是靜靜的聽玉卿衣繼續解釋,“你也知曉,每年各國邦交,總會獻上無數美女,這便是重樓鴛的職責所在,這些女子不但要在他國生存下來,又能為我們随時通風報信。只是如今,鳳以林将它拿來做什麽用,卻是不知的。”
林若惜啞然的張了張口,原來竟然是用此作用。自小父皇在自己心裏總是那般慈祥,而一路行來,所觀所想所觸,都與自己想象中的有很多差池。她以為大元覆亡,必是與父皇不擅治國有關,然則江湖之中,卻還有着父皇如此心思缜密的埋伏,這要她如何能信,當年的那個精明的父皇,會逃亡至大海,最後死在火中。
玉卿衣大約是猜出了沉默不語的林若惜心中所想,“你要曉得,防外不防內亦是大忌,皇上便是中了慢『性』毒『藥』,身體一落千丈,常常忘記很多事情,神智偶爾會混『亂』不堪,才讓朝廷內賊把握住機會。”
林若惜曉得的。
雖然那時候自己年紀尚小,但是原本總是笑面迎人的父皇,漸漸的低沉下來。使得喜愛與父皇親近的自己,也漸漸的只敢遠遠的看着。
恐怕最後一刻将自己拖往水邊,把玄天八卦挂在自己脖子上,也是父皇勉強保持清明的唯一可為。
她低下頭輕輕啜泣了聲,玉卿衣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并非所有生在皇家,都可安享富貴。還有那麽多事情由得我們去做。”
“是。林若惜曉得了。”林若惜『揉』了『揉』眼睛,“玉卿衣,這是我最後一次為我的父皇哭。”
玉卿衣跟着『揉』了『揉』她的頭,“這便對了,我們加緊趕路。務必趕在地獄門前找到占輕绡。”
看玉卿衣的面『色』,的确是着急至深。
她恨不能『插』雙翅膀飛到占輕绡身邊,只覺此刻行的甚慢。原以為至少會在歲三寒那裏,博得先機,眼下不過也就是與地獄門打的平手。玉卿衣也覺這一路坎坷,甚為奔波。
看她如此,林若惜心裏十分過意不去,造成眼下局面的的确與自己瓜葛甚多,越想越愧疚,想了半天還是決定開口。
“我……覺着,他們或者只知道路,卻不一定能尋到占輕绡。”
玉卿衣這次是瞬間勒住馬,半晌沒說話。
風蕭蕭兮……水波寒,日暮暮兮天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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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惜做足了會被罵死的準備,所以當玉卿衣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額冒青筋的說“我突然很想掐死你”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
林若惜瑟縮了下,面『露』苦相的道:“我也不知道之後會遇見你,又會如此順利,其實我不過是畫了個很潦草的圖,字也不會寫,哪裏曉得他居然就『摸』到了這裏……”
玉卿衣險些也想學蕭子涼那樣,掀翻林若惜,然後對着她的『臀』部抽上幾十個巴掌。後來委實覺着好歹是自己的公主,硬是忍下了這口氣,“你若是早些說,我就可以等昔塵一起了呀。”
林若惜捏住耳朵,“我怕被你罵,一直沒敢說。”
玉卿衣撇嘴,忽然下了馬,自己一個人朝前慢慢走着。林若惜一急,跟着翻了馬去,在玉卿衣後頭追着,口中忙不疊的說:“玉卿衣玉卿衣,我錯了啊……”
玉卿衣不語,依舊在前面緩緩走着,小馬兒這回倒是沒有『亂』跑,溫順的閑庭漫步起來,只有夾在中間的林若惜,一路小跑跟随,口中念叨着“我錯了我錯了”。
當時是,晨風初籠,華光初綻,高峰入雲,清流見底,兩岸石壁,五『色』交輝。曉霧将歇,猿鳥『亂』鳴。
玉卿衣忽然停下,林若惜一頭撞在了她的後背。
白衣公子緩緩轉身,目光清澈,“惜兒,你與我相識雖然不久,卻也算是同氣連枝,為何這件事,你遲遲不與我說,為何你要與蕭子涼畫那麽**的圖,你始終此事上瞞着我的對不對?”
玉卿衣的聰明,就是觸類旁通,當年沈遙老不休教她雲虛門功法的時候,就感慨自己的徒兒天資聰穎,上人之能。
她亦覺有些難過,在于林若惜對自己的諸多不說。
林若惜一愣,旋即眼圈紅了。她不是不告訴玉卿衣,而是這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事情,說到底也是自己一廂情願啊。
唇動了幾動,終究林若惜還是抽了聲,抓住轉身要走的玉卿衣的衣裳,“玉卿衣……”
玉卿衣問:“怎麽?”
聽見林若惜的啜泣聲,她倒是軟了口氣,轉過身來,“好了,別哭了。”
林若惜捂住臉,“是,我愛的人……是他……”
玉卿衣的身子瞬間僵住,“誰?”
林若惜微一顫抖,“門主……”
玉卿衣『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什麽?你喜歡蕭子涼?那個野蠻人?”
大抵是十分氣憤,她又補了句,“不對,還長的那麽難看!你怎麽看不上我啊,我長得都比他能看!”
林若惜黃忙擺手,“與相貌無關,實在是……”
說話間她瞄了眼玉卿衣的臉『色』,似乎也沒有太氣憤,才放下心來,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實在是在我絕望之時,他卻讓我感覺更加心疼。不知道為什麽,或者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玉卿衣抓了抓頭,“你什麽眼光!”
林若惜撅着嘴,很無辜。
這時候玉卿衣忽然大力拍着腿,很是不可思議的想起了別的事端,“你居然是為了這厮放棄了洛景寒?!”
林若惜跟着『摸』了下鼻子,或者是覺着不好意思了,看玉卿衣痛心疾首的撫着心口,“居然是為了蕭子涼逃婚,居然是為了這人離開了洛景寒……”
“門主很好呢……至少……對我很好……”
玉卿衣小扇毫不客氣的在她頂上一敲,“那就能随意糟踐?你曉得不曉得他對你的真心?”
“真心?”林若惜認真的想了半天,旋即很是委屈的說:“他似乎也不曉得我的真心……所以他對我,也無真心。”
玉卿衣扶額,她千算萬算,算不出居然還有這種事端;千想萬想,沒想到自己的公主心裏,會是那個家夥。
林若惜細細的哼了一聲,垂下眼簾,“我知道錯了。可是若非如此,我也不能下山遇見玉卿衣……”
玉卿衣無奈,真是一筆『亂』帳,讓她更有見了蕭子涼定要剮了他的沖動,可惜前面居然放過他了,早知道怎麽也要往那受傷的身體上戳幾個窟窿!
他居然敢,居然敢不喜歡林若惜。哦不對,他怎麽能配的上林若惜。像他這等面容可怖,『性』情乖戾的人,若當真與林若惜在一起,還不知怎麽折磨她。如此想,更加堅定了玉卿衣不容于他的心情,她轉過身,認真的看着林若惜。
“你當真那麽喜歡他?”
林若惜認真的回望着她,以至于玉卿衣拍了拍自己的頭,萬般可憐的說:“若是愛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及愛他來的苦楚,你這是何必呢。”
關于蕭子涼的江湖傳言,數不勝數,浸潤武林十年有餘的惜香公子又如何能不知?若說洛景寒,她是知曉此人若是當真願意娶林若惜,定然會待她極好,誰能料得林若惜的這股固執勁,倒是與其父皇十分相像。
林若惜莞爾一笑,“不過是樁毫無所得的愛戀,何來辛苦之說。門主始終心裏有的人,也不是我。你就別擔心我。”
玉卿衣瞧她那副說着說着自己低落下去的模樣,還是不能克制的生出幾分憐愛,習慣『性』的摟過她,輕聲說:“愛恨終有時,無需挂念太久。”
林若惜點頭,振作起精神。
玉卿衣在後坦言,“至于他的死活,暫且放心,昔塵若能醒,他也可以。”
林若惜垂首,“可是他沒有晏雪。”
“經過地獄業火磨練的身子骨哪裏那麽容易摧毀,你也忒小看心上人了吧。”玉卿衣踏空上馬,伸手将林若惜拉在身前,“當真是關心則『亂』。”
林若惜撇嘴,“還說我。那日一聽師傅重傷,誰瘋了一樣的回頭洩憤。”
玉卿衣失笑,果然這樁事,誰也說不得誰,誰也怨不得誰。一旦淪陷,便是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