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惜看着簇簇蘭花,回想起秦竹柴言蘇子三人的眼神,默默的搖了搖頭,“我能感覺,他們對我父皇,還有舊情。”

玉卿衣嘆氣,“只能如此,只能如此了……”

果然,尋圖并非那般容易,林若惜撫了撫胸口那小八卦,愁眉看向天際朗朗,一聲鶴唳,忽然響起,還真有數人腳步響起。

三人對視一眼,立刻朝着隐秘處走去,沒了身影。

但見身着藍衣的諸人朝着山上走去,當先一人口中還在說着:“他們确實是朝着這裏來的麽?”

“沒錯,門主所繪圖中,方才在鎮裏對過,的确是朝山上去了。”

林若惜心裏一驚,看向玉卿衣,玉卿衣這回卻是閉目沉思,待這些人消失在山路盡頭,他們三人迅速撤離,這次連那座小鎮都沒去,而是翻過晏雪山,經由谷底再翻過下一座山,沿着平江大道向着下一個目的地重樓鴛而去。

一路三人無話,終于墨昔塵說了句:“擺脫了。”

玉卿衣才緩緩開口,“九天門。”

居然是九天門而不是地獄門!連林若惜也不相信,為何九天門會跟蹤他們三人,明明玉卿衣對外宣稱的也是帶着自己的小娘子游山玩水探訪故友,難道這次珍寶大會上『露』出什麽端倪?

“南宮錦果真……不簡單麽?這麽些年也沒有放過對我的懷疑……”玉卿衣忽而苦笑,看向林若惜,“看來之後的路得愈加小心了,而且需要加快速度。”

“連夜趕路吧。”

九天門。

依舊是罩着銀絲軟甲面具的南宮錦,他靜靜的聽着下屬的回報。當聽見三人擺脫諸人追蹤,而原本隐居在晏雪山的歲三寒也突然消失了蹤影,終于嘴角一動,輕聲說道:“無妨。我們只要知道他們最後會去哪裏就行。”

“可是門主,就這麽放任他們去把圖收集齊了,是不是太危險了。”

“讓他們去收,比我們自己找更為簡單,畢竟是他們的故舊對不對?我們只要在路上給些幹擾,陪他們玩玩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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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良久的便是緋夕煙,自從定玉樓被南宮錦救回後,她光是養傷都用了很久,坐在原處只能微微側身,以免碰到背後的傷處。

那人微微看了眼緋夕煙,“可是我聽說皇上可不是這樣說的。”

南宮錦自然知曉,鳳帝是希望他抓緊時間将長公主給弄進宮中,旁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只是他的計劃與鳳帝的計劃始終有着出入,更何況長公主的事情他也并不想讓緋夕煙知道,蹙眉說道:“這件事我自然知曉,在鳳帝時間未到前,借他們的手自然更快。”

緋夕煙嗫嚅了幾下想要接話,但見南宮錦似乎有些不快,便再也不說話。

一方是意欲拿回玄天八卦的九天門;一方則是欲奪天下的地獄門。夾在當中的三人,略顯單薄。

只是,玉卿衣擡頭,依舊是肆意輕狂的笑,“我倒一點也不怕。”

這夜,已經是三人奔波數日,總算連玉卿衣都有些累了,看着林若惜風塵仆仆的模樣,眸子裏滿是疲勞,卻咬牙一字不說,終于是心軟了。她說了聲:“我們今晚在這裏休息吧。”

山野野地,雖然遠不如之前客棧的天字房睡的舒服,但總比一直不休息的強。

長天月下紅袖香 070 赤裎再見

林若惜跳下馬,撫着背部,愁眉苦臉的坐下。這幾日可真夠累的,不過看看玉卿衣,雖然也是有些疲『色』,但是卻毫無怨言,一個人站在山林間,看着遠處,而墨昔塵更是沒有任何話,撿柴生火,已是極盡體貼。

半晌,他抱着一堆枯枝走來,淡淡的說:“那邊有個湖。”

玉卿衣聽見後,忽然說:“惜兒你還記得清心大法之中如何說?”

“日月為食,以水為靈,以風為用,以心為筆……”

“對,以水為靈,你好些日子沒有練功了,今夜就去水中體會下清心大法的法門。”玉卿衣斬釘截鐵的說,不容其拒絕的強硬。

林若惜點了點頭,她看出的是玉卿衣眼中的急迫,可能在她看來,三人的時間真的愈來愈短,怕別人搶先一步,怕若是不小心三人失散自己無法自保,所以玉卿衣必須『逼』她早些變強。

月上梢頭,山下華燈初上。

玉卿衣從夢中醒來,将懷裏的林若惜拍醒,“去吧。”

林若惜『揉』着眼睛,回頭看看玉卿衣,她已是打了個呵欠,軟軟的靠在墨昔塵的肩頭,心中一暖。便是這樣的女人,總是先一步想到自己,就連睡前也是,明明作為未婚妻的玉卿衣,應該能縮在墨昔塵懷裏尋些溫暖,卻還是固執的把自己摟在懷裏,口裏說着,“總不能把你一人丢在那裏吧,也更不能讓你躺我夫君懷裏吧,所以将就下吧小娘子!”

她笑了笑,朝着日間墨昔塵所指的方向去了。

這是個從山壁垂下的一汪泉水,伸手不見五指,但隐約能聽見泉水聲汩汩不斷,林若惜『摸』到泉旁的一塊石頭,将衣裳解開,脫在石頭上,緩緩滑入水中。

修習清心大法的她,不懼山泉寒意,瞬間與那些清泉融為一體,一呼一吸間吸收月魄,起手之間感受着水澤輕薄,綿綿不絕的随着自己的動作,她來,則來,她去,則去。水恐怕是這世間萬物之中最為玄妙的東西,可洗濯人身,可解人饑渴,可去人熱暑。至柔處,是滴滴淚,滾入心田;若剛時,卻又化水為冰,至寒之處,不能言語。

此刻時光仿佛靜谧,只有泉水陣陣,與其相伴。

不知何時,突然聽見一聲低沉的男人說話:“誰?”

她赫然從行功處驚醒,慌張回身,卻看一陣水波湧動,勁風處竟是一道掌風,下意識的她揮掌擊出,卻感熱浪迎面,整個泉水忽然升騰出一股煙氣,而她的心倏然一沉,雖然自己順利化解去随之而來如熱焰般的掌力,卻被來人輕松的扼住脖頸。

月光輕移,林若惜的雙瞳陡大,不敢置信,是怎樣的命運相連,居然是在這樣的地方,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蕭子涼明顯也很意外的看着林若惜,顯然太長時間沒見,他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行動。

顯然是蕭子涼先一步翻過林若惜的身子,在她屁股上狠狠的拍了起來。

“啊!”林若惜面紅耳赤,又不敢發出聲音。咬着牙任其一下一下的打着。

“為什麽?”蕭子涼冷冷的問。毫不介意此刻二人赤裎相對,又狠狠的揍了下,算是解去自己心中的恨意後,才将她翻了過來,讓她自己解釋給自己聽。

林若惜任有千般勇氣,遇見蕭子涼時候就化作煙雲,“我……我……”

“你不知道,背叛我有什麽下場麽?”

“我……”林若惜見其向前一步,吓的推出兩手,讓其離開自己半寸,以免自己回話的勇氣都沒了,“我不想嫁給洛堂主。”

“不想嫁,你與我說就好,為何要跑?”

“我……”林若惜大概今夜所說最多的就是“我”這一字,擡頭看向蕭子涼,那雙冷森的眸子裏依舊是毫無溫情,熱淚一湧,她不是因為不想嫁給洛景寒,而是因為明明已經與他這般親密,卻還是要被送入他人懷中,傷透了心才要離開。只是這個理由自己如何都不能讓他知道,連番喘氣後說道:“就像門主想的,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

蕭子涼的眼睛愈冷,“是麽?”

“是!”第一回勇敢的看向蕭子涼,只是眸光相對的那一刻,她又錯『亂』開來。此刻二人不但赤裎相對,自己的胸處正緊緊頂着蕭子涼結實的身體,而**也是。這讓她瞬間出現膽氣再度因為害羞退了回去,一點點的『潮』紅從腳趾開始襲向頂心,竟然連蕭子涼是為何在此出現的事情也沒有多考慮,就開始瑟縮起來。

蕭子涼的怒氣已是燃至極點,他狠狠的掐着林若惜的細腰,壓低了身子,“是麽?”

他在想,要不然索『性』在這裏就地正法了,至少能讓這個心思良多的女人,收了不安于室的想法。要折磨她,不斷的折磨她,要讓她知道背叛地獄門的下場。可是為何,就在見到她的第一刻,明明應該勃然的怒氣,卻因為狂喜壓下。或者,自己是當真高興,她居然沒有死,也知曉,老天還是在給機會給自己,玄天八卦沒有失去。

他索『性』扳過林若惜的臉,狠狠碾上自己的唇,手底下一點也不溫柔的按『揉』着。

林若惜拍着水,怎麽也不相信,他這是要做什麽。深水浮沉,她就像是忽然回到了十歲時候落入水中沉溺其中的感覺,怎麽也拔不出來。

不行!不能這樣!玉卿衣她們在!

就在她腦中滑過這幾個字的時候,一柄長劍從遠方『射』來,朝着蕭子涼的頸部斬去,而林若惜也順勢一掌推出,自己借力回到方才褪去衣裳的堆裏,什麽都不管的先裹住自己,被那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抱在了懷中。

“我說是誰呢?想不到地獄門的門主居然有野外侵奪女人的習慣。”玉卿衣心疼的褪去外裳,罩在渾身濕漉漉的林若惜身外。

“我要的是我的侍女,由得你來說麽?”此時的蕭子涼已然順勢接過長劍,一劍滑在水中,整個人倒退幾步,将自己的衣裳也套在外頭。

玉卿衣眸子一冷,“不一樣,如今她是我惜香公子的女人。”

聽見“惜香公子的女人”的時候,蕭子涼的眸子也一冷,看向躲在玉卿衣懷中的林若惜,咬牙說道:“很好。你做的太好了。”

林若惜的身子微微一抖。方才她真是無意的,只是怕玉卿衣他們瞧見二人的糾纏,所以順勢擊出那掌,但眼瞧着蕭子涼忽然伸手撫住心口,卻原來是被自己傷到,讷讷的說道:“別……別傷他……”

玉卿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只覺平日裏還算堅強的林若惜,突然一下子柔弱至斯,剛要說話,身邊的墨昔塵與蕭子涼皆是一動,二人已是纏鬥一起。

“他們地獄門的人一定就在附近,昔塵不要太久,追上我們。”

玉卿衣也不管其他,俯身抱起林若惜,就朝着後方撤去。

墨昔塵見蕭子涼的眼睛凝在林若惜的身上便只片刻,他的身子就如影掠過,搶過對方手中那把劍,豁然劈出。

劍意如龍嘯九州,打碎了夜的寧靜,『揉』出地上萬千葉片,墨昔塵的出手,近乎拼盡全力。

墨昔塵是個高明的劍客。

他的高明在于,他能立刻判斷出,對手是否需要自己幾分力量。比如此刻,地獄門門主蕭子涼在此,就不容得墨昔塵手下留情。

雖然林若惜所求他亦是聽見,但若想從地獄門門主手下全身而退,就不容他先留情。

蕭子涼穩穩立于原處,一掌“**重生”狠狠擊出。

四周仿若凝于此刻,地獄業火沖出地面,熱浪卷卷襲向持劍而來的墨昔塵。

一招定乾坤。

這二人都是這般想的。

也就是瞬間之事,墨昔塵的身子忽然化作黑影重重,不知哪一個是他。蕭子涼手起掌落,毫不客氣的朝着其中一道揮去。

“砰!”的一聲。

玉卿衣與林若惜策馬跑了多久,自己也不太記得,當聽見這聲音時候,林若惜忽然清醒了過來,茫然看向後方。

玉卿衣從她身後扯住馬缰,同樣看向來處。

“唔……”林若惜忽然捂住心口,一股熱氣抽在心頭,想是方才在水中與蕭子涼對了一掌的關系。但是更多的是心痛,師傅與門主的對敵,不知誰輸誰贏,誰會受傷,都同樣的讓她心焦。

她掐住玉卿衣的手,“我果然還不夠強,還不夠冷靜,還不夠……”

玉卿衣以為她是不是在地獄門中曾經遭受過非人的待遇,就方才所見,恐怕真不會少,如此一想,心頭火起,只想回去與那蕭子涼狠狠打上一場。但思來想去也覺前路重要,不得不壓抑住飙上頂心的那股氣,放緩了速度,等着墨昔塵的歸來。

“別擔心。”她拍了拍林若惜的手背,“昔塵至今還未輸的很慘過,應該能全身而退。”

林若惜就更擔心了。她當然害怕墨昔塵傷了蕭子涼,可是她不敢說,只能惴惴不安的等着。但聽身後傳來馬蹄陣陣,墨昔塵一騎煙塵朝着兩人本來,玉卿衣大喜,卻并沒有立刻等待,而是抽了下馬鞭,疾風一般朝着前方跑去。

林若惜被風吹得回頭看着玉卿衣與不遠處緊緊跟随的墨昔塵,眼底是與自己相處幾日的墨師傅那不斷外湧的鮮血,頓時張大了嘴,卻看墨昔塵低頭瞥了眼自己的胸腹處,迅速的點了加下,确認沒有鮮血溢出後,才又複加速上前。

墨昔塵受了重傷。那蕭子涼呢?

明顯身後已經隐隐傳來衆人追擊的聲音。萬籁俱靜,只有那馬蹄聲起,濕透的衣裳在涼風中早已結出小小的冰塊,瞬間便被吸收入她的身體裏。而林若惜揪住玉卿衣的衣裳,輕聲說:“師傅他受傷了。”

玉卿衣的眸子微黯,冷冷的說:“放心,死不了。”

然後她倏然停下馬,将林若惜往墨昔塵的馬上一送,“自己去晏雪那裏等我。”

林若惜見玉卿衣竟然是要等着那些追上的地獄門人,大喊了聲,“玉卿衣!”

她想要起身,卻被墨昔塵狠狠壓下,一指點住她的『穴』道,讓她不能動彈,眼睜睜的看着玉卿衣的袖中卷出一把軟劍,再度朝着來路沖了回去。

她就如同降世的白衣修羅,毫不留情。

但見她身姿若雲煙缥缈,游走于衆人間毫不費力,手落刀至,血光飛天。

惜香公子,原來如此厲害。

可惜林若惜之後就什麽也看不見了,轉過山道之後,玉卿衣與衆人纏鬥在一起兵器相接的聲音還在,只是墨昔塵已經将其抛在了身後。

林若惜知曉自己被他點了『穴』道不讓去幫玉卿衣的緣故,她從未經歷過這等陣仗,若到時看見個門內熟人,恐怕還會『亂』了心神,指不定拖了玉卿衣的後腿不說。只是她沒料到,玉卿衣居然因為墨昔塵的受傷,而如此生氣。

墨昔塵面無表情,只是臉『色』愈加蒼白。

一日一夜之後,墨昔塵下了馬,也不管還被橫放在馬上的林若惜,一腳蹬開眼前小屋的門。光就聽見一陣摧枯拉朽的倒塌聲,從裏頭踏出個極為清秀的男子,若用山水之境形容他,大約就像天上明月,泛着淡淡的柔光,卻又沒有柔到骨子裏,只淡淡一個眼神,還是能體味出其中的一絲涼意。

他……是……誰?因為跑的太急,颠簸之中反倒沒有聽清他的名字。

只見這人看了眼墨昔塵,挑眉說:“啧,你還好吧?”

墨昔塵喘了口氣,便轟然倒進這人懷裏。

他手足無措的接了過去,又拍背又順氣的,“喂喂,我說過別來我這尋死,怎麽就是不聽啊。”

這時他已經将墨昔塵拖進了房內,林若惜想要大喊一句:“還有我啊!被忘記了啊!”

長天月下紅袖香 071 晏雪神醫

嗖嗖涼風,與其相伴,的确是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馬也沒被拴着,自己還困在馬上的可憐人。衣裳不整、渾身冰寒,林若惜垂頭喪氣的想,當真倒黴。

大抵就在林若惜以為自己真是被遺忘的太久時候,她不得不內力運轉一個周天,拼盡全力伸出一指,在那馬屁股上狠狠一戳,馬兒長嘶,人掉落,她就地一滾,睜眼瞬間就看那清秀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他驚訝的指着林若惜,“墨昔塵!你搞得那麽狼狽也就算了!居然還搞了個衣衫不整的女人放在馬上!”

墨昔塵沒有回答,自然,他毫無辦法回答。

林若惜眨了兩眼,表示自己是被點了『穴』道,無法動彈之過,那人蹲下,先是伸手,忽然又收了手,“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這事我不能辦。”

林若惜『露』出個可憐的模樣,大意是自己已經被困了好久了。

那人有些心軟,又後退幾步,在地上撿了個枯枝,隔得遠遠的,在林若惜的心口戳了下,然後捂着臉撒腿就回了自己的房內。

林若惜先是打了個激靈,旋即便緩緩坐起身,羞紅了臉着緊的先将随意裹在身上的衣服拾掇好,撐着手旁的樹站了起來,因為方才自己的一焦急,那匹馬也不知道被吓到了哪裏去,如今空山新雨,紅英滿地,襯着小屋裏那人不經意裏哼起的小曲,忽顯寧和。

她的手裏握着件衣裳,是玉卿衣罩在自己身外的那素白緞衣,不覺生出了更多的擔心,險些就扔下此刻的墨昔塵,而回頭去找玉卿衣。

但是她有什麽資格呢?墨昔塵玉卿衣二人,她走他留,他走她留,分寸間分明是生死相攜的相互信任着彼此,既然兩人都如此相信着對方,那她有什麽理由不去信,玉卿衣肯定無妨。

所以林若惜握緊了衣服,将心中萬千思緒全數抛開,一把推開眼前的簡陋小屋的門,立刻就被撲鼻的『藥』味給熏出了幾步,屋內滿地的瓶瓶罐罐,唯一的架子還躺在地上,鋪了到處都是的『藥』材,能站腳的大概也就是那人所在的地方,其正在将一團粘稠的綠『色』『液』體塗在墨昔塵身上,表情十分輕松。

林若惜覺着自己第一眼看見他,認為他像一輪明月,或者是個錯覺。

那人見林若惜進來,招了招手讓她去幫忙。

林若惜接過他手裏的『藥』缽,不忘問了句:“我師傅如何?”

“師傅?玉卿衣居然容得下你與他……嗯嗯……”他擺了擺手,自己被想象給吓了一跳,于是不再多言,着緊的替墨昔塵上『藥』。

“喂,你別想太多!”林若惜狠狠瞪着他,才頗為糾結的看向睡在床上的墨昔塵。

他都傷的如此重,她已經不敢想象蕭子涼現在怎樣。念着念着,整個眉心都打成了結。

“喂什麽喂,本神醫名為晏雪!”

林若惜一愣,轉頭看向自說自話着的晏雪。晏雪?晏雪……?這名字怎麽如此熟悉?林若惜只覺自己腦中似乎哪根弦搭在了一起,然後她指着晏雪說:“你……你不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天龍之子的……晏雪?”

晏雪自己也跟着呆了一呆,“什麽天龍之子?”

自己可是剛從晏雪山上下來啊!

“天,我居然會看見活神仙……”林若惜自己也語無倫次起來,“玉卿衣都與我說了,你別不承認,她說你是天龍之子,後來被佛門收入井中,因為恩澤鄉民,感天動地所以才被放了出來。”

“喂喂……”晏雪幾度想打斷她的話,卻看她說的很是激動,也不得不聽了下去,最後在她說完後,笑破了肚皮。

“玉卿衣那說書人的話你也信!傻!”他奪過林若惜手中的『藥』缽,“玉卿衣人呢?”

“不知道。”林若惜尚在将信将疑的态勢裏,被這句話給奪回了心神,蹙緊眉頭說:“我們遭到些麻煩,玉卿衣替我們争取了些時間,只是目前生死未蔔……我也不知……”

她最擔心的還是,若這番除卻蕭子涼,任何一個堂主出馬,都會讓玉卿衣吃不消,最要緊的是,如果洛景寒也在其中……

不敢再想了,她覺着自己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臉『色』比躺在床上的墨昔塵還要蒼白。

晏雪見林若惜忽然不說話了,鼻腔裏哼出一句,“玉卿衣那厮可比你想象中強,別看這小白臉長的,能讓墨昔塵如此忠誠,自然不是個吃軟飯的主。”

話剛落音,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沒事說我壞話,也不怕遭雷劈。”

林若惜的手微微抖摟,整個人朝着門外撲去,如今聽來玉卿衣那沙啞的嗓子也這般動聽,拉開門後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在原地。

玉卿衣似乎當真是奔波已久,整個人疲『色』滿面。然則這不是最重要的,那白衣翩翩的公子,此時血污滿身,整身的白衣似乎是被鮮血泡過一般,紅的刺眼。

她嗫嚅了幾下唇,驚呼:“你的血!”

玉卿衣安慰的拍拍她的臉,在晏雪看來極似輕薄之舉,緊接着她就跨過林若惜,一腳踩在灑落滿地的『藥』材上,在神醫的驚呼聲中,躺倒在墨昔塵旁邊。

“我累了,讓我睡會……”

聽見她如此說,林若惜的心才放回了原處,方才看見她滿身鮮血的模樣,簡直就要暈厥過去,幸好自己能穩住心神,聽見晏雪不滿的嘟囔了句,“喂喂,你給我洗床單麽?”

林若惜忙慌扭頭說:“我洗,我洗!”

她走回到床邊,蹲在并肩躺在一起的兩人旁,玉卿衣墨昔塵,不過是萍水相逢,卻又緊緊相連,對自己肝膽相照,對自己……就如同親人一般。

忍不住就有些熱淚盈眶,她揪緊了床單,輕聲說:“我去收拾屋子。”

林若惜是做慣了侍女的,撿拾『藥』材收拾屋子伺候幾個人,都沒有話說。她這一日,就很是利落的将滿是狼藉的房間打掃幹淨,中午又去做了幾個可口的小菜吃的晏雪滿心歡暢,時而還在他一旁打打下手,聰明伶俐手腳麻利的讓晏大神醫贊不絕口。

不意到了傍晚,晏雪忽然說:“歇會吧。”

她将倒在地上的書撿放在架上,才問:“他們兩個沒事吧?”

“墨昔塵麽,原本命大的很,沒那麽容易死的,這種傷對他就是個小傷;至于玉卿衣嘛……我看他好的很,就是奔波勞累而已。別擔心啦。”

林若惜這才松了面上緊張的表情,“不愧是民間傳說的晏神醫……”

晏雪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後面,兩人很是心有靈犀的放了手上的活,朝着外面走去。玉卿衣這般累,就讓她好生休息吧。出得門外,晏雪順勢朝着屋後走去,但見一藤床擱在房後,繪着水墨山水的圖畫的小屏擱置在藤床前,原來此人還挺會享受生活,居然早已擱置好了涼榻。

晏雪先坐在涼榻上,望着隐隐放着涼意的白月,招呼林若惜與其并肩。

林若惜微微遲疑,也跟了過去,離了幾寸遠的坐上。

晏雪微微側頭,問:“他們與我相交數年,我倒是第一回見你。”

林若惜笑了一下,“晏神醫隐居深山,他們又怎麽會随意帶人來這裏?”

晏雪說:“小丫頭說話挺毒啊。”

林若惜回答:“那是,自然是與神醫你學的呀。”

忽然她好奇的張大眼,“你到底是不是在世龍子啊!”

晏雪苦惱的皺眉,“若真是,你覺着皇帝還能容我活着麽?”

林若惜托腮,喃喃自語着,“我居然還以為真是呢……唔,好可惜。”

晏雪這回也跟着奇怪起來,“你也太天真了吧。”

“哼!”林若惜湊了過去,眉眼促狹,“那神醫你與我說說,你是什麽來路?居然會用宮廷禦針十二法。”

晏雪微微蹙眉,“你是什麽來路,居然知道宮廷禦針十二法。”

林若惜伸手指着玉卿衣睡着的屋子,“長天坊啊,內中什麽沒有,自然也有對您這種手法的記載,神醫大人。”

被林若惜說的沒了辦法,晏雪舉手投降,“好好好,我敗給你了!其實你若是多讀點書,看看當地城志也會知道的吧!”

林若惜一聽,很是怨怼的說:“讀的書少就不能聽神醫大人自己說嘛?”

晏雪真覺着自己敗給她了,只好輕咳了聲後說道:“其實我吧……”

“當朝禦醫,皇帝貴寵。”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慵懶未醒的嗓音,二人下意識擡頭,卻看後門旁邊正斜斜的倚靠着一覺初醒的玉卿衣,捂着嘴輕輕的打了個呵欠,走到涼榻旁躺下,頭順勢枕在林若惜腿上,相視一笑。

“那為何如今在深山之中……?”

“若說有什麽原因,大抵就是鳳帝因被其救過一條命,恩寵過重,甚至将那座山命名為他的名字,以至于武林盛傳鳳帝是有将晏雪大神醫收入後宮的傳言,吓得晏雪他連夜闖出皇宮,在這裏結草為廬。”

至于玉卿衣與晏雪關系如此好,自然也是因為玉卿衣明面上還是皇宮的人,與晏雪私交甚好,而晏雪能逃出皇宮當然也是因為玉卿衣的相助,所以于情理上,他自然不會對她二人置之不理。

晏雪無奈的看了眼情勢暧昧的兩人,“咳”了聲道:“你二人再這麽眉目傳情,我就坐不下去了。”

玉卿衣翻了個身,桃花眼上下打量着他,“無妨,你可以繼續這麽看下去。”

晏雪知曉他二人定是有什麽體己的話要說,無奈的搖搖頭,轉身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到了門口又想起床已然被墨昔塵占了,後院涼榻又被玉卿衣林若惜占住,自己只能去長久沒有收拾過的小柴房裏湊合一夜了,不覺跺腳連聲說道交友不慎,才消失在了二人的眼界當中。

林若惜心疼的看着玉卿衣疲憊的眼神,“苦了你了。”

玉卿衣一把緊緊握住林若惜的手,“你與我說,蕭子涼那厮沒有将你……?”

林若惜面『色』一紅,雖然已經有了很多親密舉止,但至少底線上是沒有過的,于是緩緩搖了搖頭,玉卿衣才舒了口氣,緩緩躺回林若惜腿上,“我就說,最擔心的便是你若是怎樣,懷上那家夥的孩子才是最麻煩的。大元的後……”

林若惜一把捂住她的嘴,示意的看了看晏雪所在柴房。

雖然這位神醫與玉卿衣關系良好,但也不代表其不是鳳以林的人,這兩日被連續追擊,林若惜的警惕心已然高漲,然而玉卿衣卻擺了擺手說:“無妨,晏雪這人,值得信賴。”

這般說,林若惜才松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問:“不知道……門主及其他人怎樣了?”

看玉卿衣一身鮮血卻毫無外傷,便知這次是地獄門傷亡更重。她譏笑的浮唇,“其實是我洩憤殺了幾個卒子,在蕭子涼出現之前,與言涼那家夥對了幾掌,掉轉頭就施展輕功逃走了。畢竟要給你們拖延離開的時間,好在雲虛門的逃跑功法真是無人可及,沈遙那老頭兒也算創了個好法門。”

“那、那門主如今怎樣?”

玉卿衣憤憤的看着她,“都險些對你做那種事,你居然還叫門主?”

“……”林若惜沉默了,不知如何回答。

玉卿衣看她這般,也不好再追究,冷笑聲說:“能将昔塵弄成這樣,他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至少暫時他自己不會追我們,只是我有些奇怪,為何他會知道這條路線。”

引狼追擊這種事是自己幹的,林若惜無言,她才不敢告訴玉卿衣,是自己畫的圖,而且居然被蕭子涼研究出來了意思。

這得何等的聰慧!她打了個寒顫,盡力讓自己擯除對蕭子涼的擔心,而将心神停留在當下。

玉卿衣呢喃了句:“這幾天倒的确是險象環生,九天門南宮錦對我疑心未除,地獄門居然也查出了路線,簡直是匪夷所思。我與昔塵倒是已經習慣了江湖搏殺,卻是委屈了你……”

長天月下紅袖香 072 袒露心聲

林若惜連忙回握住她的手,“不用擔心我。”

她堅定了語氣,“林若惜願與你,生死與共,絕不後悔。”

說完這話,卻看玉卿衣早已經又睡了過去,顯然還是疲憊至極,不覺莞爾一笑,軟軟的靠在涼榻床頭小屏風上,打了個呵欠。

生死與共,絕不後悔。

第二日過去,也未見墨昔塵醒來,玉卿衣很是沒耐的坐在一旁,眼中都是焦慮。林若惜以為她擔心的是墨師傅的身體,上前寬慰着:“沒關系的,別擔心啊。晏大神醫都說了他不會有事。”

玉卿衣蹙眉,“我哪裏是擔心他,我是怕地獄門先一步去找了重樓鴛的樓主占輕绡。九天門我毫不擔心,有些擔心地獄門會搶先一步。”

這般想着,她豁然起身,“不行,我們必須立時出發。”

林若惜被她拉着,回頭看了眼墨昔塵,“可是墨師傅。”

“他醒了自然會追過來。”

晏雪從外端着『藥』碗進來,見二人是欲要離開的态勢,不覺奇怪道:“不等墨昔塵了麽?”

玉卿衣搖頭,“我們有些急事要處理,他就拜托你了。”

“這倒是沒什麽問題,只是……”他來回看着二人牽在一起的手,總覺着與床上的墨昔塵聯系在一起,十分古怪。但晏雪是何等明慧的人,才不會肆意的問,表情微妙的說:“二位,一路小心。”

玉卿衣冷哼了聲,不忘持扇在晏雪下巴上挑了下,“看什麽看,本公子覺着晏大神醫也挺不錯,不如也歸入玉卿衣風流帳上如何?”

晏雪大怒,将二人掃地出門。

門口只餘了一匹墨昔塵載着林若惜來到晏雪住處的馬,二人共騎,策馬揚鞭,朝着下一地方重樓鴛而去。

路上,林若惜問:“比如長天坊是我父皇秘管之所,歲三寒曾經是父皇的謀者,那重樓鴛……呢?”

玉卿衣迎風勒馬,緩緩前行,“重樓鴛是江湖中有名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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